番外:前世·贺楼视角(一)

  我叫贺楼。

  当我报出这个名字的时候, 那个衣袂飘然的仙人悦耳地笑了一声,泼墨一样的长发顺着他支颐歪头的动作从肩上滑下来,他用山间云雾般轻飘的眼神从我身上掠过, 不紧不慢地追问道:“哪个贺?哪个楼?”

  我说不出来。

  我认得这两个字,也知道怎么写, 可我没办法像他们那样用瑰丽优美的词句来描绘我的名字,所以我只好沉默。

  我知道他在为难我, 因为坐在最上面——这个宗门的掌教, 刚刚提议让我做他的亲徒,他不喜欢这个提议, 于是迁怒我。

  这是仙门的择徒大会,我赢了很多人, 可是大家看我的目光没有赞赏, 全是为难。

  他们像那个说话的白衣仙人一样, 不想要我, 其实我对他们也没什么好感,但没办法,我得先活下去,陈家最近追得太紧,这个宗门是我最后的机会, 我必须要留下。

  系统在我脑海中叹气,“宿主, 辛苦了。”

  我不觉得辛苦,从小到大我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人哄的小孩不会觉得委屈, 因为无人在意, 我虽然年纪还小, 但已经十分理智、冷静、胸有城府。

  ——一直到白衣仙人向我提出不可能完成的入门条件时,我都还这样认为。

  白衣仙人话落音的刹那,我实在没忍住,冷静理智抛之脑后,愤怒地仰起脸瞪他,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非常难看,否则他不会支着下颌看我片刻,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

  他甚至冲我挑衅地扬了一下眉!

  我听到别的仙人叫他扶摇!我在心里恶狠狠地诅咒:真人菩萨在上,这个扶摇真是个坏心肠的恶人,请一定要让他找不到媳妇!

  那个扶摇对我提出了不可理喻的条件,我一向擅长用最简单的方式达到目的,相较叩仙大会魁首,那位心软的掌教显然更好拿捏一点,我选择在那个写着青云山的高大殿宇前跪着,我确信,对方一定会心软。

  我所料不差,掌教果然心软,但他告诉了我一个五雷轰顶的事实——因为扶摇仙尊已经给我出了入门试题,现在谁要收我,便是从扶摇手中抢人,仙尊们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如此下对方的脸面。

  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原委,登时气得差点撅过去,这个扶摇!歹毒如斯!他不喜欢我,竟还要堵死我的路!

  我在烈日底下气得直发愣,太阳开始下山的时候,我冷静下来,能屈能伸地转移阵地,找到扶摇仙尊的居所,在他门前开跪。

  我心里祈祷着,仙人只是因为掌教的自作主张而有些不悦,不至于真的讨厌自己,那样事情还有些许转机……

  转机倒是没有,但我等到他来赶我,他不喜欢我在他门前跪着,让我找别的地方跪去。

  我跪了一天,一个不争气,晕在他面前。

  我闻到很好闻的冷香味,氤氲在鼻尖,好闻得我忍不住往前凑,揪着那点冷香味把脸埋进去。等我醒来时,我发觉我埋的是仙人的胸。

  “……”

  完了,如此冒犯,他一定不会愿意收我。

  我满心懊恼。

  仙人醒过来,声音带着沙哑,鼻息就洒在我鬓角,胸口低低地震动着。

  我发觉一件事,仙人的呼吸也是有香味的,很好闻。

  “你再往前,可就亲上了,怎么?搞非礼啊?”他微微偏头,嗓音低沉地笑着。

  我恍然回神,发觉自己在无意识地往香源凑近,离仙人的嘴唇只有一指之隔,我大吃一惊,连忙坐起,冲着仙人折腰拜下。

  “贺楼知错。”

  这是我之前恶补的仙门礼,我知道他们就喜欢这样小题大做恭谨敬重的态度,只要你表现得足够愧疚,他们就会对你网开一面。

  我觉得我的理论和逻辑都没有问题,可这位叫做扶摇的仙人好似不吃这一套,我跪趴着,他却笑出声来,慢条斯理地起身穿衣,只闻窸窸窣窣的声响,却不叫我起身。我偷偷撩着一边眼皮去觑他的神色,被他抓个正着,赶忙慌张地把脸藏起来。

  他又笑了。

  他到最后也没有说原谅我,我膝盖上的伤才上过药,跪得片刻便受不住,看他出门,当即把脸一垮,歪着身子坐下来。

  他给我的腿伤上药,给我换新的衣物,将柔软的床铺让给我,还会按时给我带饭吃……

  我真善变,我又觉得,他是个好人。

  系统提醒我:他好不好不要紧,你得尽快提升实力了,兑换商城还有两个月关闭,在此之前,你必须筑基。

  对,说到这里,我有一个很特别的同伴,它自称修仙系统,编号97,每次只要我变强一点点,就能从它那里兑换到很多东西,有时候是天材地宝的消息,有时候是特别的机缘,总之天地间有的,在它的库里都能找到。

  但我要变强才能兑换,而且筑基之前,兑换商城只会开放三个月,三个月后还未能入门,商场将会彻底关闭,到时97就真的只是个聊天的伴。

  怎样才能重塑灵脉呢……

  我陷入惆怅。

  我坚信,修仙的无所不能,所以我决定讨好扶摇,他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他能帮我重塑灵脉,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我尝试着用我并不出色的厨艺,去试探他。

  出乎意料的,扶摇比那日在雾山演武台上好说话许多,我头一回将做好的家常小菜端到他面前,他支着额头直笑,乐不可支,我正忐忑,他却将饭菜扫了个精光,虽然没有夸赞,但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鼓励。

  很好,有门。

  我信心倍增,更加殷勤恳切起来,他每回都笑,好像我长在他的笑穴上一样,笑完了便会招呼小狗似的朝他招手,揉我的后脑勺。

  他说:“小孩儿,你能不能真诚一点?别总想着揣摩我行吗?”

  我佯装不知所措,实则暗暗腹诽:我都这么用心地讨好你,还不真诚?

  我在斜竹里待了小半个月,虽然没能让扶摇收我为徒,也没能从他口中得到重塑灵脉的方法,可这半个月,是打我有记忆以来,最轻松惬意的半个月。

  院内院外两棵桃树恰好在结果期,枝桠上缀着熟透的晚桃,扶摇喜欢在树上睡觉,有时起晚了我去叫他,他嫌吵,便随手摘两个红艳的桃子塞给我,睡眼惺忪地哄道:“乖贺楼……吃桃,不要吵……”

  我啃着桃子,在树下看他俊美绝伦的眉眼,看着看着,时常晃神。

  他允许我进他的书房,一开始我装模作样地摆出惶恐的神色,被他一眼看透,他点着我的额头,含笑道:“嗯?真不来?仅此一次机会,不进以后就都不能进……”

  我斟酌一息,麻利地滚进去。

  他又倚着门笑。

  他教我写字,手把手教。

  狼毫沾满浓墨,在我手中挥毫,他不轻不重地将掌心压在我手背上,带着我写出铁画银钩的漂亮字。他身上始终有一股好闻的香味,我被他抱在怀中,频频走神。

  他便在我耳边道:“专心,不许乱想。”

  他教我写他的名字:晏醉玉。

  原来扶摇是道号,仙人们都有道号,还有自己的名字。

  我默默记下这三个字,耳根有些发烫,悄悄坐正了些,远离他洒在耳根处的呼吸。

  ……虽然很香,但太奇怪了。

  我想他一定已经接受了我,即便他在收徒问题上依旧没有松口,但他的态度、他的声音、他的眼神都出卖了他,我确信,即便叩仙大会我没有成功夺魁,他也会收下我。

  我是如此自信。

  系统对我提出了质疑:“啊,你每次揣度他的时候,都这样想,可你每次都被他看穿……”

  我:“闭嘴!”

  出发那日,晏醉玉来送我,我看他远远站在树荫下,雪白衣袍流云一样坠地,他的目光中含着笑意,发尾被风吹得卷起来,他只需站在那里,我的心脏便疯狂跳跃,我的脚步不属于我,回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他面前。

  “怎么了?害怕?”他一面说着,一面伸手撩开我被汗水沾在脸颊上的鬓发,我耽溺在那个眼神里,差点死掉。

  “我会做到的。”

  晏醉玉一怔,“什么?”

  这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对成为他的弟子这件事,已经急不可待,我的身心都在疯狂叫嚣着,我的眼神和唇舌诚实地将我的期冀反映出来。

  我对他说:“我会做到的,魁首,一定会的。”

  他哑然片刻,失笑道:“其实不用……”

  说到这里,他莫名顿住,晃了一阵神。

  虽然他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的意思,于是我更加确信我的猜测,昂首阔步地坐上了仙鹤。

  我的自信,终结在诸仙会审。

  我知道我的手段不光彩,可在出发之前,我细细地研读过叩仙大会的规则,即便我浑水摸鱼,但我从未违规,我不理解他们为何要如此疾声厉色地讨伐我,好像我是什么千古罪人。

  我感到愤怒,还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委屈。

  从头到尾,晏醉玉没有说一句话,我差点以为他死在仙台上,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这一眼,让我心凉了半截。

  他的目光寡淡如水,里面没有盛装分毫情绪,像在看一个毫无关系的陌生人,听到那些攻击我的言语,也八风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缥缈掌教在试图维护我,就连毫无干系的乐游仙尊也在为我说话,只有他,静静地注视着我,我看不透他的眼神,但我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失望。

  我连忙低下头,掩盖涌上眼眶的酸意。

  台上忽然一片哗然,我抬头看去,发觉晏醉玉已经拂袖离场。

  他这个人,真是狠心绝情,翻脸就能不认人。

  经此一遭,我知道了他的真实面目,心灰意冷,不再抱有期待。掌教为了保下我,将我强塞给晏醉玉做徒弟,这样强绑在一起的师徒关系显然不会很好,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只要跟他做到表面和平就行。

  这时我还没料到,晏醉玉是个怎样的坏蛋,师徒关系,不是我想表面和平就能表面和平的。

  事情的关键发生在我归家的那次假期——我杀了陈老二,头一次杀人经验不足,让陈家查了出来,捅到掌教面前,仙门不允许滥杀无辜的情况,于是掌教想要重重地罚我,罚我禁闭抄书半个月。

  晏醉玉当时听到这话,讥诮地笑了一下。

  掌教尚且开恩,他却想要我死。

  他让我在烈日炎炎的斜竹里门前跪足三天三夜,不给吃喝。

  掌教愣住,乐游仙尊愣住,我也愣住。

  我顾不得什么龃龉,也顾不得心中的委屈和别扭,我重重地磕在他足下,哑声道:“贺楼知错,师尊开恩。”

  我没筑基的底子扛不住这种责罚,我很可能会死,这个前提下,我愿意虚情假意地祈求晏醉玉的原谅。

  他蹲下身来,捏着我的下颌让我抬头。

  我感觉他的指腹擦过脸颊,带起湿润的触感,我这才惊觉,不知何时我竟哭了。

  这实在丢脸,我想低头避开他的手,他却使力不让我躲藏,一开始用指腹替我擦泪,未曾想他越擦我反而掉得越厉害,最后他只能无奈地捂住我的眼睛。

  他叹气道:“贺楼,去跪吧。”

  听到这句,我的眼泪又开了闸,沾得他满手湿润。

  大约是心里头憋着一股气,我愣是跪足了三天,中途晕了便自扇巴掌,活活将自己扇醒。

  系统在我脑中跳脚:“宿主,识时务者为俊杰啊!哪怕晏醉玉不心软,你躺一会儿摸鱼呢!”

  我不要当俊杰,我要气死晏醉玉。

  中途晏醉玉出来过一次,他高高地站在石阶上,凉薄地挑起一点眼尾,吐出的话直像一把尖刀,鲜血淋漓地剖开我的心脏。

  他嘲讽道:“小废物。”

  我听到自己的的脉搏缓慢地跳动着,热血都掺了冰雪,一运转,浑身便凉透了。

  他走后,系统继续在我脑中咆哮,“这个气你非要斗吗?!”

  ……其实这已经不是斗气了。

  他不会被我牵连情绪,叫斗气实在是抬举自己,这应该是被逼无奈。

  我卡着时间晕过去,醒来时,我又在熟悉的榻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暖融融的阳光倾洒进来,我立刻端正身姿,恭敬地垂头。

  在我的余光里,晏醉玉似乎顿了一下。

  他将一碗闻气味便苦得想呕的汤药递到我面前,不带什么情绪地道:“喝了。”

  我捏着鼻子,一点迟疑也没有,仰头灌下去。

  兴许是我喝得太急,汤药洒出来,顺着衣领淌进去,晏醉玉下意识探手要替我擦拭,我半碗药没喝完,急匆匆地往后躲。

  “过来。”

  我捧着碗,警惕地躲在床角。

  他眉心一蹙,欺身上前抓住我的脚踝,我剧烈挣扎,挣动间余下的汤药全洒在床上,他无奈道:“行,今晚你得跟我一起睡树上。”

  这样的语气,让我恍惚间又回到叩仙大会之前,他那时教我写字,就是这样温柔宠溺地说话。

  我真是不争气,他一句话,眼睛又开始发酸。

  为了掩饰这种不争气,我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咬了下去。

  “唔——”

  想来是很痛的,他闷哼一声,戳着我的额头骂道:“贺小楼,你属狗的吧?!”

  我又踹了他一脚。

  连番遭受攻击,晏醉玉也恼了,抓着我的手摁在床沿,倾身压覆下来,将我牢牢制住,我只能像一条干涸濒死的鱼一样无力挣扎。

  他的眉眼近在咫尺,笑得有些桀骜,舌尖抵了一下侧脸,才煞有其事地威胁道:“这可是我的地盘……跟我发脾气,你还没见识过缥缈宗最侮辱人的处罚,是不是想尝试一下?”

  我不服气地瞪大眼睛。

  晏醉玉看着我,低低地笑了一声。

  “宗门有个处罚,专门对付不听话的小徒弟……打屁股……脱裤子打,用手打……”

  我略作联想,只觉得五雷轰顶。

  偏偏晏醉玉看我的反应,还笑得特别恶劣。

  愤怒之下,我狠狠扬起脖颈,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撞上他的额头!

  晏醉玉倒吸一口凉气,我眼前金星乱冒。

  但看他气得咬牙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我由衷地感受到发自心底的愉悦。

  我宣布:第一局,贺楼胜。

  从这时开始,我们的关系变得微妙且剑拔弩张。

  我觉得他是好人时,他做什么我都觉得可以找到理由,仙人睡树上是与众不同;仙人爱逗人那是与民同乐;仙人睡懒觉,那一定是昨晚修炼得太用功!

  我觉得他是坏人后,这些理由统统不成立,晏醉玉就是性格怪异、恶劣、懒惰!

  每天清晨,我都会准时来到他的床边开展贴心的叫醒服务,一定要晏醉玉忍无可忍、怒不可遏,我才能畅快地迎接崭新的一天。

  我甚至自备了一个超级大的喇叭,喊晏醉玉起床的声音全宗门都能听见。不到七日,他已经在全宗门面前将脸丢得精光。

  第八日时,他一把将我拉上床,欺压着我似笑非笑问道:“映月仙士,玩高兴了?满意吗?”

  ……说实话,映月仙士挺满意。

  映月是他为我取的道号,或许是这个原因,他念起来就格外缱绻,尤其是早间刚睡醒时,声音微哑,像砂纸擦过玉石,再念这两个字,每一声都能精准地踩在我心上。

  我为自己的没出息着恼,气愤道:“日上三竿!你还不起!今天要教我策论和心法的,我本来就是废物,你再不教,我岂不是更废?!你是天底下最不负责的师父!”

  晏醉玉神色倦怠,原本还带着笑,闻言眼眉一动,笑意淡了点。

  他沉默半晌,哄人似的道:“不废……我们映月,最聪明了。”

  哼,我心中冷笑。

  只是为了让我不用大喇叭喊你起床,竟然就能朝话夕改。

  晏醉玉原罪再加一条:谎话连篇!

  系统是我的伙伴,它自然站在我这一边,这几天观察下来,它对晏醉玉的种种行径也十分不满,遂吐槽:“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觉得有理,于是复述:“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晏醉玉:“……”

  我明显感觉到他被我气着了。

  他捋着袖子起身,利落地将我翻了个面,摁住我后腰,指尖勾起亵裤的边缘。

  我总算明白他要干什么,警铃大作,疯狂挣扎起来。

  晏醉玉被我一脚踹在小腹,后退一点。

  晏醉玉与我动手时并不动用修为,料想是他那作为修士的自尊心作祟,我很早便发现这一点,并时常因此从他手上占得便宜。

  他力气比我大,四肢比我舒展,可他不会近身搏斗,这就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一个左勾拳,被他抓住;一个右勾拳,又被他抓住。我们缠斗在床上,难分胜负,最后,晏醉玉以微弱的优势胜出,膝盖抵着我的腰,将我反扣在床上。

  我恶狠狠地想,下次一定打赢你!

  “啪”地一声。

  晏醉玉隔着衣物,一巴掌落在我臀上。

  我顾不得豪情壮志,当即惊呆了。

  他无耻且轻佻地笑起来,“不听话的小徒弟,就是要挨打,今天不教训你一顿,我不姓晏。”

  这话说完,他手指又勾上亵裤,我慌忙回神,屁滚尿流地蹬开他,捂着裤腰带狼狈地滚下床,见他没反应过来,连忙提着裤子逃跑。

  跑回自己房间,我才稍稍安心。

  还好还好,没被扒裤子……

  我长舒一口气,稍做复盘,觉得自己表现还行,打了个势均力敌,还维护住了自己的屁股,只挨了一下打,这战绩,已然十分喜人了。

  于是我美滋滋地宣布:第二局,依然是贺楼胜。

  作者有话说:

  前世篇有点长,尽量明天更完,今天先放一章。

  么么哒,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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