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昱川都不敢动自己的肩膀,生怕他动一下,楚挚就醒了。

  事实上楚挚一睡就是深度昏迷,除非世界末日天打雷劈能让他惊醒,其他什么事儿都阻拦不了他睡觉。

  他其实不太困的,但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在简昱川的身边,他就总是能这样放下心,放下所有防备。

  ——当然,他一开始闭上眼睛的时候,并没有朝简昱川靠过去。

  只是地铁多多少少有点颠簸,冷气开得也比较足,颠着颠着,楚挚就不自觉地朝自己身旁那个有温度的地方倒过去了。

  现在好了,一个在梦里睡得十分香甜,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另一个看着肩膀上的人看了半天,最后也露出微笑。

  简昱川根本没怎么思考,为了让楚挚睡得舒服一些,他几乎是下意识就伸出了手,轻轻揽住了楚挚的肩。

  楚挚感觉到温度,顺势扭着就要往简昱川的怀里钻,害得简昱川十分无奈,制止了他的行为,他才不情不愿地安分下来。

  楚挚睡觉喜欢这样子吗?

  那岂不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谁都有机可乘?比如那个什么苟什么的......

  这可不行,虽然被楚挚这样依赖感觉很好,但简昱川觉得,还是不能让他这个样子。

  不过......

  好幸福。

  地铁飞速向前,简总的神色一会儿严肃,一会儿轻松,一会儿又严肃了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简昱川的车里。

  从被塞上车以后,费奕就一句话都没说过,他在后座系了安全带,蜷着身子,看向窗外。

  在前面开车的刘秘书有些好奇,隔一会儿就从车内镜子里看后座的人一眼。

  刚才刘秘书隐隐约约有听到楚挚喊这个男人“冬冬”,人和名字,倒是挺不相符的......

  这么想着,刘秘书又看了一眼后视镜。

  这个男人,也太瘦了吧?

  刘秘书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费奕忽然轻轻开口了。

  “麻烦你一会儿把我放在下个路口就可以了。”

  “你要去做什么?”刘秘书问。

  “喝酒。”

  “那不行!”刘秘书下意识回答:“刚才楚挚说了,要我把你送到地址上的地方,要我把你送回家的。”

  刘秘书又补了一句:“还有啊,你瘦得有点营养不良了,是不是不好好吃饭?要注意身体啊。”

  费奕笑了,笑容都有些透明。

  这是什么总裁的死板秘书?只是虽然死板,倒也挺有意思的。

  费奕早就感觉到刘秘书一直在看他了。费奕虽然很讨厌一般人对他的探寻目光,但他却并不反感刘秘书的目光。

  “你很有意思。”费奕轻声说。

  “我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人。”刘秘书说:“我就是一普普通通打工人,还请这位先生千万要体谅我一下。”

  他小刘秘书勤勤恳恳为简总工作,因为能力出色被屡次表扬。

  要是因为送不回去一个男人,被质疑能力,那可就不好了!

  “嗯。”

  “所以,还请让我送你回家。”

  夜幕降临,马路上的灯一盏盏亮起来,暖色灯光打在费奕的脸上,掩住了本来的苍白,渲染得十分柔和。

  费奕的身体随著颠簸微微摇晃,他伸出一只手抵住额头,仔细看着前排开车的刘秘书。

  明明都当上简昱川的秘书了,刘秘书看着却还是很青涩的样子。

  不是说做事青涩,而是人长得青涩。

  虽然刘秘书带着一副遮住半边脸的黑框眼镜,但是也遮盖不住他本来的模样,一双眼睛很大,活脱脱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费奕本来就是搞艺术的,对于看人这方面一直都很准。

  即使现在刘秘书打扮得其貌不扬,费奕也知道摘下眼镜的刘秘书,一定是一个很好看的人。

  费奕轻轻开口:“刘秘书,对吧?”

  “是,怎么了?”

  “我叫费奕。”

  “费奕?”刘秘书下意识疑惑了一下,刚才楚挚不是叫他冬冬吗?

  不过刘秘书的专业素养过硬,即使心中疑惑,嘴上也从善如流:“好的,费......总。”

  费奕笑了,笑的时候咳嗽了两声,放下手的时候,不经意间露出了他手腕上的淤青。

  “不用喊我费总,我不像楚挚家是开公司的。叫我费奕就可以了。”

  之后两人没再聊天,等刘秘书按照吩咐将车开到了某栋公寓的楼下后,他说:“到了,费先生。”

  费奕看了刘秘书一眼,没着急离开,而是窸窸窣窣从身上翻找了一会儿,然后翻出了一张什么东西,递给了前排的刘秘书。

  “这是什么?”刘秘书盯着从后排伸过来的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离近了看,才能更直观地看出费奕这个人到底有多瘦,这手腕儿,刘秘书感觉他一折就断。

  “费奕。”费奕又重复了一遍,他微微一笑:“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还可以和你见面。”

  他把卡片轻轻放在刘秘书的手中,然后开门下车,连头都没回一下,径自上了楼。

  刘秘书低头看着手里的卡片,那应该是费奕的名片,紫色卡片上是烫金的龙飞凤舞的字迹,倒确实很特立独行。

  主要是......这个费奕真的很瘦啊!远远看就只有骨头架子了,而且......

  为什么他不仅瘦,身上还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伤痕和淤青啊?

  夏天的衣服很单薄,身上有点什么伤疤都特别明显。

  在如此昏暗的灯光下,刘秘书都能将他身上的伤看得清楚,要是白天看,估计视觉冲击更严重吧?

  刘秘书没着急开车回去,而是翻来覆去看了看费奕那张名片。

  刘秘书对费奕实在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了费奕搞艺术,而且是楚挚的朋友。

  这张名片上除了名字和电话号码以外,什么都没有写,大片的空白。

  最后,刘秘书想了想,将那张名片仔细放在了钱包里,然后才驱车离开。

  这个男人,不知为何,让人很在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