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侯府真千金和王爷互穿了>第7章 受邀

接下来的日子与婳珠的预料完全相反,沈婳音什么都没做,反而过出了一番与世无争的味道。

然而,有桩蹊跷藏在沈婳音心里,到了第十日,纳闷之情从一大早就挂在了脸上,下不去了。

沈婳音叹气的频率越来越高,连紫芙都瞧出了不对。

“姑娘有任何事不顺心,只管跟奴说,奴一定竭尽所能帮姑娘想法子,姑娘可别独自个儿闷在心里,奴瞧在眼里也不好受。”

“这几日,可有患者到府上寻我?”

紫芙舒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棘手的烦心事,原来是别人的事,“没有呢,如果有,门房立刻会来通知姑娘。”

沈婳音点点头,继续支着下巴叹气。

进府至今已经整整十天了,沈婳音始终没有等到昭王府的人来接她换药,就连假托他人之名请见的都没有,实在奇怪。

楚欢的伤口必须每三日换一敷新药,药里除了促进创伤愈合的成分,还有化解箭毒的解药,都是沈婳音亲自研制的。

两月前,楚欢在战场上被毒矢贯穿了右肩胛骨,若非年轻康健、根基扎实,只怕当场就没了命。

箭上的毒在中原少见,军医们又以外伤见长,对这等外邦之毒束手无策,便求助于见多识广的民间名医。

那时候,沈婳音只是游历天下的民间医女,正巧在北疆的渡兰药肆分号坐诊,便被慕名寻来的昭王家将延请至军中,为楚欢祛毒疗伤,总算保住了他的性命。

边疆缺医少药,楚欢也需回京复命,沈婳音便跟着队伍南下入京,随行照料,这还是头一次连续十天没有跟进伤情。

换药的方子在渡兰药肆留了底,但入京一个月来都由她亲自配制,从未假手于人,楚欢要换药,难道不经她手?

当初为了把他从鬼门关拽回来,也算费了牛劲,若是后续恢复得不好,也会丢她的手艺。

偏又不便在镇北侯府透露“昭王府”三个字,沈婳音内心里已经抓耳挠腮,好想知道那边究竟怎么了。

她简直怀疑是不是白夫人给挡了下来——怕她趁机跑了不成?

沈婳音读《女训》读得反胃,拿起自己带来的《金匮要略》翻,却听紫芙说岫玉馆的洺溪来了。

洺溪是婳珠身边的大婢女。

这十日里,沈婳音把有头有脸的仆婢都认全了。

“二姑娘请音姑娘来岫玉馆吃中饭,姊妹小聚,请音姑娘千万赏脸。”

紫芙问洺溪:“二姑娘怎么想起开小宴了?这可是头一遭。”

头一遭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婳音没插话,只静静听她们说。

洺溪笑答:“音姑娘刚来不知道,紫芙姐姐应当记得,前年侯爷从南边弄了一棵苦湘绿樱树回来,栽在了二姑娘院里。”

紫芙道:“当然记得。苦湘绿樱,传说只长在南边临水朝阳的悬崖边上,多难得的品种啊,整个侯府就那唯一一棵,金贵得很。侯爷最宠二姑娘,什么宝贝都先紧着二姑娘喜欢。”

在门口煎茶的月麟听见了音儿,巴巴地跑过来,“在说苦湘绿樱吗?听说能开绿色的花,是不是真的?”

洺溪道:“是真的。”

月麟反而不信:“你怎知道?”

“岫玉馆那棵今早开了花,正是绿色!其实前几日我们就看到花苞了,还以为是新长的嫩叶,没在意,一开花我们才恍然。二姑娘想着花期难得,邀姊妹们一同赏樱呢。”

那棵苦湘绿樱去年长得没精打采,大伙儿都以为活不过冬天,结果入春抽了新芽,竟是活过来了。如今当真开出一树绿色的花来,倒是奇景。

月麟立马兴奋,生怕沈婳音错过机会,恨不得替主子赶紧应了,但随即想到:“苦湘绿樱开花,二姑娘该请老太太和夫人同赏才是。”

洺溪道:“今日只是初开,尚未花满,二姑娘便想叫姊妹们先偷乐一回,等开得盛了再请老太太和夫人。”

月麟放了心,期待地看向沈婳音,希望主子能答应。

她年纪小,不敢争陪主子出门的机会,自是要留下来看家的,以便其他房里来人时千霜苑能有体面的婢女接待。

但没关系,主子能赏樱就够了,她心里也是一样的开心。

洺溪回岫玉馆复命,对婳珠道:“音姑娘听是二姑娘相邀,一口应了,很看重二姑娘的邀请呢。”

婳珠正躺在蚕丝软榻上闭目养神,身姿优雅,仿佛一幅卧榻仕女图。

“我教你说的话,你都说了吗?”

“说了,告诉了音姑娘这棵苦湘绿樱的来历,紫芙也帮了腔。”

“那贱人什么反应?”

洺溪想了想,诚实回答:“……好像没什么反应。”

婳珠一把扯掉身上搭着的交罗薄被,翻身坐起,“没什么反应是什么反应?表情呢?”

她羡慕了吗?嫉妒了吗?难受了吗?

洺溪仔细回忆,最终摇了摇头。

音姑娘始终温温婉婉,又素来以纱遮面,叫自己看她表情,不是难为人么?

婳珠明显对洺溪带回的消息不满,但也没把心思说得太露骨,只吩咐道:“肯来就好,去请郑三姑娘、白五姑娘、柳大姑娘吧。对了,叫她们绕开前面直接到岫玉馆来,别在前院碰见长辈耽搁了。”

等洺溪领命而去,婳珠一个人怔怔地立了许久,才颓然坐下。

她的面色比从前更差,妆容精致的小脸微微浮肿,没睡好的模样。

沈婳音做出些什么事来还好,她什么都不做,让婳珠仿佛日日头悬利剑,睡里梦里都是沈婳音当众揭露她身世的场景。

那日花/径一叙,婳珠的言语表情都是特意准备好了的,就是为了劝沈婳音知难而退。待沈婳音一走,她的双腿已经微微发软。

沈婳音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呢?

是要等到某天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让她狠狠跌落吗?

不,当年的事没有证据,除了崔氏意外也没有证人,什么都没有,沈婳音敢胡言乱语什么!

婳珠叫来婢女烟罗给自己倒水,以袖掩面一饮而尽,这才觉得干涩发苦的喉咙好受了些。

据紫芙这几日的汇报,沈婳音尚未融入侯府的生活,习惯大多照旧,对闺中技艺也不甚了解,倒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真的如何,假的又如何?叫人们都看看,侯府尊养出的贵女绝非民间乡巴佬可以相提并论。

哪怕有一日身世捅破了,就算沈婳音比她多一份血缘在,可自小的熏陶修养早已形成,没有十年八年的贵族培养哪里追得上?终究上不得台面。

到那时,真的会被厌弃,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婳珠放下鎏金杯,缓缓吐出一口气。

千霜苑里,紫芙犹自感慨:“音姑娘有所不知,二姑娘自小体弱,从来没精力组织小宴。大姑娘未出阁时倒是常办,二姑娘受邀,有时还懒怠去。这回真是稀奇,该是为音姑娘办的吧?音姑娘和二姑娘多年阔别,感情如旧呢。”

沈婳音笑道:“洺溪不是说了,二姑娘邀大家赏樱,哪里是为了我?我的脸面也太大啦。”

她又翻了一会儿《金匮要略》的杂病记载,挂念着患者的伤势读不下去,索性坐到妆台前叫月麟梳头。

紫芙奇道:“姑娘怎这么好的兴致,忽然打扮起来了?其实今日不必如此……”

月麟却喜闻乐见:“这就对了,白夫人昨儿还念叨姑娘太朴素呢,咱们认真拾掇一回,艳压群芳!”

沈婳音笑着捡起一支钗要敲她脑壳,“艳压什么群芳呀?统共三个姊妹,就你小嘴词儿多!”

镇北侯沈延的儿女不多,除了已出阁的大姑娘、不常在家的大郎君和怀里抱着的二郎君,就只剩二姑娘、三姑娘和沈婳音相处得多些。

闺阁小宴通常只自家姊妹出席,算是后宅里自寻乐趣的法子。

沈婳音在江南小住时,曾受好友相邀随行过一回,女郎们就如正式赴宴一般用心打扮,图个闺阁之乐。

沈婳音也是爱美的豆蔻少女,满妆奁的珠翠金钗有机会戴出去,自是欢喜期待。

前几日时刻准备着到昭王府去,便没穿戴得与从前差别太大——怕被谢鸣那直男笑话。

既然昭王那头没来找她,还是该有侯府养女的样子。

更何况,今日婳珠突然开小宴,总不能是为了欢迎自己这个真千金归来吧?周全些总是没错的。她不去主动招惹旁人,旁人也别想设套坑她。

紫芙推荐的搭配都不甚合意,沈婳音自己选了一件素白底、绣粉瑛绿萼的短襦,配浅碧色罩白纱的大摆下裙。

这一套叠在衣橱里并不起眼,古意太浓,在寻常人眼中失了新尚。

沈婳音穿在身上,竟出乎意料地撑起一番仙风道骨,加之她以纱掩面,颦眉顺目间恍若云间神姝。

不似当世贵女,恰如古画游仙。

其实是沈婳音古书读得多,审美意趣便与今尚不同,反倒无意间独树一帜。

月麟瞧得惊艳,把外头的小丫头们也叫进来美人共赏。

沈婳音捂着脸不叫她们看,笑骂:“干嘛呀,这副架势,马屁差不多得了啊,想要赏钱直说!”

她自幼闯荡惯了,与各色人相处都能得心应手,一句话便说得几个小丫头没了拘谨。

一个胆大的小丫头笑道:“奴被姑娘美得晃了眼,以后可怎么看得进别人呢?姑娘可不是得赏?”

沈婳音打的便是这个主意,新主子到了好几天,也该找个借口给下人撒些甜头,沟通感情。

她笑着看向紫芙,紫芙便取出钱袋子打赏去了。

这些琐碎心思从没人教她,大约是走遍了江湖、见遍了众生,无师自通。

她不想参与时,能诸事不入心,闭目塞听;若上了心,一些机灵手腕倒也使得出。

“紫芙,东西在你那儿吗?”

“在。”

“交给月麟,月麟随我出门。”

紫芙大感意外。

按通常的规矩,紫芙才是千霜苑的掌事婢女,地位在月麟之上,该贴身跟着姑娘的。

沈婳音对紫芙的意外也有些诧异,“你是从岫玉馆调过来的,不是每日仍往岫玉馆看望二姑娘去吗?”

紫芙噎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她只当沈婳音什么都不懂,没想到自己每日去了哪里都能被她知道。

沈婳音给她留了面子,没继续点破,只道:“闲时赏樱二姑娘非但不会拦你,还会念你不忘旧主的好。月麟没有你的便利门路,也只今日能得个机会,你就当照应你月麟妹妹了,好不好?”

紫芙无法再争取,只得小声应道:“是,姑娘。”

月麟没听出什么,惊喜地谢过主子和紫芙姐姐,赶紧理理衣衫发鬓,欢天喜地地跟着沈婳音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