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琋再次醒来映入眼中的是一脸温柔笑意的沈离,看到于琋醒来了就笑着说:“醒来了?做噩梦了么?”

于琋浑浑噩噩的点点头,又摇摇头,“好像是吧,记不清了……”

沈离笑着说:“记不清就不记了。起床吧,该去学校了。”说完就老老实实的帮小于琋穿衣整理。

过不了多久于琋漂亮的母亲就过来敲门了:“宝贝,该起床了。”

于琋欢快的跑过去开门,“妈咪,我穿好衣服了。”语气里还带着点小炫耀,求夸奖的意味,完全忘记了这是沈离给他穿的,不是他自己穿的。

沈离影藏在暗处,也是觉得好笑。随他吧,他高兴就好。

黑色的轿车缓缓驶出这漂亮的小别墅,沈离就在窗帘后看着于琋离去……

昨晚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那只枯槁的鬼手臂流着血,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样躺在满是血水的地面左右翻滚着,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居然还不死心的又一次往于琋身上扑去。

沈离一个闪身,毫不客气的将鬼手臂踩在脚下,冷冷的说:“既然已经死了那就安分些!不安分?呵~”随着他那声轻蔑的“呵~”,整个鬼宅都微微颤抖着,各个居住于这个宅子的鬼都不由得心生惧意。那鬼手就在沈离的怒火中慢慢化为黑灰,消散在空气中。

之后的一段时间,于琋只要不靠近那间杂物房,上一世的记忆就不会窜出来,只是偶尔会做梦,稀奇古怪却又真实无比,于琋慢慢的似乎能记得一点关于梦境的事情……

他觉得,这就像——上一世。

那种感觉太深刻,梦里的感情太真实,很长的一段时间,他甚至分不清梦境和现实。到底是周庄梦蝶?还是蝶梦周庄?他不知道……

沈离每天都好好的教导着他,就如同第一世手把手的教谢瑜一样,教他礼仪,教他学识,教他为人处世,教他如何避免鬼怪的纠缠……

于琋偶尔会看着沈离的脸发呆,说:“你长得好像我梦里的那个人,他也是一身红色战袍,不过……”不过怎么可能男男结婚生子呢?简直天方夜谭!所以梦境还是梦境吧,怎么都不会是现实。

沈离摸着他的脑袋说:“只要你相信,那就是真的!”

这些年鬼宅里的鬼都被沈离治理的服服帖帖,不过像那些执念深重又无辜枉死的沈离放任了,像鬼新娘,像那个寒门才子……他们背负血海深仇,哪怕仇人可能早已投胎转世,他们也要复仇,本就是从一片血海地狱中留下来的,就这么离去了……他们,实在不甘!!!

凭什么呢?凭什么我悲惨死去,生生世世受尽折磨,不愿轮回,那些人却还在世间逍遥快活呢?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当初死于这一亩三分地,被执念束缚在这儿,他们又怎么能离开呢?不然也不会觊觎于琋的身体……

沈离对他们当初的经历亲眼所见,也是可怜他们,约定除了他们仇人之外,不许动其他任何人,沈离才放过了他们。

这几年,沈离再也没有去看过他的“陵墓”,他总想于琋快点想起曾经的往事,可是他不知道于琋想起来了又能怎么办?跟一只鬼共度余生吗?

于琋悠悠醒来,看见坐在床边的沈离,还以为是在梦中,悠悠的说了声:“早啊,夫君。”

沈离心里一颤,一双眸子犹如烈火般盯着他……于琋一惊,才发现,这不是在梦中!

沈离看出他又睡糊涂了,叹气道:“该起床了,今天该去高中报到了。”

于琋突然想起这回事,不过他并是不很高兴,犹豫着开口:“那个学校要住宿!全封闭的!离家还很远……”

沈离等着他说下去。

于琋见他不说话,就大着胆子说下去:“这样子,我以后就见不到你了。你……想不想出去外面看看?”

于琋见沈离摇头就颓了下去,低下脑袋,颇有几分丧气的味道。沈离摸着他的头,说:“不是我不想离开,是我没法离开。”

于琋听了,仿佛看到了希望,问:“你为什么不能离开?”

“因为我的遗体还在这,所以不能。”

于琋明显不喜欢“遗体”两个字,明明知道这个“人”早已经逝去了,可他每次都觉得他与自己无异,下意识的逃避他已死去的事实。但他还是想问,如果我把你遗体带着是不是就能把你带着身边了呢?

但是,不能!这话对逝去的人太过不敬,再说哪有人带着另一人的遗体的?不现实!

于琋只能闷闷不乐地说“那我走了,周末我再回来。”

沈离看着他的脖子,叮嘱道:“别把舍利子摘了,这些年觊觎你身体的鬼魂越来越多了,要是有什么不对记得跑回家。还有千万不要跟答应鬼玩游戏,更不要晚上出门,知道吗?”

于琋忙不迭地应下了,他有分寸,知道自己招鬼怪觊觎,晚上不敢乱跑。

学校里于琋的家有近两个小时的车程,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于琋父母在于琋耳边叮嘱他注意这,注意那。毕竟就这么一个独子,平日里家里都宠着,家里都有保姆什么的,什么都不需要于琋动手做。突然间要去这么一间近乎全封闭的学校,于睿和尼娅都琢磨着要不要换个房子呢?

于琋看出来了父母的想法,立马说:“我这不是老实在家怕自己什么都不会嘛,去这学校也好,正好锻炼自己,不能什么都靠着佣人。”

于琋说得一本正经,大有要好好锻炼自己的自立少年的模样。于睿和尼娅看了也不免为他自豪,孩子大了,懂事了。

岂知于琋心里暗暗想,搬家?不行!肯定不行啊!!!故而才撤出来了这么一个勤奋向上的努力少年形象。

于琋去学校报到处先报到了,然后交了学费。校长与班主任看到于琋父亲时眼睛都直了!这……这不是前两年得了我国最高科学技术奖的那位吗?这位向来低调,没想到于琋居然是他的孩子!

校长和于琋的班主任看着于琋眼睛都直了,仿佛看着一个未来的诺贝尔奖得主一样!于琋立马觉得毛毛的,看来有一个聪明过头的老爸也是鸭梨山大的。

于睿和尼娅虽然知道于琋自小聪慧,不过他们也不打算给孩子太大的负担,也不求他能子承父业,孩子开心最重要。

于琋的宿舍被分配在一个新的宿舍楼里,四人间。宿舍里面的设备比较新,不过就是这栋楼比较偏僻,由于是新建好的,所以还没什么人气。宿舍楼后是一排槐树,晚上阴风阵阵时,槐树就会发出阵阵声响,穿过槐树是一幢废弃的澡堂,不过那里似乎已经被禁止学生过去了。

于琋看着后面一排槐树有些皱眉。

正当于琋看着槐树皱眉的时候,外面就传来了一声:“妈!你们别送了,我都多大了,这些我可以自己拿的!!”

于琋回过头的时候看见一个长得比较斯文瘦弱的男孩子,带着一双黑框眼镜,十五六岁的年纪。后面还跟着一对夫妻,手里拿满东西……于琋觉得他们也是够溺爱的,可一想到于睿和尼娅,他又觉得自己好像没资格这么说,毕竟他也是被溺爱的一员。

那少年看见于琋了看着他们,立马拿过母亲手上的行李箱,脸有些羞窘。于琋倒是大大方方的,笑着开口:“你好,我叫于琋,睡在一号床。”

那少年听了,也没觉得于琋刚刚有笑话他,自己那点羞窘就下去了。开口道:“我叫文于信,在三号床,你对面。”宿舍上床下桌,两两并立,三号床就在一号床对面。

双方父母也愉快的畅谈起来了。

于琋对床是一位有钱人家的小公子,浑身的名牌,般东西的时候他家司机般了三趟,瞬间把他的东西摆的满满的……

文于信和于琋两人看着他们瞬间搬了那么多东西都面面相觑。这位是搬家呢?还是搬家呢?

蒋鑫转过头来。大大咧咧的一个男孩子,笑得很阳光,“我叫蒋鑫,我爸跟校长有点交情,以后还请两位学霸多多照顾了。”

这么光明正大的说自己走后门进来的真的好吗?

不过蒋鑫为人大方,风趣幽默,很能玩得开,于琋对他感官不错。笑着说:“好啊,不过我收费很贵的。”

蒋鑫反应过来后,觉得这个长得好看的室友实在有趣,也笑着说:“多贵?我肉偿够不够?”

文于信满脸疑问:“肉偿怎么偿?给于琋买肉吗?确实。他太瘦了,是该多吃点肉。”

于琋和蒋鑫愣了一下,都大笑出来,难怪刚刚他爸妈那么不放心,果真是个彻彻底底的书呆子。不过,呆萌得可爱。

张展鹏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是从乡下过来的,故而来得最晚。一件简单的衬衫,一条洗的泛白的牛仔裤,还有背后一个大大的蛇皮袋……

一切的一切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看着面前的几个人,他感受到了城里与农村的差距。

“娃啊,咋还不进去呢?”后面跟过来一个人,穿着老旧的衣服,晒黑的脸庞带着丝丝皱纹,还有就是一双满是褶皱的老手。

于琋几个笑着让他们进来,还问需不需要帮忙,那憨厚老实的老父亲一看就知道几人是娇生惯养长大的,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这点东西我很快收拾好的。”

几人相互道了名字,张展鹏有些放不开,有些局促,不过还是好好的跟他们说了姓名。

晚上是于琋第一次不在家里睡觉。学校生活很新鲜,不过还是缺了点什么——缺了一个陪了他十多年的沈离。

也不知道沈离在家怎么样了?他已经在那个“家”待了许久了,难道他从来就不想离开吗?那么多年,他一个人不无聊吗?

于琋想了很多,将近半夜的时候,外面的风呼呼吹响,槐树狂摇着枝干,发出“呜呜……”的长啸,就像是一群鬼怪在开盛典,忍不住欢呼一样!

槐树?槐,又称鬼木,阴木。是各类孤魂野鬼的住宿之地。各类孤魂野鬼,一个两个都欢呼出声来。

“来了,来了……美味来了。”

“要开盛典了……要吃人肉了……好多年了……”

“好多年没有遇上这种体质的人了……哈哈哈哈……运气真好……真好。”

……

于琋半睡半醒着,皱着眉头,吵死了!!就知道有鬼木的地方会不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