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曾经那样,封淮抬头朝他一笑,于是他原本寂静毫无波澜的心,顷刻间就不再受他自己的掌控。

  等到他回过神来,封淮的面容已经近在咫尺。

  在他心神不定的时间里,封淮已经挣脱开天蚕丝的控制,半眯着眼笑吟吟地凑近他。

  楚柯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脑海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瞬间就被粉碎断裂,他忍不可忍抬手扣住封淮的后脑,饮鸩止渴般地,倾身吻上。

  所以他没看到那一刻封淮徒然间暗下来的眼神,最终又慢慢归于错愕。

  「那么你愿意为我放弃一切吗?」

  恍惚间,楚柯回忆起那句被他隐藏在心底太久,久到他都以为要忘记的话。

  「我……」

  ——我愿意的。

  他闭眼,又睁开,忍着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的强烈念头,狠狠侵略着眼前的人。

  他当然嫉妒。

  只要一想到他离开后,封淮会看着别人,与别人携手,与别人恩爱甚至缠绵……他就要嫉妒得发疯了。

  或者说,他早就该疯了。

  在极南之地,生长着四季常青树木草地的深山内,有人叹息一声,良久以后,又叹息一声。

  “师父啊,这已经是您今天的第六十九次了,从小师弟出山以后您就没停过,放心吧,楚柯他会有分寸的。”

  大师姐白寇打了个哈欠,继续懒洋洋地晒太阳。

  “你懂什么?!”顾老脸色一板,“你们几个师姐弟瞒着我让他下了山,如今他根基未稳,即使修为大增,又炼化了妖毒,可心魔丛生执念未解,你们想让他出去送死吗?”

  白寇动作骤停,睁大眼睛,“……可是楚柯说,他已经不再执着于那妖了啊。”

  她越想越心惊,犹犹豫豫地开口,“要不然,我过去看看他?”

  “罢了。”顾老摆摆手,“这既然是他自己的决定,就由他去吧,我们修真者本就不该过于插手凡尘之事。”

  “命中有此一劫也说不定。”

  他们修真者走的都是无情道,要执念何用,迟早都会损人害己而已。

  ——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这就够了。

  凉凉微风轻轻在寂静的院子中吹拂而过,像是四周开外唯一的目睹者,将院内两人亲密不可分的姿态身影尽收眼底,又悄悄转身离去,不忍打扰。

  楚柯突然身体一僵,他迅速推开封淮,视线落在对方殷红的唇边,可他却只感觉到无尽的冷。

  “你给我吃了什么。”

  封淮抬袖毫不在意地掩去唇边的水色,闻言挑眉,“你要不要猜猜看?”

  “封淮!”楚柯脸色阴沉,冷声打断他。

  他从来都不喜欢封淮这般肆意狂妄的模样,不该是这样的,他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这样对他说。

  ——封淮他,不该这样的。

  “不猜吗?没关系。”封淮自顾自地点点头,他说,“楚柯,你不该回来。”

  他的声音淡淡能让人误以为是在嘲弄。

  “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本就不该被卷进来,只要你愿意,将来一定可以渡劫飞升,达成所愿。”

  楚柯瞳孔微缩,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封淮,你凭什么……”

  这么自以为是。

  总把自己所想的强加到别人身上。

  从来都不顾其他人的想法。

  封淮平静地望着他,又或者在透过他看着别的什么,没有动容,不见犹豫。

  “所以你就忘了我吧。”

  有那么一刻,楚柯内心的不敢置信重叠着,像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心如死灰,欣喜落空的场景,所有的不甘与恶意席卷而来,让他霎时间头痛欲裂,无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