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被饿死在学校会很麻烦。”这个人昨天到今天上午完全没吃过饭,江喻根本不想让他误解什么。

  “原来是这样啊!”封淮恍然大悟状,看到他的反应,江喻心里隐隐有些些不好的预感。

  “那哥哥更不能丢下我了,没有哥哥的话,我就会死。”

  他把这话说的太认真,就像在说着什么誓言一样,如此肯定而决绝。

  江喻突然就读懂了,他的视线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就这么看着封淮,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去医院看看。”

  那是怜悯。

  封淮和江喻“同居”了。

  柳如清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失手打翻了两个瓷杯,她笑容勉强的扶住桌子,手指搭上额角。

  于是这天,江家家主江寰宇一通电话把两个人叫了回来。

  “哥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封淮走进院子,笑容灿烂,他指着一处空地说,“以前那里有个秋千,但是坏掉了。”

  江喻没说话,他很清楚封淮说的人不是自己。

  “后来我从秋千上摔下来的时候,你特别怕,说要去找管家,可是我等了很久很久,都没等到你回来。”封淮继续说着,他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声音甜腻腻的如同掺杂了蜜糖。

  “秋千被拆了呀,真可惜,我记得哥哥很喜欢这里呢。”封淮转过身,比了一个飞的手势,“当它飞向高空,当它脱离束缚,你会从高处狠狠跌下——哥哥,你怕疼吗?”

  江喻沉沉地看着封淮,搞不懂他又想干什么。

  封淮却自顾自的回答起来,“我最怕疼了,但是我喜欢哥哥啊,所以就算很疼,我也很开心呢。”

  封淮以前身边发生的具体事情,江喻并不清楚,他很乐意这些都是封淮的自我臆想,否则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就那样摔下来,那绝对是无法想象的重伤,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

  他突然想起有年夏天,江逸说看到一只蓝色的蝴蝶,非常喜欢又一直抓不到,后来名叫封淮的孩子就偷偷跑出房间,再看到人的时候,封淮一身伤的躲在门后,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封淮哭的样子,那孩子一边哭一边抓着一个小瓶子,里面有只很漂亮的蓝色蝴蝶。

  他问,你哭什么。

  太疼了啊,太疼了嘛,眼泪就控制不住的掉下来了。

  那孩子眼泪一边流,一边毫无自觉地笑着,一点都不好看。

  隔天,他在江逸的桌子上看到一只蝴蝶,那只蝴蝶死气沉沉的颤动着蓝色的翅膀,不复当初的艳丽活泼,后来被江逸丢掉了。

  江喻走过去,伸手揉了揉封淮的头,说,“别哭了。”

  封淮的说笑声停住了。

  “我没哭啊,哥哥。”他眨了眨眼,不明所以。

  ——我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就像封淮自我催眠般一遍遍重复的话一样,无论他的哥哥做了什么,在他眼里都是最好的,江喻不知道他的这股执念从何而来,但并不妨碍他对此产生怀疑。

  真的有那么好吗?他的哥哥。

  江家的现任家主,名叫江寰宇,是江喻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很少顾及家里的事情,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始终是事业。

  江喻不喜欢继母,但是对待父亲该有的尊重还是一分不少。

  一家四人在主宅吃的这顿饭,气氛一直沉默不已,封淮在有除江喻以外的人在场时,总会竖起满身的敌意,就连对他的亲生母亲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江喻还坐在这里,封淮绝对会马上扔筷子走人。

  这次也没有柳如清在中间周旋,大概是被封淮上次的态度刺激的狠了,她只是默默地吃着菜,有时候会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到江喻依旧对封淮不理不睬的样子。她才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

  “江喻,你要高考了吧。”吃完了安静的一顿饭,江寰宇才突然想起这件事,拿起被摘下的金丝边眼镜重新戴上,这才问,“想好要去哪个学校了吗?”

  “嗯,我自己决定。”江喻应了一声。

  江寰宇点头,不再多说,“封淮这孩子,已经十五了吧,没去过学校?”

  柳如清柔声说,“他的病情你也清楚,不适合去学校,以前都是请了家教。”

  “这样。”江寰宇没什么表情,“那住家里吧,你再给他找家教。”

  柳如清刚要点头,就被封淮的反对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