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掉野狗之后杨七就顺利接管了他手底下所有的地盘,并且将涉及器官买卖和毒品交易的生意全部取消清理,只留下买卖枪械这一条线上的生意。跟其他非法走私不同的是,杨七的枪械生意是跟军方挂钩的,走的是合法途径,至于名古街上的营生,只要不违反杨七定下的规矩还是照样进行。
十点之后的名古街不再属于野狗,而属于杨七。
张涛在杨七全盘接手野狗的地盘和生意过程中出了不少力,杨七也没亏待他,想了个法子让他坐上了进兴社的头把交椅,不过从野狗那桩事发生之后,张涛对杨七始终有所忌惮。想当初张涛想拉拢杨七替自己卖命,看中的是杨七的身手和义气,可后来张涛渐渐发现杨七比他想象地更难控制,直到野狗那件事发生之后,张涛才明白过来不是他拉拢了杨七,而是杨七将他拖进了早就设好的局中。他和野狗,或许还有青帮的那些人都被杨七一个人给利用和算计了……
再者,杨七背后还有个不可撼动的大靠山。
当初野狗能在川城一再坐大,靠的不止是他狠辣的做事手段,最关键的是有军方这个大靠山。野狗仗着他和黄培的关系在川城横行无忌,十点之后的名古街就是一个例子,杀人贩毒都被合法化,根本没人敢管,而另外两个帮派,进兴社和青帮虽然对野狗的做法有诸多不满,但看在军方的面子上还是不敢对野狗怎么样,以至于经常会被野狗压着……
这回好了,没了个野狗,又多了个杨七。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说,至少杨七做事还留了情面,没野狗那么绝。
大同茶楼。
这天,青帮老爷子邱雄约了几个道上的大佬一起喝早茶,其中就包括杨七和张涛,不过到了约定时间只有杨七一个没到,其他人也就有点坐不住了,纷纷指责杨七不上道儿,这才刚接手了野狗的地盘就跟他们几个老大哥端起架子来了。邱老爷子笑着喝自己茶也不参与评论,而张涛除了偶尔打量一下邱老爷子的脸色之外也没作声,坐着听他们发牢骚。
邱绍在邱老爷子边上坐着,原本这种无聊的早茶聚会他是不想来的,那帮子大佬都一大把年纪了,每次聚到一起不是吹牛逼就是说三道四,都那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邱绍是听一回耳朵就起一次茧子。这次也一样,邱绍本没打算来,可听说杨七也要来,邱绍这才改变了主意,只是杨七还没出现,那帮大佬们就叨逼起来了,邱绍听了就脑瓜子疼。
“哎。”老头子们说他们的,邱绍也不想听,朝边上坐着的张涛眼神示意了一下,小声道:“听说野狗那事儿你也掺和了?”
张涛面不改色道:“在这种场合说话得当心。”
“这不是正主儿还没到么,聊聊呗。”邱绍凑过去道。
张涛坐着没说话。
邱绍笑,继续往张涛边上贴:“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跟野狗是穿一条裤子的,他要出了事,你能就在边上看着?说说,你是不是帮他逃走来着?”
“闭上你的嘴。”
“哟,急了?”
张涛面色沉了沉,转而看向对着自己嬉皮笑脸的邱绍:“别以为你家老爷子在我就不敢动你,还有,不要再提野狗的事,你小子还不够格儿。”
“我要是不够,你就够了?”邱绍哂笑一声,拿过茶壶替张涛杯子里倒满:“火气别这么大,来,喝一杯降降火。”
张涛没动,
邱绍端起杯子就要塞进张涛手里,张涛又不接,这么一来邱绍就将整杯子茶水给倒张涛手上了,张涛刚要发作,邱老爷子正好朝他们俩瞥了一眼,看在邱老爷子的面子上,张涛也只有将怒气压下,抽了几张纸巾擦擦手,随后就要起身去洗手间整理。
这时候,门口有了动静。
“老爷子,杨老大来了。”
“请他进来。”
“是。”
张涛听是杨七来了,又坐下了。
邱绍笑,抬手搭上张涛的肩膀,被张涛侧身避开了。
在门口一阵骚动之下,杨七带着人进来了。
“老爷子,祥哥,袁老大……”没急着坐下,杨七跟在座的各位大佬一一打了招唿,等轮到张涛时,杨七朝他点点头,笑道:“张哥。”
张涛也点头回应。
“来了?”邱老爷子还是乐呵呵地样子跟杨七打招唿。
杨七笑:“让老爷子和各位久等了,真是不好意思。”
“知道让咱们久等了还好,就怕是明知故犯。”
“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一个,面子挺大啊。”
“怕就怕咱们没资格跟这位杨老大同一桌吃早茶啊!”
“以前野狗在的时候,也没敢这么怠慢我们几个。”
……
嘲讽间也不知道是谁提到了野狗,众人也就一下子都不吭声儿了,杨七也不动怒,就笑着在那儿站着,邱绍看不过去想要站起身过去,却被邱老爷子给摁住了手臂。
邱绍看了眼自家老爷子,刚挪空的屁股又坐下了。
邱老爷子朝邱绍笑了笑,继而转向还站着的杨七道:“坐吧,别站着了。”
杨七点了下头,在留出的空位上坐下。
“今天我请各位来喝早茶,不高兴的事儿就都别提了,啊。”邱老爷子示意邱绍倒茶,之后又道:“大家都多吃点,自家人别客气。”
邱老爷子开了口,其他各位大佬看在他面子上也不好多说什么,桌面上的气氛冷清了一会会儿之后又热闹起来,也没人再逮着杨七说事儿。
“阿七。”走到杨七边上倒茶时,邱绍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别理那帮老家伙,他们就是太闲了,没事儿找事儿呢。”
杨七笑了笑:“我明白。”
邱绍拍了拍杨七的肩膀,朝他眼神示意了一下边上的张涛,之后又去其他人那里倒茶了,杨七转过头看了张涛一眼,发现他也正望着自己。
对上杨七的目光,张涛朝他点了点头。
“杨七,你知道野狗是怎么死的么?”
突然地,有人又提到了野狗,语气挺冲,压根就是冲着杨七来的。
几乎是一下子,其他人都停止了谈话。
杨七不动声色地喝了口茶,抬眼看向说话的那人,是洪帮的老大项平。
“项老大跟也够关系不错,你当心点。”张涛在一旁边喝茶边小声提醒。
杨七笑:“项老大为什么这么问?”
项平冷哼了一声,拿眼斜视着杨七道:“我听说野狗出事跟你小子有关?”
杨七看了对面坐着的邱老爷子一眼,乐呵呵的,喝茶吃包子,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端坐着,要么就是看他怎么回答,要么就是压根就不想管。笑了笑,杨七抬眼看向项平道:“是我干的。”
话音一落,众人顿时哗然。
项平登时沉了脸色:“野狗那小子虽然不怎么上道,但毕竟也是咱们社团里头的,就算他做错了什么,也不该由你执行私刑,更何况野狗没死之前,你还什么都不是。”
“项叔,您这话说得就不中听了。”邱绍倒完茶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道:“在座的各位叔伯哪个手上没握几条人命的,就算咱们张哥吧,不也是最近上位做老大了吗?”
张涛拿眼瞥了一下邱绍,没吭声。
“这能一样吗?”项平指着杨七的鼻子道:“他为社团做过什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杀了一个社团的老大,能一样么?!”
“有什么不一样的,只要能坐上这位子不就行了?”
“你!”
“臭小子,胡说什么。”这时候,邱老爷子慢悠悠地插进了话:“还不给你项叔道个歉?”
邱绍挑眉,端了茶杯站起身给项平道歉赔不是。
“野狗之前黑吃黑拿了邱老爷子一批货。”没等邱绍开口赔不是,杨七倒先开了口,脸上仍是一副淡然处之的神情,转了转手里的茶杯之后抬眼看向项平:“货是从项老大你的码头进来的,项老大不会不知道出货时间和安排吧?”
项平一听顿时脸色大变,指着杨七道:“你小子可别血口喷人!野狗拿了邱老爷子的货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野狗死了就能把脏水泼在我身上!”
杨七笑,朝边上站着的秋山示意。
秋山立即将一沓照片交给了杨七。
杨七笑着将照片扔到桌子中间,项平急着去抢,却被其他几个人伸手给拿了,等他们看过之后纷纷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项平。
邱绍也拿到了一张,看过之后递给旁边的老爷子过目。
照片上是项平跟野狗私底下见面分赃的情景,邱老爷子的货也在,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老爷子,这都是杨七那小子栽赃嫁祸,我怎么可能……”
“行了,别说了。”
“不是,老爷子您听我说……”
“阿平。”邱老爷子声音一沉,抬眼看向项平:“我说,别说了。”
项平登时没了声音。
邱老爷子将照片反扣在桌上,对众人笑道:“都说了高高兴兴地喝早茶,怎么净说这种让人扫兴的话?来,都吃,都吃,不够再点。小杨啊,你也吃,多吃点啊。”
杨七点点头,端起茶杯喝水。
喝完早茶从茶楼里出来,秋山道:“我看今天这早茶会是来讨伐你的吧?”
“无所谓。”杨七转头看了眼茶楼的牌匾,随后笑着上了车:“过了今天,有些人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秋山跟着上车:“你怎么知道项平跟野狗私底下吞了青帮的货?”
“我要说是张涛给的情报,你信么?”
“他?顶多信一半。”
“我倒不这么认为。”
“你觉得他能用?”
“能不能用,用多久,得看我边上这位大人物给不给我做靠山了。”
说完,杨七转头看向边上坐着的男人——
闻言钦。
秋山扯了扯嘴角,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开车从茶楼前离开。
“玩够了?”闻言钦望着杨七道。
杨七笑:“接儿子去学校吧,他该等急了。”
闻言钦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