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山河静阔>第19章 雾山行(2)

  十九、雾山行(2)

  皇宫……

  一只白色的鸽子扑啦啦地飞过皇宫大院的重重围墙,飞入泰和殿,落到了窗台上。

  “咕咕。”窗台上有些碎食,白鸽踩了几步,垂下头叼食,复又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喉咙里不时滚出两声叫唤,直到屋里的人被这边的动静吸引。

  任公公走过来,轻轻解下鸽子腿上的信筒,再毕恭毕敬地回到殿内,将信筒承上。

  随手把奏折丢在案上,宣德帝陈茂接过信筒,取出里头的纸卷,这是康公公刚出临江镇后送来的信息。

  ——即日启程,不日便到雾山。

  “你怎的这么关注你这个哥哥?”

  一只手从后头伸过来,取走陈茂手中的纸条,看完后又随手丢在书案上。

  陈茂也不在意,低低应了一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就在书案后,一张椅子上坐着两人,新皇端坐桌前批阅奏章,身后却有个男人拥着他。任公公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等适时的时候便退了下去。

  皇上身后坐着的是当今的国师周舟——一个传言能呼风唤雨、监测国运的男人。

  任公公虽然没有见过国师呼风唤雨,但自从五年前这个男人成了国师,在国事上都展现了令人害怕的预知能力,先皇宣武帝晚年时便对国师深信不疑。

  国师常年以面具掩面,真容不示众人,但尽管如此,男人的风华气度依旧让人惊叹。

  任公公是少数见过国师真容的人,也是少数知道国师与新皇宣德帝关系的人。

  “嗯?”

  “什么?”陈茂才回过神来,没听他刚刚问什么。

  “我说……”周舟抬手抚上陈茂的脸,“你怎么这么在意陈恪?他才出京几天。”

  陈茂放松身子往后一靠,窝进周舟怀里,“倒也不为什么,不想他死罢了。”

  “嗯?”周舟捏着陈茂下巴扭过他的脸,在唇上印下一吻:“我以为你除了我,没功夫想别的了。”

  周舟在陈茂耳边说话时总会不自觉压低声音,鼻息落在陈茂耳边,性感又魅惑,陈茂却不为所动,推开周舟的脸,重新端坐,批阅起奏折来。提笔写下批注,陈茂突然道:“过几天陈恪就该到雾山了。”

  “嗯……”

  “倒不知道那些刺客从何而来,这临江镇也有些问题,就在天子脚下,朕却偏偏注意不到……”

  “你也不是全无头绪,不是吗?”周舟搂住陈茂的腰,趴在他肩头,百无聊赖地陪他说话。

  “是啊。”陈茂抽出一份密报,展开给周舟看,周舟看见上面的人名和汇报并不惊讶,淡淡地「嗯」了一声。收起密报,陈茂拿起未批阅的奏折,“你总是什么都知道。”

  “也不是。”周舟抵在陈茂肩头闷笑:“我也并非什么都能知道的。以前的我从未想过会在宫里遇见你,会爱上你。”

  陈茂笔尖一抖,落了滴墨在奏章上,黑色的墨滴很快晕了开去,陈茂沉默地取过帕子吸附墨水,周舟按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问他:“为什么又不说话?”

  “只爱江山。”

  “口是心非。”周舟笑起来,“你不是说了我什么都知道吗,我当然也知道,你是爱我的……”

  陈茂羞恼地甩开周舟的手。周舟却不放过他,继续在陈茂耳边呢喃:“你要这江山,我帮你夺,你要这天下,我便帮你守。”

  “啧,说完没有。”陈茂推开他站起来,“你今天话太多了。”

  “唉——”怀里一空,周舟似真似假地发出长叹,陈茂却不理他,知道他不过是故意的罢了。

  走到窗边,庭中的风带来花的清香,陈茂抬头仰望,透过宫殿的檐角,只有一方湛蓝的天:“如果有「早知如此」,朕便不做这帝王,世人皆羡万里江山皆在朕囊中,却不知朕连这皇宫都走不出去。”

  周舟走到陈茂身边,“我以为你要这江山。”

  陈茂没有回头,视线落在庭院中的某一处:“三年前,你说陈氏江山不稳,国运直上却生一劫数,不出五年生灵涂炭。当时只有你、父皇和朕在场,父皇说,「茂儿心有苍生黎庶,自幼心系国事,敏而有才,若为帝王,定能为天下百姓兴福」,并封朕为「诚王」,父皇总是不会说错的,朕从那日起,便兢兢业业,担心这天下百姓陷入苦海。

  并非朕要这江山,只是除了朕,谁能执掌天下?陈恪吗?还是老六?这几年该死的都死了,老六还病歪歪地躺在行宫里……你知道大皇兄怎么死的吗……”陈茂突然想起八年前横尸宫中的大皇子,和当时浴血执剑的陈恪。

  周舟了解一些数年前的事,“你这是说仁王心硬?可是自古唯有心硬的帝王才能久坐江山。”

  “朕不信他。”

  周舟皱皱眉,走上前把陈茂揽进怀里,“可是该来的还是会来。”

  “什么意思?”陈茂扭头看他。

  周舟却没有一如既往地对他有问必答,而是躲开陈茂的视线,道:

  “天机不可泄露。”

  第二天一早,全公公早早收拾好了马车,等着出发去雾山,楼上陈恪和徐清风还在吃早饭。

  “吃饱了?”看徐清风放下碗,陈恪也放下筷子。

  “嗯嗯。”等陈恪帮他擦了嘴,徐清风迫不及待地站起来,一脸期待地看着陈恪:“乖乖、嘎嘎,玩。”

  陈恪沉默了一秒。面对徐清风兴致勃勃的目光,有些不忍心,“今天不能玩了,我们要去雾山。”

  “去,雾山?”徐清风想了想,勉强接受了不能玩的理由,又问道:“去玩?”

  想到接下来半个月都会在路上,陈恪不忍心再否定徐清风,便点点头。

  “和乖乖和嘎嘎……一起?”

  “嗯。”陈恪点头。

  徐清风便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下了楼,客栈大堂里坐着不少人。全公公、关鸿丰、左鸣、一声笑、苏里白、殷神医和他女儿还有黄向奎都在,几人聚在一起说话,客栈掌柜也站在一旁,想必是在说临江镇近日发生的事情,看见陈恪和徐清风走下楼来,众人连忙站起来行礼。

  “免礼。”陈恪走到众人之间,虚扶起殷神医,“此番有缘得见殷老先生,本宫不甚感激。只是时间紧迫,不得耽搁,下回定好好酬谢一番。”

  “王爷言过了。”殷实恭也很是客气,赠了陈恪一瓶外伤药,约定了以书信往来,还亲自送陈恪和徐清风上马车,并给了徐清风一包松子糖,让他拿着路上吃。

  殷实恭这番心意陈恪看在眼里,但性格使然陈恪也说不出太多感谢的话,学着江湖侠客抱拳答谢,一切便在不言中了。

  另一边,关鸿丰也与一声笑和苏里白道别。

  “大师兄,以后还能见到吧?”苏里白不停地提出问题,不停的找话题,尽管没接触过他这个大师兄,但是苏里白倒是很依依不舍,那股热情惹得一声笑直翻白眼。

  “可以的。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关鸿丰笑着回答,看一声笑没什么话说,便主动叮嘱道:“你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小师弟,江湖若有什么流言,你总是自在快乐就好,莫要去理会那些不想理会的。”

  “知道,啰嗦。”一声笑撇撇嘴,很是不适应这样离别的氛围,有些后悔跟过来了,“我自己怎么我自己知道。”

  “好。”关鸿丰拍拍苏里白的脑袋,笑着看这个才到他肩膀的少年:“阿白你要好好练功,不要浮躁冲动,有事就找你二师兄。”

  “是!大师兄!”

  “不不不,别再跟着我了,你这臭小子一开始还以为我杀了人家姑娘呢。”

  “那是二师兄你什么都不跟我说,你要是带着我……”

  “我找女人也带着你?毛长齐了没有?”

  苏里白顿时脸涨得通红,恼羞成怒,大喝道:“一声笑!”

  “诶——”轻飘飘应了一声,一声笑躲开苏里白的横踢。

  笑着看苏里白和一声笑喧闹,左鸣牵着火焰走到队伍前头,又自去安排护卫工作,末了,走到一直默默站着的黄向奎夫妻身边。

  “黄大夫。”左鸣以抱拳礼之,黄向奎也回以抱拳。

  “左侍卫请吩咐。”

  左鸣忙道一声不敢,“此行匆忙,临江镇的事情尚且没有结论,王爷有令,如若事情有新进展,请遣书信到这个地方。”

  左鸣递给黄向奎一张纸条,上头是仁王暗卫的一个集结点的地址。

  陈恪并非置临江镇的事情不理,只是料想康公公应该能事无巨细的禀明皇上,回头定会有人过来调查,调查的结果就只能委托常住此地的黄大夫一家了。

  “明白。”黄向奎仔细收好纸条,“阿碧已去,我们的追查线索也断了,徐公子便是新的线索,如若以后与魔教正面对上,还请告知,给我们一个为阿碧报仇明志的机会。”

  “一定。”左鸣认真允诺。

  白日的太阳越来越高,到了必须启程的时候了,临江镇的百姓有大胆的出来「凑热闹」。

  但自然什么也看不见说不得,在一众「恭送王爷」的呼声中,陈恪终于和徐清风踏上了前往雾山的旅途。

  短短几天却几多波折,甚至于重生以来的一切都不可掌控般向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放下挂帘,挡住外头的阳光,陈恪扭头便对上徐清风明亮的眼睛。

  自从有过几次拥抱后徐清风越来越喜欢和他亲近,尤其是刚睡醒时总会迷迷糊糊地过来要抱着他醒盹儿,以一种完全依赖的、全无防备的姿态。

  徐清风笑着,眼睛弯弯,装着满满的笑意,嘴里因为含着糖,左边的脸颊微微鼓起,像个小包子。陈恪忍不住戳一下,“怎么?”

  徐清风拿出殷神医给他的松子糖,递给陈恪:“甜的……”

  陈恪微微弯起嘴角,拿起一颗放进嘴里,细细品了一下:

  “嗯。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