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滴水成冰，北方的天气干风沙还大。
考场外。
“我再检查最后一遍，走了，进去吧。”
浩浩荡荡的人流涌进学校，余怀清笑盈盈的任由夏志远检查，然后被拉着进了考场，明明两个人都要考，周围的人无一不是紧张加严肃。
唯独他，或许是因为夏志远把他的紧张一起紧了吧。
三天过后，夏志远翘着腿躺在床上，悠哉游哉的晃着。
“过年回去不？”
“什么？”余怀清正在写信，没注意听。
夏志远支起脖子看了一眼，见他的字迹中都透着烦躁，开始伸手给他捣乱，“你说你，这都考完了，怎么又开始紧张了。”
“别捣乱。”
手被刨开，夏志远反而变本加厉的上去惹人讨厌，“就捣乱，你能怎么样？”不仅话说的挑衅，整张脸都刻上了挑衅的两个大字，你能咋滴？！
余怀清气不过，炕桌一掀，扑了上去，“我咬你！”
“来啊~往这咬……欸欸欸、君子动手不动口啊……诶哟，你真咬啊，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哼，勉强放过你吧。”余怀清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假模假样讨饶的人，轻哼一声，笑了起来。
“下来，大冬天的别用这个姿势，冷。”
“夏志远！”
......
嘻嘻哈哈的闹了一通，余怀清没了刚才那种干什么都静不下来的状态，和夏志远一起捂在被子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你刚刚问我什么呢？”
夏志远都忘了这事儿了，想了想才道：“问你过年回去不？”
“你呢？”余怀清可回可不回，看夏志远的意思。
夏志远挠头，“年底事多，我多寄点东西吧，就不回去了。”
“那我也不回去了。”
“哈哈，你这是不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余怀清靠在他身上，感受着背后的震动，也笑了起来，“那你不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夏志远又闷闷的笑了起来，“咱们俩半斤八两正好是天生一对。”
“嗯，你说通知书什么时候会下来？”
“元旦后。”
“嗯？你怎么知道的？”余怀清好奇的坐了起来，回头看他。
夏志远神神秘秘的一笑，“我有内幕消息。”
“我又开始紧张了怎么办？”
“凉拌，反正已经考完了。”夏志远嘴上说着不管，却又转开看话题，“我明天要忙起来了。”
“嗯？不都快过年了吗？”
夏志远摸了摸他的后背，觉得有点凉，把人拉了回来，用被子捂着。
“别感冒了，之前就已经通知我了，因为要考试，就没和你说。”
“哦”余怀清在他怀里转了个身，还是背靠在他怀里更热和。
“元旦后走，大概年前能回来吧，我也说不准。”
“什么？”余怀清想回头看他，结果被按住了。
“别乱动了，被子里的热乎气都被你放跑了。”
“要去哪儿啊？”余怀清有点慌，他们在一起后，还没分开过，冷不丁的听说夏志远要出远门，他不可抑制的开始心慌了。
“我也不知道，地点保密，不过王老会一起去。”
“那岂不是还有二十天，你就要出发了，然后又二十多天，还不一定能回来？”余怀清掰着手指开始数，越数越低落。
夏志远用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声音也闷闷的，“我争取回来过年。”
“好吧。”余怀清知道这种任务归来的时间不是夏志远可以决定的，他不想让夏志远担心，也就点了点头，叮嘱道：“你要注意安全啊，要好好吃饭，好好工作。”
“这是我要叮嘱你的话吧？你抢我活了。”
“好吧。”余怀清又重新说：“我会注意安全，不乱跑，好好吃饭的，你放心的去吧。”
“你要不要这么可爱？我都舍不得走了。”
“我也舍不得啊。”
夏志远抓住人，“舍不得就舍不得，可不兴动手动脚的啊。”
余怀清可怜巴巴的仰起头，“今天考完了，我们不庆祝一下吗？”
“天太冷了，不庆祝。”
“哦~”
“你干什么？”
“你不庆祝就算了，我自己庆祝一下啊。”
......
元旦，夏志远把在家窝了好几天的人拉出门。
今天是难得的好天气，天上还有太阳，余怀清带着大手套，哆哆嗦嗦的走在一边，“这不是去邮局的路啊？”
“不去邮局，公园那个湖冻住了，听说有不少人都过去滑冰了，咱们也去。”
“滑冰？我还没滑过呢，你快点。”
夏志远看着突然来了精神的人，笑着摇了摇头。
租了个简易的冰车，夏志远推着余怀清下了冰面，夹杂着冰渣的风迎面吹来，“要再快点不？”
“啊啊啊--”余怀清展开双手，大声喊了起来，“要！再快一点！”
他就像是自由的风，在冰面上尽情的呼啸。
冰面上多是年轻人和带孩子的夫妻，他俩混在中间并不突兀，绕着冰面转了两圈，余怀清向后拍了拍夏志远的手，“换你来，我推你。”
“你推的动不？”夏志远问是这样问，在余怀清站起来后毫不犹豫的坐上了他的位置，“来吧~”
余怀清绕到他身后，学着夏志远之前的动作，使劲推了起来，比想象中更重，冰车往前滑行之后，他笑着吐槽道：“夏志远，你好重啊。”
夏志远不甘示弱，伸手捞了一小把冰碴子向后一扬，还嘴道：“你那个小身板，能和我这个大体格子比吗？使劲推，正好锻炼锻炼。”
冰渣被扬了一脸，余怀清双手一使劲，把夏志远推了出去，然后蹲下身体，捧了一团冰渣子追了上去。
冰渣子刚扬出去，就见夏志远跳下冰车，转身就跑，“你给我站住！”
“你说什么？我听不清。”夏志远仗着身高腿长，始终遛着一段距离，放放水趁着余怀清靠近，又扔了一把冰碴过去。
“呸呸呸”吐干净飘进嘴里的冰碴子，余怀清恨恨的看向前面不远却又追不上的那人。
“你过来啊~”夏志远朝他勾了勾手，见余怀清不仅没过来，还转身就走，又屁颠屁颠的追了过去，“咋了，你是不是玩不起……”
话音未落，一把冰碴子迎面袭来，夏志远利落的往后一退，他早就防着突然袭击呢。
“打不着我吧！啦、啦啦、啦啦~”
“有种你别跑啊~”没打着人余怀清也不失望，拔腿就追。
“追不上我吧！啦、啦啦、啦啦~”
......
一上午的冰面运动，就在余怀清跑的满脸通红气喘吁吁中结束了。
夏志远一边替他把满头冰碴子弄掉，一边笑话人，“你这体力不行啊，诶诶诶，别动，弄进脖子里了要着凉的。”
余怀清不动了，任由夏志远帮他清理，冷笑了一声，“呵，这怪谁？”夏志远仗着体力比他好、跑的比他快，遛了他好几圈，他一下都没打着。
“怪我、怪我。”清理完了他身上的雪，夏志远出其不意的把凉透了的手伸进了他的脖子里。
余怀清被冰的缩成一团，蹲下身躲开了他的手，然后伸脚就要踹，“夏志远！”
“干嘛？我在呢！”夏志远往后一跳轻轻松松的躲了开来，见他又要踹，赶紧道：“别激动、冷静，冷静，饿了没？我带你去吃国营饭店，好不好？”
“呵，你先给我站住！”
“我不，站住了你要打我~”见余怀清气的又撵了过来，赶紧往国营饭店的方向跑，边跑边回头挑衅，“啧，小短腿，你行不行啊？”
“夏志远！”
把人惹毛的下场是什么？
就是夏志远端茶倒水，点菜端菜的时候，余怀清大爷似的坐在位置上，看都不看他一眼。
“好吃不？尝尝这个，冬天的鱼可不多见。”夏狗腿子把鱼刺挑了出来，把口感最好的鱼腹夹进了他碗里。
余怀清不说话，默默的吃了鱼，是挺鲜嫩的。
“尝尝这个红烧肉，肥肉不腻，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余怀清还是没理他，夹起了被挑进碗里的红烧肉，香，但没有夏志远做的好吃。
“来来来，吃根青菜，解解腻。”
夏志远有点头秃，哦豁，真的生气了~
冰化在了衣服表面，这个天气冻感冒不是好玩的，吃了饭，夏志远就带着人打道回府了。
知道自己理亏，一到家就赶紧倒热水，换衣服。
“清清，你别生气了，我马上就要走了，有小一个月见不到你呢。”趁着帮人穿衣服的功夫，夏狗皮膏药黏了上去，亲亲蹭蹭的施展苦肉计。
余怀清本也没有生气，此时明知道这人是在耍赖，但一想到要分开了，心里就冒出了不舍。
“走开~”嘴上喊他走开，手却没有推人，被狗皮膏药握住了，也没有挣开，任由他握着，回头看见他得意的眯起眼，无语了片刻，“真想让外面的人，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夏志远笑着把脸凑了过去，“只让你一个人看。”
余怀清把他的脸推开，故作嫌弃道：“--我不想看~”
时间过得飞快，元旦后不久，夏志远就收到了首都大学的通知书，余怀清收到的则是师范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恭喜你啊，余老师。”
余怀清捧着通知书喜不自胜，郑重道：“谢谢你啊，夏志远。”
“有什么好谢的。”夏志远摸了摸鼻子，难得的有点心虚，他当不起这个谢，就算没有他余怀清依旧能考上大学。
“当然要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哪有现在的我。”余怀清不理会他的谦虚，夏志远一直都是这样谦逊不居功的，“我们出去庆祝一下吗？”
“走，老地方，国营饭店！”
这段时间国营饭店的生意非常火爆，除了因为临近新年而来开荤的人外，就是收到录取通知书来庆祝的。
“扣肉好吃吗？”这个梅菜扣肉夏志远也会做，只是一直没有买到合适的五花肉，才没有施展出来。
“好吃。”余怀清连连点头，国营饭店的大厨，手艺一如既往的好。
“好吃我们一会儿就打包一份走。”
“好啊。”
回去的路上，夏志远像聊家常一样说出了这句话，“我明天就要出发了。”
“哦。”余怀清踩着积雪，听着吱嘎吱嘎的声音，被夏志远突然放的炸弹炸懵了，“你说什么？”
他站在原地，有点愣，脑子里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想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夏志远回头，无奈的拉起了他的手往前走，“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我要出差一段时间。”
余怀清顺着他的力道向前，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亮了起来，昏黄的光线撒在雪地上，余怀清踩了一脚他的影子。
“哦，就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情绪突然之间就低落了下来，拿到通知书的兴奋消失了大半。
“其实也没什么，年前应该能回来。”
“嗯，我知道，你放心去吧。”
“钱我放在老地方的，该用用改花花，不要省着。”
“嗯。”
夏志远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失落的像一只被抛弃的流浪狗，开了个玩笑，“我回来要检查的，要是钱没用完，看我怎么收拾你。”
“嗯，那你先让我看看会怎么收拾我，再走吧。”
余怀清看着被牵着的手，暗骂自己越来越矫情了，夏志远只是出个差而已，怎么弄得像是生离死别？
“咳，你说什么玩意儿呢？”夏志远脚下踢到石头踉跄了一下，又被口水呛到了，是他理解错了吗？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余怀清被他逗笑了，“你平时不就满脑子这些东西吗？怎么这会儿正经起来了？”
夏志远捂着嘴咳了咳，往四周看了看，见没人才松了口气，“这是外面，你矜持一点。”
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余怀清看着这双布灵布灵闪着光的眼睛，挑眉问道：“你想怎么矜持？”
夏志远做贼似的四下看了看，凑近了小声道：“外面太冷了，澡堂子去不去？”
余怀清也低声回应道：“你可真会想啊~”冷酷无情的拒绝了这个提议，“不去！”
“为什么啊？”夏志远被勾起了兴致，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像只哈士奇一样蹭着主人的腿软磨硬泡。
“人太多。”大澡堂子在隔壁的锅炉厂里，晚上和周末都对家属开放，冬天去的人多，还都是混洗的。
夏志远不满的控诉，“胡说，淋浴房是单间的。”人多这个理由说服不了起了色心的夏大狗狗。
“太远了。”单间就是淋浴头被一大块熟料布隔开，半透明的塑料膜又薄又软，什么也挡不住。
“我背你，我背你去，背你回。”没有什么能阻挡他要去澡堂子的决心。
余怀清被他缠的想笑，用带着手套的手揉了揉他的头，他头上也带着厚帽子，揉起来没什么感觉，“就这么想去？”
“嗯嗯嗯”大狗狗使劲点着头。
“现在去会不会晚了？”余怀清看了看天色，天已经黑透了，路灯给飘扬的雪花染上了金色。
“不晚不晚，现在去正好人少。”澡堂子开到九点，现在还不到八点，过去正合适。
听话听音，夏志远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于是翘着尾巴不断的绕着圈。
余怀清要笑不笑的看着他瞎琢磨，率先往回走去。
“清清，你是不是着急了？”
听到后面的喊声，余怀清额头冒起了一条青筋，“不去就算了啊！”
“去去去，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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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使们，隔日更啊隔日更~
小余同学：隔日更是什么意思？
小作者：就是一周7天更4天的意思。
大夏同学：隔一天更新一次的意思。
小作者：额，不是，是随机4天~
小余/大夏：呵呵，滚~
小余同学：明天更不更？
小作者：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