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啊对了, 他不说她都差点忘了。
下个月初就是谢峥十七岁生日，在原文里也是用了相当笔墨来描写这场生日晚宴的隆重盛大。
当时不仅是北城，就连京城的权贵能赶来的基本上都赶来了，不能赶来的也备了厚礼。
举办的这么声势浩大, 一来是因为谢家本身在整个帝国就位高权重, 谢峥又是谢家独苗, 自然怠慢不得。
二来则是作为S级的alpha, 分化只强不弱，生日又正好赶上分化期。分化期是一个步入alpha成年的开始, 自然算得上双喜临门。
所以这一次生日宴比起以往谢家更为重视。
白桃记得很清楚，在谢峥十七岁生日宴会之后没几天他便完成了分化，成了百年以来第一个双Salpha。
自此谢家的地位更是如日中天, 直接压了白家一头。
也就是说，一切的转折点都是从这一次生日宴开始。
想到这里白桃一时之间心情颇为复杂，沉默了半晌，在谢峥以为她是出尔反尔，皱眉想要说什么的时候。
她点头答应了。
“好，我会去的。”
“不过你的生日礼物我会另外准备的，这个标记依旧算成我们之间的交易如何？”
之前时候白桃光顾着想自己了, 觉着这标记给了就给了，他如愿了，她也能够通过他稳定信息素, 安全度过分化期。
只要他事后出了什么事情别找到她头上就成。
可如今听到谢峥这么一提醒, 她才意识到了自己真正该顾忌的事情。
正如谢峥所说, 这是她的初次标记，她没理由白给，就算不为自己打算, 也要为白衡，白家做打算。
现在她和谢峥还和和气气，一副哥俩好，可这一切也不过是因为他想要她的标记。
要知道在他没发现自己分化成o之前，那态度虽算不得恶劣，却也算不得多好。
万一他之后标记完，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了穿上裤子就走了，再万一又想要为林莉莉报复她怎么办？
谢峥不知道白桃这会儿脑子里兜兜转转的在想什么，却也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你有想要的东西了？”
“唔算是吧。”
她说得有些含糊，并没有直接回答谢峥的问题。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更不会让你做出有违原则的事情。”
谢峥看着白桃生怕他误会慌忙解释的样子，他眼睫微动，而后敛了眉眼没再继续说什么了。
也不知怎么，他不大喜欢白桃这种钱货两清，交易分明的态度。
就好像这一次标记结束了之后，他们就再无任何交集了一般。
“……随你。”
半晌，少年涩声回应道。
白桃没觉察到他语气的异常，在听到他的回答后松了口气。
“那要是没什么事了，这次我真走了？”
“嗯。”
这一次的声音比之前更沉更闷。
他整个身影隐没在了晦暗里，唯有那双眸子直勾勾注视着她。
白桃莫名觉得慎得慌。
她咽了咽口水，抬起手敷衍的朝着谢峥挥了挥，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门关上又合上，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从门缝中透进来的光线映在他的眉眼，下一秒又隐没。
直到白桃走后，谢峥再背靠着墙面深呼吸了几次。
起伏的胸膛和沉重的呼吸声，无一不昭示着他此时的狼狈和难耐。
他的手紧紧扣在一旁的椅子，手背青筋凸起，指尖也因为用力泛白。
很难受，比易感期要难受数倍。
尤其是腺体那里，红肿滚烫，好像随时都要炸开般反复折磨着他。
这屋子里充斥着他信息素的味道，浓烈又刺鼻，而属于白桃的气息却很寡淡。
她是对他有反应的，但是很小，待了这么久只溢出来这么一缕浅淡的香气。
谢峥和白桃独处的机会并不多，一来是之前在车上，二来便是刚才。
第一次因为意识到自己被对方信息素给吸引了太过震惊，光是消化这件事情就很耗费心神了，所以对其他也没太注意。
这一次却不一样。
他们两人都是在足够清醒的情况下，发生的一切谢峥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和之前一样为她的信息素着迷，甚至更甚。
然而她并没有和他一样那么渴求着他……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不是说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是没法抗拒的吗，她为什么会不为所动？
难不成她对信息素感知很弱，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她处于分化期阶段，信息素什么都很紊乱。
可是要是真是如此，她又为什么非要上赶着找沈斯年？
还被沈斯年给咬上了腺体？
谢峥此时本来就难受，头疼欲裂，想起白桃宁愿选择一个小白脸也不找他做标记，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噌”的一下上来了！
妈的！凭什么沈斯年就可以，他就不可以？
论家世，相貌，能力，他哪一点要比他差？
她是脑子出问题了还是眼睛瞎了？
就算找那个王淇的话他也不至于那么恼怒，毕竟还能理解为两人感情好，就当朋友之间互帮互助做个标记，可她偏偏找上了沈斯年！
正在谢峥气急败坏，忍不住想要追上去找白桃要个说法的时候。
他突然想起了前几日李韬说的话。
李韬的猜测和真相截然相反。
但是唯有一点却是正确的，他说白桃是被沈斯年的信息素给吸引了，所以才会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
尽管omega是白桃，可她能被信息素吸引到洗干净脖子，上赶着去找对方标记，说明比起自己，她对沈斯年的信息素更加没有抵抗力。
简而言之，是他自己单方面喜欢她的信息素，而她并非如此。
只是单纯不排斥罢了。
同样的，这也适用于白桃和沈斯年之间。
白桃和自己一样，也是单方面被沈斯年给吸引，但是对方对她并没有什么感觉。
意识到这一可能后，谢峥又挫败，心中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力感。
妈的，这是什么你舔我，我舔她的大型舔狗现场？
他抱着手臂靠在墙面，咬肌微动，不知是羞恼更多还是无奈更多。
等到身上的信息素散得差不多，情绪也平复下来后。
谢峥这才沉着脸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离开了更衣室。
这个时候刚好是课间，走廊上来来往往很多人。
他不喜欢嘈杂的环境，皱了皱眉准备径直上楼回休息室待着。
因为五班在二楼，从机甲教室这边过来后得从一楼这边上去。
要是换作以往谢峥绝对不会在下面逗留，只是白桃在这里，他顿了顿，没忍住抬眸往三班教室门口看了过去。
不想他没看到白桃的身影，反倒瞧见了沈斯年。
如果只是单纯瞥见倒也算了，谢峥顶多神情不悦地离开，眼不见心不烦。
可少年站在自动贩卖机那里，却没有买水，只薄唇抿着，余光不着痕迹往三班方向落。
这让谢峥本就冷着的脸更臭了。
沈斯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给锁定了，他此时脑子里正在天人交战。
omega的依赖期比他想象的还要难挨，再加上他和白桃的信息素匹配率极高，只不过小半天没见他就浑身发热，难受得要死。
原想着靠着她给的那瓶抑制素，嗅着上面残留的清甜气息撑着，至少把今日挨过去。
他也以为自己能做到。
然而这一切的他以为，都在看到白桃从机甲教室那边回来之后全然破碎。
连沈斯年自己也没有想到，真的有人可以单单只是靠一个眼神，一个背影就能让人这般魂牵梦萦，心痒难耐。
要不要进去找她？
就借着怕她依赖期出状况去看看这个理由，毕竟她还傻乎乎以为自己会分化成omega。
然后再故意吓唬下她，就说依赖期越到后越严重，这些天她必须每天至少得来见他一次，每次至少待十分钟。
这的确是个既不暴露自己糟糕情况，又能不那么痛苦度过依赖期的一举两得的好办法。
尽管这不大光彩。
可是要他一直忍耐下去未免太强人所难？
沈斯年不怕忍受这种锥心刺骨，燥热难挨的痛苦，他害怕的是依赖期之后的发热期。
如果前期没有得到一定的安抚，他会随时进入发热期，随时失去理智，变得像狗一样摇尾乞怜，疯狂求着对方标记。
与其承受这种屈辱，那还不如现在一刀把他杀了来得痛快。
和最可怕的情况比起，先前还一直纠结为难的少年，突然觉得主动去找白桃似乎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了。
再加上就算他不承认，如今标记还在，他的身心都在渴求着和她亲近。
沈斯年眼睫微动，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往三班那边过去。
不想一个易拉罐骤然从他脸颊边擦过，然后“啪”的一声砸在了前面的垃圾桶边，随即摇晃了下精准掉了进去。
“抱歉，手滑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后面凉凉传了过来，嘴上虽这么说，可语气高高在上，听不出丝毫歉意。
他掀了下眼皮顺着看了过去，只见一个黑发蓝眸的少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
那易拉罐虽没有砸中他，可擦过的地方还是火辣辣的疼。
沈斯年抬起手用指腹碰触了下脸颊的划痕，他的皮肤本来就白，这么一点红痕分外显眼。
对于谢峥能够做出这种事来他并不意外，从以前时候他就清楚得知道，谢峥和白桃本质上其实是一类人。
只是前者还有些原则，后者没有什么道德束缚罢了。
他深深看了谢峥一眼，对上那双冷冽的眉眼时候眼神同样是毫不掩饰的反感。
“是吗？以你的身手，这么近的距离还能手滑还真让人意外。”
沈斯年薄唇微启，对于少年的挑衅，风轻云淡给予了回击。
“看样子再厉害的alpha到了分化期也没什么两样，照样虚弱到手抖。”
“既然你身体这么不适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要是你一会儿晕倒了我可帮不了你。”
原本想着去找白桃，但因为中途出了这么个岔子，时间也来不及了。
于是他这般讥讽了几句之后，也不管谢峥脸色如何，调转了方向准备回教室。
沈斯年不想和谢峥起争执，但是后者却没打算就这么善罢甘休。
“站住，我有让你走了吗？”
谢峥走到距离他一步的位置停下，周围的学生来来往往，却没有一个让敢停下来围观。
一时之间走廊静默得厉害，好似一根针掉落在地上都能听到。
他也注意到了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轻蔑地抬了下下颌，示意沈斯年去一旁楼梯口位置。
说实话，沈斯年并不想过去，也没有任何想要和他交谈的打算。
只是谢峥这人我行我素，他并不是在征询他的意愿，而是先礼后兵。
他眉宇之间折痕渐起，想着这里这么多人，但凡有脑子都不会把事情给闹大。
于是冷着脸跟着他过去了。
“你究竟要干什么？刚才是你动手在先，我不记得我和你有什么私仇旧怨，也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 ”
沈斯年不想和他废话，直接单枪直入地出口质问。
“你是没得罪我，可你骗了我。”
他抱着手臂垂眸直勾勾注视着沈斯年，那逼仄的压迫感骤然落在了他的背脊。
“我应该有警告过你最好离白桃远一点，她是我的标记对象，你既然不喜欢她就别他妈招惹她。”
沈斯年一愣，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什么。
因为昨日的事，昨日他和白桃在隔间做的那件荒唐事。
他知道白桃不是omega了吗？
不，看样子他只是看到了白桃脖子上的痕迹，以为是他想要标记未遂而已。
不然他不会特意来警告他，更不会说出“她是他的标记对象”这句话。
之前沈斯年一直觉得这件事疑点重重，从谢峥说白桃会分化成omega开始。
他能够理解白桃为什么会对对方的话深信不疑，不为别的，s级alpha的感知自然远超于常人，而且分化结果也只在后期才能检测出来。
因此不仅是白桃，连他也相信了。
只是他相信的一半是基于谢峥的判断，另一方面是因为那个标记。
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被alpha信息素压制的痛苦，反倒是酣畅淋漓的愉悦。
——这是只有ao标记才能带来的极致快.感。
原本沈斯年已经接受了，接受了白桃即将分化成o的事实。
直到他昨日进入了依赖期……
身体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那个分化成o的不是白桃，而是他。
沈斯年也曾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谢峥为何会给白桃这样的误导，又或者不是误导，是他笃定她会分化成o。
他以为这件事会永久的在自己心里划上问号，然而现在，他隐约碰触到了那个答案……
“你为什么觉得白桃会是你的标记对象？就算她之后会分化成omega，可现在本质上不还是个alpha吗？”
沈斯年一边说着一边留意着眼前人的神情变化，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似漩涡般引人深陷。
“既然还是alpha，她对你应该没什么用处才对。”
这话彻底激怒到了谢峥。
不为别的，因为他认定了沈斯年对白桃的信息素不为所动，如今沈斯年说这些话不像是询问。
更像是置身事外的旁观者，在高高在上嘲讽着他没什么区别。
“你是在嘲笑我吗？嘲笑我被一个没完全分化的omega的信息素给迷得五迷三道？”
少年磨了磨后槽牙，最后忍无可忍拽着他的衣领把他狠狠撞在了墙上。
“你别以为她喜欢你的信息素你就高人一等了。我告诉你沈斯年，从小到大只要是我喜欢的，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我得不到的。”
“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离她远一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沈斯年没有说话，只静默看着眼前恼羞成怒的少年。
他也不在意他什么反应。
放完狠话后谢峥松开了手，似乎觉得碰了他晦气，临走之前颇为嫌恶地瞪了他一眼。
沈斯年看着谢峥的身影隐没在了视野后，这才淡淡移开了视线。
神色如常，没有被威胁警告的恼怒，平静得宛若湖面。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慢慢从楼梯口走了出来。
然后在快要回教室的时候脚步一顿，停在了自动贩卖机面前。
隔着玻璃，沈斯年盯着里面陈列的饮品半晌。
他看到了什么，手指一动，摁了选择键随即点了购买。
不一会儿“哐当”一声，饮料从中掉落下来。
沈斯年弯腰，伸手去拿。
取出了一瓶桃子汽水。
夏日炎热，冰镇的瓶子表面沁满了水珠，反射着日光淌在他的手上。
指尖也跟着一并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