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阁主总在套路我>第88章

  铁索之上,浮岚飘忽,日光从天空洒落在河面泛起粼粼金光。

  河中水兽许是想不到有人竟敢挑战它的权威,此刻双目通红,怒不可遏地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水柱往蔺烨然和秦晓霜立足之处喷来。

  这水柱到了半途,忽然散开,如万千把利箭风云掣电,破空袭来。

  看得悬崖之上的季云知惊心动魄,失声喊道:“快躲!”心中已做好了他们万一打不过水兽,他就抽剑放血的准备。

  话音未落,铁索之上,秦晓霜与蔺烨然已手牵手飘然而起,迅速往前掠出数丈,堪堪躲过水柱。

  “霜儿,你去摘花,我来对付这畜生。”蔺烨然眸心冷光凌厉,相反声音却温柔至极。

  寒光一闪,凝霜剑离鞘。

  这水兽已经往铁索这边游过来了,若是它将铁索弄断,等他们一落水,胜算就折了大半。

  “好!”秦晓霜也不磨蹭,迅速从怀中摸出一样东西塞到蔺烨然手中,“对付它眼睛。”

  “等我!”她深深看了蔺烨然一眼,脚底在铁索上一点,飞身往前又去了数丈。

  背后阵阵剑气激流,响彻云霄,不用看都知道战况有多激烈,河中已飘起了血色,血光与水兽痛苦的嘶吼同时在这河面上漂漾,与日光一起,无声奔流。

  她如一道白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在铁索上几个纵跃,在最后一下,提了一口气,落到沅夏山上。

  脚一落地,她立刻回首。

  她的爱人,此刻持剑骑在水兽身上与它厮杀搏斗,身姿矫健,潇洒飘逸,宛若生死予夺的天神。

  唇边浮起一个自豪至极的微笑,跃入苍翠的山色之中。

  蔺烨然腾身跃起,凝霜剑寒光如芒在水兽背上划出一道长而深的伤口,血水喷涌而出,河中的水立刻被染成了一片鲜红。

  水兽一声痛苦的嘶吼,知道对付不了他,立刻往铁索游去,意欲最后一击切断铁索。蔺烨然一声长啸,足尖在水兽背上一点,跃起数丈,在空中他倏然转身,两道金光如电不偏不倚地射入了水兽的眼睛中。

  而他自己如一片羽毛轻飘飘地落在铁索之上。

  没了眼睛的水兽立刻失去了方向,在河水中痛苦地翻滚抓挠,片刻之间就被激流冲到了下游,嘶吼之声渐远渐逝,以它的伤势即使不死要逆流而上也是不可能了。

  还剑入鞘,正准备去找他的小妮子,却见汹涌波涛之上,铁索那一头已经出现一个俏生生的白色身影。

  日光西斜,夕光洒在她身上,镀了一层金黄的暖光。她从矇昧烟色中疾驰而来,衣袂飘飘,乌发飞扬,仿如九天仙女踏云下了凡尘。

  “小霜儿。”他喃喃地唤,脚底不由自主地往前奔去,去迎接他的女神,他一生的爱。

  下一息,当他的怀抱里多了一个人,他才恍然这仙女将是他的妻,他此生要相伴相守,生死相依的那个人。

  因为有她,所受过的磨难与痛苦都成了成全,而他生命中的晦暗都成了光明。

  他微微俯下身,在这滚滚激流的河面上就欲吻上秦晓霜。

  “别别别。”秦晓霜用手肘顶着他,护住怀中一株两掌高的奇花。

  那花通体黑色,连花杆都是黑色的,花开重瓣,在夕光之下像一朵恣意怒放的黑色莲花。

  而最可笑的是,这小妮子竟然将整株花都挖来了,用他先前裹住她腰身的黑绸连土带花都包了来。

  “那边还有两株。”秦晓霜振振有词地解释,“所以我把这棵挖来带回去种,以后若是有人得了不治之症,也好给人家治病,不然长在这悬崖之上也是浪费。”

  “你说得都对。”蔺烨然眉睫一挑,轻然一笑,长臂一展将她拦腰抱起,返身向来路飞去。

  小心翼翼,如捧珍宝。

  三个时辰后,季云知亲自将他们两人送到了宫门口,最后一次问道:“你们真的不在宫中歇息一晚?”

  月朗星稀,已是入夜。

  蔺烨然紧紧地握着秦晓霜的一只手,笑道:“不用了,等我们大婚之日你若是敢到大周来,我定与你痛饮三杯。”

  季云知嘴角含着如月光般稀薄的笑,对秦晓霜拱手施礼道:“秦姑娘,祝你此去万事遂意。若是日后在下还能为你略尽绵薄之力,尽管开口。”

  蔺烨然脸色倏然一变,方才得意洋洋的眸光瞬间冷了下来,手在秦晓霜腰间一揽,纵身跃上墨星。

  他这一串动作行云流水,秦晓霜连回礼的时间都没有,只能在疾驰的马蹄声中挥了挥手,大声告别:“再见——”

  季云知修眸微眯,凝着那逐渐没入黑暗之中的背影,喃喃道:“小霜儿,再见,愿此生还能再见。”嘴角的笑意倏然变深,自言自语道,“蔺烨然,我要的就是你的不高兴。”

  “再什么见?”蔺烨然果然很不高兴,唇瓣抵到秦晓霜耳边,嗓音沉哑,“这一生,他都休想再见你。想到他居然对你起了心思,我就恨不得……”

  “蔺烨然!”秦晓霜轻声喝道,“你有完没完?你要我在街上就跟你算账吗?”

  背后那人倏然噤声,可是那起伏不断的胸膛和喷在她头顶的热气都酸意漫溢,直要将这条寂静的长街都淹没。

  她往后靠了靠,将自己跟他贴得更紧,她立刻就感觉那只搂在她腰间的手将她搂得更紧。

  她小小声道:“要见也是我们两个……一起。”

  耳边立刻传来那人愉悦至极的声音:“嗯。”方才的郁闷已经一扫而光,连稀薄的月色仿佛都变得明媚起来了。

  不过蔺烨然并没有高兴多久,只见他怀中的人儿倏地拍开他的手:“下马,提醒我了,我是有许多账跟你算来着。”

  压在心底的疑问一串又一串,若不是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惊喜连连,她又哪里能忍到现在。

  比如,蔺烨然为何会说他等了她八年?

  比如她的手上为何有蔺烨然画的六角霜花?

  比如她为何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比如她为何会梦中见到少年的蔺烨然……

  抱着她下了马,蔺烨然垂眸,静凝她在夜色下如画般的面容,眸底波澜起伏,如三月泛滥的春水。

  上弦月光华淡淡,从天空筛下云影,衬得长街幽然清静。

  而他透过面前这张俏丽如精灵般的面容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那曾是一场噩梦,但如今拥她在怀,却仿若做了一场美梦……

  思及每一刻,无不在他的生命留下浓墨重彩。

  他视线微抬,在宁静的夜色下给她讲起了那个不宁静的过去。

  八年前。

  一队兵马护送年仅十三岁的小侯爷蔺烨然到南楚却当质子。到了临近两国交界地临丹,已近午时,兵马就地歇息,在野外架灶做饭。

  谁知吃完饭之后,蔺烨然就感觉眼皮发沉,不一刻就昏迷过去,等他醒来之时,借着墙上烈烈燃烧火把的光他发现自己侧躺在地上,除了眼睛,周身丝毫动弹不得。

  而他被一群人围在其中,除了四个黑衣人和一个穿白袍带着白色兜帽的男人还有二十多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男女。

  那二十多个少年男女个个身手被绑,或坐或站,周身发抖,口中发出嘶声裂肺的哭喊声。

  而那五个人却置若罔闻,只是在他四周盘腿坐着,敲着面前的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在用一种奇怪的语言诵经,似乎在仓促地举行着某种仪式。

  终于,那个白袍人在木鱼上重重敲了三敲,合十念道:“月神啊,请保佑这绝世武蛊在今日炼成。”

  他话音一落,只见那四个黑衣人立刻站起来,提起旁边明晃晃大刀,然后每人拉过一个哭嚎不止的少年,出手如电,一刀扎入胸口,再凶残的往下一拉。

  血喷涌而出,血腥味迅速弥漫开来,地上鲜血横流,溅得到处都是,激起一阵又一阵惊恐至极的哭喊。

  随着那些少年们尸体噗通噗通地倒地,数只黑黝黝的爬虫,沿着他们被割开的胸口拼命往外爬,爬进了蔺烨然面前的黑色大罐子中。

  血腥,恶心,熏人欲吐。

  而他心里已经明白这些人在做什么了。

  他师父成谷子曾跟他说过南疆有一种炼“武蛊”的方法。这种炼蛊的方法极为狠毒。

  首先是选根骨极佳的六到八岁的儿童,活体喂蛊,每具身体内养着五只蛊虫,在他们体内慢慢养成。

  一岁一年,这些蛊虫吸食这些儿童体内的骨髓,将奇经八脉中的灵力都侵蚀殆尽。

  待到五年后,蛊虫养成,杀人取蛊。

  然后将这些蛊虫喂入“武囊”体内。

  这“武囊”必须是根骨出类拔萃的少年,且必须在十五岁之下,这些蛊虫在少年体内自相残杀,十二时辰内,蛊王养成。

  再次杀人取蛊,这蛊王就是武蛊。

  将武蛊磨成粉服下,服此武蛊者,身兼百人功力,几近世间无敌。

  此法虽好,却也极为难成,要找到数十个根骨上佳的儿童已是不易,要找到那个世间少有的“武囊”更是难上加难。

  因为“武囊”若是根骨不够好,挺不过十二时辰,就会死于蛊虫相杀之时,而体内蛊虫也会随之死去。

  所以此法几近失传,知道此法者除了药谷传人恐怕也就是苗闫的大祭司了。

  而他知道自己就是那被看中的武囊,即将被喂入蛊虫,然后被杀,取出武蛊……

  周围的哭喊声渐渐小了下去,终于臻于无声。

  他心如死灰,一动不动地躺着,没想到此去南楚出师未捷身先死,只怕皇外祖父以为是楚帝所为,一怒之下出兵南楚。

  如今大周国力式微,这一击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眸光缓缓落在角落里一团阴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