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小将军回来了>第6章 梁谨之的箭

  房间里燃着微弱的烛火,火光小幅度跳跃,光芒映在梁少景认真的眸子里,莫名的闪烁。

  他还在想温远有没有理解他所说的话,打算再解释一遍时,便听见眼前人声音沉沉,“你是王妙?”

  梁少景连忙点头,“可以这么说。”

  他难得觉得温远有个聪明的脑袋也挺好。

  温远细细打量面前的人,小姑娘的脸色苍白如雪,明明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亮而有神,但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她胸膛没有起伏,显然是没有呼吸。

  一具没有生息却又生命的人站在他眼前,温远难得有了些好奇,他想了想,问,“这难道是你习得的秘术?”

  梁少景一愣,随即回答,“算是吧……不过这并不重要……”

  温远并没有在意他的话,继续问,“那此术可还有别的用处吗?”

  他扬了扬眉毛,“你想要什么用处?”

  梁少景不免觉得好笑,没曾想昔日温远有朝一日还能对这些感兴趣。

  温远显然想的很认真,略一沉吟,“可能让人起死回生。”

  这种问题无疑是荒谬的,自古以来,连几岁孩童都知道,有两件事情是不可能的。

  一是长生不老;二是起死回生。

  梁少景默默的问,“请问你今年几岁了?”

  温远还真认真的算了算,“二十有四。”

  他无奈一笑,“大哥,起死回生这种事是不可能的,若是真有这种秘术,皇家早就坐不住了。”

  “那你……”

  梁少景也无法解释自己这是什么情况,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说,他只得随口糊弄,“我这是障眼法,假的!”

  温远低眸,落寞的情绪一闪而过,精致的俊脸半边映着烛火,让梁少景生出一丝心酸的错觉。

  他轻咳两声,“咱们几日前的谈话,你可还记得?”

  那句梁将军痛失爱子,还让他耿耿于怀。

  温远点头,动了动唇,刚要张嘴,忽而一支羽箭破窗而入,从他的肩膀擦过,铮——的一声钉在墙上,羽尾微颤。

  梁少景被吓了一跳,一个眼神瞪过去,却看见羽箭头处扎着一张纸。

  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灭门。”

  温远眸色一凛,霍然起身。

  “等等!”梁少景脱口而出,“我还有重要的事情没说!”

  他扫来一眼,“且放一放。”

  放什么呀放?连梁少景自己都不知道能在这副身体里呆多久,万一这一放把机会给放走了,可如何是好?

  这支箭射进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分明就是要引温远出去,说不定对方早已设下陷阱。

  梁少景有些急,他还没来得及阻拦,温远就已经飘到门处一把推开,浓重的夜色下,屋顶上一个身影微动,朝东面墙跳下去。

  温远紧随其后,足下一点就朝那人追去。

  梁少景急慌慌的跑到门口时,就只看见温远的一角衣袍。

  他从衙门后门跑出去,经过兵器架时,顺手摘了一把弯弓,背上箭筒大步奔驰。

  温远的轻功其实不及梁少景,两人在京城大大小小比过不下百次,梁少景赢了就有九十多次,他记得清清楚楚。

  但是此时的梁少景费力的迈动两条腿,几乎跑得吐血,才将温远追上。

  今时不同往日啊!

  在看到温远身影的那一瞬,梁少景默默在心里感叹。

  他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往下一看,就见火光点点。

  月色正浓,温远的刀已经出鞘,刀剑泛着微芒,他一身暗色衣服映着火光,侧颜如同被月色晕染,模糊而漂亮。

  他周围站了一圈人,个别手中举着火把,身着黑衣,只露出一双眼睛,若是熄灭火把,还真能隐藏在黑暗中。

  立于温远对面的男人右臂缺了一只衣袖,露出肌肉分明的臂膀,唯有他没有蒙面,露出的右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从鼻翼处蔓延向下,知道下颚骨,像一条极其丑陋的蜈蚣。

  梁少景看见这条疤,吃了不小的一惊,当下认出这人是当朝丞相暗卫的其中之一。

  昔日将军府与丞相府权力斗争极为激烈,虽然一个是文官,一个是武官,但斗起心机来,丝毫不比皇帝后宫的妃子差,不管是明面上还是暗地里,两家来来回回不知道交手多少回,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忽视,这才没能让丞相一人坐大,出现权倾朝野的情况。

  有一回梁少景的爹中了计,被丞相派来的人毒晕,连昏三天三夜,最后梁少景沉不住气,趁夜深人静独自闯入相府,还没盗得解药,就被这人抓了个正着。

  此人是丞相特地培养的暗卫,伸手了得,无声无息间差点抹了梁少景的脖子,好在他躲闪及时,只伤了手臂。

  两人打斗引来了其他人,梁少景不敌众多,险些落败时,温远手执一柄长剑而来,上来一剑就直取那暗卫的头颅,不过他躲得也快,剑锋就落在他的脸上,差点把脸颊削穿,留下一条长疤。

  现在这人却出现在偏远的芜城,也就是说明,丞相已经发现温远并没有死的事情,所以派人来杀他。

  梁少景脑子转的飞快,只是扫了一眼那条刀疤,就瞬间将事情想明白了,心里暗道不好。

  丞相权势滔天,若是想杀如今只是一介罪臣之后的温远,岂不是易如反掌?

  “原来是你,看来芜城和木镇的三起灭门案都是你故意所为。”温远的声音似夹杂着寒意,乘着风飘进梁少景的耳朵里。

  “原来温小侯爷还记得我……”刀疤男扬声笑,“我本来还寻思着什么时候才能报那一剑之仇,没想到机会来得那么快。”

  温远显然不喜欢他答非所问,微微将手里的刀轻抬,仿佛下一刻,刀锋就会沾满鲜血。

  梁少景这周围少说也有二十来人,若是温远与他们正面相敌,即使是最后胜了,也必定身负数伤。

  他手腕一转,将弓箭捏在手中,另一只手伸向后背,动作熟练的抓出一根羽箭,架在弓上,小姑娘的身体本来力气就不大,更何况他肢体僵硬,几乎是吃奶的劲,用力一拉,满弓。

  就在所有人都未注意到的时候,梁少景瞄了又瞄,才放开手中的力。

  弓箭离弦的一刹那,带起强风,卷起小女孩半长的发,向雷电一般,极速而去,只一眨眼,弓箭就射入刀疤男挽起的头发内。

  几乎所有人都被惊住,就连刀疤男原本得意的神色,也顿时破裂,一愣神过后伸手拽下头发上插着的箭。

  温远在羽箭入发的一瞬,神色一变,近乎朝着弓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就见身体娇小的姑娘逆着光,手持一柄弓,腰杆挺得笔直。

  若论剑术,梁少景可能不及温远,但如果是箭术梁少景称第二,京城里就无人敢称第一,曾经有一段时日,梁少景的出弦之箭几乎达到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地步。

  他天赋异禀,又加之有名师相教,恐怕在整个西凉国能与他箭术持平的人也是寥寥无几。

  但是人人都知道,梁小将军的第一箭从不见血。

  他的第一箭只会射在人的头发上,意为警告,但凡不听警告的,第二箭就会插在致命的地方。

  在梁少景年满十九的那一年,边境敌军来犯,皇帝下令大将军前往边境杀敌,但梁老将军不巧患病卧床,行走都勉强,梁少景便去皇宫想皇帝请命,愿代替父亲带军抗敌。

  战场上,梁少景骑着高马,弯弓搭箭的第一发,就射穿对方将军的盔甲帽,敌将吓了一跳,惊慌失措间没控好马,马蹄往前几步,于是第二支箭就穿过数千战士,直直射中敌将的喉咙中,一击毙命。

  战争胜利后,梁少景凯旋而归,那威风凛凛的两箭之事也在西凉国上下传开。

  此刻的梁少景已经将第二支箭搭上弓,目光中含着凌冽的杀意,即使是一张孩童的脸,也能令人骇得后退,他的目光盯着刀疤男,未曾注意温远失态的神色和直勾勾的视线。

  那刀疤男拔下羽箭后,一转眼看来,发现是个小姑娘,松一口气,咧嘴一笑,“我差点以为是那个废物索命来了……”

  温远手指骤然紧缩,目光似刀子一般,瞪着刀疤男,“谨之的死与你有关。”

  梁少景,字谨之。温远极少喊他的字,人前都是称梁小将军,人后就直接喊名道姓。

  刀疤男突然大笑,十分得意,“何止是有关。”他慢慢收敛神情,嘴角哦上扬到一个残忍的弧度,一字一句道,“我亲手拧断了他的脑袋。”

  温远呼吸一窒,没人注意到他的眼底泛起红丝。

  刀疤男的声音刚落,梁少景的箭就离弦,速度快到在夜色中根本看不见,风声飞到身前,刀疤男才察觉,下意识向旁一躲,下一刻,右臂中箭。

  梁少景冷笑,继续搭箭。

  刀疤男一中箭,就立即往后撤,周身十数黑衣人瞬间围上来,温远身形灵活,刀锋抹脖,手腕一动就是一击毙命,不留任何反击的机会。

  凉风袭来,云遮盖住了月亮,刀疤男大喊,“灭掉火把!”

  顷刻间,几根火把铺地熄灭,周遭陷入一片迷蒙的黑暗。

  梁少景只听见刀刃相交的声响,却看不见敌人所在,搭在弦上的箭失了方向。

  不过片刻,风卷走乌云,月光重洒大地,原本二十多的黑衣人在温远简单致命的攻击下,赫然剩下不到十人,就连刀疤男也提刀加入战斗。

  梁少景手下不含糊,移动靶也是一射一个准。

  温远与刀疤男交手十招,只攻不守,左臂后背各中一刀,刀疤男胸膛两刀,被削掉一只耳朵,血流了大半脸,连连后退。

  带梁少景箭筒里还剩下最后一支箭时,敌人就只剩下刀疤男一人。

  温远一脚踢碎他的膝盖骨,强迫他跪下来,刀锋抵在他的脖子处,血珠流出,却及时停住,未继续深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男人,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是谁指使你杀了谨之。”

  刀疤男身负重伤,血污了眼睛,半睁半闭之间,感觉到迫人窒息的杀意,嘴唇一动。

  梁少景在模糊的月色中看见刀疤男说了话,但是说的是什么,却没听清,他想跑近一些,只刚跳下土坡,眼前就一黑,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

  梁少景失去意识之前,纳闷的想,怎么回事,上次在王妙身上活了几天,这次时间为何这么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