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帝眼底闪过怀念。
苏琼琼听出岳帝话里异样, 眼含震惊。
岳帝，活了几百万年了？
似是瞧出苏琼琼的心思，岳帝摇头, 笑道：“我, 其实没有活百万年，只是我继承了上一任震山岳器灵的记忆。”
他望向苏琼琼，笑道, “传承记忆是不是告诉你, 如咱俩这般先天器灵，只要本体不死, 器灵不灭？”
苏琼琼点点头。
“这话对, 但也不对。”岳帝笑道，“器灵死，本体会有大损伤，但不会灭，若有机缘修养好, 能孕育出下一个器灵。这个器灵与上个器灵同源而生, 且会继承上个器灵所有记忆, 你可以当自己是上个器灵重生，也可以当自己是新生器灵, 那些记忆是传承记忆。”
他选择成为新生器灵，将那些记忆, 当做传承记忆。
苏琼琼吃了一惊, “器灵，还真会死啊。难怪岳帝让她掌控本体, 不要让本体掌控她。她掌控本体, 才会真的本体不死, 器灵不死；若本体掌控器灵，器灵死了，本体还能再孕育一个。”
身为器灵，当然选择前者。
谁知道死后再重生的，会不会自己呢。
没看到岳帝，认为前一个器灵和他同源，根本不是同一个。
“所以，要对付顾族，得等神门完成之后，现在，顾族可能是天命所钟。”
“可是，顾族为了修复神门，做了很多伤天害理之事，他们修复的神门，真的不会血孽滔天吗？”
岳帝神情更为复杂，“只能说，天意如刀，天意莫测。”
顿了顿，他猜道，“当然，也有可能是，顾族掌握了将修补材料上血孽剥除的方法吧，不然，世界石，神门是容纳不了的。”
他望向苏琼琼，道，“神门修复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便算你想清算顾族，仙界那些势力也不允许。”
苏琼琼沉默，也知道虽然恶事都是顾族做的，但也有仙界那些势力的纵容和漠视在。
他们的心态很好理解。
恶不是他们担的，伤天害理之事也和他们无关，他们不担责，也没有因果加身，他们唯一要做的事，便是假装不听不闻。
而一旦神门修门，他们都可受到好处。
什么都不用做，顺水推舟，就能享受好处，何乐而不为呢？
但，这更让人难过。
这些仙人，也是那些大小世界万千生灵毁灭的刽子手。
她不信，这些仙人对顾族所做之事毫无所觉，太一界飞升的巫，都能察觉到太一界危机，集太一界众多飞升仙人，全力炼制祈愿仙器，那被灭掉的大世家，难道没有飞升仙人察觉？
难道太一界飞升仙人，没将这事报告过仙界上层势力，没向仙盟求助过？
不可能。
他们肯定想了无数方法，却求助无门，只能牺牲自己，献祭自己，为太一界换取一道生机。
这些事，都是苏琼琼后来打听到的。
“我会去神门守着。”苏琼琼开口。
岳帝犹豫片刻，道：“我也过去吧。”
神门若是修复，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
苏琼琼拒绝了，“不行，灵族还需要您坐镇。”
越到最后关头，越担心顾族疯狂。
岳帝还是犹豫，“你刚晋阶仙帝——”
“有我和九玄两人呢。”苏琼琼一拉九玄，“足以应任何事了。”
说着，她笑道：“打不过，我俩还可以跑嘛，在逃跑方面，没人能比得过咱俩，当年，我俩联手，在太乙金仙手里都能逃命呢。”
岳帝被苏琼琼说服了，“注意安全，神门修复前，别急着出手。”
不然，老天爷会将神门没成功修复的因果，算在苏琼琼身上。
到那时，饶是苏琼琼为功德剑器，也扛不住。
苏琼琼应道，“好，我会的。”
苏琼琼和九玄在灵族没待多久，三年不到又离开了。
于以前的苏琼琼来说，没多久是几天，对现在的苏琼琼来说，没多久是几年。
她现在，对仙界时间也适应良好呢。
神门位置，仙帝自能感应到，苏琼琼和九玄先先坐传送阵到神门附近城市，再飞过去。
十几年过去，神门已经修复了一半。
她望向金灿灿的神门，眼底尽是亲近，越来那些金光，是功德啊。
功德也是一种能量。
苏琼琼和九玄就这般在附近住了下来，他俩在乱流中漂泊多年，在金光中漂泊多年，早已习惯寂寞，此时在神门附近，每天观看顾族修复神门，也别有一番趣味。
顾族修复神门，是一点点细致修复的，从下而上，一点点修补神门上的破损，但上边法则，暂时没动。
大量珍贵材料送过来，顾族只提取其中精华，再将这些精华融入神门，却只能修补一小处，饶是苏琼琼对天材地宝不在意，也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顾族身家真丰厚。
又过了五千年，顾族终于将神门上的破损一一修补完好，只看外观，神门高大浩浩，巍峨壮观，让人心生敬仰。
不过外观虽然光鲜亮丽，但上边的法则符文依旧暗淡无光。
这时，顾族取出一个金灿灿的圆球。
圆球夜明珠大，散出的光芒酷似神门内金光。
九玄对苏琼琼道，“那是世界石，里边装满功德。”
“好浓烈的功德。”苏琼琼被天道赠予海量功德，又在神门内部吸收功德修炼，对功德很是敏-感，能感知到，这圆球内的功德浓度，差点就要追上神门内部空间了。
这些功德，自然不可能是顾族积累的，以顾族行事，如何甘愿行赚取功德之事？
苏琼琼冷了下来，这些功德，有多少是功德仙宝里的，又有多少是从功德仙人身上剥离的？
“看那气息，至少融了十个世界。”九玄视线落到世界石上，继续开口。
“十个世界？”苏琼琼惊了。
她以为，只两个世界，一大一小，居然至少十个。
顾族可真是造孽。
她视线落到世界石上，世界石干干净净，毫无血孽，仿若天地孕育出来，不沾因果。
还真被岳帝说对了，这顾族，真有法子剥夺世界血孽。
顾族将世界石推向神门，而这一刻，诸多顾族全都出现在神门前，神情激动。
顾见秋也出现了，他站在神门前，面容冷淡，寡容少情。
风扬过他的发尖和衣摆，说不出的雅致仙骨。
多年不见，顾见秋风姿仪态，更甚往昔。
可惜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苏琼琼暗暗可惜。
九玄见苏琼琼视线落到顾见秋身上，用肩膀撞撞苏琼琼，酸溜溜地道：“他很好看？他有我好看？”
苏琼琼偏头，没忍住笑，“没没没，你最好看。”
顾见秋是用防腐剂保鲜的水果，又怎及九玄俏生生地立在枝头？
似有察觉，顾见秋往这边瞥了一眼，不过也只一眼，之后不再留意。
目前最重要的，是神门。
不仅仅是顾见秋，还有两名仙帝和四名仙王亦来到此处，视线落到神门方向。
在众目瞩视中，那颗小太阳似的圆球看似极慢实则极快地飘向神门顶部，两个凸起半圆中间。
这一颗无比漫长，所有仙人注意力都在那功德珠上，见功德主被半圆抱住，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成了。
但，不等他们喜笑颜开，神门一个颤动，将那颗珠子吐出。
“怎会如此？”顾族俱失神落魄。
他们努力了这么久，怎么会功亏一篑？
饶是顾见秋一向喜笑不形于色，也禁不住色变。
多年筹谋一招空，顾族怎能接受？
他们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那顾族又将功德珠往神门方向送。
又重复之前的画面，神门不接受功德珠，一次次将功德珠吐出来。
“不！”顾族撕心裂肺，跪地痛苦，不愿接受这个结果。
怎会如此？怎么会如此？
明明一切都没问题，明明这是当年顾族聚族之力占卜出来的神门修复方法，到底哪里出了错？
周围仙帝仙王，也禁不住气息不稳。
多年期望一朝成空，以他们心性，也难免失衡。
有仙帝当场拂袖而去，更有仙帝忍不住现出身形，质问顾见秋，“不是说，没有问题。”
顾见秋背着手，视线落到神门顶部，眸光沉沉。
听到那仙帝质问，冷笑，“你在问我？你以什么立场问我？”
仙帝语塞。
他和顾族的交易，都是不能宣之于口的，不然以顾族作风，天道清算怕是会牵连到他，他没直接插手，确实没有立场。
他气急，转身离去。
顾见秋收回目光，依旧望着神门，垂眸深思。
什么拒绝功德，这是为什么？
他手一样，盛满功德的世界石落到他掌心，他低头静静地望着世界石，仿若被施展了定身魔法。
这边，苏琼琼和九玄此时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既想顾族修复魔门，之后好清算，又不想顾族修复魔门，赚取这一功劳。
若顾族真修复好神门，整个仙界，都将记住他们。
可以说，这是流传、、彪炳千古之事，万年、几十万年，依旧会有传说留下来。
顾族不配。
可是神门不修复，便无法清算，便要再忍受顾族，或者得眼睁睁看着顾族为了修复神门，再做伤天害理之事？
当初某些仙帝仙王，也是因为如此，才闭门不管？
苏琼琼推推九玄，问：“你觉得，神门为什么拒绝那些功德？”
九玄道：“我觉得，是因为世界石吧。”
世界石，是死去的世界炼制而成的，若是正常的死去的世界，且炼制前先安置好世界里的原住民，偿还了因果，这世界石便是干干净净的。
可是顾族手中的世界石，明先不是。
神门由功德冶炼而成，又如何会接受这血孽滔天的世界石呢？
“而且，那些功德，也不太干净。”
从生灵身上剥夺的功德掺杂在一起，这些功德并不纯净。
神门后边的功德，纯净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