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之那夜留在了姜瑜那里, 直到第二日下午方才出门来,且没有回到顾府去,而是在皇宫里又留了一晚。

  瞧着似乎是发生了什么, 但关于那夜所发生的事,具体过程不必细说, 也没办法细说。说了会被锁文, 半夜两点爬起来改文的那种痛苦,不想再来一次。

  那夜顾远之说疼也不疼, 说不疼那肯定还是有一些的。若顾远之说半点不疼那实在有点看不起姜瑜的硬件设施, 反正第二日他是差点下不了床,只能把自己前往北国皇宫的大计往后又推了一日。

  这种事情只有一次和无数次,姜瑜食髓知味, 自然不会只有头一回。

  只不过瞧着第二日顾远之一下床就腿软的模样, 他也只好消停了几日。

  临走之前,顾远之还是去见了姜瑜一回, 拒绝了姜瑜的亲近,又说在宫外的时候蛊虫安分了许多,不如试试长时间不见面。

  姜瑜听了自然是有些不愿意,这才刚吃到几回, 便要他放开手,实在有些为难人。可元桓也说了离他远一些会对压制蛊虫很有帮助,姜瑜想起先前顾远之被蛊虫折磨得神志不清, 咬了咬牙, 最终同意了顾远之的请求。

  顾远之又叫姜瑜把自己身边的锦衣卫撤掉一些, 多数还是去做锦衣卫自己的活儿好一些。

  吃到手之后,姜瑜对顾远之比从前还要百依百顺,这样的请求, 姜瑜自然也不会不同意。左右只是撤掉一些,并没有把所有锦衣卫都撤掉。

  差不多将自己的要求都说出来之后,顾远之便离开了养心殿,路上遇见俞瑞与赵霆往姜瑜这儿来,眼皮一跳,心中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

  赵霆在顾远之这里也是被划入变态范围的,当初那个密室的事情,顾远之还有些介怀。

  至于俞瑞,看原著的时候顾远之便对其印象很不好,如今倒是好多了,但对俞瑞更多是陌生人那种感觉,并没有想要与其交朋友的意向。

  遇到这二人,顾远之是想避开他们的,可他们明显不想叫顾远之假装看不见。

  远远的,便见俞瑞挂着笑容喊他“督公”。

  人家都喊自己了,顾远之也不能继续当做没看见,只能朝对方一颔首,顺道也跟赵霆打了声招呼。

  原以为在俞瑞这样的外人面前,赵霆会有所收敛,没想他却是用那样的眼神□□裸地看着顾远之,仿佛如今不是在宫里,他就要将顾远之拆吃入腹一般。

  顾远之在那样直白的延伸下皱了下眉,朝俞瑞一颔首,就要离开这里。

  没想赵霆却是拦住他,对俞瑞说:“干爹,就是他。”

  顾远之听着这声干爹,惊得瞪大了双眼,转头看了俞瑞一眼,见对方坦然受了这声干爹,更是觉得惊讶不已。

  这两个人,一个爱认爹,一个爱认儿子,倒也是不奇怪他们能混到一起去。

  只是,什么“就是他”?

  顾远之皱起眉,突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而俞瑞则是仔细打量着顾远之,不知想起什么,笑了起来,一双狐狸眼眯成一条缝,叫人看不清那眼中的算计。

  “原来是他,没想到你小子这么大胃口,连皇上的人都瞧上了。”俞瑞的声音比冯明的声音要阴柔一些,但瞧着却一点都不阴柔,只那双带着算计谄媚的狐狸眼似乎还与阴柔沾上边,旁的却是半点不与阴柔沾边。

  顾远之听着俞瑞这话,瞪了赵霆一眼,就着对方凑近自己的动作,在他耳边骂了一句:“赵霆,你从前的冯明座下一条狗,如今是俞瑞的狗,无论如何都是狗,又怎么配呢?”

  虽说没有明说配什么,可赵霆多聪明一人,自然是一下便听明白了。

  他笑了起来,朝俞瑞歉意一笑,拽着顾远之往远处走了走,脸上挂着略带怒意的笑容,说:“配不配,等你到了我手里就知道了。就算你不肯,可到了我床上,你又能怎么样呢。”

  顾远之眼睛一眯,被对方激起了怒火,抬手重重甩了赵霆一个巴掌。

  要知道,顾远之可是习武之人,力气比寻常男子都要大上一些,平时不如那几个男人,不过是因为他们都不是寻常男人罢了。而顾远之这一巴掌,打得赵霆整个脑袋都偏了过去,嘴角都带上了血。

  原以为赵霆会害怕,可没想到赵霆被顾远之扇了一巴掌,却是笑了起来。

  只见赵霆摸摸自己带血的嘴角,笑得肩膀颤抖,眼睛微眯,站直了身体便看向顾远之,说:“打得好,再来一下。”

  顾远之愣了一下,皱起眉上下打量了赵霆一番,骂道:“有病。”

  骂完之后,顾远之无意与赵霆再在此地纠缠,绕过对方径直离开了这里。

  留下赵霆在原地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站了笑一会方才走向俞瑞。

  而俞瑞则是站在那儿看着他,露出一个笑来:“你何必招惹他,左右事成之后我也会把他送到你床上。”

  “多谢干爹,到时候先让给干爹享用一番。就是怕……怕干爹享用过后不肯把他还给儿子。”赵霆脸上挂着讨好的笑,跟俞瑞一块儿去见姜瑜。

  路上俞瑞瞥了赵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骂了一句:“瞧你那样,人都没到你手上,便当那是你的了。”

  “左右事成之后也会是儿子的,早些过过嘴瘾也没什么。”赵霆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容,接近养心殿的时候,却听得俞瑞轻飘飘冒了一句。

  “可悠着些,跟你抢人的可不止当今圣上呢。”俞瑞说完,便踏进了养心殿。

  二人不再说这事儿,只是与姜瑜讨论起政事来。

  姜瑜瞧着红光满面,想来是近些时日与顾远之亲近许多的功劳。赵霆瞧了心中羡慕,想着日后自己也能如此,便也没将这羡慕的情绪表现在脸上。

  那边姜瑜瞧着他脸上的伤,因着今日心情好,随口问了一句脸上的伤怎么了。

  赵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许是顾督公从前与冯尚书关系好,如今冯尚书给放到南直隶去了,他便拿我撒撒气吧。不过皇上喜欢的人儿,便是拿我撒撒气也是没什么的。”

  这话说得倒像是顾远之替冯明出气,听得姜瑜眉头微皱,瞥了郭宇一眼,那边郭宇问过外边的太监,对姜瑜说顾远之确实甩了赵霆一巴掌。

  姜瑜一听,倒也没有立刻相信赵霆的话。他的远之喜欢的人是自己,这点有蛊虫作证,他并不担心。只是顾远之与冯明究竟是怎么回事,却还是让姜瑜有些介怀。

  都贬官了还能扯上关系,若非那般做会伤了远之的心,姜瑜都想将心上人关在深宫里算了。

  已经回到顾府的顾远之并不知道自己与姜瑜已经被人言语挑拨了一番,他只是在顾府为小山卸去原先的易容,又将对方不像自己的地方补了补,一边替对方易容一边将自己一些习惯告诉对方。

  “一定不能露馅了,若露馅便将我去了哪里供出来,再说一切都是我逼你们做的,若你们死了,我也不回来了。”顾远之深知若是叫姜瑜发现此事,小山他们定然性命堪忧,但他必须要去这一趟,只能拉着小山和一干锦衣卫兄弟们冒险。

  只希望三个月内自己能够回来,而小山他们在这中间也不被姜瑜发现。

  顾远之替小山易容过后,便给对方换上自己的衣服,而他自己呢,则是易容成了普普通通的样貌,打算混进商队前往北国。

  去北国的路还算好走,那商队走得也不算急,进了北国境内更是慢悠悠地走着,一路将自己的货卖出去,再买一些北国的货物回去。

  顾远之被带进北国地界之后便没有再跟着商队,而是重新易容了一番,穿上北国的服饰,装作是边境生活的北国与大楚混血的孩子。

  北国名字与旁人不同,但因为混血的名头,他还是给自己取了个大楚名。

  顾瑜,是他暂时用的名字。

  左右需要避讳皇帝名字这种规矩,在北国是没有的,且他这个身份也是安排在北国境内,不守大楚的规矩想来也没人会说什么。

  顾远之带着这个名字兜兜转转到了北国国都,在那里先找了个活计做,装作是从边境过来国都谋生的百姓。夜里又与埋伏在此的锦衣卫接上头,对了下顾远之从原著知道的时间之后,也证实了顾远之知道的那个阿尔斯兰不在北国皇宫的时间是对的。

  就在他们接上头这一日,阿尔斯兰突然带着大量军队去了不知什么地方,原著写的是操练,在这一年开始会大规模进行操练,很少有时间会在皇宫内,刚好也给了顾远之机会。

  只是即便他们会离开,可北国皇宫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好潜入的,最好的办法,是在里边有个身份可以行走,等拿到了引出蛊虫的法子再彻底离开。

  这个方法,锦衣卫从前潜伏在某个地方的时候也时常用上。但如今要用这个法子的人成了顾远之,他们不禁却是有些担忧,怕顾远之潜入之后出不来了。

  他们都知道阿尔斯兰对自家上司心怀不轨,若是进去之后一个不小心被人抓住了,怕是要不好。

  那可不是单单没命的事,潜伏在北国国都好一段时间,锦衣卫们已经知道了不少关于北国皇帝阿尔斯兰的事。了解到对方的铁血手腕后,他们都开始有些担心顾远之,怕自家上司进去之后就出不来了不说,还求死不能。

  想想就有些可怕,他们纷纷开始劝说顾远之不如换个人去。

  可顾远之拒绝了他们,这里有个节点很重要,是发生在北国皇宫内的,顾远之不可能让别人去冒险。

  至少他知道原著,总是比其他人更加适合潜入北国皇宫中。

  锦衣卫们没办法,只与顾远之约定两个月内必须出来,出不来就会向京城上报此事,让皇上来救他。不仅如此,他们也会试图闯入北国皇宫,以解救顾远之。

  可顾远之却是摇摇头,说自己如果真的彻底出不来了,会发信号,到时候他们找机会逃离这里,不要立刻离开,也不要留在这里。

  锦衣卫们知道顾远之是担心阿尔斯兰猜到他有人接应,过来把他们都杀了。

  但他们还是更加担心顾远之的安危。

  顾远之看着他们叹气,说:“你们要是留下来被抓住了,岂不是可以被他拿来逼迫我就范?”

  这话一出,其他人恍然大悟,一下明白了顾远之的意思。

  原来是觉得他们拖后腿。

  将该交代的事情交代好,顾远之才放心地找机会混进了北国皇宫。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这会儿北国皇宫刚好在选内侍官,要识字的,要容貌不突出又不丑的。

  至于其他的选拔内容,倒是与大楚选内侍官差不多。

  顾远之也去参加了,用的依然是顾瑜这个身份,他说自己从边境来,是北国与大楚混血的,父母双亡,来国都谋出路。

  这样来国都谋出路的人每天都出现在国都的街头巷尾,记录名册的内侍官也没觉得奇怪,瞧了是个模样周正的,便将他登记上去。又给了他一块小木牌,叫他收拾好东西,明日过来排队进宫。

  被登记上并不是说马上就能成为内侍官了,进去之后还要选上好几日。

  头一日是验身,看有没有什么疾病或是残疾,若哪里不好便要逐出宫去。

  第二日是考他们识不识字,会不会写字,若是不好的,便会被刷下去。

  这第二日的考核内容是最好动手脚的,左右写字看起来好不好也是由考官决定。一般来说,进宫之后大家会贿赂一下考官,大楚其实也差不多。但顾远之进宫之后并没有看到那位考官,悄悄打听之后却被鄙夷地看了一眼,对方满眼写着“就说是大楚那蠢笨如猪的血统,怎么这都不知道”。

  顾远之无意与对方闹矛盾,还是好声好气地问了,问了之后才发现呢,那考官根本不是宫里的内侍,而是北国朝廷的大臣。

  “这次的考官可是巴尔思大人,可不认得,在宫里遇见了可得小心一些。”那人也许是觉得顾远之是个傻子,叹了口气之后还是叮嘱了一句,像是觉得顾远之会冒犯了那名唤作巴尔思的考官一般。

  不过,巴尔思这人,顾远之是知道的。

  原著中开启北国这个地图的时候,就是这位巴尔思也馋主角受朱怀宁,差点颠覆北国把皇位和朱怀宁抢过来。

  不过这个时候还没到原著时间线,顾远之倒也不担心巴尔思发疯。

  左右人家疯也是对着朱怀宁疯,关他顾远之什么事。

  何况他现在易容成普通样貌,还换了名字,他才不信巴尔思能从阿尔斯兰只言片语里认出他。

  顾远之想着,倒也放下心来。

  第二日考核的时候,参加考核的候选内侍官都是一批批进去的。

  三个人一批,先考识不识字,再给了一篇文章叫他们写,就坐在巴尔思面前写。

  顾远之先去通过了识字那一关,再被带进了一间不算大的屋子,看着中间稍微有些间隔,但还是几乎就在考官眼皮底下的桌子,顾远之心中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考官坐在屏风之后,但候选内侍官的位置却是没有屏风遮挡的。

  顾远之他们被带着绕过那屏风,排成一排站在了一名深褐色头发,碧绿双眼,生着白皮肤的人面前。

  这人就是巴尔思。

  鹰一般的眼睛,与阿尔斯兰颇有些相似的祖母绿眸子,薄薄的嘴唇,看着很有攻击性,也十分不近人情。

  反正,是个顾远之根本看不出来会为了朱怀宁发疯到跟阿尔斯兰对着干的人。

  发现顾远之若有若无的视线,巴尔思多看了他几眼,发现是个其貌不扬的候选内侍官,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只是抬手示意他们可以开始了。

  潜伏有一点,就是不能太过突出,太过引人注意。

  所以顾远之即便字本身也不是特别突出打得那种,也有意将字写得差上一些。

  莫要在北国皇宫太过突出,把阿尔斯兰引了回来就不好了。

  写字的过程很快,顾远之掐着点儿在第二个写完字,收回双手放到膝上,等待内侍过来收走他们写好的字。

  坐在上边的巴尔思明显是看过了好些人写字,已经有些犯困,倒也没有认真看他们究竟写了什么。

  他只匆匆扫了一眼,随手指了最后一个交上来的字,说是把这个人刷掉,便叫其他二人去准备明日的考核。

  走的时候,那被刷掉的候选内侍官有些不服,想着方才巴尔思多看了顾远之一眼,想是这人贿赂了巴尔思,方才将他淘汰掉。

  这么一想,那被刷掉的人嫉妒的情绪盈满心中,加快脚步上千猛地推了顾远之一把。

  顾远之不能暴露有太好的身手,自然是被对方推得猛地撞上斜前方屏风。

  北国的服饰与大楚十分不同,内侍的衣服更是天差万别。他们如今穿着的衣服,是外边罩了一层,里边的裙子是能够分开的,裤子不长,刚好遮不住小腿,更遮不住脚踝。

  顾远之这样一摔倒,下半身的衣服正好掀开了一些,露出一截如白玉般的脚踝。

  懒懒朝这边看来的巴尔思刚好瞧见,眼睛一眯,招了招手,叫人把顾远之带过来。

  突然被巴尔思点名,顾远之心中一紧,但又不能违抗对方,以免在这里就暴露了自己。他只好硬着头皮做出一副摔得疼了的样子,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低垂着头朝巴尔思走去。

  巴尔思眯着眼看他,露出一个笑:“你叫什么名字?”

  为什么问他的名字?

  摔一下还能被考官特别关注的吗?

  顾远之做出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颤抖着声音说:“奴,奴名唤顾瑜。”

  “顾瑜……不错,好名字。听说大楚那边将美玉称作瑜,你阿爹阿娘为你取这个名字,是这个意思吗?”巴尔思笑着问他,可这个问题却让顾远之警惕起来。

  北国民智未开,有些百姓连自己国家的文化都弄不明白,哪里能明白大楚的。

  顾远之只能装傻,他说:“奴的阿爹是大楚人,到北国来行商的时候见着了阿娘,两情相悦之下生下了奴。这名字是阿爹取的,奴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你阿爹没告诉你这是什么意思吗?”巴尔思伸出手,将他揣在袖子里的手抓出来,捏着他的手摩挲着手指,又挠挠掌心。

  不等顾远之回答,巴尔思盯着他的手,笑了一声:“方才怎么没发现这双手。”

  顾远之一个哆嗦,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想着不会吧。

  他现在易容成这个样子,普普通通,这些人向来爱好美人,怎么会看上他现在这个易容后的样貌。

  顾远之心里念着不可能,脑袋更加低垂,装出害怕恭敬的样子,希望对方能放过自己。

  没想巴尔思却是一把将他拽到自己坐的椅子上,将人按在身旁,却没去碰别的地方,只是捧起了他的脚,看着他的脚踝不语。

  顾远之被磕得生疼,嘶了一声过后看向巴尔思,却见对方脱了他的鞋子,捧起他的脚就要去闻。

  这回顾远之是真的被吓到了,他吓得差点一脚踢在巴尔思脸上,连连后退,生怕对方对自己做什么。

  变态,怎么又是一个变态。

  原著怎么就没看出来这些人都是变态呢,难道是因为太过变态根本发不出来吗?

  顾远之欲哭无泪,躲在角落里没敢说话。

  而巴尔思却是看着他啧啧摇头,说:“这么好看的身体,竟然长了这样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倒是可惜了。”

  顾远之心说可惜好,可惜了就不用对他动手动脚了。

  可巴尔思明显不在意相貌普通,甚至强硬地抓开顾远之挡住脸的手,挑起他的下巴,先是为这平平无奇的相貌啧了一声,又说:“平平无奇也没关系,到时候皇帝陛下回来,我会向他讨要你的。”

  顾远之脊背一僵,却是松了口气。

  反正他会在阿尔斯兰回来之前离开这里,巴尔思所谓的等阿尔斯兰回来就将他要走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面对巴尔思的话,顾远之没有接话,没拒绝也没答应,一副任凭对方处置的模样。

  这般乖,不像方才那样反抗自己,却是叫巴尔思觉得有些无趣。

  但无趣归无趣,这美玉般的手与脚,也都是他喜欢的。

  大不了玩腻了扔给手下就是了,他这样想着。

  顾远之不知道他想什么,他只想赶紧回去,好准备明日的考核。

  可巴尔思却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我看中的人,还用得着考核吗?”

  顾远之抽了抽嘴角,心说自己竟是在除姜瑜之外的人这里得了些特权。

  依照先前害怕对方的样子,顾远之依旧是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样,看得巴尔思多了几分烦躁。

  因着这几分烦躁,巴尔思最后还是让顾远之参加第三日的考核了。

  第三日的考核,其实对顾远之来说基本是走过场。

  但顾远之知道,若是他跳过最后一日的考核,一定会因为异常被报给阿尔斯兰。而阿尔斯兰何其聪明,到时候怕是直接暴露了自己,可得不偿失。

  所以顾远之让巴尔思放弃给自己开后门,还是规规矩矩参加了最后一日的考核,顺利进入了北国皇宫。

  北国皇宫并不算大,顾远之估摸着应该只有大楚宫城的三分之二大。

  但其实也不小,毕竟每间房间都要找,每个角落都要瞧瞧,还是很费功夫的。

  算上被安排了活儿,顾远之在这里几乎找了近一个月也没什么进展。

  没有进展,还要应付巴尔思时不时的骚扰,实在让顾远之有些烦躁。

  好在他知道巴尔思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感情,他对自己不过就是觉得这身体合他胃口,想要亵玩一番罢了。

  而这种人,顾远之在大楚就见多了。

  远的不说,赵霆就是其中一个。

  当初的冯明也是如此,只不过现在的冯明,说是喜欢他,多少还是有些想要欺辱他的意思在。

  反正都是变态,也没有谁比谁高贵的。

  这日巴尔思又跑来了顾远之这里,不顾顾远之反对就按着他的腰将人放倒在床上,又去碰他的脚,挠得顾远之忍不住笑出声来。

  挠脚底实在是难以忍受的事情,反正顾远之忍不住。

  不仅忍不住,他还踹了巴尔思一脚。

  巴尔思被踹之后倒也没生气,只是仿佛得到什么宝贝一样眼睛发光地看向顾远之,看得顾远之汗毛直竖。

  他心中暗道不好,这巴尔思不会比他想象的还要变态吧?

  顾远之眯了眯眼,连忙就乖乖跪下请罪。

  听到这般乖巧的请罪声,巴尔思脸上笑容一瞬间垮了下去,眉头一皱,瞧着很不高兴。

  “你可以忤逆我一些。”巴尔思开口了,这是他第一次将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顾远之。

  但即便告诉顾远之,顾远之也只会觉得这人有病吧。

  姜瑜那种不许人忤逆的上位者,其实才是正常的。

  这种巴不得要人忤逆自己的,是很不正常的。

  顾远之看着他,却没敢将这心中想法说出来,只是恭敬地说:“哪里有内侍官忤逆大人的道理,巴尔思大人说笑了。”

  “我,叫,你,忤,逆,我。”巴尔思气得牙痒痒,突然伸出手提起顾远之的领子,将人就这样提起来,咬牙切齿地说了这话。

  顾远之突然被提起来,还得装作没有武功十分柔弱的样子,演得十分辛苦。

  他一个抬眼,完全将眼中恐惧暴露在巴尔思面前,又伸出手想去尝试掰开巴尔思的手,却根本不敢的样子。

  瞧着对方这副模样,巴尔思更是气的不行,伸出手掐住顾远之的脖子,狠狠地对他说:“掰开我的手,不然你会死在这里。”

  顾远之:……

  这人神经病吧?!

  这样的要求实在是很奇怪,但顾远之不可能马上照做,他得被掐得快不行了再去尝试掰开对方的手。

  左右巴尔思心里他是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内侍,用的力气倒也没有多少,几乎就是能将他提起来的力道。

  但顾远之要是迟迟不肯照做,怕是巴尔思真的会掐死他。

  以原著对巴尔思的描写,这个人确实有些不太正常。

  他看上朱怀宁最大的原因,似乎就是觉得朱怀宁这人很叛逆,很不顺着他。

  另一个原因自然是朱怀宁长得好看,也有他心心念念的玉手玉脚。

  从顾远之在原著中看到巴尔思那副样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孩子怕不是傻的。

  但他当时也没有太过关注巴尔思,也没有发现巴尔思其实是个变态这样的事。

  不过,也有可能是顾远之来这个世界实在有些久了,对原著里的内容有些模糊,记不大清楚了也说不定。

  顾远之想着,开始思考自己该不该把一些重要的东西先写下来。

  可就是这样一想,却是脚巴尔思注意到了。

  他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顾远之,仿佛被气笑了,说:“这会子还有心思走神,瞧着倒不像是怕我。顾瑜,你从前难道是装的吗?”

  听到这话,顾远之浑身一个哆嗦,惊恐地看着巴尔思,连忙挣扎着伸出手去掰开巴尔思的手。

  原本巴尔思是打算顾远之伸手的时候便放松力道随他掰开自己的手,可如今他却不想了。

  他想看看顾远之到底藏了多少。

  是不是这人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样弱不禁风。

  顾远之用了很小的力气,却发现掰不开,心中有些惊讶,心说难道他猜错了巴尔思的意思?

  可猜错了也没办法,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让巴尔思放手。

  这样的事情,顾远之并没有考虑多久,他便开始拍打巴尔思的手臂,脚也在乱踢着,呜呜地喊着什么,想叫巴尔思放开自己。

  瞧着对方这样,巴尔思眉头一皱,开始想自己方才是不是猜错了。

  可方才那一瞬间的走神,是真的给他一种顾远之其实并不怕他的感觉。

  莫非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错?

  巴尔思眉头紧皱,想了半天没想出结果,看着顾远之要被自己掐死了,方才放开手来。

  既然是在演戏,自然得演全了。

  顾远之一被放下来便捂着胸口喘着气,一手还撑在床上,就这样低着头没看巴尔思。

  “顾瑜。”巴尔思朝他伸出手,想与他说点什么的时候,却见顾远之猛地往后缩了缩,愣是避开了他伸来的手。

  巴尔思愣了一瞬,看着自己的手,眼睛一眯,笑了起来,说:“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有趣一些。”

  这还有趣?

  顾远之都有些想翻白眼,可他现在在巴尔思面前的形象实在不适合做这个动作。

  这让他有些怀念待在姜瑜身边的时候,虽然从前的姜瑜尤其多疑,但后来二人明白了对方的心意,他在姜瑜面前也没那般拘束。

  只是后来中了这该死的情蛊,叫他在姜瑜面前仿若只知道那种事,叫他羞得想死。

  眼前的巴尔思并没有管顾远之如何想,他只是摸了一把顾远之的脚,便转身离开。

  留下顾远之躺在那里,只想打盆水来洗个脚。

  不过,巴尔思对于顾远之来说只能是北国之行的一个小插曲,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甚至没办法在顾远之心中留下什么,虽然巴尔思真的很变态。

  但顾远之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引出蛊虫的方法,而不是在意巴尔思这个人到底有多变态。

  好在后来几日巴尔思似乎被派了什么任务,没空往北国皇宫里跑了,他也算是能够清闲几日。

  这几日呢,他做完自己的活儿,便开始将剩下一些好找的地方都找过一遍。

  若是再找不着,就得去最后一个地方了。

  原著里阿尔斯兰带朱怀宁去过一个研究蛊虫的密室,里面放了许多关于蛊虫的资料与许多炼蛊用的东西。

  那间密室里应该有顾远之要的东西,但顾远之还是希望不在里面。

  因为这间密室,在阿尔斯兰的寝宫内,而阿尔斯兰的寝宫有暗卫守着,并不是那样好进的。

  而且,进去的话容易被阿尔斯兰发现,十分危险。

  顾远之这样想着,带着希望又搜了其他地方,还是一无所获。

  最终还是得跑一趟阿尔斯兰的寝宫,看看他的密室里究竟有没有引出情蛊的办法。

  这夜,他换上另一套内侍服,稍微易容了一番,摸到了阿尔斯兰的寝宫。

  北国的暗卫其实在侦查方面不如大楚的锦衣卫,但奈何他们强在了另一方面。

  他们杀人放火比较厉害一点,下手特别狠,出门在外对待每一个可能是目标的人,都比锦衣卫在诏狱对待犯人的时候还要狠。

  顾远之一边想着绝不能叫他们抓到,一边躲过暗卫潜入阿尔斯兰的寝宫内,找到那个打开密室的方法,直接打开了密室。

  他不敢完全打开,只是开了一条缝便钻进去,进去之后又很快将密室门合上,打着火折子看那密室内的情况。

  很多蛊虫,也有很多资料,还有很多奇奇怪怪看不懂的东西。

  顾远之没管其他东西,只是去看那些卷轴,看里边有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

  翻看卷轴的时候,顾远之还翻到其中一样日后会被阿尔斯兰下到姜瑜身上的蛊虫,他也顺道用锦衣卫密法抄录下来,留在了自己身上。

  至于有关情蛊的卷轴,却是有些难找。

  这间密室里的卷轴,大多数都是如何杀人折磨人的,情蛊这样的东西混在里边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顾远之越找越觉得会不会其实不在这里,会不会早就被阿尔斯兰拿走了。

  拿走了……

  不会吧,阿尔斯兰这厮不会随身携带吧?

  顾远之愣了一瞬,有些咬牙切齿,心里念叨着阿尔斯兰千万不要随身携带。

  而此时此刻,北国皇宫外,皇帝车驾缓缓驶入北国皇宫之中。

  随行的人,正是不知为何被派了任务的巴尔思。

  “听说你看上了一位内侍官。”阿尔斯兰的声音带着几分讥讽,似乎觉得看上内侍官是一件很不值得拿到嘴上说的事情。

  巴尔思不大喜欢阿尔斯兰这个语气,瞥了他一眼,说:“皇帝陛下是不舍得将自己备用的其中一名内侍官送给我吗?”

  “备用?若能得到他,将那些皇宫里所有内侍官送给你也无妨。我瞧着他不是个愿意与人分享男人的皇后,到时候这么多内侍官,岂不是叫他不高兴。”阿尔斯兰还没将人抢到手,就已经开始幻想与顾远之以后的生活了。

  巴尔思不喜欢这样的幻想,若是他的话,一定会牢牢将人抓在手里。

  但他没有反驳阿尔斯兰什么,他们如今还是站在一条线上的,对方说什么不中听了,当做听不见就是了。

  阿尔斯兰也没理会巴尔思,他只是回到了自己寝宫,刚想叫巴尔思将他那位心爱的内侍官叫来瞧瞧,便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有人来过他的寝宫,还有人进入了他的密室。

  那间密室里放的都是蛊虫相关的东西,北国皇宫内不会有人敢这样做。

  而且,没有人知道打开这件密室的方法,除了他自己。

  不,还有一个人,那个像是能够知道许多不可能知道之事的人。

  顾远之。

  是他来了吗?

  阿尔斯兰眯了眯眼,抬手示意这里的人都出去。而他则是走向密室的方向,将手按在了打开密室门的那个机关上。

  打开密室门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个机关设计也精巧,里边根本听不到机关打开的声音。

  所以这会儿顾远之还在翻找卷轴,刚好就是这个时候,他发现了一份写着情蛊的卷轴。

  上边写着,毁掉母蛊之后,受子蛊控制的人若是接纳了心上人,便无法与其他人做晋江不许做的事情。

  否则,就会死。

  顾远之看着这话愣了一愣,没想到自己害怕此行凶险时所做的决定,竟然能帮到自己。

  卷轴很长,后边还有别的,想来是引出蛊虫的办法。

  这是顾远之此行的目的,他想着赶紧将这方法记下来,便要掏出锦衣卫特殊的方法记录。

  可他连动作还未来得及有,却看到从外边照进来的一丝光线。

  糟了,怕是阿尔斯兰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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