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这句话说出口, 今天直到晚上睡觉,沈非秩都没能落个清闲。

  某人像是易感期提前了,围着他打转, 什么丧尽天良的骚话都说出口了,要不是沈非秩严令禁止, 他能直接脱了衣服玩se/诱。

  最后沈非秩烦不胜烦,把人踹到客厅睡沙发:“你求人就动动嘴皮子?没点别的方式?”

  顾碎洲真诚道:“言语是传达情绪最直白的方法。”

  可不是直白吗?

  沈非秩气笑了:“你要点脸行吗?”

  “要脸能吃上饭还是求到爱?”顾碎洲理不直气也壮的。

  沈非秩干脆甩下一句话:“下次求别用嘴,换种方法, 我考虑考虑。”

  说完, 就利落转身关上了卧室门。

  顾碎洲委屈坐在沙发上,还听到那人在里面反锁了。

  “……”

  怎么跟防色狼一样?

  他躺在宽大的沙发里,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想着沈非秩刚说的最后一句话。

  不能用说的吗?

  可能是这个要求真的有点难,接下来两天, 顾碎洲就没再往沈非秩身边凑。

  当然,原因不止于此, 最重要的一点是, 明天就是蔺子濯和顾莨正式下葬的日子。

  当天是个大晴天, 晚秋难得温暖的好天气。

  顾碎洲遵循二人的遗愿把他们合葬在一起, 安置在花园受光和风景都最好的地方长眠。

  这个花园的构造很复杂, 时不时还会变动路线,想要来祭拜, 必须有足够的耐心穿过这个迷宫,才能来到最中央的位置。

  两人的墓地没法瞒过公众, 为了他们不被打扰, 顾碎洲才设置了这种建筑机关, 若非真的诚心实意, 也走不到最中央。

  墓碑上是两人的一张合照,下面是沈非秩亲手刻的姓名和字。

  原本是让顾碎洲来,但顾碎洲在这方面还蛮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字拿不出手见不得人,便把这活儿委托给了沈非秩。

  沈非秩一开始觉得不妥,后来再经过某人“你不接受就是不爱我了”的螺旋洗脑后,还是认命接了这活。

  而墓碑的后面,有联盟最高执行官为他们亲手写下的赞美诗。

  很走心,也很敷衍。

  有人提议让他把赞美诗刻在最醒目的位置,顾碎洲不干,坦言说写在后面已经很给面子了,传到执行官耳朵里,差点被气得半死。

  不过也拿他没办法,火气只能自己往肚子里吞。

  沈非秩站在顾碎洲身边,对着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

  他这一生受到长辈少有的关怀都来自这两人,说不感激是不可能的。

  是蔺子濯和顾莨教会的他自爱和勇气,就算到最后,也只是让他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帮顾碎洲,他说自己会拼死保护对方,却遭到了顾莨的批评。

  顾莨告诉他,她希望他也好好活着。

  “我爸妈应该会很开心。”顾碎洲站在他旁边,悄悄勾了勾他的小手指。

  沈非秩挑了下眉:“说不定会生气呢。”

  “怎么可能?”顾碎洲不赞成,“他们很喜欢你的。”

  沈非秩:“你怎么知道?”

  “这还用问?没人会不喜欢你的。”顾碎洲笑笑,“我得谢谢我爸妈,要不是他们,我要么英年早死,要么孤苦伶仃度过晚年。”

  “那你确实应该谢谢你爸妈。”沈非秩说,“要不是他们,咱俩估计早就一起没了。”

  顾碎洲好奇:“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带你从逃生舱出去真是完全凭运气?”沈非秩无奈,“你爸教我的。”

  顾碎洲顿了顿,惊讶道:“他未卜先知?”

  那当然不可能。

  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顾莨问沈非秩以后想干什么,沈非秩当时年纪还小,认知有限,想了半天,只能想到逃离沈家一个念头。

  至于逃离的原因,也无非是为了自由。

  所以他回答说:“想开飞行器。”

  蔺子濯是优秀的理科生,虽然不从事这方面专业,但比一般的科研人员水平都要好很多,当然就手把手教起他相关知识。

  沈非秩学得也快,所以后来才能阴差阳错救了顾碎洲一命。

  顾碎洲听完,评价道:“所以我们这叫命中注定。”

  沈非秩心道可不是吗?

  世界规则都让你喜欢我。

  回去的路上,顾碎洲忽然问他:“W.N什么时候能发行?”

  五年来关于这方面的研究从来没有落下过,现在有了沈非秩的参与,他们的研制已经通过了临床实验,药物可以把第二性别分化的危险系数从6降低到4甚至以下,痛苦程度也根据不同的人能降低30-60%,足以发行上市。

  这款药备受大家关注,上市后不管是影响力还是带来的金钱效益,都百利无害。

  也算是帮蔺子濯和顾莨完成了生前的遗愿。

  沈非秩想了想:“发行权刚拿到手,那边我还要让人去联系发行商和媒体,还有合作的医院,少说也要等到……”

  顾碎洲忽然问:“今天可以吗?”

  沈非秩看着他的眼睛,想到了刚安置好的墓地,把后面“三天后”咽了回去。

  “可以,我来安排。”

  他说到做到,半路就跟顾碎洲分头行动,在所长的谩骂声中联系好了所有发行流程。

  晚上的迎新晚会就从单纯的励志演讲,变成了庆功宴。

  沈非秩也成功从一个参与的路人甲,变成了当晚的主角之一。

  他凉飕飕地看着所长。

  成功把他推成人群焦点的所长缩了缩脖子,心虚的不敢和他对视。

  “恭喜啊沈总。”隔壁生科组的秃头组长来跟他碰杯,不无羡慕,“我们什么时候也能做出永远不脱发的转基因手术就好了。”

  毛发的落败符合自然规律,知道现在,他们也只是可以改善脱发,无法从根本消除这种现象。

  “顺着自然发展研究吧。”沈非秩看了眼他脑壳,好心劝道,“您这就别用防脱药水了,用逆生长药水吧。”

  脱无可脱,需要什么防脱?

  生科组组长:“……”

  你多冒昧啊?

  沈非秩不胜酒力,来敬酒的他能拒则拒,不能拒的就抿一口。

  即便如此,等到快九点的时候,他还是抿完了一小杯酒。

  沈非秩有点头晕。

  他只能给顾碎洲打了个通讯:“开完会了?”

  “刚结束W.N的商讨会,你就打来了。”顾碎洲道,“不过等会儿还有个别的会,是关于公司内部季度总结的,需要你也参加。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研究所。”沈非秩捏了捏鼻梁,跟所长打了个招呼坐在门口吹风,“带杯蜂蜜水来,我喝酒了。”

  顾碎洲声音紧了紧:“喝酒?醉了吗?怎么有人敢灌你?!会议推迟吧?”

  “没事,没人灌我酒,就喝了一点儿,还清醒,吹吹风就好了。”沈非秩喝的酒度数低,也没之前帮顾碎洲挡酒的那杯多,现在处于一个微醺不碍事的状态。

  顾碎洲不太相信:“真的?不然我们……翘班?”

  沈非秩:“……”

  这小子怎么那么不上进呢?

  放古代肯定是个昏君。

  他无语道:“少废话。”

  这话一出,顾碎洲就放心了。

  还能骂人,看来是真的没醉。

  不出二十分钟,沈非秩就看到了熟悉的车牌,他上车接过顾碎洲手里的蜂蜜水:“下次多放点,我喜欢甜的。”

  顾碎洲哭笑不得:“你这是解酒呢,还是喝饮料呢?”

  “少管我那么多。”沈非秩闭上眼靠在车门上,“别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就可以肆无忌惮指指点点了。”

  顾碎洲差点一脚踩油门上:“你再说一遍,我是你什么?”

  “男朋友。”沈非秩挑起一边眼皮,“有问题?”

  “没,没有。”顾碎洲喉结滚了滚。

  这人虽然没醉,但好像也没有特别正常。

  果然人家都说,微醺是最适合调/情的状态。

  他现在有点想把会议推了回家的冲动。

  但这不现实,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不到半小时,现在推掉,接下来一个月都不得安生。

  顾碎洲叹了口气,把沈非秩前面的遮光板放下来,挡住了外面的霓虹灯:“眯一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嗯。”

  沈非秩毕竟没有真醉,这短短十分钟也睡不着,闭眼小憩片刻,车一停下就清醒过来。

  他慢悠悠解开安全带,顾碎洲就已经走到这边帮他开了车门,在他出来的时候伸手护了一下他头顶防撞:“等会儿我们速战速决,总结没什么好听的。”

  沈非秩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还用不着你来教我。我没穿西装,你有外套吗?给我拿一件凑合凑合。”

  “后备箱就有。”他开了后备箱,拧起眉,“啊,黑色那件被助手拿走干洗了,只有酒红色的了。”

  “没事,将就一下。”沈非秩毫无芥蒂地拿过来。

  这人平时会在衣服上熏点木质香,他刚一接手,就闻到了这股熟悉的味道,很好闻,一点都不呛。

  顾碎洲刚关上后备箱门,就见到神情恹恹套着深红西装的男人。

  西装不是过分板正的款型,属于略宽松款,但他的衣服比沈非秩平时穿的还要大一号,放对方身上,就变成了宽松款。

  而且这个颜色显得沈非秩皮肤更白了,鼻尖的一点痣衬得那张x冷淡的脸分外昳丽。

  他抬头看了顾碎洲一眼:“愣着干什么?走啊,要晚点了。”

  顾碎洲从喉咙里闷应了一声:“好。”

  他觉得,自己可能等不了了。

  沈非秩喝酒不影响大脑,会议上口齿清晰评论尖锐,没一个人看出他和平时的差别。

  只有坐他对面的顾碎洲,能在每次有人弱智发言的时候,看到他眼中难得的烦躁和无语。

  他笑了笑,忽然换了个坐姿。

  沈非秩正动笔算着股票,小腿被人踢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始作俑者,面无表情:【好玩吗?】

  顾碎洲笑眯眯点点头,顺着他小腿网上,勾住了他的膝弯。

  沈非秩深吸一口气。

  混账。

  怎么这么大胆?

  “沈总,”一声大嗓门猛地让他收回注意力,“您觉得我这里说得对吗?”

  某人的小动作已经快爬到大腿上了。

  不过沈非秩就算是被干扰,也能一心二用,粗略看完他的文件后,皱了皱眉:“大体没问题。”

  还不等那人得意,便接着说:“但后面这块,你的方案有失偏颇。”

  他打开了自己的光脑共享屏幕,兀然站起身,走向桌子最后的大屏前点了点,多一眼都没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的顾大老板:“这一块,我觉得还有待改进……”

  失了作案对象的顾老板不太开心的撇了撇嘴。

  某人在上面侃侃而谈,衣摆一开一合,被扎进腰带的细腰若隐若现。

  顾碎洲只看了几眼,就喝了口冷茶。

  从数据到方案,沈非秩只用十分钟,就改出了一份更优的决策。

  一开始汇报的那人惭愧低下头:“受教了沈总。”

  “希望下个季度你能呈现出有进步的业绩汇报。”沈非秩手指动了动,准备取消共享屏幕散会。

  却不料光屏在这一刻忽然失了控。

  硕大的共享屏幕和所有人的光屏都出现了一片玫瑰盛开的背景,然后就是一串飞速滚动的字符串。

  会议室哗然一片。

  “什么情况?!”

  “我们系统被黑客入侵了?”

  “我的天,什么人能入侵W.N?”

  “别急别急,我联系网络部了……”

  噪杂声骤起,人群中,只有两个人还保持冷静无动于衷。

  一个是顾碎洲,另一个就是看着顾碎洲的沈非秩。

  沈非秩眼神仿佛在用棍子抡他:【你搞什么?】

  顾碎洲笑而不语,抬抬下巴,示意他低头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密码吗?

  沈非秩心里这么想着,还是纵容地没多说,低下了头。

  越看,他神情越严肃。

  还真不是普通的密码,很复杂,都是至少有四种密码组合在一起拼出来的字符串。

  这些数字一串串地在滚动,每隔半分钟,就会刷新一个全新的。

  又看了两轮,沈非秩觉察出点不对劲。

  好熟悉……

  他抿了抿唇,余光瞥到顾碎洲摘下了左耳的耳钉,放在指尖晃了晃,还贴在耳边。

  电光火石间,他终于想到了之前自己用电子手铐,给对方计心率算时间的那次教训。

  “……”

  幼不幼稚,时隔多年,终于想起来报复回来了?

  这人当年缠着他学密码,他教了,没想到如此胆大包天,竟然用他教的知识挑衅他,真是够可以。

  沈非秩叹了口气,配合着开始解密,陪他玩这波很丧心病狂的游戏。

  第一串数字是他们之前买过的一本书,应该是译本,看样子这个密码答案是文字。

  前两个是……

  哥哥?

  沈非秩挑了下眉。

  接着再看下去——

  求、你、了、想……

  他猛地抬起头。

  “嘿!你猜怎么着?网络部那群废物竟然说没人入侵!”

  有人咋咋呼呼发起了火。

  “还是得靠自己啊!这数字是什么?密码?”

  “密码?写了什么?不会是哪家缺德敌对公司给我们的示威或者宣战吧?”

  沈非秩站在最前面,都气笑了。

  哪儿是敌对公司啊,缺德的是他们自己老板好吧。

  而且密码内容也不是示威,更不是宣战。

  是发癫。

  一共八个滚动字符串。

  除了作为译本的第一个密码,后面的连起来是——

  【哥哥,求你了,想、操。】

  他看到最后一个字的那刻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

  真行啊,说不许用言语求,就来这一出?谁教出来的小崽子,这么会撩骚?

  偏偏顾碎洲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跟他对视,精致的小耳钉悬在无名指间,被送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然后笑意盈盈比口型:

  【哥哥,你心跳有点快。】

  沈非秩看得一清二楚,后槽牙紧紧咬死,绷得面部肌肉有些僵硬,警告性敲了敲桌子。

  意思很明确:适可而止。

  “沈总!顾总!我觉得这事得严查!”

  “对啊,什么东西都敢放肆到我们头上了?”

  “我觉得这密码肯定就是恐吓!一天不破解在座各位都有危险啊!”

  聒噪的董事会还再咋咋呼呼,沈非秩心烦意乱。

  有危险个屁?

  在座各位除了他,都没有危险。

  他才是有危险的那个好吗?

  顾碎洲看人差不多快忍到极限了,见好就收咳了声:“好了,都散会吧,这事我会查清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

  这一句话,算是暂停了这场闹剧。

  出了公司大门,沈非秩冷笑道:“给个交代?什么交代?写八千字检讨在年会上忏悔作为总裁是怎么恬不知耻开会求爱?”

  顾碎洲知道他没有真生气,哼哼两声,没否认他的指责,手不老实的过去牵他。

  沈非秩直接躲开:“离家不远,走回去吧。”

  “行,正好,我让盅叔送狗屎运洗澡去了,就在这附近,现在让他给我们送过来,就当遛狗了。”

  顾碎洲一边发消息,一边继续努力牵他手。

  沈非秩还是躲开,这回直接抄在了口袋里。

  顾碎洲的笑容终于碎裂。

  他瘪瘪嘴:“你生气啦?”

  “没有。”沈非秩对顾碎洲纵容的程度远比这高,当然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

  但该有的教训还是要有的。

  “别碰我。”他警告道。

  顾碎洲:“……”

  狗屎运很快被送来,徐盅有眼力见地送完狗就悄无声息离开。

  沈非秩一手抄兜一手牵狗,偶尔还要躲避某人的骚扰,这一路走得好不艰难。

  好不容易走到江上的大桥,顾碎洲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从后面双手揽住他腰:“哥!不许不理我!”

  沈非秩看了眼时间。

  27分钟。

  他想的教训是半小时不让这人碰,现在还没到点,不能坏了规矩。

  于是顾碎洲再次被残忍推开:“警告你,别在——嘶!”

  顾碎洲要是能听话就不叫顾碎洲了。

  这混账直接咬上了他的嘴唇。

  牵连着狗屎运也被拽了一下,围着两人汪汪直叫。

  顾碎洲不耐烦给他个余光:“闭嘴!”

  “凶狗干什么?”沈非秩一边往后退一边推他,“起来,别闹。”

  “不,你都不理我了。”他躲,顾碎洲就继续追吻,“难过死了。”

  “少来……”

  路边人行道的空间就那么点儿,再逃也逃不到哪儿去,何况他也舍不得真用力把人踹开,只能狼狈地稍稍错位。

  “你等下!”

  “不要。”

  “停……还在外面。”

  “没人看我们。”

  “顾碎洲!”沈非秩低声斥道。

  顾碎洲停下来了,含情的狐狸眼非常湿润,大有他再拒绝就哭的征兆。

  沈非秩想说点重话,但对着这双眼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你真不要脸啊。”

  唉,缺三分钟就缺三分钟吧,反正因为这人破过的例那么多,不少这一次。

  顾碎洲跟得了糖果的小学生一样,笑着吻过去:“都说了,要脸追不上老公。”

  沈非秩没再躲,半倚着桥上的栏杆,吹着江风,在狗屎运的犬吠声中跟他接了个不轻不重的吻。

  晚上十点是夜间新闻时间,江对面的中央广播站悬浮荧幕上会直播。

  听到熟悉的新闻前奏,沈非秩咬了咬顾碎洲的下唇,无声暂停了这个吻:“转头。”

  顾碎洲不满地转过去,看到那屏幕上冒出来的今晚唯一一个新闻。

  是W.N上市的发布会。

  一般重大科研发布会都举行在中午或者晚六点,这次是因为时间匆忙,沈非秩赶紧赶慢还是没赶上六点,只能退而求其次定在十点。

  “十二点前,发布会可以结束。”他说,“答应你今天能发,就一定能发。”

  顾碎洲抿了抿唇,感觉胸口胀胀的。

  他知道自己白天的要求很无理取闹,没想到沈非秩真的会答应,还真的做到了。

  其实他也不想沈非秩这么辛苦,要不是明天……

  沈非秩正摸着狗屎运的脑袋,轻声问:“满意吗?”

  满意吗?

  何止满意啊。

  顾碎洲想:八千字检讨不会写,但八千字情书可以试试。

  他把人轻轻搂在怀里:“辛苦了。”

  沈非秩比他矮一点,刚好能把下巴放他肩膀上:“有点想吃绿茶糕了,你明天去给我买。”

  顾碎洲爽快:“好,买十盒!”

  别说绿茶糕,只要这人开口,就算是小行星,他也能想办法炸下来一个。

  沈非秩很满意:“回家吧。”

  在顾碎洲的强势要求下,沈非秩勉为其难跟他十指相扣遛狗走回了家。

  刚一进门,顾碎洲就因为不小心踩到的狗屎运的狗屎,被嫌弃地推进浴室。

  等匆匆洗完出来,沈非秩正躺沙发上,睡得很沉。

  衣服都没脱,大抵累狠了。

  他蹲沙发边看了会儿,轻轻吻了吻对方鼻尖的小痣,抬手帮他脱衣服。

  外套好脱,里面衬衫费点劲,好不容易才把衣摆从腰带中拽出来。

  这人惯穿休闲衬衫,从不用衬衫夹,还蛮可惜的。

  扣子被一个个解开,顾碎洲手无意间碰到了他的腹肌。

  线条和手感很明显,无法忽视。

  脱之前真的没有其他心思的顾碎洲,这一刻有了点小心思。

  他知道自己不该往下,但眼睛却鬼使神差留在隐匿于裤腰带中的人鱼线许久未动,指头往里勾了勾,微微颤抖,想拆,又不敢拆。

  他哥今天束的腰带……好花里胡哨。

  解的时候应该很费劲吧?

  顾碎洲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回来得多买点简约款。

  正想着,头上忽然一道冰凉的嗓音砸下来:“两指捏住骷髅两边的暗扣,使劲一拉,就能开了。”

  顾碎洲还在出神,闻言下意识就按照指令去做。

  咔哒。

  腰带开了。

  他忍不住嘴角一翘:“我操!还真的哎!哥你真是太聪——”

  话音戛然而止。

  他终于。

  后知后觉抬起头。

  沈非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支着脑袋,漫不经心盯他。

  “继续,脱啊。”

  顾碎洲讪笑:“不脱了,不脱了。你去洗澡吧,我床都收拾好了。”

  但沈非秩没应,反而问道:“真不脱了?”

  顾碎洲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暗藏的意义。

  沈非秩笑了声:“现在就收手?今晚开会绞尽脑汁想出来求我的方法,岂不是白搭了。”

  顾碎洲搭在他大腿上的手倏的用力:“你……醉了吗?”

  沈非秩拍拍他的手,淡定道:“我先去洗个澡。”

  顾碎洲讷讷放手,听着浴室哗啦哗啦的水声,坐在地上懵半晌,智能机闪了两下。

  他一脸空洞地拿起来——

  【莱狗:老顾!看你老公今天在酒会上的视频了吗?】

  【莱狗:/视频/】

  顾碎洲嘴角不由自主下撇。

  他眼神陡然冷下来,点开了视频。

  视频是监控截取,里面的沈非秩一脸的无欲无求坐在休闲区的卡座上,时不时有人来跟他打招呼,他基本都礼貌随口应几声。

  直到有个肤白貌美的小Omega过去。

  顾碎洲指关节泛白,开大了声音。

  “沈老师,谢谢你之前的教导和关照!”Omega眼睛亮晶晶的,仰慕之意无需多言。

  沈非秩颔首:“不用叫我老师,应该的。”

  “那怎么行!您教了我这么多,在我心里已经是老师了。”Omega执着道,“真的很感谢您,我想敬您一杯!”

  所有人都以为沈非秩会拒绝。

  但他没有。

  他真的抬起了胳膊,用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对方的杯子,小抿一口:“以后加油。”

  顾碎洲:“……”

  接下来,许许多多小年轻纷纷朝沈非秩走过去。

  沈非秩也一视同仁,大多都碰了杯。

  顾碎洲眼尖,看到有一个漂亮的小男生还碰到了沈非秩的手。

  “!”

  他嗖得站了起来。

  这狐狸精!绝壁!肯定!是!故意的!!

  沈非秩正冲着澡,心想着等会儿没东西怎么做,忽然听到浴室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面踹开来。

  他眼疾手快往腰上系了条毛巾,讶然:“有事?”

  话音未落,顾碎洲直接穿着衣服走到花洒下,被浇了满身的水。

  沈非秩发现他神情不悦:“怎么了这是?”

  顾碎洲抿了抿纯,热水浇在身上都快被他冻成冰了,一声不吭牵起他左手,拿过搓澡巾就搓。

  沈非秩:“……”

  看上去凶巴巴的,手上倒还有分寸不敢用力,不疼。

  他无言:“我又怎么让你不开心了?”

  顾碎洲直到他手被搓的微微泛红才松开,密密麻麻的吻从他指尖吻到手腕,视线沉沉落在他胸口,不容置喙道:“我等不及了。”

  沈非秩:“。”

  要翻天吧这人。

  算了,反正也洗好了。

  于是爽快点头:“行。”

  他不知道顾碎洲今天抽的哪门子风。

  在他的猜想中,第一次顾碎洲肯定会悠着点,不做得太过火。

  然,事实恰恰相反。

  顾碎洲简直就是要把他骨头拆散架。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肯定有事!

  沈非秩稀里糊涂的脑袋想了几个小时也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才能让这人跟吃了药一样疯狂。

  直到最后一次,他手腕被领带一端缠着,始作俑者忽然停下动作,收紧手中领带另一端,在他耳边带着哭腔道:“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沈非秩简直想骂娘。

  在这种时候问这句话,就是找揍。

  所以他狠狠夹了下,成功听到对方的闷哼后,脸色才好看些:“到底怎么了?”

  顾碎洲要委屈坏了:“我看到了,你今天晚上跟好多人喝酒,他们找你你都不拒绝!”

  沈非秩:“……”

  当晚的监控是莱阿普顿坐镇把控,顿悟的沈非秩立即猜到了是谁告的状、告的什么状。

  他无奈:“那都是研究所药科组的学徒。”

  近几天最累的就是这些人了,天天被他指使着跑东跑西,喝两杯合情合理。

  顾碎洲咬牙,腰腹稍一用力:“第一个一看就是个白莲花!还沈老师?嚯!多亲昵啊沈老师!”

  沈非秩把声音死死压在喉咙里,哑声道:“我不是拒绝了吗?”

  “那第七个呢?长得眉清目秀那个。”顾碎洲卡着他下巴,“操,那小白脸的夹子音我从监控听都快吐了,你竟然还能笑出来?”

  沈非秩闭上眼睛,都懒得说他爆粗口了。

  说实话。

  他都没听出来人家夹子。

  但这显然不是现在能用来解释的理由。

  只能叹气道:“我的错,下次谨慎。”

  顾碎洲:“还有人碰你手!哥,Omega的手软吗?”

  沈非秩答:“这个确实是我疏忽,我后来洗了十几次手。光顾着膈应,别的触感没有。”

  顾碎洲脸色方才好转:“今晚酒会是不是很多Omega?你有闻到什么信息素吗?好闻吗?”

  “不知道,没闻到,有也是我不感兴趣的。”沈非秩有问必答,恹恹道,“满意了吗?”

  顾碎洲眼里终于重新布满笑容,在他唇上响亮亲了一口。

  “爱你哦老公~”

  沈非秩心中只剩下冷笑。

  青春期的孩子没引导好就会长成现在这幅混账样,如果时光倒流,他肯定要把人教育成阳光开朗大男孩,而不是一肚子坏水的棒槌。

  吃饱喝足的顾碎洲像个大型犬一样抱着他,不知死活又蹬鼻子上脸:“哥哥,怎么样?野花香家花香?”

  沈非秩也是典型的翻脸不认人,直接把人踹了下去:“滚。”

  顾碎洲瘪瘪嘴:“好过分。”

  沈非秩后脑勺对着他:“嗯。”

  他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回答的声音也很含糊。

  顾碎洲有眼力见地没再吭声,过去帮他掖了掖那边的被子,理了理头发,又轻手轻脚弄好卫生,才小心翼翼躺回床上,从后抱着他入睡。

  沈非秩觉浅,虽然眼睛闭着,但对他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还蛮细心,他想。

  罢了,长成这样就长成这样吧,凑合凑合也能忍。

  ……

  沈非秩半夜是被渴醒的。

  运动量过大出了不少汗,这会儿嗓子有点干。

  腰上还缠着顾碎洲参加发布会那天带的领带,他闭着眼在系紧的疙瘩上拽了拽——竟然拽不开。

  这是系得有多死?

  领带是废了,没有再使用的可能了。

  好不容易拉开点缝隙,才顺着臀部滑下去。

  沈非秩无比庆幸自己很瘦,浑身没有一丝赘肉。

  但凡吃胖一点,就得下去找剪刀剪开才能得救了。

  摸黑爬起来,脚刚踩到地上,就无声抽了口冷气,感觉腰部以下快瘫痪。

  单看顾碎洲那张脸,真想不到这小子……

  他按了按太阳穴,不愿再去回想。

  过了好半天才适应,随手抓着顾碎洲的长款睡衣衬衫披上,往客厅走。

  自己家里没那么多束缚,白衬衫松松垮垮挂身上,前面也不扣扣子,大大咧咧敞开,后面刚好遮到腿根。

  前面十字伤疤周围一圈,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几个齿痕。

  顾碎洲出来入目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色。

  他刚睡梦中迷迷糊糊中想把人往怀里搂紧些,不料抱了个空,吓得瞬间坐起来,衣服都没穿就往外走。

  还不小心踢翻了垃圾桶,掉出好几个使用过的小塑料袋包装和纸巾。

  这些东西沈非秩一开始见到感觉很诧异,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顾碎洲坦言跟西瓜一起买的。

  那天想着买都买了,干脆各种款式都来一盒,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

  沈非秩听不得他自吹自擂,批判道:“居心叵测。”

  顾碎洲狡辩:“是望眼欲穿。”

  两人各有各的理,最后还是沈非秩冷眼掐着顾碎洲不让他出来,逼得他不得不主动认错,这场争执才落下帷幕。

  沈非秩刚喝完水,倚在厨房门口抽烟,见到他来抬起眼皮,轻声问:“吵到你了?”

  “没有,自己醒的。”顾碎洲喉结滚了滚,一瞬不瞬看着他两条修长的腿,“沈哥,你不守男德。”

  沈非秩嗤笑一声,视线把他从头到脚扫一遍:“我好歹穿了个衬衫,你呢?半块布料都没有,怎么好意思说我?”

  “若隐若现才更有冲击力好吧。”顾碎洲走了过去,“怎么又抽烟了?”

  晚上那么黑,他们也不开灯,不存在害羞不害羞。当然,就算是大白天,两人也不见得会不好意思。

  “没听过吗?快活似神仙。”

  沈非秩心情不错,跟他开了句玩笑。

  顾碎洲“啧”了一声,手指攀上衬衫下摆:“沈哥,教我吸烟吧。”

  “滚蛋。”沈非秩在他耳边吐了个漂亮的烟圈,“小小年纪,好的不学,学这个?”

  “小小年纪?”顾碎洲眯了眯眼,拇指悬在某处上用力一按。

  那块儿本就破了点皮,沈非秩吃痛,拧了下眉。

  “你清楚的,我不小了。”顾碎洲握住他空闲的那只手往下走,哑声再次重申,“哥,教我。”

  沈非秩:“……”

  他粗鲁地把烟嘴塞到他唇边。

  “抽。”

  呛死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