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快雪择铺，再加上这里海拔比较高，这一晚他几乎没怎么睡着，不过硬邦邦冷冰冰的土炕也有一样好处，就是他怎么翻身都不会影响到程桢。
第二天一早，摄影师就来了，看到他们晚上没遮镜头，还有点意外。
“今天去哪儿拍？”樊快雪随手把被子扯平整，走过来问。
编导随后进来：“今天去戈壁上捡石头。”
昨天捡蘑菇，今天捡石头，樊快雪拿着洗漱的东西出了门。
孔琳琳今天穿得特别厚，还从陈瑶那儿弄到一个防沙尘的面罩，包裹的只剩一双眼睛，她挺得意的，姓戚的昨晚弄来那一堆好吃的，她樊哥吃完还以为是节目组准备的，可惜她没得意多久，去隔壁的路上这件事就露馅了。
程桢还很意外，难得跟别的组的人说了一句话：“你们真的没有全羊大餐？”
一个女演员说：“我吃的泡面，小蓝吃的饼干。”
叫小蓝的女演员年纪不大，很天真地问：“你们不会是触发了什么隐形奖励了吧？”
程桢摇头：“不太清楚。”
樊快雪回头看了孔琳琳一眼，孔琳琳倏地把脸转到窗户外，忙假装看风景，不敢跟他对视。
一上午都在戈壁上捡石头，那个嗲嗲的叫刘伶女演员还开玩笑说今天回去是不是又要比哪一组捡的石头多，结果到了下午答案就揭晓了，一行人被拉去了一个集市，摆摊卖石头，按卖的钱多少，节目组决定他们今天几天吃什么。
卖石头的时候，樊快雪总算找到机会盘问孔琳琳：“昨天的晚饭哪儿来的？”
孔琳琳为了避免提起渣男让她樊哥伤心，睁着眼睛说瞎话，扯了扯脖子上的丝巾：“我悄悄买的，怕你们太耿直不肯吃，才骗你们说是节目组准备的。”
樊快雪皱了皱眉：“你怎么买的？这儿有外卖？”
孔琳琳肯定地一点头，笑着说：“有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我肯出钱，就有人肯送，你只要多翻几个旅游论坛，你就知道前人留下的宝贵经验里什么都有，不光有送餐服务，还有其他服务。”说着还一脸暧昧地冲樊快雪眨了眨眼。
樊快雪秒懂，无语了一分钟，半信半疑说：“多少钱，我转给你。”
糊弄过去了，孔琳琳松了口气，摇头说：“没多少，这里物价便宜，就一顿饭，你要是过意不去，回头年底的时候给我发个大红包呗。”
樊快雪见远处程桢朝这边望过来，应该是在找他，他没再说什么，抬步走了过去。
在风吹日晒中守了半天摊儿，最后就卖出去两块石头，程桢看着手里的三十块钱，难得开玩笑说：“估计得吃土了。”
樊快雪把余下的石头朝袋子里一装：“换成馒头也有一大袋，应该不至于吃土。”
程桢捏着纸币，跟在樊快雪身后，朝导演那边集中，问了一下其他两组，男演员和刘伶那组也卖出去两块，不过比他们多十块钱，两个女演员那组最受欢迎，卖了有一百多块。
那个刘伶就开玩笑说自己不服气，明明他们捡的石头也很漂亮，顾客就是冲那边是两个女生才去买的，弄得两个女演员挺尴尬的，最后还是她同组的男演员出来解围，说都怪他，他长得不够帅，没办法靠脸吸引顾客。
樊快雪看得皱了皱眉，程桢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在他旁边小声说：“综艺嘛，观众就是想看演员尴尬，最好是起争执，回头这一段肯定会留着的。”
这边笑闹着，那边，孔琳琳的手机又响了，她如临大敌地看着戚白的名字，硬着头皮走到一家店铺的墙根下面：“喂，我跟你说啊，你别送吃的了，今天樊哥已经知道不是节目组安排的，再这样下去，其他两组该有意见了。”
毕竟她亲眼看到刘伶为了把顾客从两个女演员的摊位前拉过去，媚眼都抛出来了，大家拼命卖点钱换未来几天的吃的，要是回头让他们知道这边在作弊，那估计得撕起来。
只听戚白说：“我是想问你你樊哥昨天晚上休息得好吗？”
孔琳琳故意呕他：“好啊，当然好了，虽然跟程桢住那屋挺破的，但早晨起来我看他精神挺好的。”
戚白一口气闷在胸口，几秒钟后才说：“他择铺，你不知道吗？”
孔琳琳愣了一下，这她还真不知道，顿时有一种较量中输了一招的郁闷感：“哦，那我回头问问他吧。”
“所以，你没给他准备褪黑素？”戚白缓过那一口气，似乎已经猜到了孔琳琳的心思，故意这样问。
心思直白的孔琳琳并不知道姓戚的在一点点套路她，大摇其头说：“没有，不过我们现在在一个集市上，我看一下附近有没有药店什么的，我去药店问问。”
戚白道：“我就在这边，这样吧，你把定位分享给我，我待会儿给你们送过去。”
孔琳琳恍然大悟，姓戚的是想献殷勤，虽然她不想跟姓戚的走得太近，但是吧，这边的拍摄还有好几天呢，如果樊快雪一直休息不好，这样下去身体也吃不消，至于药店，就算有，估计也没她要的药，最终她不情不愿说：“那你等会儿吧，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等回到村子，我给你发定位。”
“好。”
孔琳琳收了线，小跑着赶上队伍，樊快雪像是背后有眼一样，退后一步，等她到近前后，低声问：“刚才是谁的电话？”
孔琳琳脸不红心不跳：“刘总，问这边的情况。”
樊快雪看她一眼，也不知道信了没有，弯腰上了车。
虽然刚才集市上闹得有点尴尬，但是回程车上的氛围倒是还挺好，这些人，除了樊快雪和程桢是一个公司的，其他两组的人彼此都不熟，这一天下来，总算是熟悉了起来，那个叫小蓝的女演员看到樊快雪走过来，捂着嘴笑了起来，樊快雪略有些纳闷，程桢先解释说：“他们在看你昨天那个采访。”
樊快雪淡淡一笑：“我都还没顾上看。”
小蓝说：“粉丝在涛你那件衣服呢，差不多给你编出来三四段恋情了。”
樊快雪眼皮微微一跳，从鼻子里轻笑一声，在程桢旁边坐了下去。
程桢瞥了樊快雪一眼，笑着探过头去，省得小蓝尴尬：“那个衣服有什么特别的吗？我也有一件差不多的。”
小蓝道：“没，就xxx今春新款，他们主要是涛时间线，说视频录的时候，那件外套线上货还没铺，拿到货的都是通过内部渠道，还有个人自称是什么内部人员，说自己知道那个时候大中华区唯一的几件现货的去向，我怀疑可能是品牌方找的水军，故意搁这儿放烟雾弹给自己做广告呢。”
孔琳琳觑见樊快雪的神色，心里头一跳，寻思那件衣服不会是姓戚的吧，应该是的，姓戚的她虽然没见几面儿，可每次打扮得可是比她樊哥都要骚包，那件衣服看着就是他那种花孔雀会穿的。
孔琳琳遂笑着打岔道：“网上那帮人，恨不得拿着放大镜去扒，账号背后是人是鬼谁知道。那什么，导演组有没有说，你们晚上吃什么啊？”
樊快雪面色已经恢复过来：“大饼。”
程桢纠正他说：“人家明明叫馕。”
樊快雪笑了笑：“都一样，搁我们老家那边，叫锅盔。”
到了村里，樊快雪和程桢钻进他们那间特别寒碜的土坯小屋，坐在土炕上就着纯净水啃大饼，孔琳琳则是给戚白发了定位后，溜溜达达去了村口。
不多时，一辆保姆车就开了过来，灯光太亮，孔琳琳下意识偏过头躲了一下，下一秒，车子的前大灯就熄灭了，戚白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药呢？”孔琳琳虽然很好奇戚白身后那辆大车上是否有好吃的，但还是努力和他保持距离，她樊哥的敌人，就是她的敌人，立场要站好。
戚白看她这个生疏的姿态，停下了脚步：“药在车上，我带了吃的，你上去吃完再走吧。”
孔琳琳登时开始动摇，动摇了两秒钟，她倏然反应过来，义正言辞说：“这样违规，我们都是有职业道德的，不像某些人……”
戚白知道她在含沙射影，也不以为意，笑了笑说：“你又不用参与录制，不用跟他们一样守规则吧。这边的烤全羊挺出名的，你真的不吃吗？放久了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孔琳琳听说是烤全羊，顿时咽了口口水，磨蹭着走了过来：“那行吧，我，我吃饱了有力气，好照顾樊哥。”
戚白也不点破她，附和道：“这就对了。”
到了车上，戚白从保温箱里端出一个大托盘，羊肉外面裹着锡纸，他三下五除二拆掉，放在桌子上，推到孔琳琳面前：“吃吧。”
孔琳琳立即抓起一次性手套戴上，撕下一块肉来。
“那个，你樊哥他们昨天晚上怎么睡的？”
孔琳琳嘴上冒油，眼里放光，含糊不清说：“就那样睡的啊，俩人一张炕。”说完她反应过来什么，朝戚白看了一眼，果然，姓戚的放在桌子上的手蜷缩了一下，眼皮子都垂下去了。
既然姓戚的主动找虐，孔琳琳就一五一十把昨天到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挑着说了一堆。
“今天程老师穿那件羽绒服是樊哥的，他没带厚衣服，这边也买不到。”
戚白眼睛眯了眯：“哦。”
“上午捡石头的时候，程老师发现了一条蜥蜴，他就特别想要，虽然我觉得那蜥蜴丑了吧唧的，大家都不敢上手，最后是樊哥帮他抓到的，找了个瓶子装了起来，不过导演说不能带走，也就拿回去看一下，回头还得放生。”
戚白下意识摸出了口袋里的烟，抬起眼皮子看了孔琳琳一眼：“你说那个程老师叫什么？”
“程桢，我们一个公司的，他女友粉特别多，我就怕这次节目播出以后，如果cp粉舞得太厉害，估计又得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刚才说抓蜥蜴是吧，下午吧，我们就去那个集市上卖石头，程老师皮肤太娇嫩了，一个上午就被吹得惨不忍睹，然后下午吧，樊哥就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要不是因为那个地方不好，他们今天应该不至于只卖掉两块石头。他们的钱和手机都被节目组收了嘛，也不能管工作人员借，樊哥就拿石头跟人换了管唇膏，石头对外地来旅游的人可能比较稀奇，人家本地做生意的，天天见这玩意，那个化妆品店的老板娘就不大乐意换，樊哥跟人说了好久，才换到。”
“换唇膏干什么？”戚白虽然猜到了答案，还是忍不住问道。
“给程老师用啊，樊哥说自己皮糙肉厚，用不着那玩意。”
戚白深吸一口气，撑着桌子站了起来：“你慢慢吃，我下午抽根烟。”
“哎。”孔琳琳看着戚白的背影，脸上的笑慢慢敛了，心里特别得意，让你渣我樊哥，姑奶奶不信治不了你。
孔琳琳快要吃完的时候，戚白才重新回来，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跟你打个商量。”
孔琳琳警惕地看着他：“什么？”
戚白：“晚上叫你樊哥到车上睡，明天我继续给你送好吃的。”
孔琳琳瞪他一眼：“你想得美。”
戚白没力气和心情跟她一般见识，摇头说：“不是你想的那样，这车子上有暖气，还能洗澡，你让你樊哥上来睡，我再找地方，保证不出现在他眼前。”
孔琳琳眨了眨眼，有点心动：“可是，我怎么跟他说呢？”
戚白想了想：“就说是你们刘总安排的吧。”
孔琳琳思索着点了下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