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谢云书被尿憋醒, 他一动,江行止也醒了。
两人都坐了起来,隔着黑灯瞎火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
“我尿尿去。”谢云书也不用开灯,趿拉着拖鞋熟门熟路地往江行止房里的卫生间走。
放完水出来, 屋里的床头灯已经打开了, 江行止坐在那里, 脑袋垂着,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光边, 毛茸茸的。
江行止抬起眼睛, 视线对上谢云书, 哑声说:“我饿了。”
谢云书很高兴:“饿了好, 饿了有食欲, 说明感冒快好了!”他顺手就从江行止衣柜里拿了件江行止的棉服套在身上, “想吃啥?哥给你做饭去!”
江行止没什么犹豫:“面疙瘩汤。”
谢云书推了一把他的脑门:“你可真不嫌麻烦!”
江行止声音有点软,是撒娇的口吻:“我就想吃那个。”
“行行行, 谁叫你是江小花!”谢云书拉开房门,不忘回头叮嘱,“你就在被子里窝着别出来,好容易感冒好点了, 别再下来吹风了,我弄好给你端上来。”
谢云书和江行止上初中以后就不用祝君兰每天接送了,祝君兰开始做自己的事业, 她开了个服装公司, 公司刚成立的时候太忙,俩孩子的午饭就交给乔家的保姆。
谁知那保姆做好饭送到学校, 谢云书吃第一回 就拉肚子了, 祝君兰一问食谱, 不对呀,这些食物是相克的啊!怎么能这么烧饭呢?
乔冰立刻把保姆辞退了,可俩孩子在那之后都有了心理阴影,不太爱吃别人做的饭,家里大人忙的时候宁可自己动手。
江行止是个厨房杀|手,煎个荷包蛋都能把厨房炸掉。
谢云书一开始只会做方便面,他虽然是被惯着养大的,但手脚并不懒,而且他比江小花大,是哥哥,理所当然照顾弟弟。
初中那会正是男孩儿最长身体的时候,哥儿俩一天能吃五顿,做得多了,谢云书的厨艺就锻炼出来了,弄出来的吃食有模有样味道相当不赖,尤其是做面疙瘩汤,简直是一绝。
江行止走近厨房,听到里面传来哗哗水流和笃笃切菜声。
他站在门口,看到谢云书穿着他的衣服,背对着他,露出覆盖着青青发茬的后脑勺,和长长的一段后脖颈。
这个画面让他的心里暖暖的,仿佛有温热的水流在心脏深处里缓缓地淌,舒坦得不像话。
谢云书转头:“你怎么下来了?不是让你在被子里窝着?”
江行止洗过了脸,没完全擦干,脸颊和下巴边沿沾着水滴,眉毛和发梢都湿漉漉的,衬得一双眼睛格外黑亮。
他走到谢云书身后站定:“不想躺了,我看你做饭。”
“做饭有什么好看的?你就作吧,明天再好不了,我妈就要给你挂水了,挂青霉素,先做皮试,手上扎一针,哎哟可疼了,哭吧你!”谢云书最怕打针,以己度人,从小就爱拿这个吓唬江行止。
谢云书嘴巴絮絮叨叨,手上也动作不停,一会去揭开锅盖往里头添水,一会继续洗菜切菜,感冒的人不能吃太重口的,谢云书给江行止做的配菜以素菜为主,全都要洗。
他满厨房地转,一边嘀咕着麻烦得要死,一边又吆喝着江行止赶紧出去,厨房里头开的抽油烟机风大,江行止不能吹。
江行止站在谢云书后面,也不说话,就那么跟着他的脚步转,亦步亦趋的,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忽然觉得他好像一个正在给丈夫洗手作羹汤的贤惠小妻子。
这个念头一起,江行止“啪”得赶紧把它按下,他晓得谢云书如果知道自己有这个想法,肯定要翻脸,把锅都要摔了的那种翻脸。
于是江行止换了个联想,他想起民间故事里的田螺姑娘。
眼前就是他的小田螺。
江行止看着谢云书的侧脸,看他规律眨动的修长的睫毛,黑漆漆的好像小刷子一样,看他挺直的鼻尖状若水滴,看他脸侧到颌骨的那一条清晰分明的弧线,看他喋喋不休的潮润的嘴唇,越看越好看。
喉咙一阵发痒,心底有汹涌的情绪不断上涌。
特别想亲他。
克制着。
江行止视线移开,看到谢云书后颈上细细的绒毛,在灯光下显得软软的,一副非常好摸的样子。
摸一下是可以的,江行止冰凉的手指碰上去,谢云书颤了一下,猛回头:“干嘛?”
江行止用指腹,在谢云书脑后那片温热的皮肤上慢慢遊走了两个来回,然后按在他后颈连接着脊椎顶端的一块凸骨上,贴着不动。
这样的亲密动作在他们之前是很常见的,但现在因为那点心知肚明的小嗳眛,让谢云书产生了微妙难言的燥热感,江行止按着的那块地方仿佛有微弱的静电刺激着他的皮肤。
他佯怒地白了江行止一眼,用方言骂:“十三点。”却没躲开。
江行止微微笑了,大部分时间谢云书跟他说话都是用普通话,还跟他学了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只有骂人的时候谢云书会说方言。
刚到海滨的时候江行止听不懂方言,也不会说,别墅区有小孩儿发现了,心眼儿冒坏,用方言对他说不好的话,他傻傻的,也不懂,站在那里由着人家说。
谢云书就教他,第一句教的是“今晚没得电”,这是句脏话,真正的意思是“狗鸡不日的”,两句话风马牛不相及,但用方言说出来的谐音很相像。
“以后谁敢骂你,你就这么骂他!骂不过,你就叫我,咱俩一块骂!”小时候的谢云书,像个市井里的小土匪,躁动又火|热。
他是江行止的小太阳,是江行止的热量和光明源泉。
面疙瘩汤做好了,热气翻腾,香飘扑鼻。
他们各自坐在小餐桌的一头,谢云书看江行止吃得呼噜噜的,得意地问:“江小花,我对你好吧?”
江行止抬起漆黑的眉眼,隔着乌蒙蒙的雪白热气看他,被汤水浸润得潮|湿绯红嘴角微微翘起,点头。
谢云书道:“你就说,我是不是你亲哥?”
唇边翘起的那条弧度瞬间抻成直线,江行止的眼皮垂敛了下去。
谢云书也觉得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可什么时候能是好时机呢?
江行止这次是怎么病的,江行止最近话越来越少了,连出差在外的乔冰都打电话给谢云书,问他江行止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绪很是不对劲,祝君兰和谢祖望也发现他的消沉了。
谢云书本来就是个心里搁不住事的人,何况江行止有个什么不好,他跟几个长辈一样,甚至比长辈更着急上火难受。
“你呢,其实就是从小到大朋友太少,你都不跟旁人接触,成天跟在我屁股后面转,然后年纪到了呢就……咳咳咳!”
那个年纪到了意味着什么,同在青春期的他们都晓得,谢云书这番话也琢磨好久了,他自以为把江行止的心理都琢磨得透透的,所以说起话来条理清晰,还挺一套一套的。
“这其实是我们这个阶段里,都会产生的一种错觉,”谢云书煞有介事地说,“你得试着跟别人来往……”
“你想说什么?”江行止截断他,“我的感觉是错觉,那你呢?你是因为我们从小就亲近,所以对我没感觉,然后呢?”
江行止逆着光,谢云书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略显急促的语调里感受出他情绪的波动:“我们应该分开一段时间,让彼此疏远开来,大学考去不同的城市,还是我出国或者你出国,用几年的时间来冷淡一下?就像你中考结束后一声招呼不打就去海中那样?”
谢云书闭了嘴,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来着。
他觉得他们之间,应该这样缓冲一下。
江行止低下头,额前的发丝落下来,遮住眉眼,他夹着青菜慢慢放进嘴里,咽下去,说:“你想都别想,没我看着你,你能上天。”
谢云书登时不服气:“我怎么就上天了?”
江行止不看他,用勺子舀着碗里的汤,一口一口喝。
谢云书忿忿地戳着碗里的面疙瘩:“你小时候多乖多听话啊,那时候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后来越大越烦人……”
江行止突然问:“你真要我跟别人去亲近么?”
谢云书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想说话。
江行止尾音压得很沉:“想好了再回答。”
谢云书愣在那里,愣了很久。
……
说好不分开,江行止却独自出远门去了,他要参加国际奥林匹克数学竞赛,整个海滨市就他一个名额,参赛地点在新加坡,整个赛程加起来要耗时一周多。
祝君兰给孩子收拾好行李,谢祖望开车,谢云书跟江行止坐在后座,一起去机场。
告别的时候江行止问谢云书:“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你自己人回来就好了,我缺啥呀我缺。”谢云书两手插着兜,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江行止少说得去七八天,要说谢云书一点不失落,那是不可能的。
从前他们去哪里都一块,哪怕江行止短暂回京都谢云书都跟着去。
一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
这冷不丁的,就像自己的胳膊腿儿要离开身体一段时间,让谢云书觉得很不舒服。
机场广播播报着江行止的航班,催促再催促。
江行止拉着行李箱,背上还背了个双肩包,一步一步倒退着走。
他的眼睛一直看着谢云书。
直到没法再倒了,转身,消失在安检口。
江行止坐到位置上,拿出手机,谢云书果然给他发短信了:【还倒着走,耍什么帅呀?】
江行止回:【就是想让你在我眼睛里,多留一会。】
他说的是心里话。
谢云书:【留啥留啊,又不是不回来了!】
后面还有接连不断的,一长串的唠叨,江行止晓得那是一种掩饰,自己又让谢云书不自在了。
江行止的手指按着手机键盘,有些话面对面的时候真的说不出口,现在要离开一段时间,反而是个倾诉衷肠的便宜时机。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十二,还是十三那年?
一场缠绵悱恻的梦里,纠缠着他的,全是落落阳光。
他的小太阳。
如果不是谢云书开始躲他了,他都没想这么早捅破。
对于那个答案也不是太意外,难受是难受的,知道他去追别的女孩儿,五脏六腑像煮沸了一样翻江倒海,可也不能去逼迫他。
江行止在飘窗前坐着,月亮从他的头顶慢慢爬过,换了太阳出来,接连交替过好几个黑夜到白天的轮转,他才慢慢想清楚了。
起码最低的限度里,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如果他现在不能喜欢他,他就等着,如果他永远不能喜欢他,他就永远等着,等一辈子。
等他结婚,等他生孩子,等他功成名就,等他人生圆满,等他白发苍苍,等他安然落葬。
只要他在他看得到的地方好好的,那就行。
只要他快乐,那就行。
江行止写了删,删了写,空姐走过来礼貌地请他关闭手机,他把长长的心事一格格删去,最终只匆匆发出四个字:【等我回家。】
……
江行止走了一个星期,没有按时回来。
乔冰也在新加坡出差,留着儿子在那里多待了几天,乔冰带着江行止在狮城玩,拍了很多照片发给祝君兰。
谢云书也看了。
照片上有个女孩儿站在江行止旁边,破天荒的挽着江行止胳膊,笑容甜甜的,脑袋往江行止肩膀的方向歪着,还挺亲热的。
江行止一向不大挨人,要挨只挨谢云书。
“这小姑娘真漂亮!”祝君兰指着照片说,“长得好像《金粉世家》里那个冷清秋,小书你说是不是?”
谢云书盯着照片,确切地说是盯着“冷清秋”挽着江行止胳膊的手,盯得能在上面戳出一个洞。
江行止家的堂姐妹表姐妹谢云书全认得,这个女生肯定不是江行止的亲戚。
谢云书来气了,新加坡的女孩怎么就那么不认生呢?她跟江小花熟么就捞江小花胳膊?
最气人的是,江行止居然给她捞。
江行止居然让别人捞他胳膊了!
去了趟新加坡,作风都豪|放了!
谢云书气得摔上房门,把自己的脑袋捂进被子里,像条躁动不安的蚯蚓,从被子的这一头,拱到那一头,又从那一头,拱到这一头。
他在闷不透风的空间里,想起江行止生病的那个晚上他给江行止做面疙瘩汤,江行止在饭桌上问他:“你真要我跟别人去亲近么?”
“你真要我跟别人去亲近么?”
“你真要我跟别人去亲近么?”
一声一声,魔音绕梁。
……他烦死江小花了。
————
海中对面的街上有个台球厅,谢云书经常跟几个死党来打球。
夏客他们几个挤兑他:“云哥,江少爷不在你爽死了吧?今天没人管着你了!”
谢云书叼着根烟,斜过眼睛,从鼻腔里发出不屑的冷哼:“扯淡,我会怕他管?”
他把肩上扛着的球杆放下来,支在桌上,手指在桌面和球杆之间丈量,俯下|身,微眯着眼睛,“咚!”
一杆入魂!
“漂亮!”
“云哥威武!”
周围响起一片啪啪鼓掌和热烈的叫好声。
有两个打扮得很非主流的女孩过来跟他要电话号码,谢云书拍了拍瘪瘪的牛仔裤兜:“我没手机!”其实就是变相拒绝。
仇浪饶有趣味地说:“云哥你不正想找女朋友呢?学校里找不着,正好找外校的嘛!”
谢云书耸了耸肩:“我不喜欢那样的。”
“你喜欢什么样儿的?”
谢云书拿了颗巧克粉摩擦着球杆头,漫不经心地说:“个儿要高,皮肤要白,眼睛要双眼皮,嘴唇薄薄的,”他还补充了下,“性格安静点,别闹腾。”
夏客说:“那不就是顾潇潇嘛。”
谢云书还点头:“差不多。”
仇浪摸着下巴想了想:“顾潇潇的个子不怎么高吧,我怎么觉得,江少爷才是完全长这个模样呢?”
大家全都哄笑了起来,不过跟谢云书关系最好的这几个人其实都知道谢云书对江行止没那意思,也就是例行起哄下。
谢云书却没像从前那样抡起球杆给他们一人来一下,他独自在桌角站了会,抬手抬手把仇浪招近点过来问:“黑球,你跟裴小狗是不是也认识好多年了?”
仇浪说:“那当然,我俩打小都穿过一条开裆裤呢!”
谢云书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那你想跟裴小狗谈恋爱不?”
“啥?”仇浪眼睛差点瞪脱眶,“我跟裴哥可是兄弟!”
“那万一,裴小狗想跟你谈恋爱呢?”
仇浪用看《午夜凶铃》一样的惊悚目光看谢云书。
谢云书硬着头皮:“我是打个比方,你想象一下。”
“我想象啥?想象我跟裴哥亲嘴吗?唉呀妈呀!”仇浪把外套袖子扯上去,给谢云书看他胳膊上顷刻间冒出来的鸡皮疙瘩,“裴哥要是知道我敢这么想象,一准要拧断我脖子!”
谢云书看仇浪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密集恐惧症都被激起来了:“卧槽,丫这么大反应!”
“那可不,”仇浪恶寒得直哆嗦,猛搓胳膊,“云哥你这想象力太他妈渗人了啊!”
渗人吗?谢云书困惑,江小花亲他的时候他虽然睡着了,但过后江小花告诉他,他只是吃惊,要说多渗人多恶心,那是一点没有的。
那是江小花,他们互相吃对方的剩饭,一个冰淇淋可以你一口我一口地舔,从小到大吃过无数彼此的口水,亲起来绝不会渗人的。
门外有个小弟跑进来:“云哥,你常坐的那个奔驰开过来了,那车是不是来找你的?”
海中不许学生进台球厅,很多学生过来打球会安排人在外面放风,防止教导主任过来逮人,谢云书的小弟往往比别人多个任务,防着江行止过来找谢云书。
谢云书手猛地一抖:“真的假的?你没看错吧?!”
“我怎么会看错呢?尾号8888,海滨还能有几个这车牌啊?”
谢云书火烧似的把烟扔了,在原地直蹦:“黑球黑球,快快快,你那喷雾给我用下!”
仇浪赶紧把清洁口腔用的喷雾拿出来,也替谢云书慌了:“你不是说江少爷今天不会来吗?”
“我他妈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谢云书拼命往自己嘴里喷喷雾。
他打球没关系,但不能让江行止逮着他吸烟。
谢云书第一次抽烟是初一的时候,放了学跟几个同学一块在英伦附近的网吧打游戏,顺便等江行止,江行止在学校里参加竞赛补习要很晚才出来。
结果那天学校里的老师临时突击查网吧,把谢云书一伙人抓住了,带到教务处去问责,江行止下课后找到教务处去,听说谢云书不但打游戏,还抽烟了。
江行止生气了,他一没骂谢云书,二不跟谢云书动手,他把俩人锁在车里,拿了盒烟往谢云书身上一丢:“喜欢抽烟,就在这里抽,我陪你抽二手的,一包够不够?不够还有。”
说着江行止点着了一根烟。
那车厢里是个什么环境啊,能在这里头抽烟么?再说谢云书也就只是好奇,好玩,并不是真的喜欢抽。
谢云书赶紧把烟掐了,江行止点一根,他就掐一根,他掐掉一根,江行止就再点一根。
一盒烟点完了,江行止双手环胸,就那么盯着谢云书看,谢云书被盯得直往车厢角落里钻,恨不得在车门上钻出个洞逃出去。
俩人在车上从华灯初上坐到整条大街水静河飞,江行止大有坐到海枯石烂的架势,谢云书肚子里头咕咕叫,窝在车门一角啃手指。
江行止问他:“饿吗?”
谢云书重重点头:“饿死了!”
江行止把掐过的烟拾起来给他:“吃烟?”
“不吃!”
江行止面无表情:“以后还抽吗?”
谢云书快哭出来了:“不抽了。”
谢云书记得就是从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开始发生了转变,江行止不再是唯他是从的亲亲小尾巴,而是时不时的开始管他。
而谢云书只要是真的做了错事,就特别怵江行止。
……
“哈!哈!”谢云书冲仇浪脸上喷气,“还有味儿吗?”
仇浪点头:“有!”
完了!谢云书已经看到江行止家的汽车停到台球厅门口了。
他拿上自己的书包,慢慢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张着嘴巴哈气。
可惜从台球厅到汽车的距离就那么一点点远,谢云书拉开车门,江行止坐在后座,正朝他望着。
“你怎么回来了?”谢云书粗声粗气地问。
江行止原本脸上带笑,看他这个态度,皱眉:“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上车。”
谢云书想拖延上车的速度,脑子里也不知怎么想的,秃噜了一句:“你在新加坡认识的小姑娘呢?怎么没一块带回来?”
江行止面露疑惑,继而恍然:“你说我二舅家的那个孙女儿?她在新加坡读书的,跟我回来干什么?”
谢云书瞪眼:“你二舅家的孙女?我怎么不认识。”
“我那么多的舅舅,下面一代一代的那么多小孩,别说你,我都有很多没见过,那个外甥女出生在台湾,我也是第一次见。”
“外甥女儿?”谢云书傻眼了。
江行止伸手把他拉进车里,两人一靠近,江行止蓦然变色:“你抽烟了?”
谢云书梗着脖子不承认:“没有!”
“你还敢赖?”
没抓到现形,谢云书有恃无恐:“你凭什么说我抽烟了?”
江行止愤怒:“你闻闻你这一嘴的味儿,你臭得……”
谢云书飞快堵住他的嘴巴。
江行止睁大了眼睛。
两个人的睫毛眨动间,像两只抱腹相交的蝴蝶扇动着翅膀。
谢云书就那么堵着江行止的嘴唇,在密切相贴的唇缝里得意洋洋地说:“你要是嫌我臭,以后就别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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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暂时告一段落,接下来继续回到正文了,如果大家喜欢看这种小番外,之后小墨会多写几个类型的,这种不需要剧情支撑只要谈感情的小短篇太好写了我以后能不能只写这种啊呜呜呜。
《全家》正文已经进入最后的收尾阶段,因为感情线已经很明朗了,结尾就是粉碎反派的阴谋和对双方家长出柜,末尾还会涉及到商战部分,所以特别难写,我想把商战部分写得好看点,至少对得起小江和小书的智商,但我的能力实在有限,只能尽力而为。
感谢在2021-12-02 21:58:56~2021-12-03 23:47: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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