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苏家人都离开了,看热闹的人也都走了。秦德全这才发落秦扬。
“这种事你怎么不说,看着你爹对着那家人和条狗一样,你看了开心是不是。”秦德全提着棍子满屋子追着秦扬打,他真是要被这个儿子气死了。
“还有你那个媳妇,早知道她是那样拎不清的人,你还和她过那么长时间,你是不是蠢啊你?”
秦德全追不上秦扬,他累的直喘粗气,脸上,身上都是汗,他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了上去,“那个苏巧云,软弱无能又爱补贴娘家,走了也好,爹再给你好好说一个媳妇。”
秦扬皱眉,反对道:“爹,不用,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听到这话,秦德全的火气“蹭”的一下又升上脑门,“怎么,你还想着你那个败家媳妇呢?”
“我没想她。”
秦扬倒是没说假话,秦扬每天早出晚归的,在家的时候也都是陪着秦家宝,而苏巧云的心在她娘家,也不怎么关心秦扬的事。
虽然他和苏巧云同住一个屋檐下好几年,可两人之间的感情着实是不怎么深厚。
再者,秦扬这人对这些事也不太热衷。当初是他年龄到了该成婚的时候了,而苏巧云又是他能接触到的条件最好的了,这才娶了苏巧云。现在,也没想着要再娶一个。
“爹,家宝还小呢。这事不着急,过几年再说吧。”
秦德全刚想说什么,秦家宝就欢快地跑进来了,“爹,爷爷。”
王银香跟在他身后,她也是听说苏家人都走了,这才带着秦家宝回来了。
看到可爱的小孙孙,秦德全把嘴里还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眉开眼笑地抱起秦家宝,“你看你,玩的一头汗。”说着用袖子在他脸上擦了几下。
秦家宝在秦德全的怀里左瞧右看,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半晌后,他想起来了,“娘和姥姥姥爷他们不在了。”
秦德全的脸色拉了下来,“你娘和你姥姥回他们自己家去了,以后就不来了。”
他还小,也不懂的什么绕绕弯弯,只知道姥姥姥爷对他不好,秦家宝也不怎么喜欢他们,有了爷爷奶奶做对比之后就更不往他们跟前凑了。所以,姥姥姥爷走了,他还有点小开心。
秦家宝咬着手指头,“娘也不在了,她啥时候回来。”
看着孙子这样,秦德全心里暗骂苏巧云,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只知道心疼娘家,连儿子也不管了。他这时候可没想自己也是想让她一起滚蛋的。
“你娘很长时间都不回来了。”秦扬摸了摸他的头发,发现有些湿,便对王银香说:“娘,您拿一块布过来,给家宝擦擦汗。”
然后又转头对秦家宝说,“你娘更喜欢你姥姥舅舅他们,就把我们父子抛下了,跟你姥爷他们走了。”
秦扬可不想替她兜着,她既然做出了抛弃儿子的选择,就应该承受带来的结果。
“哇”秦家宝一下就大哭起来,他再小也是明白他爹这话的意思的,正是因为明白,他才哭的伤心。
他娘有时候对舅舅比对他还好,他爹给他买的吃的,很多都被他娘给舅舅了。
可是尽管他娘有时候对他不怎么好,他还是好难过,他娘不要他了。
想到这,他哭的更大声了,简直要把房顶都掀翻了。
“怎么哭了。”王银香听到哭声,赶紧回来了,“家宝,哭什么呀?”
秦扬拿过王银香手里的湿布,给秦家宝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额头,脖子,手,哪都没有放过。
“好了,不哭了,爹和爷爷奶奶都陪着你呢。”秦扬从秦德全的手上接过秦家宝。
秦家宝还不停地抽泣着,但到底哭的声音小了很多,他依恋地靠在秦扬肩膀上,两只肉乎乎的胳膊用力搂着秦扬的脖子。
秦家宝虽然很想他娘,但到底是和秦扬的感情更深一点,哭闹了几日之后也就慢慢接受了现实。
这几天天气更热了,可尽管这样,还是得干活,地里的杂草长的又快又多,只靠早晚那点时间根本锄不完。只能戴着草帽,顶着烈日劳作。
尽管天气异常的炎热,人们也不像以前一样把上衣脱了系在腰间,再热也穿着衣裳。原因无他,人们怕热,但更怕晒。
前几天,赵有才热的实在是受不了了,把短褂脱了,不到半天,背上就被晒的脱了皮,皮肤下粉色的嫩肉也露出来了,有的地方晒脱皮,有的地方没脱,整个背又黑又粉的,看着恐怖的很,涂了好几天的草药才慢慢恢复了。
有了赵有才这个前车之鉴,这下人们可不敢脱衣裳了,再热也薄薄地披一个短褂。
秦洲和秦江扛着锄头往地里走,准备去锄草。
地里的小麦和粟米已经长到了成年男人大腿处了,也结上了穗。只是到底是不如之前,结的沉甸甸的,现在都结的稀稀拉拉的,捏上去还能捏到不少空壳。
“这收成真是一年不如一年。”秦江叹气,“去收成就只有百十来斤,看今年这样子,连百十来斤都没有了。”
秦洲手上动作不停,依旧锄着杂草,“世道就这样,只希望今年的税别再涨了。”
“不能了吧?再涨,我们还有活头吗?”
“难说。”
秦洲倒也不是悲观,而是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今年肯定还会涨。
尽管这时交通不便,信息也难以流传。这段时间还是多多少少听说了其他的镇,县的情况也很糟糕。都成这样了,官府也没有一点措施。这很难让人不担心啊。
要么就是其他的地方情况比他们这里还要严重,受难的地方太多,他们这里已经算好的了。
要么就是他们当地官府太腐败,知府,县令这些为官的只懂自己享受,不管百姓死活。
秦洲摸了摸下巴,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点呢?
秦江看着秦洲突然就停下来了,拍了他一把:“老二,想什么呢?动也不动一下。”
“没想什么。”
秦洲回过神,继续锄草了。
两人回家的时候,孙梅和王金花正在院子里树底下坐着择菜。旁边还铺着一块布,秦浩在上面爬来爬去的。
这时候已经傍晚了,在屋里反倒是比在外面还热。王金花已经习惯每天晚上都在院子里择菜,洗菜了。
秦洲和秦江刚踏进院门,就听到王金花说:“我看周大丫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