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回家了。

  对于花家族人来说,他们这位家主是史上最操心当家人,没有之一。

  在红尘惹了一个又一个的乱子,剑修当腻了又去当魔修,然后还嫌不够各种作死,每天都在成为鬼修的边缘疯狂试探。

  家里人虽然嘴上嫌着,但心里还是惦记着的,他花雨霁再混账再不好,也是他们的瑶台君,也是整个万殊楼的统帅。

  他不经常在家,偶尔回来一次也是待不到片刻就走,下次再回来指不定要等多少年,三年五年算短的,十年八年属于正常,二三十年也不意外。

  然而这一次,叫花家人震惊的不是花雨霁的突然回归,而是他们的瑶台君带了一个人回来。

  绕过了门中耳目,直接上了瑶台。

  万殊楼本就有六界第一繁华的荣称,那家主所住的瑶台是个什么条件,自不必说。

  像极了神话传说中的月宫。

  如果有两只玉兔的话,就更应景了。

  花雨霁领着白云阔在瑶台此处转悠,滔滔不绝的跟他描述这里的景致,站在栈桥上,指着下方的莲花池说:“这里面随便一株拿出来,岁数都比我大了,各个都是祖宗,金贵着呢!”

  趁着白云阔点头,花雨霁补充道:“满塘都是白荷花,祖宗说这代表至高纯洁,让历代瑶台君以此为例,虽然至高无上,但要保证纯洁无垢的心境,像它们这样,出淤泥而不染。”

  “花不染。”白云阔唇边轻笑,“甚好。”

  花雨霁无谓笑笑,倚坐在栈桥的扶手上:“把瑶台君弄得那么高贵大气,说白了,还不是俗人一个。”

  与此同时,听到动静的毕月乌匆匆上来,一眼看中花雨霁,他心中怔鄂,又看见身旁的白云阔,他心下骇然。

  原地愣了老半天才后知后觉的迈步上去,谨慎的不知如何称呼,憋了半天才唤道:“叔父。”

  花雨霁笑盈盈的说:“没关系,他知道。”

  都带到瑶台来了,当然是知道了,毕月乌汗颜。

  花雨霁轻松跳下来,拽过毕月乌对白云阔说道:“介绍一下,花风停,我亲侄子。我们嫡系的子孙以气候分辈,风雷雨雪,哎,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我俩了。”

  白云阔朝毕月乌躬身微笑:“十年未见,先生风采依旧。”

  毕月乌忙回礼:“霜月君,此前多有怠慢,还望见谅。”

  花雨霁笑的明艳动人,揽过毕月乌的肩膀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下一任瑶台君哦!”

  毕月乌大惊失色,忙朝花雨霁大鞠躬,恨不得将身体对折了:“叔父莫要口无遮拦,您定是万殊楼永远的瑶台君,千秋万代!”

  花雨霁被逗乐了:“千年王八万年龟啊,谁能老活着?”

  毕月乌:“叔父可以。”

  白云阔在那边起哄道:“师哥可以。”

  花雨霁无奈道:“你们俩啊!”

  毕月乌想到什么,绕过花雨霁,迎上白云阔失了光彩的眸子,他正面深鞠躬道:“霜月君,我代表万殊楼,郑重感谢先生大恩。”

  白云阔忙伸手搀扶:“先生不必如此,快起。”

  “不,若非有霜月君,我叔父怕是……”毕月乌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去。

  白云阔猝不及防,忙用力搀他。

  “花风停,行了啊。”花雨霁假装恼怒的从背后踢了毕月乌一脚,吓得毕月乌灰溜溜的滚起来了。

  花雨霁双臂环胸道:“都是自家人,别谢来谢去的了。”

  毕月乌一呆:“自家人?叔父,您和霜月君……”

  花雨霁笑道:“别叫霜月君那么生疏嘛,来,叫婶母。”

  白云阔:“……”

  毕月乌的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花雨霁噗嗤一笑,一口气捉弄了两个人,很有成就感且相当幼稚的瑶台君终于正色起来,对毕月乌说:“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叫叔父吧!”

  白云阔脸一热,想不到花雨霁就这么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把这层关系说出来了!

  毕月乌还处在惊讶中没回神,稀里糊涂的对白云阔道:“叔,叔父……”

  两个字,听得白云阔老脸一红。

  在万殊楼安顿下来,虽然这里是打开房门做生意的热闹之所,但除了二十八殿,其他地方绝对清净,尤其是瑶台,灵气充盈鼎盛,适合清修。

  眼下舒烨不知道躲哪个犄角旮旯去了,本想利用占星术算算他的方位,事实证明……还得等人家主动来。

  午后时分,花雨霁看历年账本看的眼皮打架,没一会儿就趴桌上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自己站在水里,看四周景致,应该是仙子湖。

  花雨霁吃了一惊,怎么做梦还带书接上回,下回分解的?

  他还是那个臭不要脸的天神,而站在岸上怒发冲天的仙子,很显然是被逼的忍无可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不风度的了,阔步走过来。

  走出阴影,明艳的朝阳落在他的脸上。

  那人容颜如玉,一双桃花眼素净如雪,即便不带丝毫温度,也是深邃迷人叫人沦陷。一身青色长袍,风凉月冷,仙光飘逸,气凌霄汉。

  花雨霁震惊失色!

  卧槽,白云阔!?

  虽然长的一毛一样,但是……这气质天长地远,一个温润儒雅谦谦如玉,一个冷若冰霜不近人情、

  花雨霁尚在震惊之中,就见那“白云阔”怒极,将几个字咬碎了说出来:“上神请自重!”

  上神?什么上神?

  我吗???

  花雨霁一脸懵逼,就听见自己说:“自重什么?现在是本神让你看光光了,吃亏的是本神吧?”

  懂得察言观色的花雨霁已经看出对方要爆炸了,他有一种预感,如果自己再不见好就收,这个“白云阔”定会冲上来和他同归于尽!

  好在,这位天神还不算太傻太笨,他尴尬的笑几声,语气带了些许谄媚和讨好:“对不起嘛,本神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当初的情况太复杂,本神遭难,神体化作了婴孩,记忆也消失了,还被几个凡人抓去拐卖,要不是你碰巧路过仗义援手,本神现在……”

  仙子:“早把那人贩子的老巢端了,是吗?”

  “呃,本神怎会跟区区凡人一般见识。”

  眼瞅着对方要走,花雨霁被这具身体操控着颠儿颠儿跟了上去:“喂,你不想负责是吗?亏你堂堂上仙,敢看不敢当吗?”

  花雨霁真是受够这个不由他做主的梦了。

  对方被惹得炸毛,抬手握住一块方方条条的东西,通体为黑色,上面用金色的符文雕刻,就像一块墨条。

  这魂器怪有意思的。

  花雨霁刚有点兴趣,就听自己兴高采烈的说道:“哟,想动手啊?行啊,斗法也是促进感情交流的手段之一。”

  仙和神斗,傻子都知道以卵击石,“白云阔”也觉得自己很可笑,他收回魂器,转身走了。

  而梦里的花雨霁相当死皮赖脸,跟块狗皮膏药似的黏上去,把人家烦得不行。

  这场梦没头没尾的,花雨霁醒来,神魂莫名疲累。

  然后他就看见了坐在旁边的白云阔,以及不知何时披在身后的斗篷。

  梦里的他和现实的他合二为一,产生一种近乎“惊悚”的效果,花雨霁蹭的一下窜起来,揉揉眼睛,再掐掐自己,确定自己梦醒之后,呼出口气。

  白云阔感到异样:“怎么了?”

  花雨霁失笑:“没事,梦到一个二百五。”

  白云阔想象了一下,温声道:“你没打他?”

  花雨霁哭丧着脸道:“我就是那个二百五。”

  白云阔:“……”

  与此同时,张月鹿从廊下走过,花雨霁叫了她一声,她扭着杨柳细腰,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瑶台君,霜月君,风停那边有个魔修来问姻缘,我听了一耳朵,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花雨霁正色起来:“怎么了?”

  张月鹿故意卖关子:“那魔修问的是霜月君的姻缘哦!”

  白云阔怔鄂:“我?”

  张月鹿:“可不是么,还是奉血千绸的命来问的,特别嚣张呢!”

  白云阔有些糊涂。

  张月鹿吸了口烟袋,缓缓吐出烟雾,笑意妩媚,“没有白公子的生辰八字,他就拿了贴身之物,还不等风停算出来,他就气势汹汹的吆喝起来了,说血千绸说了,若结果是和花不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便罢了,如若不是,定要问出那个瞎搅合的狐狸精是谁,举焚血宫之力将其抹杀。”

  白云阔:“……”

  花雨霁:“……”

  就在这时,一道厉喝从二十八殿的某个中庭直接传到花雨霁耳边,可见其声势浩大,震耳欲聋——“那个搅屎棍子狐狸精究竟是谁!说!!”

  花雨霁三人俱是一愣。

  砖瓦落地木头折断的声音随之而起,并伴随着众人七嘴八舌此起彼伏的议论声,通通传了过来。

  张月鹿眨巴眨巴眼睛,当场急了:“白云阔你奶奶个腿!你要对我家小雨始乱终弃吗?”

  白云阔简直是千古奇冤,不等他狡辩,花雨霁先为他抱不平了:“别瞎说,肯定是风停学艺不精,算错了,回头让他抄一遍《万殊星图》。”

  无辜的毕月乌狠狠打了个喷嚏:“阿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日常追更、章章留评的小仙女们!

  完结倒计时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