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阿英动手的时候,这俩被拎了出去不在场,要不季正则都不知道该怎么忽悠过去,他道:“就是力气大没别的,阿英除了喜欢抓着人扔出去,也没别的什么。”

  “其实,就是那些人太废物而已。”季正则想了下补道。

  唐昊:“……”

  许佑安:“……”

  那几个人是废物,而他俩被废物拎了出去,那岂不是他们比废物还废物。

  “那几个人你就打的过?”许佑安不服气地嘟囔。

  “打不过,我有夫郎不用我动手,”瞧瞧多不要脸。季正则转头问唐昊:“对了,你弟弟怎么样,此次惊吓恐怕不轻,不用请假在家多陪陪?”

  “钱员外虽然被抓走,但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唐昊道:“我已经跟教谕表明了情况,书院也同意让小煜在山上住上一阵。”

  “这样也好,省去了你的一桩心事,”季正则道:“你弟弟自己带着若是无趣,可以多来找找我家阿英。”

  唐昊笑了笑道:“我正是这么想的,从今早醒来后他嘴里一直念叨你夫郎。”

  “让小煜去陪哥夫郎,”许佑安笑嘻嘻地打趣道:“阿正,你也不怕小煜把你夫郎带坏了。”

  “……”什么叫他弟弟把人家夫郎带坏,唐昊没好气的怼了许佑安一拳。

  阿英上山在别人眼里是打杂的小厮,只有唐昊和许佑安知道真相,他们也一直觉得这两口子感情也就一般般。

  但今天从落座开始,他们俩被腻的都快要吃不下饭了,就见季正则夹了一块酥肉放到夫郎碗里,用柔的起鸡皮疙瘩的语气说:“阿英,你吃这块,这块肉多些。”

  “嗯,”阿英道:“阿正哥,你也多喝烫。”黏糊程度就差喂了。

  许佑安:“……”

  唐昊:“……”

  那踏马两个碗里的酥肉不都一个样,夹来让去的有意思吗?饭堂里的汤跟刷锅水似的,能不清淡吗?

  用过早饭俩人还在饭堂门口你侬我侬的依依惜别,许佑安特别想过去提醒一下,“你俩中午就又见面了好不好!”

  快到上课的时候,教谕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纤瘦的青年,教谕道:“找个空位置做吧。”

  还未进行每月一次的考试,甲班现在还是原来的三十人,这突然来了一个人算是怎么回事,那人目光扫视过一圈之后,施施然坐在了许佑安旁边的位置上。

  许佑安怔愣了片刻,回头看向季正则以口型询问,季正则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盯着那人看,许佑安也不例外,那人外表虽是个男的,但面皮竟然比女子还白,一双上挑的丹凤眼侧看了眼许佑安后眯眼笑了下。

  朱砂痣鲜红晃眼,许佑安结巴道:“你……你是昨天那个?”

  “对,就是昨天那个,”何畅用手在胸前划出个弧度笑着说。

  “我滴个乖乖,你是男的?”许佑安激动的脸都红了。

  何畅看了眼教谕,大大方方承认:“我不是男的……不对……我是哥儿。”

  在大昭朝虽说哥儿能参加科举,但大多数也都是富贵人家自己请私塾先生,在家里学习,像这样跑到全是男子的书院上来学习的,可真是闻所未闻。

  “哥……哥儿,”许佑安声音有点大,导致相邻的季正则和唐昊都听得一清二楚。

  “休要喧哗,”教谕一出声,底下的窃窃私语立马全没了动静。

  哥儿也能上书院学习?教室里的学子脑子里全都是这样的疑问,要知道甲乙丙班全都是三十人的规制,突然加塞进来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月底的时候要有六个人淘汰。

  本来就重的危机感和课业的繁重,一股脑的全都放到了新加入的这个人身上,准确的说是加到了他的性别上。

  教谕刚刚走出教室,就有学子过来不阴不阳地道:“真是世风日下,这年头哥儿不在家奶孩子,竟跑出来抛头露面,到男人堆里假模假式的学习,弄得懂什么是经史子集吗?”

  那名学子的甩了甩手,墨点瞬间在何畅的外袍上化开。季正则心道,你怕不是生活在大清,你家怕不是在裹脚。

  何畅斜睨了一眼身上,指了指墨点道:“兄台,你得赔我的衣服。”

  “赔你什么衣服,你那只眼睛看见是我弄上去的,”那名学子拎着书袋,转身就要走。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丹凤眼上挑着看不出喜怒,何畅慢慢道:“我的墨是徽墨,整个书院都不见得有一块,而这几个墨点就是你包里那块臭烘烘的石墨。”

  “所以,你得赔我衣服钱,”何畅把一条腿架到书桌上,堵住那人的去路。

  许佑安看热闹不嫌事大插言道:“对,就是你甩的我看见了”

  赖皮书生:“……就算是我弄的不赔又能怎样。”

  “哎,这人平时看着还行啊,”季正则燃起八卦之魂对唐昊道。

  唐昊说:“刚进班的时候他排名第二十五,后面有五个垫底的,但新来的这个看着就是个有家世的,就坐不住了呗。”

  就算是新来一个,也不见得就被淘汰,这人真是心眼有够小的了。

  “不能怎么样,我呢是个哥儿,打又打不过你,还能怎么样,”何畅顿了下道:“只不过来的时候是豫州知府亲自把我送山上的,至于这衣裳你看着办吧,一会我就下去跟知府伯伯说有人欺负我。”

  要不是季正则等见过他变身李逵往死里踢人的样子,恐怕都要信了他这番胡话。

  “你!……”那书生涨红着脸,指着何畅竟是一句话都说不下去了。

  何畅收拾收拾东西对许佑安道:“初来乍到还不知午饭到何处去用,可否请许兄指路。”

  “可以可以,你跟着我们走就行了,”许佑安眼睛笑成两条缝。

  “有劳了,”刚刚走出去两步,何畅就停下来对那名书生道:“对了,我的外袍是苏锦价钱嘛,我也不太清楚你去打听一下,折合现银给我就成。”

  到了饭堂远远的就见阿英坐在那,季正则加快脚步把同行的人都甩到了后头。

  加了一个人原本四人的桌子就不够做了,许佑安死拉着何畅和他们一起吃,自己则不嫌费劲的拽了个凳子搭边。

  “在下何畅京城人士,昨日多谢各位出手搭救,”何畅道:“今日不便只能以汤代酒感谢各位,来日得闲我再请各位兄台吃酒!”说着一碗汤干了出了二锅头的架势。

  “我叫许佑安,”许佑安乐颠颠地道:“这个是本届的案首唐昊,这个是我的好兄弟季正则,这个……”

  话头到了阿英那里便停了下来,季正则在桌子下面拉着阿英的手道:“这是我夫郎,因着书院不让带家眷,还请何兄弟保密。”

  “夫郎?季兄夫妻感情真是令人羡慕,放心我必守口如瓶,”何畅挑了挑眉道:“令夫郎是那里人士?”

  “我……”阿英刚要张口,桌子底下的手便紧了下,季正则道:“我夫郎就是豫州人士。”

  “我只是觉得你夫郎面善而已,季兄请无挂怀”何畅道。

  许佑安见话题停滞,便起了个话头“再有几日就要第一次考试了,你们俩的把握大不大。”

  “不淘汰是肯定的,名次嘛,第一次考估计难度低不了,”唐昊道。

  “我觉得也是,我就一个愿望别被淘汰,”许佑安对何畅道:“原本只要淘汰五人的,你来了就得多淘汰一个。”

  何畅笑着道:“我参加考试不记名次的。”

  “为什么,因为你是哥儿?”唐昊问。

  “因为我考过了乡试,”何畅又喝了一口汤,“所以你们放心,不会多淘汰一个人的。”

  “那……你是举人?”季正则有些吃惊。这哥儿看着年龄比他们还要小上一些,小小年纪竟然如此聪慧。

  何畅浑不在意地道:“嗯,一甲二十六名。”

  季正则:“……”

  唐昊:“……”

  许佑安:“……所以你来书院只是来玩的?”

  何畅抱怨道:“之所以来书院是因为随我爷爷和小爷爷返乡,他们俩嫌我碍眼,把我打发来的,要不游山玩水多好,谁愿意整天掉书袋。”

  人家哥儿举人都考完了,他们这群大男人还在担心名次的问题,唐昊等人顿时汗颜的说不出话了。

  气氛迷之尴尬了一会,许佑安又开始对着新面孔叽叽喳喳,整个饭桌上都是他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但何畅的目光却一直所有似无的盯着阿英,“季夫郎,你有没有去过京城?”

  桌子下面的手倏地握紧了,阿英道:“没去过。”

  季正则状似无意地问:“何兄可是在京城见过什么人与我家阿英相似。”

  想到相似的那个人家里现在滔天的祸事还没解决完,何畅笑了笑道:“可能是我看错了。”

  阿英惦记着给季正则补身体,晚饭就在家单开了小灶没去饭堂。饭后季正则又开始他的挑水大业,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他现在已经能单手提半桶水,且全程不休息的把水从南院拎到北院。

  看着已经有了雏型的肌肉,季正则期盼着想:那啥的时间是不是能长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