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宫明镜发话,颜无殊乖乖“喔”了一声。
计划失败,又折损了三朵小玫瑰,确实该趁早寻找想办法。
盛旌扬还没解释好,就被强行打断,眼见颜无殊不再看他,似乎已经不打算继续听他解释,顿时不爽地看向宫明镜。
宫明镜若无其事回应:“任务要紧。”
这话把盛旌扬堵死了。
盛旌扬的一头红发险些炸开,面目“狰狞”地盯了会儿宫明镜:“你最好能想出有用的办法,别又失败了。”失败二字咬字加重。
说完他蹬腿跳上栏杆,面色不爽地在那等着宫明镜发表见解。
这里楼层很高,栏杆也并不粗壮,没有恐高症的人见了这个行为也会惊恐,颜无殊仰头欲言又止看着他,盛旌扬看到他眼神中的惊恐和隐藏的一丝丝担忧,冒出的火气降了些许。
啧了一声,盛旌扬不情不愿转身跳下,挨着颜无殊坐到他旁边的栏杆上。
这样就形成了宫明镜和盛旌扬分列左右,颜无殊夹在中间的格局。
颜无殊觉得有些挤……但他不敢开口让两人远一些。
因为离得足够近,盛旌扬和宫明镜身上都沾染了颜无殊身上那股香气。
不知为何觉得更挤了的颜无殊:?
那边被打得艰难爬起来的光彦和张焕顶着一身伤,在远离盛旌扬的那一侧坐好。
刘明鑫也跟过来浅浅站在外围。他算是弄明白了,这队伍的主心骨既不是光彦也不是盛旌扬,甚至不是宫明镜,而是那个漂亮的少年颜无殊。
新的一天到来,也意味着廖厌一定会在今日再取三朵小玫瑰。人坐定后,颜无殊担忧地看向场地内行动迟缓的小玫瑰们。
零点一过后,她们就像是即将陷入沉睡的僵尸新娘,逐渐僵硬困倦,肌肤也开始发灰变白,似乎风一吹就会化为灰烬。
注意到他的目光,宫明镜开口说:“她们暂时不会有事。”
“先前我们进入了误区——即游戏规则是公平的。”
“这不对吗?”刘明鑫诧异。领域异能虽然强大,但普遍都会有某种限制,像这类以“游戏”为舞台展开的领域异能,公平更是必须的,否则域主将为所欲为。真有这样的存在,整个异能界早就被荡平了。
“确实公平,但这是可以被操纵的‘公平’。”
他转向颜无殊:“你应该是在廖厌消失后才能看见我们。”
颜无殊点点头。确实是这样。
“先前我就疑惑过,既然玩家间应该维持公平,为什么域主本人能在常世‘存在’,而你们却被阻隔在另一个维度,从掠夺小玫瑰的便利程度上看,分明是对你们更有利。”
刘明鑫点点头,确实很方便,省去他们很多潜入周旋的时间,还能毫无痕迹,不然先前调查组也不会怎么都找不到凶手了。
他突然瞪大眼:“那他是怎么做到毫无痕迹掠夺小玫瑰的,我不信调查组的人抓不到一个监控能拍到的大活人。”
颜无殊也好奇地看向宫明镜。宫明镜对他的视线很敏感,几乎是他看过来,便侧过脸与他对视。
那种久违的,带着懵懂和好奇的眼神,映着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纯粹地望向他。
宫明镜好一会儿才收回视线,无视其他人(除了盛旌扬)好奇渴望的催促眼神中,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
“用和你们一样的方式。”无意识微微放大了音量。
“怎么会?他不是能被看见吗?”
“先前说过,游戏规则是公平的,但这里显然还有一些隐藏规则,其中就包括强行聚集小玫瑰会导致小玫瑰被欲望催化阻止玩家破坏游戏平衡,也包括是否‘存在’这条,我的猜测是,为了达成‘公平’,双方阵营都拥有存在或不存在两种状态,甚至可能分配的时间也是一致的。”
刘明鑫皱眉,忽然像是想明白了什么:“我懂了,所以他是在掠夺小玫瑰的时候和我们一样,但只需要很短的时间,而这很短的时间里我们会‘存在’。嘶!难怪啊!难怪前天有一阵子,我们几个凌晨出去游荡的时候突然遇到神情很奇怪的人,结果过一会儿他又若无其事了,我们是被短暂的看见了!”
“难怪那个家伙总是在凌晨五点前出手,因为那会儿没什么人,而我们也往往会暂缓行动休息。”刘明鑫立马看向宫明镜,以期得到他肯定的回应。
宫明镜几乎没什么反应,只略略点头。
刘明鑫有些尴尬,不过没反驳就说明他说的是对的。只是他察觉到宫明镜好像不怎么待见他。
明明在先前还没这样,宫明镜这人几乎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无所谓好或坏。他想来想去,只能是因为颜无殊。因为他先前反复质疑颜无殊的真实性,但刘明鑫觉得他完全是合理质疑……
“可是,如果他能分配存在时间,这对其他玩家很不公平吧……”说话的是颜无殊。
颜无殊不太自信,说到后面越来越小声。
宫明镜目光落到他身上,嘴角微不可见地轻轻上扬了一下。
“你说得对,所以转换身份,理论上存在一个条件,只是这个条件他知道,而我们不知道。”
“那家伙恐怕已经玩过不知多少局一模一样的游戏,能钻的空子他都钻过,这个所谓的转换条件,就是他找到的能钻的规则漏洞。”说话的竟然是盛旌扬。
宫明镜顿了一下,认可了他的回答。
盛旌扬顿时像是赢了什么,戳戳颜无殊的手臂想要说话。
颜无殊下意识紧张瑟缩,躲向宫明镜那侧。
嚣张气焰瞬间哑火。
盛旌扬僵硬了一下,不爽地收回手,没再说话。
“所以这个转换条件究竟是什么?”
宫明镜无神的双眼在黑夜中透出些许困惑:“这个条件,我猜测是——怜悯。”似乎他自己也无法理解。
“啊??”刘明鑫一脸懵逼。
一直沉默的张焕突然抬头。
宫明镜也看向他。
张焕的脸已经肿的不像样,很难看清他的神情,他似乎在思考什么,最后他说:“你的猜测大概是对的,我们所有人,都对小玫瑰怀有不同程度的怜悯,我能感觉到。”
“但在来到这里前,我曾经和什么东西擦肩而过,那一刻我感受到了极为复杂的情绪,这其中也有怜悯。”
“但我觉得用怜悯也许不太恰当,或许应该是——爱怜。”
宫明镜静静听他说完。“只有当对小玫瑰的怜悯,或者如你所说的爱怜,超过另一阵营时,己方阵营才会转换‘存在’的状态。”
“好奇怪,爱怜反而会让自己消失,不应该想要靠近,想要被感知到吗……”颜无殊皱着脸,感到不解。
“谁知道呢。”刘明鑫懒得探究这其中隐含的域主的情感世界,他更想知道怎么赢游戏。
“所以这个人是通过操纵自己对小玫瑰的爱怜程度,来短暂获得隐身状态,那我们现在还能被看见,不就说明……”
“他失控了。”宫明镜断言。
说这话时他看向颜无殊,惹来颜无殊困惑的目光。
倒是张焕喃喃自语:“他的爱怜失控……”
一旁的盛旌扬突然冷哼了一声:“自己设的局还能失控,真是废物。”
不太明白盛旌扬为什么突然攻击廖厌,不过说起来廖厌就这么放走自己,颜无殊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对廖厌来说,只要能赢得游戏,他迟早会是属于廖厌的收藏吧。
“这是我们的机会啊!”刘明鑫兴奋道,“要怎么利用这点赢他?!”
“已经是第二天,剩余的小玫瑰全在这里,无论如何他都会回来。”刘明鑫还在盘算着。
宫明镜却异常沉默。
本能地不想说出那个结果。
一直没动静的光彦笑了:
“宫部长不想说,那就我来说吧。
——我们已经赢了。”
刘明鑫脸上的问号简直快写不下了,他完全不理解,怎么就赢了。
颜无殊微微睁大眼睛,他很困惑。
光彦脸上还淌着血,一错不错看向颜无殊:“他的失控,证明了他对小玫瑰的爱怜已经超过我们中任何一个人。”
“你舍得掠夺他吗?”光彦这句话问的是宫明镜,指的却是颜无殊。
宫明镜抿唇。
“你舍得吗?”他又问盛旌扬。
盛旌扬眉宇微沉。
光彦抹了把脸,笑着说:“你们都不舍得,那他自然更舍不得,无论他怎么挣扎着把游戏继续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因为他无法掠夺代表胜利的那朵小玫瑰。”
“他已经输了。”
像是在验证这句话,天台上的小玫瑰们表皮突然崩裂,一点点恢复成最初的少女模样。
手腕有什么落下,颜无殊低头,看见那朵娇艳如血的玫瑰手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枯萎,被风一吹,纷纷扬扬,在夜晚的高楼间飘扬。
“廖厌……”
“他认输了。”
“看来是想明白了,倒是难得,我还以为他会负隅顽抗,那样就会牺牲更多小玫瑰。”光彦的语气听不出多高兴,反而有一丝嘲弄的意味。
宫明镜目光落在手上碎裂的骷髅手链上,伸手摘下残线。
盛旌扬也扯掉手链,下颌线绷紧,显示他现在很不爽。
骷髅化作的粉末随着花瓣一起消散在晚风中。
奔波了几日的事件以猝不及防的结局收尾,颜无殊怔怔看向远处。
“他会怎样?”他突然问。
“输的代价一样。”
会死。
颜无殊突然低落了起来。
尽管他知道廖厌罪有应得,他害死了很多无辜的人。
远处忽然传来嘈杂的螺旋桨声音。
似乎是直升机,但在看到直升机之前,夜空中熟悉的异能波动传来。
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蜻蜓点水踩在栏杆上,白色西装即使在夜晚也醒目优雅得过分。
“找到你了。”
祁留卿浅色的眼睛一转,落在坐成夹心饼干的三人身上。
平静的神色瞬间消失,眼睛眯起,似笑非笑道:“看来你玩得很开心啊。”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这段剧情了呜呜呜
后面是新剧情,整点新角色新修罗场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