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慕晟边朝书房中跃边道:“啧!你的暗卫最好的也只这水平,爷非常地不放心,得多派几个跟着你。”

  谢蕴姝摇头:“你要出征了,留着人保护你。”

  他站到了她面前,抱起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露出了开心的笑意:“你担心我?”

  感受到了他的靠近,被他的气息一包围,谢蕴姝的心又乱了,她胡乱地道:“谁担心你来着?你的人,我才不要,谁知道你是不是为了监视我--”

  说着,回到书桌后坐下,把桌子上的东西一收,摆出了茶具,亲自煮起茶来。

  肖慕晟不生气,微微一笑,在她对面坐下,闻着香气,微微一怔:“君山祁红?”

  谢蕴姝点头,肖慕晟提唇一笑,颇是打趣地看她:“原来我送来的东西,你还是收下了的。”

  “不收白不收!茶叶也是银子买的,正好给我省了一笔--”她嘴硬地道,但又端起了茶杯递给了他。

  “谢大小姐可真会过日子--”肖慕晟接过茶深深地闻了一下,啜饮了几口,放下茶杯,从袖子中摸出了一个精巧的瓷瓶子:“只不过,这么好的茶叶怎会就扔了呢?”

  谢蕴姝一瞧,是那次她负气扔了的茶叶,便翘翘嘴巴:“我哪里是扔掉的?明明是不小心掉了,却被你捡了去。”

  “呵--”他鼻子里笑了一声:“掉到了窗户外边?谢小姐进出莫非像我一样是翻窗的?”

  “我—我愿意掉哪儿就掉哪儿--”谢蕴姝没有反驳的言语,索性来了一句,却又摆出了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既然给你捡到了,你就收着罢!”

  “收着做什么?”他逼近了过来,美若画的眉眼中是满满的情意,声音变得温柔而魅惑:“定亲信物?”

  “不要就还我--”她心头大乱,心跳得不能自已,这般的感觉,分明就是上一世她被他诱惑时的感觉,她退了一点,伸出手:“省得你胡说!”

  肖慕晟赶紧把瓶子一收:“谁说爷不要,出征路上苦寒,爷还指着它驱寒,并且以慰相思之苦呢!”

  “成天就会油嘴滑舌、胡说八道--”谢蕴姝一边从精美的盒子里端出点心,拿出碗碟,一边嗔怪地道:“别以为你还能骗得了我?”

  他满意地看着桌上他喜欢的糕点,便道:“爷那是感动你,哪里是骗?”

  她带着些嘲讽笑了一声:“想不到前世今生,我们竟然掉了一个个儿,那时候,我天天想的就是如何让你看到我的好--”

  “不,你那时候不好--”他认真地道:“不灵巧也不聪慧,心肠歹毒脑袋却不够用,一直想把控我的所有,讨人厌极了。”

  谢蕴姝认真地听,总结道:“现在看来,你上辈子也没好多少,虚伪狡诈又残暴--”

  肖慕晟笑了一下:“看来前世今生,我们都是天生一对嘛。”

  她却突然一脸认真地问:“如果我还是依然坚持反对你做皇帝,你还要娶我么?”

  他没有回答,拿起茶杯微微转了转:“你会改变想法的。”

  “我不会!”她一口便回答,依然坚持问:“如果这样,你是否还愿意?”

  他微微侧头看着她:“你依然不相信我改变了。”

  谢蕴姝还没有说话,肖慕晟把杯子一放,笑道:“罢了!爷会用实力向你证明,谁才合适做皇帝。现在,我有事情想要托付你--”

  谢蕴姝诧异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我需要有人稳住后方的军需保障--”他道:“兵部里有老四的人,他定会横加阻隔,上一次因为你大哥的事情,你爹和兵部尚书有了过节,怕你爹出面也不成,我想你能劝得太子,由他掌管军需的事宜,我方能放心出击。”

  她点点头:“好的。”

  他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你去见他,就说这一件事罢了,不要和他多说别的--”

  即使谢蕴姝没答应嫁给太子,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知道了,啰啰嗦嗦--”谢蕴姝答了一句:“还有别的吗?”

  “我没有别的话了,你呢?”他的眼睛在灯火照耀下微微闪烁着橘黄的光晕,看得她有些心神荡漾。

  “唔--”谢蕴姝思虑再三,方才下定决心般地道:“我怕痛,更怕死,所以—你不要受伤,更不要死。”

  肖慕晟定定地看着她,半天方提唇一笑:“你这是关心我?”

  “你有事儿,我不能再感知了--”谢蕴姝边说着边伸出手道:“你在火中救我受伤,我却没有任何伤痕--”

  “真是个机灵鬼--”肖慕晟叹了一句:“你为什么害怕我死去?”

  谢蕴姝愣住了,半晌轻轻垂下眼眸道:“如果我们不再生死相连,那么你,何必不顾生死地救我?”

  这一句,胜过所有语言,他的心,原来她都知道。

  肖慕晟怔了,这般心心相印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美好,他笑了:“谢蕴姝,我回答你,即使你坚决反对我做皇帝,我还是要娶你!”

  谢蕴姝抬头看他,眼中讶异与激动交加。

  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柔荑,不许她抽回手,也不许她回避自己的目光,问道:“待我得胜归来,上门求娶可好?”

  或许是他的目光太深情,或许是他的语气太温柔,谢蕴姝的心狂跳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呆呆地就点了点头,便落入了温暖的怀抱,靠在了他的肩膀。

  重生以后的所有焦虑、辛苦仿似都烟消云散,她发现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就好像找到了它该停靠的港湾一般的安宁。

  却很幸福!

  肖慕晟大军开拔的那天,谢蕴姝撑着伞冒着酷热站到了高大的城墙边,看着逶迤而去的军队最前的那个身影,一身戎装,挺拔、俊逸、气势轩昂,在热烈的日头之下完美得像天神。

  她心头充满了骄傲。

  她知道她要嫁的人,一定会得胜归来。

  肖慕晟在出了城门的时候,也习惯性地朝上望一眼,以前他出征,她总会去城墙上看他,那时候他心头充满了厌恶也高兴能一段时间不看见她。

  今天看着那道遥远的身影,虽然舍不得,心头却无比的欢欣鼓舞。

  他一定要得胜归来,娶他想娶的人。

  谢蕴姝按照肖慕晟的安排找到了太子,太子一脸的为难:“这-我怕做不好--”

  “你能做好的--”她劝说:“你想想,出征的是你的兄弟,而要保护的,是你的子民。”

  太子低垂下眼眸,非常地失落:“蕴姝,你口口声声说不嫁给六弟,但心头还是在乎他的。”

  谢蕴姝不去否认,道:“殿下,儿女情长怎抵得过家国天下、百姓黎民,你不出面,我爹无法完全保障军需,我知道你心中对六皇子有怨气,但我亦知道你一定会选择顾大局。你放心,只要你出面,许多事情自然有人做好。”

  她早就和父亲商议过了,她来求太子出面,具体事务则由父亲来负责。

  太子怔了怔,点头道:“蕴姝,谢谢你一直信任我。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谢蕴姝笑笑,转身离去的时候道:“殿下,你也不要再过多地烦恼忧愁,最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努力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太子不明所以,诧异地点了点头。

  果然兵部拖拖拉拉地不放后续的粮草和军备,照这样下去,肖慕晟军队的速度势必减慢,无力主动出击。

  谢臻远虽为中书令,但对兵部的事务不好直接插手,加之曾与兵部尚书有龃龉,自然不好处理。

  但太子一出面,结果就不一样了,太子在朝堂上向皇帝提出想要直接负责六弟此次出征的后勤军需,为大军出一份力气,守护好漠北,也守护好大越。

  皇帝非常地欣慰,赞扬太子顾大局、护黎民,命令兵部一切事宜听太子支配,若有不从,可直接送到他跟前处置。

  兵部尚书再不满,四皇子太不满,也不敢直接得罪皇帝,太子行起事来果然顺畅方便,军需后勤发送的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

  肖慕晟行到云州的时候,军需后勤送来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他知道,谢蕴姝按照他的指示办好了一切。

  他微微地笑了,这家伙,手脚倒是蛮快的。

  他的怀中,一直藏着那个小巧的瓷瓶子。

  云州、宁州二府的守军将领是四皇子麾下,一直按兵不动,大军到了云州,肖慕晟拿了兵符去了三道军令,也号动不了两府的兵。

  成剑黑着脸走入帐中:“爷,天快亮了,两府的兵还未来。”

  肖慕晟扣好了肩头的铠甲,淡淡地道:“知道了。”

  成剑有些着急:“爷,他们不听你的,这兵还怎么动?”

  肖慕晟一转身,在椅子上坐下,朝随军的朱景行道:“先生,时机差不多了,你拟奏折吧!”

  朱景行恭敬点头:“是。”

  肖慕晟一抬头,满脸肃杀:“左右副将,传我军令,吾奉皇上旨意,调动三军,远赴漠北,以抗第戎,拥卫京都。云宁二府守将,于此非常时机,违抗军令,贻误战机,惑乱军心,杀!”

  左右副将,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气势汹汹地拱拳领旨:“得令!”,一转身,铠甲作响,踏着杀气而去。

  成剑惊了,他的爷啊,三品的守将,他说杀就杀了?!

  他战战兢兢地开口:“爷,皇上那儿--”

  肖慕晟瞟了他一眼,漠然地说了一句:“将在外!”

  他早就想杀这两人了,这是绝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