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敢?

  男人穿着阿拉伯人的服装,也不缺少阿拉伯男人标志性的络腮胡,可是他的身影,却令涂苏苏感到非常熟悉。

  她调好焦距,把镜头拉近,想看清楚男人的模样。

  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动作,面对她的镜头优雅一笑。

  借助放大的镜头,涂苏苏终于看清了他眉尾的那颗痣。

  是沈从云……

  他的笑容太过好看,涂苏苏心神一动,摁下了快门。

  照片中,他像是沐浴在金色光芒中的神明。

  玫瑰色的城堡里,有她玫瑰般的少年。

  “徒弟,你看什么呢?”石竟凑上来问道。

  涂苏苏连忙移开镜头,胡乱拍了一张城堡照片,“我在拍素材呢。”

  她把相册点开,给石竟看自己刚拍好的照片,有些失焦的镜头,却意外多了氛围感的美。

  石竟满意地点点头,看自家徒弟是越看越欢喜,人美嘴甜,还智勇双全,简直就是梦中情徒!

  涂苏苏可不知道石竟偷偷给自己打了一百分,怕引起人注意,她不敢明目张胆地看沈从云所在的方向,只时不时地用余光瞅他。

  同时心中疑惑,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再去看时,那里已经没有了沈从云的身影,不知他又去了哪儿。

  她于是不再分神,专心地继续拍摄,更近距离地感受玫瑰城堡之美带给她的冲击。

  佩特拉美丽神奇,却缺少文字,所以他们也并未在此停留多久,素材拍好之后,便回了酒店。

  这些素材要拿回去经过剪辑之后,才能成为一部纪录片。

  回去的路上,涂苏苏和石竟坐同一辆车,她想起昨夜沈从云对自己说过话,思索再三后,对石竟说道:“石老师,我有一位在约旦工作的朋友告诉我,最近以色列可能会有大的动乱……”

  她话还没说完,前方副驾驶上的耿于怀回过头来笑道:“哈哈哈,不可能的,这几年以色列的都是小摩擦,不然我们也不可能会决定过来拍摄。”

  耿于怀,正是这次整个拍摄团队的负责人,他们在敲定方案之前,对以色列以及周边几个国家的情况都进行了分析,确定不会有危险了之后,才启动的这个项目。

  涂苏苏接着说道:“我那个朋友一直在约旦当地,所得到的消息肯定比我们更多些。”

  石竟一听她这话,觉得她说得对。

  “巴以冲突一直不断,苏苏说的不无道理。”

  他坚定地站在自己徒弟这一边,同时一个资深的调查记者,他明白规避风险的重要性。

  耿于怀却觉得他们俩这是杞人忧天,不以为然地笑道:“你们啊,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我也有在以色列大使馆工作的朋友,他让我安心过去。”

  他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打电话过来的居然正好是他那位大使馆工作的朋友。

  耿于怀疑惑不解,“喂,老杨,怎么了?”

  老杨平时工作忙,他们一般都是通过微信或者短信联系,很少直接打电话。

  老杨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你们什么时候来以色列?”

  耿于怀的心也提了起来,“明天……”

  他心里想,不会吧,难道真的被涂苏苏说中了?

  涂苏苏和石竟都不说话,静静地等着他接完电话。

  “不建议你们最近过来,因为最近,以色列不太安全。”

  耿于怀暗道一声糟糕。

  老杨接着说道:“今天一早,巴勒斯坦的大批民众聚集在耶路撒冷暴动,现在形势很严峻。”

  老杨说的情况恰巧和涂苏苏说的一样,耿于怀探究的目光投向涂苏苏,似乎在质疑她所说的那位朋友的身份。

  涂苏苏淡然与之对视,意思就是,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而另一边,装扮成阿拉伯的沈从云接到了加齐的电话。

  “不是说明天才行动吗,怎么提前了?”

  加齐听起来,对沈从云的擅自行动有些不满。

  巴勒斯坦的民众暴动,就是那天两人谈的计划,反正巴以多年来摩擦冲突不断,他们只不过是小小的推波助澜而已。

  之前,以色列的军事实力强于巴勒斯坦,所以冲突都是它占上风。

  这次,加齐出钱采购了大批物资暗中送给了巴勒斯坦,给他们增加了不少夺回耶路撒冷的底气。

  而加齐,只等着他们鹬蚌相争,他坐收渔人之利。

  不愧是商人,当真是好算计。

  沈从云并不在意他的不满,计划提前一天开始,行动的效果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还能及时警醒石竟等人放弃去耶路撒冷,他自然毫不犹豫地提前了。

  “这是我临时决定的。”他语气淡淡地回道。

  电话里面,加齐分辨不出他现在的态度,也不敢真的跑来指责他。

  “那就没事了,沈先生既然这么决定,那一定有您的道理。”

  挂断电话后,沈从云握着手机有些出神,他记得,加齐好像对涂苏苏有些想法。

  嗯,他怎么敢的?

  ……

  耿于怀和老杨这个电话,打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老杨详细地和他分析了这次情况的严重性。

  以他的话来说,这次的巴以冲突,可能是近七年以来,最大的一次。

  下车回到酒店后,耿于怀也将情况通知了大家,寻求众人的意见。

  虽然他是负责人,但拍摄队伍有几个德高望重的前辈,他还是得尊重他们的选择。

  以色列,是去,还是不去。

  石竟心直口快,率先发话道:“我的意见是不去,还是命比较重要。要探寻文化,这条路线,我们还可以去埃及嘛,为什么非得去以色列。”

  石竟并不惧怕死亡,他当初可是能狠下心去黑心煤矿做卧底,最后揭露出真相的人。

  他只是觉得不值得,因为在石竟的心中,虚无缥缈的文化,不值得付诸生命,他更愿意把生命奉献在对现实社会更有用的地方。

  此时,张静的导师,一位头发已经花白的历史学家提出了异议。

  “我去……”

  他一生致力于中华文明的传承与发扬,所以年逾花甲仍留在研究的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