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 大家坐在一起商量麒麟的事情。
清雨先开口:“他的症状比较奇怪,我建议先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看看有没有线索?”
大家讨论的问题转而改为, 去哪里?哪家医院检查?
二长老问:“去你的医院检查不行吗?”
清雨目前就职的行至医院, 是海城最好的私人医院。
二长老对人类有强烈的警惕心,感觉要是在医院里有个熟人帮忙遮掩,会稳妥一点。
清雨望了一眼冷静。
梦的事情,只有他们四只人鱼知道,二长老这个问题, 他不好回答。
冷静笑笑:“我们跟那家医院的老板有些恩怨,担心他会借机报复,所以换另外一个医院比较好。”
清雨流觞流萤:“!”
真不愧是王, 好像什么都说了,但是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二长老闻言, 点点头:“那还是换一家医院吧。”
流觞将脑子里的人脉过滤了一遍,最后只能说:“我请我老板出面,帮忙跟他常去的医院打个招呼吧。”
褚家在海城经营几十年,想做个秘密全面的检查, 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而且当初他受伤失忆,也是褚里出面遍请名医来给他治疗, 现在再请那些医生来给小麒麟做检查, 问题不大。
最最重要的是,褚里知道他们的身份,会主动帮忙遮掩。
两位长老对海城的情况不熟悉, 不敢再贸然开口, 清雨和流萤知道冷静和褚里的纠葛,都望向冷静, 看她的意思。
冷静垂眸。
从情感上讲,她是不愿意再跟褚里有生意以外的来往,但是从理智上讲,她觉得流觞这个提议是最好的。
“我来开口吧,”冷静最后说,“他对我怀有愧疚心,应当更用心。”
小麒麟的病情拖延不得,商定后,冷静拿起电话打给褚里。
褚里刚刚回到蓉山别墅,接到冷静的电话,立即说:“我过去再聊。”
两分钟后,褚里坐在客厅里,看着多出来的三只人鱼,流露好奇的神情,但他还记着正事:“是想做哪方面的检查?”
清雨说:“病情蹊跷复杂,主要是做血液、骨髓、神经、内分泌、皮肤方面的检查,但是最好做个非常详细的全身检查。”
褚里点点头:“司空,你找董秘要医生的联系方式,去安排吧。”
流觞立即起身去打电话。
剩下的人沉默了一会,褚里忽然问满头银丝的二长老:“您老今年贵庚?”
二长老一怔,犹疑地望向冷静。
这人是什么毛病?
怎么突然问人年纪?还是问女人鱼的年纪!
她们女人鱼的年纪不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好吗?
冷静忍俊不禁,轻轻咳了一声:“二长老,没事,他知道我们的身份。”
二长老和七长老,松月三只人鱼大惊。
不是说来到人类社会,就要拼死隐瞒自己的身份吗?
怎么就让人知道了呢?
“他知道很久了,没关系。”流萤连忙解释,“也只有他知道,因为他跟哥哥是好朋友,值得信任,别人不行,谁都不行!”
二长老看看小女儿。
上岸几个月,她看着长大了许多,但眼里还有单纯。
女儿的话,她持怀疑态度。
冷静点点头:“他值得信任。”
七长老和松月,包括二长老,瞬间放松下来。
流萤的话,他们会怀疑,但是王的话,他们相信。
“他的情况特殊。”冷静正色道,“在流觞失忆后,是他一直出钱出力到处找名医给他治疗,整整三年,没有断过。再加上流觞跟他日夜相处三年,知道他是个宽容、思想开明的人,所以我们才尝试着相信他。”
末了,她神情严肃:“其他人,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
冷静居然给他这么高的评价,褚里受宠若惊。
二长老和七长老虽然不知道,褚里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像王说得那样,讲义气、宽容、开明,但都是活了几百年的女人鱼,一看这表情,就知道眼前这个人,对王可能有什么心思,遂更加安心。
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能对王如此倾慕,大概不会伤害他们。
但是,就是这样,女人鱼的年纪也不能随便告诉别人。
二长老轻咳一声:“女人的年纪不能说。”
褚里一愣,而后抱歉道:“对不起,我就是太好奇了。”
他道歉的态度良好,二长老撇过脸,不再追究这件事。
过一会,流觞握着电话走出来:“董秘已经把医生的联系方式发了过来,我现在就去发邮件联系医生。”
褚里没理由再待下去,起身告辞。
七长老冷不丁开口道:“我今年736岁。”
大家一愣。
七长老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只要能救麟儿,我不介意告诉你我的年纪。”
褚里再次露出抱歉的表情:“不好意思,我真的只是好奇。”
他说着,认真打量了一下七长老,诚恳地道:“您看起来很年轻,一点都不像700多岁。”
七长老一直忧愁的脸上绽放出一点笑容。
不管是人还是人鱼,听说自己看起来年轻,总是开心的。
二长老撇撇嘴。
这个人有毛病的,他的话不能信!
……
第二日,小麒麟被悄悄送进当初流觞住过几个月的医院。
一切事宜流觞都已经打点好,但是褚里还是认真地打电话给院长,叮嘱他不要泄露检查的消息。
“这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不想泄露身份。”
豪门秘密多,有那么几个私生子,是常见的事情。
院长见惯不怪,连声答应。
褚里不懂院长把小麒麟当成是他的私生子,见他答应了,打电话给冷静邀功:“我已经叮嘱院长不得泄露任何消息了。”
冷静能怎么说,只能道谢:“谢谢,这次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褚里忙道。
放下电话,褚里的嘴角怎么压都压不住。
董秘书悄悄地看了一眼,过一会,又望一眼。
今天司特助不在,所有的事情都由他来负责,老板怎么好像还挺高兴,是不是他今天表现得还不错?
有褚里特地打电话,流觞又全程跟着,小麒麟的检查做得很快,除了一些实在需要时间的检查,半天下来,其他的检查都已经做完。
检查结果清雨先看过,确实跟人类的检查数据一模一样,也确实看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引起的。
清雨沉默地把结果递给流觞:“就看毒理和血液检查了。”
七长老希冀的眼神转黯。
看来很有可能是王所说的,是中毒。
流觞的脸色也没多好,默默地收起检查结果,等全部结果出来,再寄给国内外的名医看。
小麒麟做了一天检查,早就累得昏睡过去,这会儿躺在病床上,只露出头,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很可怜。
七长老上前摸摸他头发。
为了不暴露身份,在从海底出来前,他的长发按照人类的发型剪成了短发,因为生病,他的头发也掉了很多,只有稀疏的一点贴在头皮上,看起来更可怜。
剪头发之前,他问:“以后还会长长吗?”
七长老说;“会的,头发会一直长的。”
可是,真的会一直长吗?
七长老回忆到这,喉头一哽,眼圈红了。
她儿子儿媳去得早,只留下这么一个孙子,要是他也……
流萤今天也没去琉璃山庄,上前安慰七长老:“检查还没做完,小麒麟一定会没事的。”
七长老默默地点了点头。
曾经她觉得,人类的科技发展太快,让他们人鱼的生活范围一减再减,令人十分恼怒。
现在,她又希望,人类的科技发达一些,发达到能治好孙子的病。
流觞问清雨:“需要住院治疗吗?”
清雨点点头:“最好是住院对症治疗,虽然效果不大,但是聊胜于无。”
二长老问七长老:“老七,你是什么想法?”
七长老想了想:“住院吧,我在这里陪他。”
小麒麟就在医院住下了,冷静下班后过来看他。
他下午睡了一觉,现在醒了,看见冷静,大眼睛里多了些光亮下,叫道:“小姐。”
冷静问他:“还难受吗?”
他摇摇头。
冷静说:“我老师的儿子也和你差不多大,等周末他不用去幼儿园了,我带他来跟你玩。”
“好。”小麒麟的眼睛更亮了一下。
冷静:“那你要好好配合清雨哥哥,好好治疗,这样才有精神和他玩。”
小麒麟重重点头:“我会的。”
冷静又问了他在这里吃饭吃得习惯吗?
他点点头:“习惯。”
冷静顿时感觉眼眶有点酸,刚刚清雨去楼下接她时说,小麒麟几乎都吃不下东西。
冷静:“流萤姐姐的手艺很好,以后她每天给你做营养餐,你多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跟疾病打仗。”
小麒麟又是乖巧点头:“嗯。”
又跟他聊了一会,看他有点累了,冷静就跟他道别,离开病房,和其他人去了清雨的办公室。
因为小麒麟在这里要住院治疗,流觞特意找院长要了一间办公室给清雨,方便谈话。
清雨的意思还是和之前一样,得等血液和毒理检查结果出来后,才能知道病因。
清雨说:“我昨晚查过微量元素的中毒症状,确实有五六分相似,但是又有些不同,所以还得等检查结果。”
众人鱼听闻,心里都沉甸甸的。
食物都一样,居住环境也一样,要是中毒,其他人鱼是不是也会中毒?只是症状没有小麒麟这么严重而已?
两日后,血液检查结果出来,里面有两项指标超标。
再过两日,毒理检测结果表明,至少是三种以上微量元素中毒。
众人鱼又惊又怕,集体陷入沉默。
少倾,冷静叫清雨打电话回族里,让大长老查查到底怎么回事,同时问他,能不能想方法让老灵医在族里给族人都检查一下,是不是大家也都中毒了?
流觞说:“我们也要检查一下。”
流萤和清雨才离开海底几个月,说不定也中毒了,要是没中毒,那说明毒素是他们离开后才进到小麒麟身体里的。
冷静点点头。
清雨思考片刻:“有检测试剂和仪器的话,我再告知他检测的方法,师傅是能在海底做检测的。”
老灵医本身也是个天赋极高的医生。
二长老望望流觞和流萤:“我来把东西带回去。”
老七要留在这里陪小麒麟,松月要帮王做事,只有她有时间。
只是,她好几个月没见儿女,才跟他们相聚两天又要分开,有些不舍。
但是,族人性命攸关,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商量定后,大家分别行动起来。
流觞去购置仪器和试剂,清雨在治疗小麒麟的同时,把测试方法整理出来,流萤负责小麒麟的饮食营养,冷静和大长老每日通视频,了解调查情况。
三日后,二长老就带着几口特制的防水箱子离开了海城。
大长老那边,也有了初步的调查结果,族里并无任何异常。
没别的办法了,只能静等老灵医检测后的结果。
众人鱼焦灼地等待着,好在小麒麟经过治疗,病情好转许多,让他们稍稍心安了些。
即使老灵医检查后发现族人都中毒了,也是可以治愈的。
到了周末,冷静按照之前约定好的,带着白茵一家来看小麒麟。
小麒麟这两天已经能吃得下东西,脸色红润了些,看到王带着小朋友来看他,脸上的笑容比平常灿烂得多。
冷静为他们做了介绍,小麒麟暂且变成了她的远房亲戚。
白一心羡慕地对小麒麟道:“你真幸福,从小就认识冷姐姐。”
众人一怔,随后都忍俊不禁。
这句话,不是安慰,但是比安慰更让小麒麟开心。
果然,小麒麟下巴微扬,脸上满是得意和开心:“冷姐姐很喜欢我们的,经常跟我们一起玩。”
白一心更加羡慕:“我只和冷姐姐去玩过一次。”
冷静笑道:“那等小麒麟病好了,我带你们去游乐园玩。”
“真的吗?”两个小孩异口同声问。
冷静点头:“真的。”
白一心对小麒麟道:“那你快点好起来,我等着你一起去玩。”
小麒麟重重点头:“我一定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有了共同的目标,两个小孩的友谊很快建立起来,不一会就玩到了一块。
白茵他们询问小麒麟的病情,冷静说可能是误吃了什么引起的中毒,已经查出中的是什么毒,慢慢治疗就能好了。
离开时,白一心依依不舍,小麒麟也难舍难分,直到冷静说下个周末再带白一心过来,两人才重新露出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