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专业剪红线[快穿]>第267章 要相信科学(1)

  距离沈醇他们结婚已经过了几十年,联盟家族有不少变动,帝国鹿家因为鹿景行的职位不断攀升,倒是有如日中天的感觉,只是唯一一点,他还没有向导。

  据说是因为标准过高,鹿家上一任家主筹备了很多年,按照他的标准一一筛选,有一条不达标都会被否决,却未料到他最终会定下一个据说相当普通的向导。

  鹿景行任上将衔,鹿信已经无法轻易决定他的事情,一切就此定下,无数向导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说是要求很高,其实就是没有遇到喜欢的,遇到了什么标准都没有了。”

  “适配率是多少?”

  “没说,好像鹿上将不是很在意这个。”

  “越是不在意的反而信息素适配率越高,联盟的那一对不就是例子。”

  “鹿上将结婚沈博士会来帝国么?”

  ……

  “师长,这是帝都星发来的信函。”

  在边际星上,一个士兵将厚厚的信函呈了上去。

  修长的手指接过,拆开时,那一向拿枪很稳的手竟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了平静:“嗯,谢谢。”

  信函中没有装多余的东西,只是装了一份订婚宴的请柬。

  那个人几十年没有娶向导进门,传言是首都星最挑剔的哨兵,如今登上家主之位,也要娶向导了。

  徐洛宁看着请柬上的字迹,薄唇轻抿,将请柬放在了桌面上转身离开。

  几十年前就已经打算放下了,几十年没有联系,如今送来这个,大概是表示跟过去做个告别,当年已经放下的事,现在实在没必要亲眼去目睹。

  门被轻轻关上,隔了半晌又被推开了,身姿笔挺的青年走到了桌前,拿起了那份请柬。

  鹿景行几十年未婚,其实连他都在想是不是在等他,彼此不联系,是不是心照不宣的约定,他几十年没有结婚,好像就慢慢的把那个人放在心里了几十年。

  感情不可同日而语,一人要脱身,他最起码要去跟过去告个别。

  ……

  “订婚宴上是不是有什么蹊跷?”鹿初白坐在飞船上沉吟道。

  岁月匆匆,未让少年的身上蒙尘,反而沉淀了其中的温柔和爱意,矜贵而又优雅,却未脱年少时的狡黠。

  “你猜。”沈醇在一旁看着旅行的地图。

  他的工作又告了一个段落,休假三年,还是跟爱人找个新星球玩比较有趣。

  “我猜,我最多也就想到我爸退位后看到我时想笑又难看的脸色。”鹿初白思索着翘起了嘴角,“不过能看到他难看的脸色已经很开心了。”

  当年的事被安排了命运但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他称之为父亲的那个人到底对他有养育之恩,他对他也有一些复杂的感情,能选择的办法就是不见他,彼此都不心烦。

  但一码归一码,能看到他不开心,他就开心了,掌控欲强的人偏偏被一个脱离掌控的人在眼前晃还无可奈何,闹心不死他。

  “这就是我们这次旅程的目的。”沈醇将人抱了过来道,“还记得这班飞船么?”

  鹿初白落在他的怀里四下打量着:“看着确实有点儿眼熟。”

  “106。”沈醇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笑道,“还是当初的那艘飞船,只不过飞行的方向不太一样。”

  鹿初白眸中情绪有些柔和:“我说你怎么选了这么古早的一家航班。”

  他们的最初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如果没有那次阴差阳错,也不会开启这段缘分。

  “我记得你当时对我的第一个动作就是用匕首架上我的喉咙。”沈醇笑道。

  “哼,算旧账啊。”鹿初白的手覆上了他的脖颈,手指轻轻在喉结那里厮磨着,看着男人因为他而忍耐的情绪,很自然的吻了上去,“其实我当时第一眼是很惊艳的。”

  他后来也在想,如果第一次遇见不是在抓错人的情况下会怎么样,或许他们还会相爱,但他更喜欢目前这样真实发生的一切,一切的阴差阳错都是命运安排好的邂逅,他们注定会在一起。

  会相爱,会持续这样的热情,会在几十年后亲吻他时仍然会有如当初一样的心动。

  ……

  帝都星鹿家幅员辽阔,处处彰显着贵气,草地远接林木,其中还有一条河流穿过,环绕包裹着豪宅,其上又架着几座桥,从天空中看,整个鹿家看起来像是一幅画。

  喷泉飞溅,折射出一道道彩虹,来往的宾客互相问着好,端着酒杯交谈,等待宴席的开始。

  “沈博士,关于德米的事帝国这边很有意向。”

  沈醇这里包围的人不少,科技产生差距,谁也不愿意被落下,对于这种事只会直白的来。

  “这件事情宴会后再谈好么?”沈醇笑道。

  “好的。”那人笑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鹿景行已经打理妥当出现在了宴会厅中,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膀上扛着上将军衔,几十年走来,有家族的扶持,也有自身的努力。

  当初的青年没了那股挥之不去的青涩,已经变得沉稳而有力。

  只是很多人打过了招呼,却没有看到他的向导。

  “鹿上将的向导呢?”

  “今天不是订婚宴么?难道是出了什么变故。”

  “景行?”鹿信的精神还好,头发也乌黑浓密,只是脸上有了无法磨灭的苍老痕迹。

  “再等一等。”鹿景行负手道,“各位请先享受宴会。”

  “什么情况?”鹿初白轻轻侧头凑到了沈醇那里道,“难道是订婚对象逃婚了?不至于吧。”

  “你真的想让我告诉你真相?”沈醇牵着他的手道。

  鹿初白沉吟了一下道:“还是别了,目前这种状况我还是想自己看结局。”

  他到底要等什么?

  音乐继续响起,宾客们虽然还在觥筹交错,却已经有些许疑虑。

  沈醇看着静立的男人,他看似已经沉稳有余,成为了帝国民众信任的上将,可心中大约还是有一抹年少时的热血。

  几十年隐忍的心性,非常人不可及,但凡他低头认输,都不会有今天的鹿景行。

  门外的身影匆匆而来,鹿景行神色微变,朝着门口走去时宾客们的注意力纷纷被吸引了过去。

  接待的人走在前面,让开位置时,另外一道笔挺的身影跨入了门中。

  几十年未见,隔着帽沿相望,徐洛宁收紧了拳头,看到对面笔挺的男人时一瞬间鼻头竟是发酸的,他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唇角微抿,然后控制着上扬,礼敬到了额头,客套的话到了唇边:“鹿上将……”

  眼睛瞪大,已经被走上前来的人抱住了,耳边的声音本该沉稳有力,却带着颤抖:“你终于来了,你还是来了。”

  “鹿景行,今天是你的订婚宴,我总得……”

  “今天是我们的订婚宴,只要你来,就是我们的订婚宴。”男人抱的很紧,紧到他的骨头有些发疼,紧到他觉得自己是幻听,“我一直在等你,今时今日,我不会再让你落于危险之中。”

  徐洛宁努力睁大眼睛,眼眶中却一片的模糊,他知道自己在笑,却好像又在哭:“要是我不来呢。”

  “你会来,因为你也在等我。”鹿景行松开他时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泪水。

  他明白的,他明白对方当年离开的原因,爱情很可贵,但生命还很长,不能在他刚刚拼搏的时候因为爱情而没了命。

  他理解他,所以一直在等。

  “怎么回事?”

  “徐少将是今天订婚宴的另外一位?”

  “徐少将不是普通人么?”

  “所以他们分离了几十年么?”鹿初白握紧了沈醇的手,看向了震惊站起的鹿信,神色很复杂,“因为他,他们分别了几十年。”

  “一切都是刚刚好。”沈醇反握住他的手笑道,“不早不晚。”

  爱情和事业中,徐洛宁选择了事业,固然有鹿信反对的原因,固然有生命的原因,但人的理智可以接受,感情却是不讲道理的。

  几十年就像是两个人未曾约定的约定,鹿景行不求一个解释,但要他一个回头,只要他回头,一切伤口都足以抚平。

  他们终于在一个合适又有能力的年龄,为了爱情任性了一把,却又拥有了选择的权利,重新站在了一起。

  这一次,不会有人能将他们分开。

  “我是向导。”徐洛宁开口道。

  全场哗然,鹿信更是错愕难言,脸色变化了无数次,最终坐了下去:“既然来了,订婚宴开始吧。”

  很少有人能够为了年少的感情坚持几十年,他曾经未曾阻止的,如今没办法也没必要阻止了。

  “你是向导?”鹿景行惊讶道。

  “嗯,对不起。”徐洛宁开口,这句对不起既是对隐瞒他的事道歉,也是为当初放弃他的事道歉。

  “确实刚刚好。”鹿初白仰头笑道。

  沈醇笑道:“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秘密。”鹿初白笑道。

  【宿主,这次任务……】521有些担忧。

  虽然很感动,虽然有宿主上次的解释,但是红线比之前更紧了。

  【我有很认真的剪了。】沈醇说道,【这都断不了,可能是钢丝做的吧。】

  521:【……】

  哪里有认真?全程都在跟白白谈恋爱,任务划水划的……算了,恋爱中的男人。

  宿主都不着急,它一个系统更不必着急了。

  匆匆数百年,相依相守,很多人的身影模糊,却将情留在了其中,变得浪漫而永恒。

  【系统评估,任务完成评估为S级,任务一赚取星币一千万,任务二赚取星币五百万,额外奖励一千万,特殊任务处理,星币翻倍,共计五千万,已汇入账户。额外奖励原因:推动科技进步,社会和谐发展。】

  【看。】沈醇笑道。

  521哑口无言:【宿主,我觉得您应该去续缘组。】

  这简直就是月老后遗症。

  【没兴趣,还是断起来快。】沈醇说道。

  521:【……】

  这是斩杀组后遗症无疑了。

  【去见一下07吧,也好久没让你见它了。】沈醇说道。

  【好的,我马上回来。】521兴冲冲的去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也不知道77有没有想它。

  见的过程相当热闹,07的冷笑声传来:【谢谢您的精心照顾。】

  好好的小可爱现在已经有了小混蛋的架势,懂得东西一套一套的,都会撒谎了!唯一没变的就是有点儿傻。

  【不客气。】沈醇笑道。

  【怎么这次让它来见我了?】07问道。

  【100%的精神适配,你知道代表什么。】沈醇说道。

  100%,这并不是单方的结果,而是双方的,代表对方不再是碎片,而是整体,但他仍然没有恢复自我意识。

  【我会随时留意您的精神状态。】07说道。

  它还记得最开始对方展露的攻击性,是因为本我的攻击,还是其他都很难说,但那些世界有遮掩不住的恶意。

  【嗯。】沈醇应道。

  因为未知,所以需要慎重对待。

  【宿主,要进入新世界么?】521问道。

  【嗯,进入吧。】沈醇笑道。

  【521系统提示,世界载入中……程序波动,接受异常,异常,连接本源世界……丢失灵魂信号!】

  无数的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沈醇握紧了长枪跪在了地上,血液从口中喷涌而出,以完全止不住的架势涌了出来。

  眼前有血的晕红,他是谁?又一波箭雨射了过来,手握紧了长枪,挥动时将无数的箭雨挡在了外面。

  痛楚遍布全身,地面都被染红了。

  征战而归,却落得狡兔死,良狗烹的下场,他这样的人竟然会为了别人而卖命。

  无数的箭羽被抓握在手中,脚尖勾起弓弦,射出时无数惨烈的声音响起。

  “杀了他,杀了背主之人!不能让他活下来!”

  箭像不要命的落下,体力已经到了尽头,长枪慢下的一刻,箭羽穿胸而过,血液淅淅沥沥的落下,眼前一片漆黑。

  长枪撑在了地面,身体跪了下去,以一人战千人,到底是不可为的。

  血约莫是流干了。

  他还想做一件事来着,是什么……

  无数弓箭指向,那处于无尽箭羽中的人终于再度没了气息,他的浑身扎满了箭,从远处看像是一只刺猬,可怕至极并非因为如此画面,而是正常人哪里会中了那么多支箭才断气。

  “真的死了么?”有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再等一会儿吧。”士兵们纷纷放下弓时说道。

  血迹在缓缓蔓延,众人面面相觑。

  “你去看!”一个士兵被踹了出去,却是在地面翻滚了几下跪地求饶道。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

  “你!”那将军看向了其他人,那些士兵皆是跪了一地。

  “一群孬种,一个死人还能吃了你们不成?”那将军挎着剑走下了城楼,朝着中央处走了出去。

  这里的箭羽落的几乎没有落脚的地,这样的箭阵下,千军万马皆可覆灭,却为了这样一个人,出动了这样的架势。

  血已经淌的非常散,渗入了砖缝之中,重伤到这种地步,不可能还活着。

  那将军近前,握紧了腰上的剑去试探那跪地之人的鼻息,然而刚刚靠近,长枪的银光划过,那染血的枪已穿胸而过。

  本该死去的人满脸血污,面目如同恶鬼,眼睛如临地狱,其中却翻滚着极为愉悦的情绪,开口的声音仍然是悦耳的,只是却宛如来自寒冬的风一样,直穿入骨:“就凭你……”

  众人皆惊,纷纷搭箭,却见那执枪之人拔出了枪,将其折断前一众皆览,像是将每个人都记在眼底一样,然后将枪刺向了喉咙。

  血液喷洒,沈醇的呼吸已经上不来了,但他人怎配夺他性命!

  登临帝位者德不配位,他亦死不瞑目,无生路可走,便走死路。

  他的身体倒了下去,早已被鲜血染透的发沾染于面,那双漆黑的眼睛映着天空翻滚的乌云。

  艳阳尽无,无尽的阴云翻滚着,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宫中一高耸之处,一老者快步走出,看着那层层翻滚的血色乌云道:“大灾,大灾啊……”

  雪花落地,亦染层层血色,将这宫里宫外都覆盖成了一片血红。

  “陛下,国师有言,此乃大灾,需请五湖四海术士联手镇压。”太监诚惶诚恐的跪地道。

  此为六月,不仅天空飘雪,还为血色的雪,帝初登基,必会使民心大乱。

  “重金聘请,不从者抓捕,全力镇压此等邪祟。”天佑帝看着外面的景色道,“朕在此,龙气在此,一个死人而已,我看他想如何造次!”

  十二流毓皆动,太监匆匆躬身离开。

  无数马车从各地赶来,宫城上的雪已经堆积的极厚,即使层层洒扫擦拭,也照样有浓郁至极的血腥味萦绕着。

  而在无数箭羽遍布的地方,躺在那处的尸体早已被红雪覆没,却无人敢近身。

  “此等煞气,非万人性命不可得。”一和尚叹气道。

  “沈将军生前率兵所杀之人不下万数。”宫中侍从说道。

  “善哉善哉。”

  “大师莫念了,陛下问如此处置才好。”侍从急道,“若宫城乱,天下乱矣。”

  “需以不朽之木为棺。”一道士摸着胡须说道。

  “金器为钉。”另一人深吸一口气道,“其上需镌刻九龙纹镇压。”

  “皇室陵墓最好。”又有一人开口道,“今朝新开,需开前朝帝陵,以震煞气。”

  “这龙纹非帝王不可用啊。”侍从说道。

  “若无龙气镇压,天下大灾。”国师说道,“速去禀报陛下,陪寝之物需以帝王规格,金器越多越好,龙凤皆可,不可有半分阴物。”

  “是。”侍从匆匆去了。

  天佑帝闻言,脸上阴晴不定:“国师还说了何事?”

  “诸位大师需在那处设下阵法,吟诵七七四十九日,化去红雪,再入帝陵。”侍从头贴着地道。

  如此规格,比之帝王半分不差。

  “就如此办,不过是死人而已。”天佑帝甩袖道,“不可有半分差池。”

  “是!”侍从匍匐后退离开。

  不朽之木棺上镶嵌金色游龙,九龙环绕,棺中以金缠绕,仍是九龙。

  灵衣为黑红正色,红为底,黑为上,其上绣着游龙,诵经三日,红雪蒸腾,露出了地面上的尸身。

  诸位大师亲自动手,拔除箭羽,擦拭血迹,穿上灵衣。

  男子面色苍白,尸身却无半分腐朽,且擦拭去血迹,可知生前如何调教烈马,红缨纷飞,肆意纵横。

  “可惜了……”一人叹了一声,众人皆抬,将其放入棺中,一应箭羽皆掷入桃木火焰中焚毁。

  棺木合上,将那双怎么也无法合上的眼睛关在了其中。

  火焰燃烧,诵经之声不断。

  金钉之上同有龙纹,七日入一钉,未有反弹之向,众人心神犹不敢松,直到最后一根入了木。

  火焰渐尽,九位力士扛住,一同用力,却无法抬起半分。

  棺木抬时便是他们,轻飘飘的便来了,可如今其中住了一人,却不能动。

  “国师,还需如何?”侍从问道。

  国师捋着拂尘掐算道:“此为灵魂怨气重量,需陛下赐九件黄马褂,才能抬动。”

  侍从欲言又止,匆匆去了。

  天佑帝面色十分难看,抬棺之人穿九件黄马褂,与他这帝王抬棺有何区别?

  “既已到最后一步,允了。”天佑帝道。

  侍从匆匆回去,捧了九件黄马褂给力士穿上,几人再抬,那棺虽仍重不可言,却到底抬起了。

  “至帝陵中不可落地。”国师说道。

  “是!”

  棺上金制马车,八匹骏马齐拉,地上的痕迹重到可崩土石,无数术士一路护送,街道上空无一人,直至帝陵,九位力士抬棺下了台阶,入内时满室的金物,连那放棺木的台子都是黄金所制。

  “午时三刻,正当阳时,落。”国师说道。

  棺木落下,严丝合缝,九位力士却已汗流浃背。

  “以金土封之,我等还需在此诵经百日,直到百日过后再无事,便是镇压完毕了。”国师说道。

  “是。”诸位术士面色不见丝毫放松。

  那棺木之重,怨气之重,非寻常人不能有,杀如此之人,若非是帝王,早已被反噬到尸骨无存了。

  “宫内百日内不得食荤,只能茹素,切不可忘。”国师叮嘱道。

  “是。”

  诵经之声响彻此处,宫中一片缟素之色,天佑帝初登基,便连下数道罪己诏。

  “母后,我不要吃这个,我要吃肉!”小皇子叫闹着。

  “皇儿乖,这道菜也很好吃,饭后母后给你做点心好不好?”皇后说道。

  “我不要,我要吃肉……”

  天佑帝放下了筷子,一巴掌扇了过去:“给朕跪到殿前去,若还敢叫嚷,直接打板子。”

  “哇……”小皇子哭泣,却硬生生在那板子下吓的心神皆惊,再不敢啼哭一声。

  “陛下恕罪,孩子还小。”皇后跪地道。

  “你若如此教孩子,这皇后也不必当了。”天佑帝起身离开道,“吃个饭也没个消停。”

  百日漫长,天下大旱,至隆冬时却是艳阳高照,炎热遍地,土地皲裂,不见半分雪水。

  “若无瑞雪,来年的庄稼可怎么办?”

  “这陛下莫非并非天望所归。”

  “本以为新帝登基,这天下就定了,也有好日子过了,却未曾想竟是大旱。”

  “土硬的挖不动,今年还有的吃,明年该如何是好?”

  非寻常之景象,即使天佑帝开仓放粮,大赦天下,又派兵镇压,仍然民心动荡。

  “百日之期还未过?”天佑帝在宫中大发雷霆。

  登上至尊之位本是大喜,可如今却因一人让他这天下都动荡了,一旦有人借天道运势起兵,江山不稳!

  “还剩三日,陛下稍安勿躁。”侍从跪地瑟瑟发抖。

  “朕再等三日!”

  以米粥入土,其中又加金粉,帝陵封锁,永世不能打开。

  一层层砖土堆积,将那处地宫彻底填上。

  上百位术士其叩首,站起时每个人的衣领处都浸着汗水。

  “如此便算是大成了。”一和尚捻着佛珠说道。

  “应是无事了。”国师松了一口气时,额头上落下了一片冰凉。

  仰头时铺天盖地的雪花倾泻而下,在众人头顶上覆盖了一层雪色。

  “下雪了。”有侍从说道。

  “瑞雪降世,此劫已解。”国师接着那白雪松了一口气。

  大雪如鹅毛,不过两个时辰,入眼之处皆为一片白茫茫,干裂的土地被雪水滋养,有孩童穿着厚厚的冬装在其中翻滚打闹着。

  宫城同样被白雪覆盖,呵气成冰,却洁净到了极致,侍从下了快马,奔跑入宫廷之中:“陛下大喜,国师说此劫已解!”

  “确实大喜。”天佑帝看着漫天白雪,脸上难得有了笑意,“快到年节,各宫都装点起来吧。”

  洁净之中有了热闹,一派喜乐之景。

  雪厚到可没入人的脚踝,各处灯光熄灭,打更之人的声音缓缓而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声音传出许远,有人在梦中呓语了两声,宫廷中还有处处夜灯亮着,遍地的白雪让整个京城即使到了深夜也皎洁至极。

  风声轻动,站岗的侍卫缩了下肩膀,宫灯照着的寝殿之内,帝王抱着怀中的女子睡的正熟,似是蓦然感觉到了冷意,拉了拉被子,却仍然觉得全身冻的发抖。

  “王禄,把炭火烧……”天佑帝不耐起身,睁眼看到坐在床边之人时眼睛瞪的几乎凸起,喉咙之中直接失声。

  床边之人着一身黑红游龙袍,墨发以龙冠束起,金器游龙本是极阳之物,可那双幽深漆黑的眸看过来时,却透着点点邪祟之气。

  他生的极昳丽,五官轮廓无不似上天精心勾画,可此时坐在床边,却像是从地府爬出来的艳鬼,哪里还有少年当日调教烈马的爽朗,只剩下毛骨悚然的感觉。

  “沈……”天佑帝缓缓后退,看向殿中时却发现漆黑一片,看向枕边之人,那里睡的哪里是一个美人,而是一个穿着肚兜的骷髅。

  天佑帝惊恐后退:“你不是……”

  “我不是已经被镇压了么?”沈醇看着面色惊恐的帝王轻笑道,“如此陛下才能搂着美人睡个好觉不是么?”

  天佑帝看着面前的人捏紧了拳头道:“朕知道你心生怨恨,但开国之君历来如此,非是只有朕一例,若不杀你,朕这江山迟早易位。”

  “陛下看起来极想说服臣就此死去。”沈醇起身笑道,“你怕我能辅佐你,便能辅佐他人,说到底不过是自己无能。”

  他的步伐停留在了雕着游龙的帝王剑前,帝王之间覆真阳之气,紫薇星气,比之桃木剑而言更胜不知多少筹,可斩一切邪祟,鬼祟自不可碰。

  天佑帝目光转移,却见对方漫不经心的将手放在了剑柄上,将其拔了出来。

  帝王剑乃数位铸剑大师精心制作奉上,锋利无比。

  沈醇提剑转身,天佑帝的手伸到了床榻下面,从其中摸到匕首时,剑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陛下确实无能,怎会忘了昔年你我君臣二人比剑,你皆是输于臣手呢?”沈醇收回了剑道。

  天佑帝呼吸微松:“你想要……”

  他的心脏一滞,低头看向时,对方的手已经没入了他的胸口,狠狠抓握时,他的话语已经说不出了。

  嘴唇不断颤抖,视线模糊时只听对方说道:“陛下不会以为我会用帝王剑杀吧,既是背德忘义之事,何须牵扯什么历来,历来史书便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沈醇轻轻松手,那枚滚烫的心脏掉落在了床榻之上,鲜血顺着指尖滴落,天佑帝到死眼睛都没有闭上。

  “陛下的心竟是红的。”沈醇以指覆到他的额头上,将其中的魂魄抽了出来。

  帝王之魂中有真龙之气和紫气,不可成怨魂,寻常鬼物不可轻易近身,但于他而言,不过如此。

  魂魄尽碎,不可入地府,红色的雷霆从外面劈过,沈醇推门走出时,那道雷霆直接贯穿了他全身。

  灭一国之君,领天地之罚。

  淅淅沥沥的血液似乎遍布了他的全身,喉咙处的伤口狰狞可怕,然只是一瞬,他又恢复了完好无损的模样。

  “出了何事?”

  “有血腥气,陛下大难!”

  佩剑与盔甲碰撞的声音传来,唯独脚步声没入雪地很是沉闷。

  火把亮起,层层包裹,可众人拔剑指向,看向那立在中庭台阶上的人时却纷纷瞪大了眼睛。

  “沈将军?!”

  “不是已经死了么?”

  雪夜里无比的寒凉,落雷穿透他的身体,却未见他闪避分毫。

  “诛邪之雷霆,龙气已散,此朝气数尽了……”国师跪在了地上,须发在一瞬间变得苍白,“都逃不了啊。”

  他们已拼尽手段行镇压之术,如此可诛杀帝王之邪物,唯有天象可令其臣服。

  可那落雷不尽,说明邪物并未被镇压,落尽九九八十一道未尽,天地皆不可镇压。

  “国师!沈将军回来了!”侍卫匆匆冲上,“陛下恐怕不好。”

  “扶我去见吧……”国师颤巍巍的从地上起来,苍老之象让众人皆惊。

  殿前落雷不断,无一人敢近前半分,之前万箭穿心而不死,如今百日诵经仍不灭,纵使雷霆加身,似乎也未见他有一丝一毫的畏惧迟疑。

  侍卫们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双方僵持,或者可以说是那被落雷所袭之人未曾动手。

  周围一片寂静,连呼吸声都是极浅的,只有落雪的声音以及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数数声。

  “七十六,七十七……”

  沈醇缓缓前进,手中之剑落地,纵使是帝王剑,受了这么多道雷霆也已经不能用了。

  他下了台阶,大雪直接穿过身体,雪地上未留丝毫脚印。

  “七十八,七十九,八十……”

  “沈将军,不可再造杀孽!”国师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侍卫们纷纷后退转身时最后一声落下。

  “八十一。”

  雷霆贯穿,立于雪地上的人浑身布满了漆黑的火焰,手指轻动时其上还缠绕着游动的雷霆,只是随着他的握拳,那些雷霆像是一瞬间没入了他的身体内。

  挥手时,原本站立的侍卫们纷纷倒了下去,血液瞬息间染红了洁白的地面。

  国师浑身都在颤栗着:“沈将军,他们只是听从吩咐行事。”

  “他们是听从吩咐,可射到我身上的每一箭都很疼。”沈醇转身看了过去,“从射箭时起便是敌人,为何要我这受害人抱有怜悯之心,他们在杀戮时可曾想过要放过我?还是说国师想试试被人万箭穿心后不怨不悔?”

  国师张口欲言,却发现无话可说,万箭穿心的痛楚,非经历不可体会:“可百姓是无辜的……”

  沈醇到了近前笑道:“这天下最不缺的便是君王,不过是自己争权夺利,与百姓何干?”

  “那你要杀到何时?”国师问道。

  “尽兴之时。”沈醇转身离开。

  “老夫……”

  “看在你为我修的墓穴还算舒服的份上,放过你。”沈醇穿过了宫墙。

  整个宫廷响起了极为惨烈的声音,血腥味再度充斥,比之曾经红雪之景更加惨烈,大雪覆盖,处处红痕不可尽灭。

  有小太监脚下一滑,热水洒了满地,看着那立于雪中之人时尿骚味蔓延了出来,却见那人直接转身,竟是未看他一眼。

  凤宫之中隐隐的啜泣声被捂着,孩童哭泣:“娘,我怕……”

  “别出声。”皇后紧张的叮嘱,柜门却被从外面打开了。

  “沈将军,沈将军,孩子是无辜,您若要杀就杀我,放过他吧。”皇后将幼子护在身后,神色极为紧张。

  可立在柜前的男人却伸手将那孩童拎了起来,孩子惊颤至极,竟有晕厥之象。

  “竟然不是他的孩子。”沈醇拎着小孩儿笑道,“就你吧。”

  孩童被丢在了皇后怀中,皇后紧紧抱着孩童抬头道:“沈将军?”

  一夜之间宫廷皆静,天佑帝驾崩,其唯一嫡子登基为帝,年仅六岁,有反对谋位者皆是横死。

  ……

  “坤朝距今已有千年历史,其灭了殷朝,存在也不过183天,就被下一位帝王篡位,改为煜朝。”导游对着宫殿讲着。

  “说是篡位的皇帝只有六岁。”

  “可能是什么势力分布不均,傀儡皇帝吧。”

  “封建王朝可真是混乱。”

  “人家六岁就当皇帝了。”

  “我们往里走吧。”

  古物修复馆内。

  “建安那边说是发现了一个陵墓,初步判断是殷朝的,有坍塌现象,这两天正在探测,霁白你那边能腾出手么?”一个中年学者说道。

  坐在一旁的男人挪开了维修放大镜,一向少有表情的脸上难得显露出了几分兴致:“我手上的东西明天就能修复完,什么时候下?”

  “还在探测里面的东西,看有没有有害气体。”中年学者咳了一声道,“从外面土层的材质看,很有可能是帝陵。”

  “帝陵怎么会突然坍塌?”言霁白问道。

  “好像是修地铁不小心碰到了,探测过是没有的,谁知道就碰上了,应该是有什么技术防探测,国家那边很是重视,名额有限。”中年学者道。

  “谢谢。”言霁白重新转身,将放大镜挪了过来,继续小心修复着手头的东西。

  他即使坐着,身姿也相当挺拔修长,简单的衬衫西裤加手套,就是日常工作装,但配着那张帅气的脸,即使少有表情,也能被很多粉丝叫做冰山男神。

  “霁白,你这真不找个女朋友?”中年学者说道,“不趁年轻的时候赶紧挑,以后好的都被人挑走了。”

  “现在很多人对文物修复感兴趣。”言霁白的声线是有些偏冷的,正常说话时总会让人觉得他这个人不太好相处,“有女朋友,粉丝就少了。”

  中年学者愣了一下,哈哈笑了两声:“你还懂这个呢,她们真感兴趣也是冲着你的脸来的。”

  “冲着脸来的,总会有了解了以后真的感兴趣的。”言霁白说道,“您先回去吧,我把这点儿工作做完就走。”

  “行吧,要真能增添人手,那你可为咱们文物修复立了大功了。”中年学者转身离开。

  言霁白轻应了一声,调了一下镜片,小心的将材料贴了上去。

  等到他挪开镜片,脱下手套时,整个房间内只有他这片区域还亮着灯,周围和外面一片漆黑。

  言霁白穿上外套,关灯锁门时将不小心从脖颈间掉出的龙纹玉佩放进了里面,温暖的感觉贴住,隐隐驱散了夜间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