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篱来了!容青玄精神为之一震,再看龙行恪却依旧在钓他的鱼,压根不关心魔族的事。

  容青玄实在忍耐不住,问道:“仙帝陛下,你听到这位将军的话了吗?”

  仙帝静静地望着湖面:“听见了,不就是发现魔族的踪迹了嘛。”

  听见了你还钓鱼?是战是和你倒是给个话啊!

  容青玄在一旁急得五内俱焚,奈何仙帝陛下一心垂钓,谁都不搭理,那将军似司空见惯,朝仙帝的背影行了一礼后竟带着人走了,仿佛只是来通报仙帝一声而已。

  “这下安静了。”仙帝幽幽道,“容峰主,你可以专心钓鱼了。”

  钓鱼?容青玄哪有心思钓鱼,他愁眉不展地盯着龙行恪的侧脸,十分想将龙行恪的脑袋敲开来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虽然容青玄没有替原装货出气的义务,但他毕竟和仙帝之间存有矛盾啊,旁的不说,便是将龙篱从盘龙谷偷走这件事就够仙帝杀他八百回了!

  看这光景,龙行恪竟一点也不生气?非但不生气,还挺感激他的?

  就很离谱!

  容青玄憋得都快难受死了,然而龙行恪一颗心却在湖面上,终于,这位古古怪怪的仙帝陛下猛地提起了鱼竿,奈何鱼竿上连个屁也没有。

  仙帝陛下倒也不生气,默默挖了一小团红泥,重新安置鱼饵,容青玄全程用一种看活鬼刺绣的目光盯着龙行恪,龙行恪私有察觉,淡淡道:“好了容峰主,不要再想过去的事了,你将龙篱教养成这样,我很满意。若他在我身边长大,说不定是个怂包呢。”

  说着抬头冲容青玄一笑,那笑容不达眼底,笑意的尽头,似是无尽的悲凉。

  容青玄眉心一颤。

  仙帝平静地将鱼钩再次投入湖中,继续钓鱼,容青玄愣在原地晃了晃神:“陛下,你可还要这儿子?”

  仙帝道:“你说呢?”

  容青玄眉毛一皱,心中莫名紧了紧,正欲回话,龙云暄带着一队身穿铠甲的侍卫杀了过来。

  “容青玄!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从天狱里逃出来!”

  龙云暄背着双手,气势冲冲来到湖岸边,冷不丁看到了坐在容青玄身旁的龙行恪,慌忙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下来,垂在身侧毕恭毕敬道:“父皇。”

  容青玄紧挨着龙行恪而坐,是以也受了龙云暄这一拜,他对此非常满意,便冲着龙云暄露出了一个欣慰的微笑。

  龙云暄登时气得双目倒立,正要发作,龙行恪慢吞吞道:“你怎么来了?”

  龙云暄狠狠瞪了容青玄一眼,快步走到龙行恪身后重新行礼道:“孩儿奉母后之命前来捉拿容青玄这个逃犯!不想竟是冲撞了父皇,还望父皇恕罪。”

  龙行恪目视于前,看也没看龙云暄一眼,他似乎在盯着湖面,又似乎早已神游,目光明亮却又涣散,令人无法参透。

  “容峰主是我的钓友,告诉你母亲,不用抓他回天狱了。”龙行恪温和却不容置喙地说,“走开吧,你惊到我的鱼了。”

  龙行恪的鱼有没有惊到容青玄不知,他只知自己与龙云暄惊到了。

  尤其是龙云暄,这位屡屡在容青玄师徒手上栽跟头的三太子印堂都气青了,立在龙行恪身后就是不走,似乎在等龙行恪改变主意。

  然而容青玄却由最初的震惊化为了庆幸,总之凭他的本事也翻不出盘龙谷这座五指山,与其被龙云暄抓回去和容青遥大眼瞪小眼,不如陪陪这位举止古怪思维异常的仙帝大人。

  正如此想着,他手里的鱼竿忽地动了动。

  容青玄反应飞快,下意识地将鱼竿拉了起来,一条金黄色半透明的小鱼一跃而出,挂在鱼竿上,拼命地摆尾挣扎。

  “容峰主,你钓上鱼来了。”龙行恪似十分开心,将身旁的小木桶递给容青玄道,“放到这里来吧。”

  容青玄依言照做,只是他从没钓过鱼,折腾了好一会才将那小鱼从鱼钩上取下来,放进小木桶里。

  龙行恪望着木桶中的小鱼十分高兴,开心之余回头怼了龙云暄一句:“你怎么还不走?”

  龙云暄一哆嗦,似被龙行恪与容青玄其乐融融钓小鱼的画面刺激了个透,慌里慌张的拱了拱手,提着金灿灿的衣摆走了。

  他一路疾行,直至离碧雪湖很远了方才对身边的侍卫道:“今天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不然本太子割了他的头!”

  侍卫慌忙应道:“是,三太子殿下。”

  龙云暄哼了一声,踏步走进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凤仙殿内,寂静无声,仙后衣衫半掩躺在鸾凤榻上,轻捋发丝一脸迷离的微笑,似乎在回味什么。

  岚吾君赤身裸体地坐在仙后身旁,一条腿伸在被子里,一条腿曲起,用仅剩的左臂虚揽在仙后头顶,喑哑道:“仙后,你可舒服?”

  仙后的面上旋即荡出一抹红晕:“死货,你将人家折腾成什么样了心里又不是不清楚,何必来问我。”

  岚吾君餍足一笑:“仙后媚骨天成令岚吾食髓知味,一日不见便令岚吾寝食难安,仙后……”

  岚吾翻身压住仙后:“不如仙后多赐岚吾几回吧。”

  仙后欲拒还迎的推诿了一番,到底还是顺从了,鸾凤床上人影交叠,春潮翻涌。

  仙后半遮半掩的衣衫早已被岚吾君扒了去,她紧紧抱着岚吾君,感受着岚吾君胸膛的炙热,无比心疼道:“可惜你一只手被那孽畜砍了去,你放心,那孽畜的师父已经落到了我手里,这个仇我一定为你报!”

  岚吾君虽只剩下一只手,但这丝毫不影响自己为仙后效力,他勾过仙后的脖子狠狠碾过仙后的红唇,乱着气息道:“岚吾一只手臂也可令仙后飞升仙界,仙后专心享受便是。”

  鸾凤床猛然间剧烈一晃,仙后嘤咛一声,抱着岚吾君紧紧闭上双眼。

  二人正是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殿外忽地响起龙云暄的吵闹声:“滚开!都给本太子滚开!连本太子的路都敢拦,你们不想活了?”

  仙后一惊,猛地睁开双眼,便要坐起来。

  岚吾君却将仙后按了回去,一边继续动作一边朝仙后比了个禁声的手势。

  仙后的腰背一下子便软了,躺回床上抓着枕头道:“外面发生了何事?”

  死死拦着龙云暄的宫女道:“回禀娘娘,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说有要事求见娘娘。”

  “有什么事便在寝殿外说罢,暄儿。”

  仙后紧攥着枕头,表情半是沉醉半是痛苦。

  龙云暄对此毫不知情,气冲冲站在殿门外道:“娘,我找到那容青玄了,但、但是他和父皇在一起!”

  “什么?”岚吾君故意使坏撞狠了仙后,使得仙后尾音上扬,甚为刺耳,她狠狠瞪了岚吾君一眼,岚吾君促狭一笑,板过仙后的脸便是一通热烈的吻。

  龙云暄只当他娘被气坏了,所以才破了音,继续恼怒地说:“父皇还说,那容青玄是他的钓友,不许儿子为难他,母后,儿子该怎么办啊?”

  仙后已然快要窒息,别过脸,轻喘了一下道:“你、你父皇可是在碧雪湖垂钓?”

  “正是。”龙云暄道。

  仙后的目光瞬间冷了下去:“既是如此,你便派人看紧那容青玄,一有机会便杀了他!”

  “是,母后。”龙云暄对着殿门拱了拱手,一转身走了。

  龙云暄一走,仙后立刻冷笑了出来:“碧雪湖……又是碧雪湖……他龙行恪当初为何不与那霜傲雪一起去死!”

  “他死了,仙后岂不是成了寡妇了?”岚吾君撩了撩仙后湿润的头发,“瞧你,气成这样,眼睛都红了。”

  仙后瞟了岚吾君一眼,她的身体有多么滚烫,心便有多么的寒冷,只得抱紧岚吾君,期望自己的心也能暖起来。

  “岚吾。”仙后贴上岚吾君的耳迹,“我很冷,再多给我一些温暖……”

  ——————

  容青玄被龙行恪关在了一座名叫凝雪宫的宫殿里。

  龙行恪将他关在凝雪宫的理由很简单,这是距离碧雪湖最近的宫殿,每日卯时仙帝都会雷打不动的带着他的钓鱼四件套来碧雪湖钓鱼,路过凝雪宫时,便将容青玄叫出来。

  几日下来,容青玄已然习惯了和龙行恪结伴钓鱼的生活,后来他干脆不用龙行恪来叫,时辰一到自己就带着小蒲团和鱼竿出门了,兴致勃勃地坐在碧雪湖旁,等候龙行恪。

  这一日,亦是如此。

  他才将鱼竿支好,龙行恪养的那只小神兽便跑了过来,亲昵地蹭了蹭容青玄的胳膊。

  “小白。”容青玄温柔地唤了唤小白的名字,小白很开心,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一扑一扑地咬着容青玄腰上的绦带玩。这小神兽雪白白亮晶晶,长得又像小猫又像狮子,胖乎乎很是可爱,容青玄很喜欢,忍不住又逗弄了逗弄。

  “小白很喜欢容峰主呢。”一袭白衣的龙行恪悄然走到碧雪湖畔,垂眸打量着与容青玄嬉戏的小白,一脸惬意的微笑。

  容青玄收回揉弄着小白肚子的手,含笑道:“仙帝陛下,你来了。”

  “来了。”

  仙帝坐在蒲团上,开始摆弄自己的鱼竿,小白则跑到湖水边,用爪子抓了抓水。

  翡翠镜一般湖面立刻荡漾起数道缠绵的涟漪,那场景当真是令人沉醉,容青玄笑笑:“小白可真是淘气,这一爪子下去,不知吓跑了多少鱼。”

  “雪狮性情顽劣,一向喜欢恶作剧,我身边这只算是乖的了。”龙行恪淡淡道。

  容青玄不由一愣:“雪狮?”

  “对,雪狮。”

  容青玄默了默,忍不住想起了雪球。

  那小东西八成还在鬼市里,也不知庄殊有没有将它收养起来。

  “容峰主,你在想什么?”龙行恪端着鱼竿道。

  容青玄盯着小白,有些恍惚地说:“我也有一只雪狮。”

  “哦?”龙行恪看他一眼道,“是我儿子送给你的吗?”

  容青玄一下子有些尴尬:“不错。”

  龙行恪笑了笑,专注的钓鱼去了。

  几日接触下来,容青玄发现龙行恪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他日日来钓鱼,却很少能钓得到,远不如门外汉容青玄战绩辉煌,然而他从不着急气恼,容青玄钓上来鱼他高兴,自己空手而归也高兴,要多佛系有多佛系,很多时候容青玄都觉得龙行恪不是喜欢钓鱼,他只是喜欢静静的坐在碧雪湖畔想事情,一想便是一天。

  比如现在,那龙行恪看上去是在钓鱼,然而眼睛压根就没有盯着湖面,他目光空洞无神地盯着空中莫名一点,仿佛魂归九天。

  然而只要容青玄张口说话,仙帝便会回过神来,立刻回答他。

  仙帝的话不多,只会在容青玄提起龙篱的时候有些兴致,多跟容青玄聊几句,可如果容青玄不主动提龙篱,仙帝也不会问,搞得容青玄很是吃不准龙行恪对龙篱的态度,照理说龙篱是龙行恪最爱之人的儿子,他合该当成宝贝才对啊。

  想不通想不通……他更想不通的是,为何龙篱还没有打上盘龙谷。

  明明前几日便有消息说在五百里外发现了魔族的踪迹,照理说当天晚上就该打过来了,难不成路上出了什么意外?容青玄隐隐有些着急,这些天他总能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在凝雪宫外溜达,动机简直不要太明显,只是每每都被其他宫人撞破,不得已离开了,然而幸运不可能永远伴着他,若是哪天真落在什么高人手上,他就完犊子了。

  “容峰主,你的心很乱,瞧,你面前的湖水都起波痕了。”龙行恪淡淡道。

  他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语气却平静到了极致,仿佛是将要踏上奈何桥的人在说遗言。

  容青玄沉吟片刻,道:“仙帝陛下,若不出意外你马上就能和龙篱相见了,你……心情如何?”

  “没有什么心情。”龙行恪猛地起竿,不出所料,是空竿,他淡定地将鱼竿甩回湖水:“二十四年来,我们父子日日不见,却又日日相见,故而没什么特别的。”

  已经习惯了仙帝的诡异思维的容青玄十分镇定:“可在脑海中思念,与见到本人毕竟是不一样的。”

  “在脑海中思念?”龙行恪有些诧异地瞧了瞧容青玄:“容峰主,我没有在臆想,我白日里与你钓鱼,晚上便回去陪伴他们母子,哦对了,龙篱有个妹妹,叫龙玙。”

  完了完了,这龙行恪患了失心疯了,容青玄如是想。

  他略带同情地望着痛失爱人爱子的龙行恪,迟迟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想来这二十余年龙行恪的日子并不好过,是以才将自己逼成了这般模样。

  像他这种情况合该去看看心理医生,然而现实所限并没有这个条件,容青玄思来想去没个办法,只得不疼不痒地劝了句:“仙帝陛下,斯人已逝,你要看开些。”

  谁知龙行恪听罢容青玄的话竟是笑了出来,他蹙眉望着容青玄:“看来容峰主并不相信我的话,你听我那样说,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你没疯么?

  容青玄在心中悄悄腹诽。

  龙行恪打量着容青玄面上的表情,忽地放下手中的鱼竿:“既是如此,我便带容峰主去见见他们母子,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待容峰主亲眼看过便肯相信在下的话了。”

  说罢,不管容青玄愿不愿意,扯着容青玄一并跃进了身前的碧湖里。

  冰凉的湖水飞快将容青玄淹没。

  事发突然,他气都没来得及憋便被龙篱他爹拽到水里,被忽然涌入七窍的湖水呛得那叫一个难受。才要在身前筑起一道防水结界,眼前忽地亮起一抹刺目的白芒,容青玄赶忙将好不容易才睁开的眼睛闭上,扬手挡在面前,无助地等待着被白芒吞噬。

  刺目的白芒凌厉的拂过容青玄的身体,便是他紧紧闭着眼睛,亦被晃到了双眼,待他迷蒙地将眼睛睁开,方才知晓自己已然来到了人世间。

  他的面前,是一座古朴大气的庭院,院外两棵槐花树,院内种满了紫藤花,庭院左右两侧各有一间铺子,一为茶馆,另一间则是间点心铺。

  槐花树下,坐着来纳凉的邻居,一人手里面抓着一把瓜子,边说边磕,聊得那叫一个起劲。

  容青玄看呆了,这、这莫非是幻境?

  他忙将四周望了望,确定此处是京都,正儿八经的天子脚下,远处的宫墙也好,近处的蚂蚁也罢,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得令人心生惧怕。

  他不是没有踏入过幻境,可像这么真实的幻境还是头一次遇见。

  坐在槐树下嗑瓜子的大娘许是瞧出了容青玄的迷茫,热心地问道:“这位相公,你是迷路了吗?”

  容青玄愣了愣,笑着道:“敢问此处是京都吗?”

  “对呀,这里是京都。”大娘抬手轰了轰苍蝇,“你连你自己到哪来了都不知道吗?”

  容青玄被问得发懵,另一位大娘插话进来道:“这后生长得如此俊秀,该不会是被人牙子下了蒙汗药,绑到京都来卖给达官贵人做男宠的吧。”

  “呀,这可说不好。”大娘道,“相公,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吗?”

  容青玄越发尴尬,亦越发惶恐,困惑间小院内传出了动静。

  只听一女子气冲冲道:“玙儿,你是不是又将留给你哥哥的杏仁酪吃光了?”

  “我、我没有……”一小姑娘奶声奶气的说,“不是我吃的,是小白吃的,我知道剩下的一碗杏仁酪是哥哥的,没有偷吃……”

  玙儿?小白?

  容青玄心中咯噔一响,小心翼翼地走进了小院。

  小院精致优雅,紫藤飘香,清风舒爽,一素面朝天却倾城绝艳的白衣女子端着一只白瓷碗,立在窗边正在教训一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娃,小女娃玉雪可爱,抱着一只胖嘟嘟的小白猫,泪眼婆娑地嘟嘟囔囔,二人身后,一袭白袍的龙行恪正在摆弄花草,见容青玄进来,招招手道:“容峰主,过来坐吧。”

  容青玄瞠目结舌,眼珠子不断在女子和女娃的面上飘来飘去:“仙、仙帝陛下……”

  “仙帝陛下?”女子哼了一声,“好啊龙行恪,你居然还想着回盘龙谷当仙帝呢!”

  “误会误会。”龙行恪忙按了按女子的肩膀,进而抱起女娃走到容青玄的面前,“玙儿乖,叫叔叔。”

  才被女子凶过的小女娃嘟嘟着脸,在龙行恪怀里磨蹭了一会道:“叔叔。”

  容青玄差点被这一声叔叔原地送走:“这、这是龙篱的……妹妹?”

  “是啊,我不是才告诉你吗?龙篱有一个妹妹,叫做龙玙。”

  容青玄倒吸一口冷气看向一脸好奇打量着自己的白衣女子:“那、那位是……”

  龙行恪深情款款地回眸望了那女子一眼:“内人霜傲雪,容峰主,你不是见过傲雪的吗?”

  容青玄目瞪口呆。

  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霜傲雪还活着,并且和龙行恪养育了一个女儿?

  这、这也太离奇了吧。

  “容峰主?暮苍山容青玄?”霜傲雪俏皮地点了点下巴,“我说怎么看着这位公子这么眼熟呢。欸?你怎么自己来了,玉无欢呢?”

  容青玄心绞痛。

  他瞠目结舌地看向龙行恪:“所以,仙帝陛下多年来便是在这个幻境中与霜少主和小公主相见?”

  “幻境?谁说这是幻境?”龙行恪一本正经,“容峰主,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与你所在的那个世界并存于世,只不过没有被你发现罢了。”

  “什么?”容青玄惊呆了,搞了半天龙行恪没有疯,非但没有疯还方放弃了修仙转而一头扎进量子力学研究起了平行空间?

  “仙帝陛下,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龙行恪笑笑,并不在乎容青玄的话,霜傲雪走过来抱走龙玙,目光狡黠地盯着容青玄:“容青玄,你难得下山一趟,要不要我令龙篱带你到处转转呐。”

  “龙篱?”容青玄一怔,“霜宫主,你刚才说……龙篱?”

  “对啊。”霜傲雪惊诧于容青玄的反应,“怎么了?我儿子的名字很难听?”

  容青玄茫然地摇了摇头。

  龙行恪见状悄声道:“容峰主给犬子起得这个名字不错,我和傲雪很喜欢,便叫他做龙篱。”龙行恪说着朝院外望了望,“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回来,平日里早该到家了啊。”

  话音刚落,一白衣公子身姿灵巧地跳进了小院。

  “爹,娘,我回来了。”

  那声音再熟悉不过,容青玄难以置信地转过身,果然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小徒弟。

  一身白衣的龙篱全然是当初在暮苍山时的样子,清隽俊美,令人看一眼便心生欢喜,他大概才与人练了功夫,额上汗津津的,鬓角上的碎发都湿了。

  “阿篱,你怎么才回来,杏仁酪都被小馋猫吃了。”霜傲雪打趣道。

  龙篱舒朗一笑:“玙儿要吃便吃,我这个做哥哥的还会嗔怪她不成。”

  “就你会说话。”霜傲雪将一块干净的湿帕子递给龙篱,“瞧你,一头的汗,你舅舅又折腾你了?”

  “没有,还是平日里的那些练习。”龙篱一边擦汗一边打量着容青玄,“这位是?”

  龙行恪这才介绍:“这位是暮苍山青竹峰峰主容青玄,阿篱,过来见礼。”

  龙篱望着容青玄一愣,郑重其事地拜了一礼道:“晚辈龙篱见过容峰主。”

  容青玄如被雷电击中般呆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出神地望着龙篱的脸,状若失魂。

  “咳咳。”龙行恪见状做作地咳嗽了两声,容青玄这才缓过神来,慌忙伸出手虚搭住龙篱的胳膊,“贤侄请起。”

  龙篱缓缓起身,目光灼灼地望住容青玄。

  四目相对,容青玄整个人都傻了。

  他这边天人交战,震惊的一塌糊涂,龙篱却喜滋滋的,很是开心道:“晚辈久仰容峰主大名,今日得见心中着实欢喜,容峰主,你可否在晚辈家里多住几日。”

  “啊?”容青玄大脑宕机,完全不知该如何应付,“这……”

  “阿篱,容峰主只是偶然路过,一会便走了。”龙行恪道,“你妹妹一直嚷嚷着要见你,你快去陪她玩一会吧。”

  “是。”龙篱隐隐有些失望,恋恋不舍地看了容青玄几眼,这才进了屋。

  容青玄一直追随着龙篱的身影,三魂七魄仿佛都被他勾走了,他又惊奇,又疑惑,又害怕,只得一遍一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幻境,是幻境……

  “容峰主,你看清楚了吗?”龙行恪忽然道。

  容青玄微顿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既是看清楚了,咱们便回去吧。”

  便握住容青玄的手腕,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庭院。

  龙篱与小女娃的笑声隐隐从房间中传了出来,容青玄在一片银铃般的笑声中漫入冷冰的湖中,不知在水中游荡了多久这才回到了金龙宫,碧雪湖的湖岸旁。

  岸边的一切都保持着容青玄与龙行恪离开时的模样,便是小白也仍在湖水边扑腾着水花玩,容青玄摸了摸自己干燥的衣衫头发,恍然间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他的手指上,分明沾染上了的兰蝶花的清香,那是他虚扶着龙篱的衣袖时沾染上的气味。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容青玄盘坐在蒲团上,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容峰主,你还好吧?”龙行恪问道。

  容青玄缓缓点了点头:“所以,这些年仙帝陛下都将那座小院当成自己的家?”

  “那本就是我的家。”龙行恪道,“我和傲雪,和我们两个孩子的家,容峰主,欢迎你经常去我家做客,我可以让阿篱再拜你为师。”

  容青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心道这龙行恪自己发疯不够,还要拉上他?

  正待回话,先前来碧雪湖找过龙行恪的将军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赶了过来。

  “禀告仙帝,魔族大军已至无妄海附近,怕是快打到盘龙谷了。”

  容青玄听罢三魂七魄齐齐归位,瞬间摆脱了幻境带来的阴影。

  他的好徒儿终于打过来!容青玄略带兴奋地看向龙行恪,龙行恪则一脸淡定:“知道了。”

  那将军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依旧是送完了信就走,容青玄急道:“仙帝陛下,龙篱就要打上来了,你还要在这里钓鱼吗?”

  “钓啊。”龙行恪冲着容青玄笑了笑,“也请容峰主稍安勿躁,该与龙篱见面的时候,你自然见得到。”

  ————

  魔族大军自无妄海起,绵延数里直到盘龙谷。

  一身华贵玄袍的龙篱站在盘龙谷下,抬眸觑着高耸入云的山谷,眼中尽是冰冷的恨意。

  他的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魔族大军,丹阳子、傅笙潇、霜飞儿、梦常君、庄奉贤,以及各派掌门恭敬立于龙篱身后,等待其发号施令。

  一座玉石基台自盘龙谷中飞出,带着数万盘龙谷将领立在云头之上,俯视着山下的魔军。一袭龙袍的龙三太子站在一众将领身前,气势汹汹道:“龙篱!你赶着来送死了?”

  龙篱睨了那龙三太子一眼,昔日的恩怨,排山倒海一般涌上心头。

  因祭剑台上的一剑,盘龙谷要他的命,因东皇山下背水一战,盘龙谷要他的命,如今他都带着人打到山下了,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龙三太子居然还敢对他出言不逊。

  可笑,当真是可笑!

  龙篱冷冷睨着龙云暄,便是龙云暄立在云头上,亦令人错感龙篱才是高高在上之人,龙云暄亦被龙篱强大的气场压制得有些心慌,背起手抿了抿嘴道:“魔头你说话啊!你若肯此时跪下来求本太子,本太子或许可以留一条全尸!”

  龙篱仿若在看一个小丑一般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龙云暄,龙云暄被龙篱眼底的不屑与鄙夷瞧得七窍生烟:“你说话啊!难不成你是个哑巴!”

  “你叫唤个屁啊!”霜飞儿张口便骂,“少在这里装孙子了!我们魔族一路上可是打过来的,将你们盘龙谷那帮臭鱼烂虾打得嗷嗷叫!眼下我们都杀到你家门口了,马上就要捅你的老窝了,你不赶紧滚下来跪地求饶,飘在一口打棺材上一个劲叫唤,叫唤你大爷啊!”

  作者有话要说:龙行恪:“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事实上我是一位物理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