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青玄察觉到钟厌九抱着自己的手松下来,望着站在他身后的无名,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和戒备:“容容,他是谁?”

  容青玄便随着钟厌九朝无名望望,刚好无名挪开盯着钟厌九的目光,微微垂下眸去。

  纤长的睫毛被红雾染上一层薄薄的血气,像是有无数的红色蒲公英飘荡在他面前,看起来血腥而浪漫,容青玄的心荡荡,恍惚中再一次起龙篱那张俊美无双,却又凄凄楚楚的脸。

  “他叫无名,偶然遇上的一个修士。”容青玄听到自己无比平静地道。

  “修士?”钟厌九一脸认真地打量着无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容青玄只在钟厌九窝在奇草峰里摆弄草药,且被手上的草药难住时见过这样的表情,一时好奇道:“阿九,怎么?”

  “有点怪……”钟厌九转过头,小声在容青玄耳边嘀咕,“那人和咱们一样都是服用易容丹的,只是,他服用下来的易容丹比我做出的厉害许多倍,只怕连肤色都能改变。”

  容青玄的心咯噔响一声。

  易容丹?

  钟厌九是弄药的行家,他说无名服用易容丹,那无名一定服用易容丹,容青玄无比好奇,掩藏在易容丹后的真面容,到底是什么模样。

  如果他不是无名,那他到底是谁。

  钟厌九显然更加好奇,倒抽着冷气嘟嘟囔囔:“好问问他服用的易容丹的配方啊,容容,你能出卖色相帮我搞一张吗?”

  容青玄:“……滚!”

  收拾完钟厌九后,容青玄一行三人前往黑沼泽。

  钟厌九一路鬼鬼祟祟,以十秒一次的频率频频转头去看无名,恨不得冲上去将人家的面皮扒下来,无名倒是格外镇定,明知道自己一直被钟厌九不怀好意的打量,却什么反应都没有。

  在钟厌九再一次将目光越过自己投放到无名的身上后,容青玄震怒,掰过钟厌九的脸道:“阿九,你有完没完?!”

  黑沼泽如此危险,怨女那般纠缠,玉无欢下落不明,一大堆麻烦事需要处理,钟厌九却对无名的面皮产生强烈的兴趣。

  “你能不能正经会儿,咱们要去黑沼泽和一大堆来历不明觊觎着地图的人抢怨女,很头疼的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容容你都说一路我能不知道吗?”钟厌九边说边跳着避开一颗滚到他脚边的人头,“不就是怨女泪嘛,我这里有比洋葱头呛一百倍的催泪药,见那怨女便甩两瓶给她,还怕她哭不出来吗?”

  容青玄一脸冷笑心道有你说得那么简单到好,便听一旁的无名道:“那个怨女,似乎是个伤情之人。”

  容青玄一愣,转头看无名一眼,不知为何,他隐约觉得无名刚才的话中有几分莫名的嘲讽。

  他正着将与怨女见面后的注意事项告诉这二人,钟厌九没头没脑地插话进来:“这年头谁还不是个伤情之人……”

  说着一拉容青玄的袖子:“容容,你有没有看那本《师尊在上我在下》?”

  容青玄脚底一个趔趄,寒气岑岑地盯住钟厌九的眼睛。

  “哎呀,哎呀你别激动嘛。”钟厌九软绵绵道,“我草草看几眼,天呐,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搞来搞去我才是你徒弟的真爱啊,这可太伤情……”

  容青玄忍无可忍,一脚把钟厌九踹出去。

  到达黑沼泽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

  虽然太阳和月亮一并悬在他们的头上,却不影响一大片密集阴暗的乌云缓缓遮挡住天空,容青玄心头不禁紧紧——那怨女的怨气以黑暗为滋养,天越黑,她的法力越高强。

  显然他们应该不应该这个时候去碰钉子,但情况紧急,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去耗费。

  一望无际的黑沼泽内,杂草丛生,白骨满目。

  黑色黏腻的液体宛若沸腾的沥青一般,无比呛鼻,且噗嗤噗嗤的冒着黑色的气泡,钟厌九颤抖地指着不远处几个渐渐下沉的小鼓包:“容容,那是什么?”

  四下里黑极,几乎什么都看不清,故而钟厌九只隐约看到有一团团的东西沉下去,却不知晓那陷入黑沼泽的,正是他们在破庙里遇见的人。

  为首的那个大汉伸在半空中的手仍在抖动着,他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几乎要从眼眶中掉出来,嘴巴里爬满漆黑的水草,将他的五脏六腑一点点往外掏。

  其余几个小弟则只剩下干瘪的骨架,骨架被黑沼泽浸透,尽数染成黑色,唯有挂在骨架上的里衣散发着一点点细碎的白光。

  如果不是沾九天玄蛇夜间可视物的光,容青玄定然不会看得这么清楚,可眼下他真的很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有一双冷血竖瞳。

  “他们都死。”无名道,“死透。”

  容青玄侧头看看无名,发现对方一双黑眸莹莹闪亮,似乎与他一样,将黑暗中的情景看个清清楚楚。

  这个无名,到底是谁。

  容青玄忍不住又端详起无名来,许是察觉到容青玄端详着的目光,无名缓缓转眸,与容青玄两两相望,容青玄感觉自己的心抽一下,纳在袖中的手攥攥,猛地将头转过去。

  无名也没说什么,从袖子中抽出一片小小的金叶子,朝着黑沼泽的方向弹出去。

  金叶子飞得奇快无比,被黑沼泽吞噬的速度也奇快无比。

  钟厌九目瞪口呆,望着金叶子消失的方向战战兢兢道:“咱们走进去的话,该不会也像这片金叶子一样霎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吧。”

  容青玄叹口气道:“你是要死吗走进去?这黑沼泽这么危险,自然是从空中飞过去。

  “飞过去?”钟厌九朝黑漆漆的天空望望,“可就算飞进去,也总需找个落脚的位置啊,难不成一直飘在半空中。”

  “有何不可?”无名不带任何情绪道,“莫非阁下灵力低微,支撑不住。”

  钟厌九噎噎,抬眼去看容青玄,六年来他已是飞升元婴,自然撑得住,只是容青玄……

  “容容,不然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和这位无名公子去拿怨女泪。”

  容青玄听罢蹙眉看无名一眼,无名脸上淡淡的,实在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容青玄却从他冷漠的眼里解读出不愿意这三个字。

  “还是我和无名进去吧,毕竟,我对那怨女的情况比较解。”容青玄淡淡道。

  “啊?”钟厌九担忧道,“你可以吗?”

  容青玄未置可否,而是朝钟厌九伸出手:“借我点法力。”

  他如今只是个弱鸡得不能再弱鸡的筑基,要安全的离开黑沼泽,凭他那点法力决计是不够的,必须找人帮忙。

  钟厌九二话不说,运起金丹便是要给容青玄注灵,却见一双皙白修长的手攥住容青玄的手腕:“你需要跟别人借法力?”

  容青玄听到这话时自然是愣愣,他确实需要找钟厌九借法力,只是这事有什么好值得无名吃惊的:“有什么问题吗?”

  顿顿,又道:“还是你希望和我朋友一起去找怨女。”

  无名怔怔地盯容青玄片刻:“不用借法力,我自会保护你。”

  说着,在容青玄与自己身前架起一道结界,拉着容青玄飞向黑沼泽的尽头。

  一路上,无数察觉到有生魂掠过的水草与白骨探出头来,贪婪地扑向容青玄与无名,却旋即被结界散发出的强大灵力逼得退回去,有些躲避不及的便直接在容青玄脚下化成齑粉,容青玄一脸沉着,心中却无比惊诧,这位看起来年纪轻轻的无名公子,修为已经达到常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更重要的是,他使用的似乎不是仙法,更像是魔或者妖。

  容青玄觑觑眼,一面惊讶着对方的修为高深,一面奇怪着对方居然毫不避讳的在他一个明晃晃的修士面前显示魔力。

  要知道,自打那个秘的鬼面人出现后,仙门与魔族之间本就水火不容的关系更加紧张,几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此次六门合力寻找四方器,一是为彻底毁掉百兽谷,二便是要灭魔族。

  如此背景下,这无名怎么敢……敢这般光明正大……

  “无名公子是不死城的人?”对方都这么坦荡,容青玄也不好装睁眼瞎,便坦诚地问出来。

  无名一手运灵,一手背在身后,微扬着头,很是有些倨傲的味道:“阁下便对我的来历这般感兴趣?我可是连阁下的姓名都没问过呢。”

  说罢,冲着容青玄凉凉一笑。

  容青玄望着无名快要融化在嘴角的笑容咬咬牙,忽然,他的身子猛地朝后一仰,差点冲出结界,好在无名一手拉住他扯回身旁:“我加快速度,忘提前告诉你,不好意思。”

  无名的表情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他非常好意思的紧握着容青玄的手,再不松开。

  容青玄白着脸望着无名紧握着自己的手,心头飞快转过一个法。

  难道这个无名公子和陆昭柳梦笙一样,都是对他念念不忘亦或者怀恨在心,易容乔装出现在自己身边,伺机报复折磨他的旧情人?

  一瞬间,他忽然起容青遥对他说得话——陆昭就快要回来,要他小心着些!

  且那陆昭原身本就是一只黄鸟,此类灵修修仙也好修魔修妖也好,都要比一般的凡人要容易许多,难不成这个无名便是再生为妖的陆昭?

  容青玄的心情略崩崩。

  怪不得早早缠上他,还总是对他动手手脚,怪不得对那本《师尊在上我在下》那么上心!

  真是不到陆昭那样一个林妹妹般的美男子,再生之后竟是连气质都变{——变得这么的阴郁冷漠,不好相处。容青玄心中紧紧,对无名提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不知飞多久,总算来到黑沼泽的尽头。

  那片浓郁的令人心头压抑的黑暗上,开满血红的彼岸花,这种喜欢生在阴阳交界之地的妖异红花轻盈曼妙,远远望去犹如一片随风舞动的火海,火海之上,一周身裹着半透明的玄色纱布,乌发齐膝的绝美女子手执一朵已经凋谢的彼岸花,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容青玄与无名。

  容青玄只看怨女一眼便呆住。

  怨女的脸是无比苍白的,苍白的近乎透明,可她的五官又是那么的明艳,明艳的一如身下火一般的彼岸花,可她的情实在太过幽怨,那种怨刻到骨子里,带着无尽的悲哀与绝望,在彻骨的恨意中淬炼成冰,瞬间就能将一颗火热的心凉透。

  “怨女……”容青玄低声道,“你便是怨女?“

  传说中的九幽第一美人。

  本就在望着容青玄与怨女缓缓抬起头,像在打量什么怪东西一样目光沉沉打量着他们两个:“你们找我?”

  仿若从地狱里传出的空寂声音令容青玄头皮一麻。

  “许久没有活人出现在我面前。”怨女幽幽道,向下飘些,足尖落在花瓣上,“你们来找我,有事吗?”

  明明都是极客气的话,可从怨女口中飘出,那感觉就像是有人向你发出死亡邀请。

  容青玄静静地望着怨女幽怨空洞,却极为漂亮的乌瞳,悄然在心里叹口气。

  这位名动九州的美女,原本是暮苍山的弟子,玉无欢的徒弟。

  玉无欢自己生得极美,座下的弟子亦个顶个的漂亮,这位怨女更是其中翘楚。怨女姓孟名舞,十九岁那一年回家看望生病的母亲,不竟是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子——太苍山掌门,贺知。

  那时贺知被仇家陷害身中蛊毒,昏死在孟府家门外,被孟家人救回,醒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孟舞。

  那贺知生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孟舞又是名动九州的美人,一来二去两人便陷入爱河,爱得那叫一个痴缠,孟舞作为贺府的嫡小姐,很是有些跋扈,一会要星星一会要月亮,没少折腾贺知,贺知因记得孟府的救命之恩,性子又温和,便一一忍耐下来。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二人好事将近,将要喜结连理之时,贺知却改主意,跪在贺老爷面前,直言与孟舞恩断义绝,非其庶妹孟卿不娶。

  一直沉浸在爱情的喜悦中的孟舞这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孟卿居然暗中使手段,将自己的未婚夫勾引去,堂堂孟家嫡小姐,拜于暮苍山玉无欢门下的天之娇女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找孟卿对质并得到明确的答复后,狠狠抽孟卿两巴掌,逼得孟卿与贺知分手。

  孟卿照做,是夜,用一把长剑穿过自己的胸膛,死在闺房。

  七日后,孟舞如愿与贺知成婚。

  而这一日,恰恰是孟卿的头七。

  孟舞不顾礼法,执意在孟卿头七之日与贺知大婚,因为她实在等不及也不敢等,生怕再有什么人冒出来,抢她的情郎。然而就在婚堂上,一身喜服的贺知当着众位亲客的面拔出藏在腰间的软剑,贯穿孟舞的胸膛。

  伤口的位置,与孟卿刺在自己身上的分毫不差。

  而贺知,在经历与孟府之人的一番苦战后,脱下染血的喜服,用最后一丝灵力飞到孟卿的灵堂,劈开棺木,安详地死在孟卿的身旁。

  看到这一幕的孟舞疯。

  原本可以被师门救回的她爆体而亡,灵魂杀入地狱,一心一意要阻断贺知与孟卿携手轮回的路。

  然而她在地府大闹一场,却没有见到见的人,办成办的事,反而被地府追杀,几经周折后逃出地府,继而来到鬼市。

  所以,怨女是真正的鬼。

  死而不愿意入轮回,纠缠在这不阴不阳之地,折磨着自己与别人的怨鬼。

  这便是世人眼中怨女的故事,只是当中诸多细节被孟家和暮苍山合力掩盖下来,并不为外人知晓。

  而要怨女流泪,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感动她,最好是讲述一些无比虐心的悲伤爱情故事,令怨女觉得来者与自己同病相怜,继而流下伤怀同情的眼泪,万不能激怒她,刺激她。

  就在容青玄着将《回家的诱惑》与《梅花三弄》结合一下,对怨女讲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的爱情故事时,无名凉飕飕道:“怨女,你凭何而怨呢?”

  容青玄一愣,隐隐觉得大事将要不妙,却听怨女有气无力地回道:“世人皆有哀怨憎恨之事,难道公子没有吗?”

  无名轻扯下唇角,看不出笑还是没有笑:“我自然有我的爱别离,求不得,只是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好怨的。”

  怨女哀怨的双眸中明显流露出一丝不解与凉意:“你为什么这么说?”

  容青玄暗道一声不好,正欲阻拦无名,命其停下可能会激怒怨女的言语,无名却竹筒到豆子般飞快地说道:“因为从一开始,贺知爱的人就不是你。”

  怨女双眸微黯,飞扬的乌发与随风摇曳的裙摆一并垂下去。

  “你说什么?”

  她的声音平静中透着惊悚,无名却察觉不到似得继续道:“贺知不爱你,他只是把你误认成孟卿,所以才在苏醒后,和你干柴烈火走到一起。”

  “无名!”容青玄用力一扯无名的袖子,“你闭嘴。”

  无名置之不理,接着自己的话道:“而这一点,你其实也是知道的,因为整个孟府都知道,当初在孟家大门口救下贺知的是孟卿。”

  “但是贺知并不知道,他只是隐隐约约看到孟卿的半张侧脸,偏偏你们姐妹两个长得又很像,他对当时救他的那个姑娘一见倾心,醒后第一眼看到的人又是你,自然将你认成她。”

  “你娘中意这个女婿,又见你喜欢,便打压着孟卿不许说出真相,也勒令整个孟府的人闭紧嘴,所以你才能借着你妹妹冒死在贺知心中留下的好感,顺顺利利和贺知走到一起。可偏偏老天有眼,在你与贺知成亲之前令贺知遇到孟卿,即便孟卿当时什么也没说,可贺知还是隐约感觉到,眼前这个不受人待见的庶女,或许才是当初救自己的那个姑娘。”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说你妹妹是冒死救下的贺知吗?因为贺知当时体内毒蛊发作,命悬一线,急需旁人以鲜血为引,将毒蛊引出来,而孟卿则是那个放血引蛊之人。”

  “贺知苏醒之时,孟卿已经昏死在血泊之中,紧接着孟府家的人便将他们抬回去。后来贺知遇见孟卿时,无意之间看到她手腕上的伤痕,便什么都知道。”

  “而这一点,你也是知道的,你甚至在贺知询问你伤口的时候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孟舞,那个时候,你可对你那在偏院中受苦受难的妹妹有一丝丝愧疚。”

  容青玄周身血液在无名飞快的语速中一点点凉下去。

  他并未惊讶于无名说出的真相,而是惊讶于无名说出这些话时的态度——势必要将怨女激怒的态度。

  他!他是故意的!

  容青玄脑中才转过这个法,便听怨女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可不得,一地的彼岸花尽数化为黑色,枯死过去,怨女垂在脚边的长发招魂幡似得扬在身后,与奔流的黑色雾气一并上下起伏。

  黑色的旋风自怨女的胸口钻出,飞快将整个黑沼泽席卷,带起飞沙走石,卷起枯叶残花,结界不堪重负,在狂风的攻击下剧烈摇晃,容青玄施法抵抗,奈何暴走状态下的怨女太过可怕,容青玄用于抵抗怨气的灵力与其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而无名对于这场异变居然毫无反应!

  这厮定是打定主意要借怨女之手杀他!

  容青玄咬牙切齿,怨女则在狂风之中优雅地抬起双手,空洞无的黑眸幽幽盯住无名,用一种空灵缥缈却又寒气森森的语气道:“你说,我应该愧疚?”

  “是!”无名微眯着双眼,坚定道。

  “你说,贺知爱的是孟卿?”

  “是!”

  “你胡说!”怨女目眦欲裂,一身乌纱在狂风中猎猎飞舞,“他先爱上的是我!是我!是孟卿抢走他!”

  无名凛凛一笑:“孟卿从来没有抢你的爱人,是你,用孟府嫡女的身份,抢走孟卿的爱人!”

  怨女一愣,张开嘴巴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

  “啊!!!”

  那叫声既嘶哑又尖锐,响彻四野,震得容青玄几乎站立不住,怨女美艳的面孔忽地化成一团漆黑粘稠的液体,散发着滚滚浓烟,直扑容青玄无名二人而去。

  那浓烟极快,容青玄顷刻之间被浓烟包裹,被其扯进黑色旋涡之中,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然来到一片白茫茫的未知之境。

  这、这是哪?

  他压着心头的慌乱缓缓站起来,扬手挥挥面前浓重的白雾,冷不丁被人抓住衣袖,容青玄猛地一愣,进而听到有人唤他一声:“师尊。”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