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何。”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模糊,大少爷没听清,又问了一遍:“什么?”
楚修抬起脸,露出一个笑容,乖巧道:“你决定就好。”
他笑着添了一句:“大师兄。”
好感度-2,黑化值+2。
白倾微微启唇,一副痴呆模样。
【宿主,你形象坍塌了。】
他咽下一口唾沫,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喃喃道:“不着急,等你伤好我再去。”
楚修翻了个身,背对白倾。
-
翌日。
白倾是被疼醒的。
醒的也很准时,依旧是天降破晓的卯时。
他咬牙下床寻药,随便拿了一瓶摇着响的便胡乱倒进嘴里,黑不溜秋的小丸,味道有点涩。
药入口即化,涌入喉间的时候清凉得如同冰水淋身。
等疼痛褪去,他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楚修,举步走出寝殿。
这时候的七雾门半边月色,半边朝阳,界限分明,就连那被烫得火红的云,也整齐的连成一条线。
现在要换他来照顾小祖宗了。
还没等他把早食取回来,就被一群师弟师妹们拦住了去路。
“大师兄,帮我们看看剑法吧!”
“是啊,大师兄,你那天打赢风松师兄实在是太厉害了,剑法超群,我们自叹不如!”
白倾蛋疼的摸了一把他的左肋。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偏偏围住他的大多还是女弟子。
他为难的看了一眼寝殿的方向,小祖宗醒来要没看到他,好感度估计还得炸上一回。
大少爷负手而立,冷着脸道:“改日。”
他冷漠的样子劝退了几个弟子,但仍有几个师妹跑过来特意与他言说:“大师兄,那你今日要不要来金月殿拜见三老啊?”
“三老?”
“是我们的师尊啦,七雾门的三大元老,平日有时会聚在一起,今天恰好都在金月殿。”
白倾颔首:“我知道了。”
转身离去的时候,听到她们兴奋的交谈:“大师兄会来,说不定小师弟也会来呢!要是能跟他说上话就太好了!”
交际花白倾。
呵,没眼光,他难道不比楚修生的好看?
回到寝殿时天色已经柔和不少,小祖宗侧躺着,身上被子被他踢到地上,拱成一团,好像里面藏了个人。
白倾无奈的上前将他盖好被子,那人却忽然翻身,脑袋恰好枕在他手上。
软软的脸颊贴在手背,少年似睡得迷迷糊糊,复而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胳膊。
白倾被拽的重心不稳,跟着人一滑,跌在他旁边,倒下去的一瞬间他忙撑起身子,怕把小祖宗给压扁了。
再然后,他就被楚修抱住了。
抱得很紧,肋骨隐隐被压得生疼。
睡意朦胧的脸缓缓凑近,他看到少年半眯起眼,沙哑着声音道:“白倾...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
感情被子是你自己踢下床的,已经发过一次脾气了?
楚修自是不知白倾心里怎么吐槽他,手中力气更甚,要把白倾揉进身体里的力道。
大少爷脸通红,给憋的。
他娘的。
他伸出手用比他更霸道的姿势揽住楚修,狠狠揉了一把他的脸,也故意哑着声音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恩?”
这句带了点暧昧,又很轻的“恩?”把楚修听得面上一红。
他忙松开手坐起来。
白倾对他的反应很满意,果然小祖宗的性子是别人板着脸,他就要开始骚。
一但别人开始骚起来,他就害臊了。
楚修下床的时候,白倾正准备去扶他,却见少年自己便站起身,与昨日颤颤巍巍的模样大为不同。
这恢复速度,是不是有点过分?
【宿主不要小瞧了七雾门的灵丹妙药,还是很有用处的!】
......那我?
【宿主没有灵根,凡人之身当然要差些。】
他真是一个苦逼的反派。
少年见到一桌子早餐时表情凝滞了一瞬,他抬头问:“白倾,你是出去拿这些了?”
白倾有些不满,一大早给他拿早餐,不说他感激涕零,也不至于这种语气吧。
他懒懒应了一声。
见他这幅模样,楚修坐到白倾身边伸手拽了一下白倾的衣袖,笑道:“我很高兴。”
大少爷抬头看了他一眼。
楚修笑的开心,唇边两个浅浅梨涡,齿若编贝,人畜无害。
好像他真的很高兴。
只是好感度丝毫变化都没有。
楚修伸手揭开宝蓝碗盖,凑过去耸耸鼻尖,像一只小狗,他轻声道:“白倾,你以后出去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好。”
楚修又冲他笑了一下。
等他吃完饭,白倾撑着下巴问他:“我等会去金月殿,你可去?”
他绝不是想看姑娘。
没想到的是,楚修轻轻摇头:“不去。”
“恩...”
好吧,不去也行。
白倾眨眨眼:“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回来。”
少年突然把他叫住,拿出一个小玉匣:“把它一起带过去。”
“这是什么?”
这句疑问句只是客气话,白倾已经把它打开了,一堆闪闪发亮的首饰宝扇。
赫然是被山匪抢走的金玉。
楚修把小玉匣往他怀里又推了一把,没去看他,只催促道:“快去吧。”
“......”
-
金月殿装潢华丽骄奢,门下的弟子穿着打扮也与韩冬云座下的弟子们有轻微不同。
道袍都是同一款,只不过会自己做一些小改动,比如用银丝线将领口绣个花卉纹案出来,又比如女修用的簪子会装饰上点点金羽花钿。
别出心裁作出的变化,展现出此师门风气的别具一格。
金月殿的三老,为满月长老,缘灭长老,真元长老。
言说是从七雾门伊始起就有这三老的存在了,这么些年,人换了一拨又一拨,地位却没变过。
在七雾门内,霜尊若算得上是镇派的武器和定夺大事之人,那么这三人的存在就是在于监督。
同时平衡七雾门内部各师门之间的关系,也负责统筹运营门派生存。
袖内的小玉匣有些沉,白倾进入殿中的时候,他们三个坐的跟菩萨一样端正。
满月长老是个女子,穿了一件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发鬓中斜斜插了根垂珠月钗,蛾眉皓齿,也就二十几岁的模样,见白倾进来,朝他温婉一笑,十分亲和。
缘灭长老他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丧。
看上去是大彻大悟后的性子,与他的号很吻合。
真元长老则面容严峻,浓眉大眼,俨然一位正义之士。
白倾先开口一番寒暄,三言两语解释完为何晚来,然后又走了个流程敬完茶。
但他们好像根本就不在乎这些。
欲言又止的模样。
大少爷指尖摸到袖中的玉匣,暗忖,妈的,这玩意儿是要给他们?名正言顺的贿赂?
他们能要吗?
他还没有这么正大光明的贿赂过别人...
抬头却瞧他们三个表情比他还为难。
白倾心里暗叹,修真者真是不容易。
他从怀中掏出玉匣,上前奉上:“各位长老,听闻您几位对家父的书画感兴趣,这次上山便特意寻了几幅好的带来,还望笑纳。”
太扯了,这么小的玉匣怎么可能装得下书画。
他自己都有些赧颜,一把将玉匣放在案前,小退几步站到一旁。
座上那几人似乎松了口气,他听真元长老道:“有心了。”
“令堂担忧你来七雾门不习惯,故而日后会遣人送些绸缎药草,你记得每月末去迎一次。”
白倾回过味来,成菩如这是入股了。
他之所以能来七雾门,搞不好也另有隐情。
满月突然直起身朝他走来,她身上隐约环绕的馥郁暗香簇似朝霞,嗅入鼻中竟使人有些飘然。
她一面走一面打量,一点绛唇轻启:
“白家少爷么,根骨确实不错,若是在霜尊门下待得不悦了,我这儿可随时欢迎呢。”
她长得像邻家大姐姐,一开口的声音却媚之入骨,冰清玉洁的脸随她一笑,眼尾似乎都染上一股妖娆的胭脂红,再加之身上隐隐散发出令人闻了发晕的幽香。
妖得很。
白倾打了个寒颤。
“多谢满月长老厚爱,师尊待我很好。”
满月围着他慢慢走了一圈,看他的眼神也愈发放肆,吐出的每个字都恨不得在天上飞一圈再落下来。
“真的么?我倒是听说霜尊不喜你,只喜那个真传弟子楚修呢。”
白倾正色道:“长老说笑了,过几日弟子便是为霜尊座下的入室弟子。”
满月一声娇笑,又欲开口,却被缘灭打断了。
“别乱发情。”
金月殿陷入沉寂。
真元接过话茬:“满月门下大多是女弟子,修习的术法为媚术,遇上男弟子也会用术法试探一二,辨其道心。”
白倾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是如此,敢问满月长老,弟子道心可纯?”
满月还在对缘灭翻白眼。
缘灭不动如钟。
真元咳了几声,她又剜了几眼缘灭,这才顺着台阶下来,声音正常几分:“尚可,我等你从寒凌殿搬来我惑心宫。”
白倾压住吐槽的欲望,这名字听起来像个***。
告别三老后,白倾在一片女弟子的观望中回了寝殿。
白来一遭,金月殿的姑娘还没楚修好看。
-
回来时寝殿空无一人。
楚修没在殿内等他。
要不要去找他这个想法只在心里徘徊了两秒钟,他果断选择去找韩冬云。
楚修是主角,能出多大事。
早上服下的那几颗小药丸此刻效用也快消失了,他能感受到被打断的那根骨头又开始作妖。
一阵阵的钝痛。
他又胡乱塞了几颗药在嘴里,将那瓶药揣着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