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正派大佬总想攻略我>第十九章 拖延症害死人

  “少爷还是唤奴婢翠儿吧...”

  “不行,少爷,夫人说了,您不能吃荤的。”

  “少爷快来尝尝,看这道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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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概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让他感受到真实情感的姑娘。

  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还被人关心。

  这种关心与修为无关,不是他用小半条命换来与楚修的好感度,也不是与其他下人一样,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关心。

  小丫鬟脸红的样子,被他撺掇着去膳房换菜的样子,笑起来有点可爱的样子,像走马灯在他脑海不停闪过。

  最后变成了那张浮肿得可怕,满脸血沫唇舌外翻的脸。

  她或许在快被人勒死的时候,涨红着脸拼命扣住绳索想要逃离,或许曾满脸泪痕的求饶。

  或许......

  “少爷...救我......”

  他骤然睁大双眼。

  她或许,向自己求救过。

  在夜香车内。

  车轮的辘辘声,木板在地上拖出的白痕,那刺耳的声音中夹杂着一股极其微弱的,用指甲抓挠木箱的声音。

  -

  少女被人绑住手脚,丢弃在臭味熏天的夜香车内,她的嘴被人用一团肮脏的麻布堵住,那团布料几欲要被人顶进她的喉咙。

  奄奄一息之际,她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是什么?”

  昏沉的眼睛骤然睁开,像万丈深渊中的光,大雪纷飞中找到栖身之地的雁。

  她费劲全力往黑箱边缘爬去,用手臂把脏布拉拽出来,粗糙的布料划过娇嫩咽喉,她忍住那令人作呕的欲望,哑声喊着:“少爷...”

  “少爷,救我...”

  拼尽全力的呐喊,大抵只比蚊子声音稍重了些。

  “回少爷,这是夜香车。”

  可笑的是,声音还重叠了。

  她不放弃,拼命用指甲刮着木箱边缘,又挪动着把衣角往外塞,想引起外面那人的注意。

  这个动作并不简单,木箱的缝隙很小,她双腿小心往倾斜的木箱下方移动,极力控制着颤抖的脚踝,那衣摆才顺利溜出了个角。

  她将耳朵紧紧贴在木箱上。

  隔着木板传来少爷冷然的声音:“去吧。”

  少女有些崩溃,她哑着声音一遍又一遍呼唤着,用肩膀撞击木箱,指尖在木板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却被震天响的车轮声盖了过去。

  声音越来越远。

  她听见有人叫少爷白倾。

  很轻,却打开了她的泪腺,滚烫的泪水划过脸庞,一颗接着一颗,她几乎能尝到咸湿的味道。

  车内冲天恶臭仿佛再也闻不到,匆匆忙忙被人塞回来的白色衣角落在少女眼中,是极尽的讽刺。

  她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

  白倾抬手覆在额头上,呼吸粗重。

  他嗓子疼得厉害。

  心脏被缠绕的窒息感已经消失了,包裹住他的,是另一种情感。

  悔恨。

  手中蓝皮旧册被他捏成一团皱巴巴的纸张,他扬手将那坨废纸扔了出去,雨水与墨渍溶解成一滩黑灰色的污迹。

  泛黄的纸张很快被暴雨打烂,像豆浆机里过滤出的黄豆渣,粗砾软烂。

  呆呆看了不知多久,被少年焦急的声音唤醒。

  “你别哭,白倾...”

  大少爷怎么可能哭。

  但他此刻也笑不出,于是揉了一下少年的脑袋:“你是不是傻,我怎么会哭。”

  声音沙哑,鼻音有些重。

  楚修沉默了,他伸手拉过白倾,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肩头,少年的声音还没完全褪去稚嫩。

  “以后我陪着你。”

  大少爷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他没说话,顺手拍了拍楚修的背,触感结实,比普通少年的骨架要成熟些。

  这一拍,充满了敷衍和拒绝。

  随着他的动作,少年眼中一点点结上冰霜,在松开白倾的时候迅速恢复如常。

  楚修拇指在他脸上划了一下,粗糙指腹掠过他的肌肤,柔软冰凉。

  有点潮。

  白倾瞳孔再次地震。

  他沉下脸,抹干脸上湿润的不明液体:“我本来可以救她。”

  “这跟你没关系。”

  大少爷低声笑了笑:“你应该说,我是帮凶。”

  楚修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霾。

  白倾站起身,不知是在对谁说:“它说的没错,我这拖延症的毛病确实该收敛,有的事情一旦犹豫了,真的就是一辈子。”

  本渴望着雨露滋润的棣棠花们,在经过短暂的残喘后被急雨冲刷成一地残花,花边微微蜷缩,攀上失去生命力的棕褐荆条。

  白倾眼神有些凉。

  他撑开伞,才出门,伞面就被吹折了。

  ......

  楚修接过他手中的伞,修长指尖拂过纸糊的伞面,瞬息间已经恢复原样。

  他把伞往白倾身侧偏了些,声音平淡:“去哪里?”

  这把脆弱的伞在楚修手中变结实了不少,任狂风暴雨骤起也没歪一下。

  “缘月阁。”

  楚修喉咙里发出一声轻轻的‘恩’。

  他没问,心里却很清楚的知道白倾要去做什么。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

  缘月阁是个好地方,说是整个白府内最雅致的阁楼也不为过。

  坐北朝南,亭台轩榭,纱幔低垂,若是阳光明媚的日子,他已经能想象封幼仪在亭中抚琴作画的模样。

  好一位卿卿佳人。

  一溜的鹅卵石小路,小石子因被雨水洗净,显得更加光洁湿滑。

  缘月阁大门紧闭,一旁的小轩窗却没关上,水绿色的轻纱随冷风轻扬,隐隐从里面传出一声声娇弱的咳嗽。

  真染上风寒了?

  “少爷,您来了!”

  正准备关窗的丫鬟见白倾过来,面上一喜,估计是想到下午从外面运回府的尸体,马上又流露出些许担忧。

  真是奇了,明明是白府的丫头,反而把封幼仪看得跟自家主子似的。

  “倾倾...”

  大少爷看向塌上半倚的柔弱美人,她显然没了以往的精神气,面色苍白,一手还捏着方帕子,时不时捂住嘴轻咳几下。

  封幼仪的笑容在看到楚修时冷在唇边。

  少年没给封幼仪一个正眼,只默默站在白倾身后当个人形柱子。

  白倾四下环顾:“不是说把我院中的丫鬟调来了,怎的没见?”

  她捂住唇咳了几声,轻声道:“今儿听下人说了翠儿的事,想着你那怪冷清的,就把她们都喊回去了。”

  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我便是从住处过来,也没见到人。”

  封幼仪垂下眼:“应是去门房交代事物了罢,交代妥也就过去了。”

  白倾挑眉。

  封大小姐抬起头,脸上染了几抹红晕,嗔怨道:“倾倾,你来看我,怎么半句也不关心人家,还尽问些下人的事。”

  “我不是来看你的,只是有几句话想要问含#哥#兒#整#理#你。”

  封幼仪哑然,往日白倾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会顾着她几分面子。

  “听说擅自离开白府的几个仆从是你从永关带来的?”

  “是。”

  她回答的很直白,不弯弯道道,白倾略微有点惊讶。

  既然她都这么直接了,自己也不能输啊。

  大少爷扬起下巴:“翠儿的事,是你做的?”

  他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与平日一样,只是冷着脸,封幼仪听说大少爷亲自在稷无堂查这件事,却不知他心底是如何盘算。

  按照白倾的性子,他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丫鬟而与她背后的封月派撕破脸。

  想到这,封幼仪心底逐渐平静,大大方方承认了:“是我。”

  她脸皮的厚度再次惊到了大少爷。

  不久白倾就明白过来,不是她脸皮厚,是这种事情做得多了,根本没当一回事。

  翠儿那张笑吟吟的脸又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白倾苦笑道:“知道了,婚约取消吧。”

  他不想再跟他们说话了,一个也不想。

  世界观都不一样,怎么可能聊到一起去。

  封幼仪手中的帕子滑落到地上,她满眼不可置信,脸上几分血色褪了个净:“你说什么?”

  白倾好心重复了一遍:“婚约,取消。”

  她尖着嗓子叫出声来:“倾倾!你怎么能...这件事情你说了不算!凭什么你说取消就取消?你有问过我爹爹的意思吗?”

  大少爷翻了个白眼:“婚约是我和你的,又不是我和你爹的,作何要问他意见?”

  他说着凝眉将封幼仪拉扯得有些皱的衣摆拍了几下,这动作不言而喻。

  这句话很刁钻,而且有几分道理。

  封幼仪忽的站起身将桌上的茶具一股脑都挥到地上,一地狼藉,这时候看不出一丝病态。

  她指尖直指大少爷:“白倾,你就为了一个丫鬟,要与我取消婚约??”

  “你别忘了,在你失去灵根的时候,是我说要跟你成婚,让你在修真界有一席之地的,你现在恢复灵力就要把我推开了?”

  刺耳的声音在房间中缭绕回荡。

  白倾撇过脸往旁边走了一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也能变成道德绑架的理由了。

  大少爷再次笑了出来:“手上沾了人命的女人,我不会取。”

  像这种蛇蝎美人他向来有多远躲多远,白倾甚至懒得质问她。

  封幼仪的脸色由白转红,让他想起染上血的白豆腐。

  他没再看封幼仪,也不想与她过多交流,毕竟他来,只是在告诉她既定事实,而不是与她争论。

  走到门外时那把伞便适时在他头顶撑起,白倾这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个楚修。

  他用房内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不疾不徐道:“楚修,吩咐下去,那三个仆从务必抓回来,家法伺候。”

  少年唇边勾起个极浅的弧度,低声道:“是,少爷。”

  他突然有点喜欢叫白倾少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