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过来,求你不要过来,放过我跟妞妞,你要什么都给你……”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她听见耳边传来女人跟孩子害怕的哭声,她的腿被什么人压住了,苏酥立刻睁开眼皮,左右望了望,只能零星瞧见几抹碎光,像是从空洞里吐出来的。
四周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尿骚味。
旁边的女人听见她的动静,立马不哭了,跑过来指着她喊:“你们要找就找他,他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还比、比我干净……”
面前大汉目光从苏酥脸上扫过又别开,一把拖着女人出去了。
她想上前把人救回来,才一动,发现脚腕被锁链铐住了。
苏酥骂了一句操。
她在睁开的一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是她上上世去陆家南海追杀001,不小心上了一条贼船,后来船爆炸了,001死没死她无从得知,反正她是死了。
她现在的身体是个男人,还是个天生就不举的男人。
陆伯啸的舅舅苏沒峯。
这帮海盗不知道窝藏了什么东西,一路逃亡,最后被陆家的人发现了,海盗团走投无路索性引爆炸.弹,将一船人的命都带走了。
此刻他四周坐着八九个人,有男有女,还有个七八岁大的小女孩。
刚才那个女人就是她母亲。
母女俩是来度假的,却不小心被人骗上了贼船,关了起来。
看不清周围景象,苏酥只能根据过往的记忆思考。
仓库里被抓来的人颜值均属上乘,而且女人居多,按照最坏的方向考虑,这群人可能在进行某种黑色.交易,为了免除麻烦,多半会将他们卖去国外。
根据上上世界857的追踪结果,001就在这艘船上。
只不过她到死都没确定究竟是谁。
不像上一世的孔非教授,001几乎刚附体,857就察觉到了,001的气息会随着穿越的世界越多而越暴露,而现在这一世就比较难以检测了。
更何况她如今还没有857这个外挂。
之前在宿舍楼下被捅,那熟悉的作案手法,很难不怀疑是001。
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讲得通。
又给她零花钱又杀她的,除了鬼畜001,谁还那么无聊?
专等把人养肥了再宰。
小女孩又哭了起来,旁边有好心人士安慰,却还是止不住泪水。
苏酥站起身走过去,脚上的锁链叮当作响,将本就焦灼的空气弄得更紧张了。
“那个,我身上有颗糖。”她从外套里面掏出来,因为不值钱,那群人没把她拿走。
小女孩盯着她掌心看了一会儿,伸手接过来,三两下撕开糖纸,放入嘴里。
这里的人一天才能吃上一顿饭,只要没饿死,海盗们不会管。
苏酥才站一会儿已经头晕脑胀。
她不得不坐回去。
一个小时后,之前拖走的女人被送回来了,身上的裙子破了好几道口子,尤其是胸口附近,她死死捂着,缩在角落里,整个仓库内只有女人跟孩子压抑的哭声。
“这帮畜生。”苏酥低声骂了一句,霎时惹得旁边的美少年望了过来。
他小心翼翼指了指上方的窃听器。
苏酥咋把这茬给忘了。
赶忙闭上嘴坐好。
等女人跟孩子的哭声小了点,仓库的门被拉开了,走进来两名大汉,身后跟着一位白西装、爵士帽的男人。
这个男人是同性恋。
苏酥记得对方上上世一眼就瞧上了她旁边的美少年。
美少年被拖出去后,就再没回来过,听说是被人一枪打死,扔进了海里喂鱼。
她观察过这间仓库里的人,偶尔露出来的举止神态都不像001。
要想找到对方得从这里出去。
在男子走进来挑人时,苏酥特意将身体往前靠了靠,洞口露进来的光亮将她眉眼照得很精致,特别是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黑暗中竟像是透着琉璃般的光泽。
门口的男子步伐顿了顿,视线缓缓从美少年身上挪到她脸上。
“就那个吧。”他用可伸缩的钓鱼竿指了指苏酥。
汉子立马会意,将他脚上的密码锁链给解了,拽着人去邀功。
“白爷,是送去大厅还是客房?”
他口中的白爷将人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像是很满意,“去大厅,洗干净点。”
“好嘞。”汉子领着人往外走,仓库门再次被关了起来。
她被带到一间简易的浴室,汉子扔下一句“洗不干净等着喂鲨鱼”就出去了。
苏酥闻了闻身上的臭味,应该来了有七八天了,确实该好好洗个澡了。
能拖一时是一时,她可不想被什么莫名其妙的男人上了。
得找个好法子离开眼下的困境。
温热的水流流淌过肌肤,她发出舒服的喟叹,而后甩了甩头发,这个时候才惊觉自己头发已经快戳到鼻尖了,有些过于长了。
但苏家有天然的波浪卷基因,她头发就算不烫,也跟锡纸烫的差不多,却不是那种太过密集的虬曲,是刚刚好的弧度,不至于太西方化,也不很突兀。
想起什么,她将手往身下摸。
毫无疑问,没有反应。
她烦躁地又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蔫哒哒的。
白长了这玩意儿。
她暗戳戳想着,之前出去的大汉拉开门进来了。
苏酥吓得赶紧背过身,她将水流开大点,似想用这种方式遮掩什么。
惹得大汉猥琐大笑。
“还是个雏儿。”他好心提醒道:“要想命活得久点,等会白爷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是把他伺候舒服了,说不定真会饶你一命。”
苏酥哆哆嗦嗦说:“知、知道了。”
见她乖巧,大汉放心地出去了。
“呼……”苏酥松口气,拖了一会儿,等外面响起不耐烦的催促声这才拿起浴袍穿在身上。
两世,她头一回走进船厅,与她想象的拥挤逼.仄截然不停,周遭富丽堂皇,窗明几净,头顶黄灿灿的水晶灯昭示着船主人的富有。
只是这样有钱,为何要干见不得光的交易?
难道靠这个发家致富。
苏酥一下子觉得头顶的奢华有些刺眼。
“去白爷那。”汉子推了她一把。
苏酥踉踉跄跄走到男人边上,对方正在享用下午茶,他对面正坐着两个男子。
只不过这姿势……
一个模样干净的青年正跨坐在老男人双腿上,脸上潮红横生,偶尔痛苦地皱起眉。
苏酥权当没看见,低眉顺眼立在一旁。
“白爷,你挑的这个看起来有些不识趣儿。”老男人吸口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笑得愈发露.骨。
他怀里的青年噔时朝苏酥这边瞥过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又卖力地干活。
老男人舒服地仰铐在沙发座上。
白爷不紧不慢捣鼓着手里的竹竿,忽然问:“从这伸出去,能不能碰到船边?”
老男人笑了一声,“白爷说能就能。”
“没问你话。”男人忽然冷冽的语气,叫对方吓得浑身一机灵,连带着腿上的身子连续哆嗦了十几下,彻底软了下去,四周逐渐弥漫出一股奇怪的气味。
“白爷饶命。”老男人赶忙站起身,将身上的青年推开。
苏酥快速撇过眼,怕瞧见什么不干净的。
“小的再也不敢了。”他裤子都没穿好,以头抢地,旁边的青年也跟着一起跪下。
全场只有苏酥一个人还跟雕塑似的立在那儿。
突兀。
她摸了摸鼻子,又不是她让他们跪的,关她什么事?
但是想到美少年被这个男人带出去后喂鲨鱼的结果,大丈夫能屈能伸,要不要顺景跪一下?
她正打算这么做,白爷动手了,他缓缓地,缓缓地,手伸进了口袋,当着大厅众人的面将老男人一枪毙命。
霎时这艘船上所有的喧嚣像是消弭了。
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众人低着头,放轻了动作。
血水糊了一脖颈,地上的青年脸色惨白,双肩抖如筛糠。
“扔去喂鲨鱼。”白爷一声命令,便有两名大汉过来将尸体拖出去。
隔着五米远的玻璃窗,苏酥看见尸体被拖上甲板,然后直挺挺扔进了海中。
窗外的阳光很足,却照得遍地生寒。
那刺目的红,微微折射着银光,她从罪恶里看见了天空的影子。
难怪陆家要严查南海外出的所有船只。
“白爷,这个怎么处置?”回来的汉子问。
白爷用鞋尖挑起青年下巴,看见他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分外恶性地收回脚,“关回去。”
“是。”两名大汉再次走了出去,临走前还朝她使了个眼色。
大厅其他人仿若未闻这边的动静,继续干着手头的事情,只有苏酥还被吊诡的气压笼罩。
她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又担心蹙了对方眉头,然后被扔去喂鲨鱼。
这般喜怒无常的主,比刚遇到卫临安时还难伺候。
她当时是怎么跟狗男人关系缓和来着?
被迫跟他回澧阳,去楚州查案,经历了一堆事情,对了,这段期间卫临安病情发作,她是把人睡服帖的。
苏酥被自己的总结吓了一跳。
白爷见她一直低头不吭声,忽然伸过去一只脚,正是刚才碰青年下巴的那只。
难道也要勾她下巴?
苏酥盯着那只脚陷入迟疑。
“擦。”白爷命令。
“是。”苏酥瞬间反应过来。
不是要勾她下巴,而是嫌弃脏。
她没在桌上见到多余的巾帕一类,只好蹲下身用自己身上的浴袍边角给他大概擦了一下。
苏酥做完后仰起头,眼睛黑亮亮的,像藏着星星。
白爷没动。
苏酥以为没擦干净,又抱着擦了一圈,还把鞋底都擦得蹭亮。
前一秒还在东大刷着智障的银行卡花天酒地,下一秒就沦落成擦鞋匠,苏酥想着想着,鼻尖微微发红。
白爷终于收回了脚。
“叫什么?”他问。
苏酥乖巧回:“苏酥。”
苏沒峯的身份太敏感,不能乱用,也不知道她这张脸有没有被人认出来,要真如此那就麻烦大了。
陆家要逮捕的船只,上面的人肯定都有问题。
说不定就是对家。
“名字不错。”白爷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地上的血迹早已被工作人员擦干净。
苏酥朝旁边站了站,企图离开男人视线的黄金区。
“多大了?”他又问。
苏酥愣了一下回:“二十四。”
白爷轻笑:“小孩,看起来可不像啊。”
“……”长成这样,怪她?
“会什么?”
“琴棋书画。”
“……”
她说完好半天没听到男人给出反应,奇怪地望他。
白爷情绪不明:“我再问你一遍,会什么?”
苏酥眼珠子转了转,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按照这艘船上的恶乱程度,只怕对方问的不是寻常技能。
适才老男人跟青年那一幕让她浑身一颤。
渐渐睁大眼睛,结结巴巴道:“我、我没做过。”
撒谎不带心虚的。
苏沒峯确实是童子之身,要是什么都会那才更叫人怀疑。
启料他这回答居然取悦了面前的男人。
白爷说:“二十四不小了,没碰过女人?”
苏酥脸颊噌一下全白了,她垂着头,像是六魂无主般攥紧了手心。
模样让人生出惊疑。
白爷也问了出来。
苏酥死死咬唇,一副誓死守口如瓶的样子。
“求、求您不要问了。”她声音细弱蚊吟,身子摇摇欲坠。
白爷愈发好奇了,倏然冷下脸去,“如果我非要知道呢?”
苏酥眼泪啪嗒一声掉落下去,如同不堪受辱般,哆哆嗦嗦回:“我……我不举。”
“……”
白爷不问了,轻轻呷了口茶,又让她来旁边坐。
苏酥心知逃过一劫,立马乖乖巧巧坐过去。
又问他:“坐、坐里边?”
因为男人坐在外面,没有要挪动的意思,餐桌与男人之间不过二十厘米的缝隙,她要是过去,必然会碰到对方。
白爷问:“不然你想坐哪?”
苏酥抿抿唇,红着耳尖从他身上一点点挤过去。
两人身体相贴,就在她快要成功到达彼岸时,腰蓦地被一只大手箍住,白爷说:“坐这。”
“腿上?”苏酥愕然,继而整个人脸颊全红了起来。
男人显然被取悦了,分开她双腿,由于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袍,苏酥下意识紧张地朝对面人群望去,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稍稍松口气。
“紧张什么?”白爷轻嗅他发林,说:“沐浴露味道不错。”
“啊?”
“怎么来的这里?”白爷问。
瞧她细皮嫩肉的,还张口就来琴棋书画,不像是普通人家长大的孩子。
苏酥双手按紧了腿上的布料,回:“出来度假,有人推销豪华游轮套餐,就、就好奇过来看看。”
“然后就被人骗来了?”白爷轻笑一声,“想不想回去?”
还没找到001,现在当然不想回去。
可这不是正常人的反应。
苏酥微微耸动起双肩,眼睛湿润,“想的。”
“想回家就听话。”白爷说:“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真的能让我回去?”苏酥双眼瞬间亮晶晶的,可配上眼尾的几抹红,倒有些楚楚动人的味道。
白爷重新摆弄起手中的鱼竿,“你说能不能伸到甲板之外?”
又回到了起点。
苏酥咬了咬手指,装作不是很懂的模样,“没、没钓过鱼。”
“那我今天带你钓一次。”白爷指尖轻轻按下,鱼竿瞬间伸长,直到探出了海面,立刻有人乘坐救生艇下去给他系上鱼线、鱼钩,还有鱼饵。
竹竿横跨船厅,阻挡了中间的过道,就这样肆无忌惮耷在窗台上。
白爷拿起她的手,带去鱼竿上,“钓上来什么,今晚吃什么怎么样?”
“那要是没钓上来怎么办?”她紧张问,偷偷歪过头斜眼瞧他。
白爷忽然就从浴袍底下摸上她大腿,惹得怀里身子轻轻颤抖。
“那就饿着。”他回。
苏酥霎时委屈地红了眼。
“这很公平。”白爷又说。
苏酥耷拉下脑袋,低声道:“我、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饱饭了,饿。”
这倒是真话,这具身体一天一顿饭,正常男性哪里受得了?
白爷没料到会是如此,他是知道这里人会克扣饭菜,竟没料到会如此惨。
“要是没钓上来,”他将唇瓣凑低些,几乎就贴着青年耳朵,“哄我高兴了,也让你吃。”
苏酥脸红了个彻底,装作很羞涩的样子,咬唇。
终于,鱼竿动了一下,她立刻惊喜地往回收,可那条鱼快要被拉出水面时又沉了下去。
她鼓起腮帮子:“还可以这样?”
“不急,慢慢来。”
苏酥越发聚精会神起来,眼睛一错不错盯着鱼竿,嘴巴微张,呆愣愣地等鱼上钩。
白爷看了会儿,让人送来一杯冰镇酸梅汁,问他喝不喝?
能补充一点能量是一点,她一只手握鱼竿,一只手端杯子,喝得正专注,鱼竿突然动了,她立刻慌慌张张去拽,手中的茶杯不慎歪斜,洒湿了男人双腿。
鱼钓上来了,但是她唇瓣煞白,急急忙忙用睡袍给他擦,发现根本没有用。
那么一大滩水迹,除非清洗,无济于事。
久久没听到身后人传来动静,她这下是真的紧张起来了。
这是个会杀人的主。
老男人说错一句话就被扔去喂鲨鱼,她把对方衣服弄脏了,是不是得被剁碎了喂鲨鱼?
这样残虐又喜怒不定的人,谁伺候他谁倒霉。
等等……
苏酥想到什么,呼吸略略加快。
她怎么忘了,001就在这艘船上,有没有可能就是白爷。
根据他的行为举止,苏酥觉得这个概率很大。
“我不是故意的,对、对不起。”她赶忙低声认错,快要哭了出来,却强忍着泪水,手里的布料都要被抓烂了,“真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别杀我?”
白爷转过青年的脸,果见眼睛已经湿润,卷翘的睫毛沾惹上雾气,竟有几根黏在了一起。
“谁说要杀你了?”白爷用拇指轻轻拨弄她眼角,“认真钓鱼。”
苏酥逐渐放松下来,这次酸梅汁也不喝了,专心致志盯着鱼竿。
一直到傍晚,她总共钓上来两条。
一条黑色海鲈鱼,一条银白梭鱼。
被人拎过来的时候,她不禁舔了舔唇,望向白爷,“都是我的。”
两条加起来有五斤重,在海里算不得大,但是她饿了,看什么都香。
“吃一条,另外一条让人替你养着。”他说。
一条鱼感觉不太够吃,苏酥戳着下巴,白爷让人端来一盘子糕点,“垫垫肚子。”
苏酥咽了咽口水,伸手去拿,白爷却在她要触碰到时拿远些。
苏酥愕然张嘴。
对方道:“一块糕点一次。”
“……什么?”苏酥没听懂,歪了歪脑袋。
白爷说:“自己想,想不出来就继续饿着。”
饿着就饿着,大不了晚上吃鱼。
他在心里嘀咕。
白爷说:“鱼也没你的份。”
苏酥霎时不乐意了,却见男人用一种打量货物的眼神看她,渐渐明白过来。
如果这个人就是001,在做那种事时杀他,其实是最眼下保险的方案,这个人身份强大,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刺杀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可她总有些过不去心里那关。
想到之前那个世界,莫名其妙的梦,苏酥忍不住皱起眉来。
却在这时,等一下————!
白爷以为她不愿意,正欲把人拽下去,青年点了点头,“好。”
他将碟子端过来,亲手喂她。
苏酥心里松了一口气。
就在刚才她敏锐感知到一股熟悉的杀意,001身上的杀意。
白爷就是001,她确定了。
既如此,是死是活,就看今夜了。
“白爷,”有西装男走进来,禀告道:“西北角16海里处有船只正在靠近,像是罗城陆家的人。”
“陆家……”白爷突然说:“来得真是快。”
苏酥愣了一下,陆家的巡查船提前来了?
她仔细瞧男人眼色,不太确定。
要是真这时候过来,为什么上上世没有动静?她一点消息都没听到。
难道又是bug?
在经历上一世的事情后,也不是不可能。
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了001,接下来只要杀了他,就能履行契约回家,但是不知道857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想着事情,又听白爷说:“一切照计划进行,下去吧。”
“是。”西装男余光瞥了眼青年,出去了。
却忽听“砰”一声,走到半路的男子,后脑开出血洞,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睛,死了。
白爷说:“陆家,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出现。”
尸体被人熟练地拖了出去。
湿咸的海风将血腥气吹上鼻尖,她垂眸,尽可能让自己表现得如正常人一般紧张。
她捏紧了男人衣角,口中的糕点也忘了嚼,就那么呆愣愣盯着自己的鞋尖。
晚饭之后,苏酥被男人抱到床上去。
她紧张地摸了摸怀中,没有扇子,没有匕首。
趁男人去洗澡的间隙,赶忙在屋内搜找一圈,没发现任何可以当做武器的东西。
眼尖偏见一个玻璃茶杯,她缓缓走了过去。
正要拿起来,门外传来清浅的脚步声。
吓得一哆嗦,茶杯摔到了甲板上,四分五裂。
苏酥慌慌张张蹲下去将玻璃片捡起来,却不小心割到了指尖。
白爷皱眉:“你拿这个做什么?”
她抿唇,“口、口渴。”
白爷给她倒了一杯茶,苏酥受宠若惊般接过来,大眼睛懵懵懂懂地望着人。
她指尖还在冒血珠。
白爷让她赶紧喝。
苏酥‘哦’了一声,咕噜咕噜往下灌,等喝完朝他道谢。
白爷难得笑了一下,从抽屉里找出创可贴,简单给她贴上。
两人坐在床边,男人身体高出他一截儿,逆着上方的灯光,苏酥只能微微仰头看他,也是直到这时候才有时间仔细端详001附身的躯体。
眼型偏平,眉骨算不上很高,却很有质感,尤其是望人时候,扑面而来一股不怒自危的味道。
一点点驼峰鼻不显突兀,相反将五官拔得更加立体,这方面,有点类似卫临安。
可男人的嘴……
她没注意到自己落在对方脸上的时间略长。
创可贴早已包好了,白爷轻而快地笑了声,苏酥立时回神,偏过头去。
忽然屋里灯光灭了,她吓了一跳,站起身。
透过窗帘的缝隙,隐隐约约看见了白爷的身型。
男人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双眼一错不错盯着她,黑暗可以将一切欲.望无限放大。
苏酥忍不住往后退,又指了指头顶的灯:“怎么不亮了?”
白爷解释:“我关了。”
他举起手,看见遥控器上的绿光。
“哦。”苏酥松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玻璃碎片。
“按照之前的约定,四次。”他说。
苏酥怔愣间,就感觉身体急速下坠,被人卷落进床上,白爷没有给她反应的间隙,扯下了她身上的浴袍。
她没敢反抗,附和他动作,心跳却在一点点加快。
再快一点,再快一点。
玻璃片浸染上了急切。
白爷仿佛知其所想般将她两条腿抬起了,轻声说:“一会儿忍忍。”
苏酥被吓着了,忐忑地搂着他脖颈。
“我轻点。”白爷说,说完就含住了她耳垂。
苏酥猛然惊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姿势这动作,感觉似曾相识……
像上一世做的怪梦。
她缓缓捏紧了手中的玻璃碎片,就要狠狠扎下去,对方却忽然将她转了个身。
脑袋磕到枕头上,茫然眩晕。
来不及思考,白爷已经将她压制得死死的。
“呵,”他冷笑,“还以为我没发现呢?”
苏酥瞳孔缩紧,手腕被他握住,手中的玻璃片脱离掌心,他听见白爷用冷静到可怕的声音说:“知道想杀我的人都是怎么死的吗?”
“没有。”
“晚饭时候喝了那么多酸梅汁,”白爷低头,舔她耳廓,“这么快就渴了?”
苏酥脖颈一哆嗦:“嗯。”
“你可知道,房间有摄像头,否则我为什么要关灯。”
脑袋‘嗡’一声炸开,侥幸全无。
到此时,事情已然彻底败露,再否定都无用,她抓起枕头就往后砸,快速从他身下滑下床,才一只脚踏上甲板,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拖曳回去。
白爷大掌攀上青年细腻的脖颈,“想死,我成全你。”
“砰砰砰砰!!!”
连续几道枪响打破了海面的平静,下一刻就有人来敲房门。
苏酥趁机踹开身上的人,披上浴袍往安全的地方跑。
“砰砰!”
两道枪响声来自身后,白爷打开灯,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枪,对准他:“跑啊,怎么不跑了?”
苏酥这回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左右望了望,瞥见窗外船头甲板上汇集一小队人,正对不远处赶来的船只扫射,恐怕是真的来人了。
一颗子弹从窗户射了进来。
玻璃四散。
苏酥立马抱住头蹲向墙根下。
外面的枪声还在继续,隐隐有将船炸翻的趋势。
她望着不停朝她走来的男人,屏住了呼吸。
“谁派你来的?”白爷问。
苏酥缩着肩膀摇头。
白爷没了耐心,“不说,一样得死。”
听到拉保险的声音,她吓得立马举起双手,暗道一声‘对不起了大侄子’就红着眼眶说:“陆伯啸!是他派我来南海做卧底。”
甲板被射出密密麻麻的洞,不停有人哀嚎倒地。
白爷无视了前来敲门的人,将手.枪抵在她脑门上,“你跟陆伯啸什么关系?”
苏酥咬紧牙关,吸了吸鼻子,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杀了我全家!”
白爷似乎愣了一下,继而笑得更大声,“你到底有哪句话是真的?”
“都是真的,”苏酥一动不敢动,眼睛直直望向上方的人:“如果你能帮我报仇,我什么都听你的。”
“嗤!听我话就是杀我?”白爷一把揪住人,枪头塞进她口中,“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苏酥张着嘴,反胃间眼泪滑落下巴,一张脸泥泞水滑,她像是被人扼住喉咙的幼鸟,不停地拍打他胳膊。
“唔唔……”!
船帆着了火,大片火光映在波浪翻滚的水面上,黑色海水搅拌着浓稠血水,仿佛是一张红色的深渊巨口,正准备将一船人拖入地狱。
“不要杀我。”苏酥拼命求他。
一片被烧断的白帆被风掠上玻璃,掠过窗帘,青年身后的丝绸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火光舔舐着她惊慌失措的脸。
白爷拉起人往船厅的方向跑。
过道人仰马翻,苏酥一直跟在他后面,不停躲闪射过来的子弹。
“杀过人吗?”白爷问出声就闭上了嘴。
苏酥方才要割他喉管的模样可不像没动过刀子的。
她心虚地点点头。
船厅中央店的水晶灯被敌方子弹击穿,如同下了一场雨,雨水迅速涨至脚边。
白爷迅速拦住人,脚踝上却拉出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苏酥诧异抬头,对方将枪塞入她手中,“找个安全地方躲起来,如果死了,我就把你尸体扔去喂鲨鱼。”
“给我?”她有些不敢置信,“那你怎么办?”
白爷没说话,快速闪进了人群。
枪柄还是温温热热的,从指尖烫入了血管,又游走过筋脉,从眼中滚落而下。
她忽然拉开保险,对准人群中央那道白影,闭上了眼睛。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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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围脖有两段配音,非专业)
《那匹狗里狗气的饿狼》
疯批不洗白攻/刻苦学习温吞受
许疏天生就是个温温吞吞的性子,戴着厚厚的眼镜,也不爱搭理人,他这辈子管的唯一一件闲事就是在倒完垃圾后,救了一个半死不活的伤患回来。
许疏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谁,如果时间能回到四年前,就算冷眼旁观陆伯啸冻死在雪夜也不会救。
可他永远不会知道陆伯啸的想法,“如果可以回到六年前,阿疏,你还会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