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今天要去做针灸,所以在景然提出出门时,谢珩看向他:“我送你。”

  “诶?”景然一愣,难不成是起药效了?

  神药啊。

  免费司机,不坐白不坐,景然抓紧穿好衣服,坐上车,边扣扣子边问:“公司和医院顺路吗?”

  谢珩:“不顺。”

  景然动作顿了一下,心中有些感动:“其实你也不用专门送我去医院的,这么近的路,我能自己去……”

  谢珩此时已经要出门,闻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客户在医院。”

  景然:“……”

  谢珩盯着他的脸:“你不会以为我要专门送你?”

  景然闻言立刻戏精上身,可怜巴巴道:“怎么会,我知道你根本不可能主动送我,送我只是顺便的事而已,我是永远的plan B,是答案E,是街边淋湿的小狗,是西装的备用扣,是大街上满地滚的白色廉价塑料瓶……”①

  谢珩:“……”倒也没那么夸张。

  景然长睫微垂,将脸扭向车窗,凹出45度的忧郁侧颜,叹息说:“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

  对于景然的家庭情况,谢珩是知道一些的。父母不喜,甚至在破产以后,把唯一的儿子直接卖掉,来换取下辈子的荣华富贵。

  仔细想想,也挺倒霉的。

  谢珩斟酌了一下:“也不完全是这样的。”

  景然回头幽幽看向他。

  谢珩:“你至少是个彩色塑料瓶。”

  花活不少。

  景然:“……”我谢谢你啊。

  “只要你别再动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谢珩单手放在方向盘上,神色平静,“可以不做planB。”

  景然:!

  这是在安慰他?这是在安慰他吧?

  没想到随便演演,效果竟然不错!

  景然垂头羞涩:“你对我真好,就好像我们以前爱过一样……”

  谢珩暼了他一眼,指了指窗外。

  再说就丢出去的意味很强烈。

  景然眨巴着大眼睛,抬起手指在唇边从左到右做了一个拉链的动作。

  已经乖乖闭嘴了!

  到了医院,景然下车以后,跟谢珩拜拜,自己去了中医楼。

  根据之前挂的号,他被分配给了最贵、手法最好的医生,他到了以后可以直接去。

  3号针灸室,景然推门前看了一下医生的名字:秋秋。

  听名字应该是个温柔大姐姐,景然礼貌地敲敲门,一道温和的声线传来:“进。”

  有些朦朦胧胧,听不太清,但是很好听。

  景然推开门,乖巧进入,就见一人正微微俯下身,整理针灸床上的物品,听见响声,转过身来,是一张非常有亲和力的、温柔大……哥哥脸。

  这和想的一点也不一样啊。

  诈骗,名字诈骗,

  “景然是吗?”秋秋见他一脸茫然,笑了笑,“我就是秋秋,没有走错哦。”

  景然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蛋:“不好意思秋医生,是我刻板印象了。”

  “没事。”秋秋说,“好多人都会以为走错了,我已经改名了,不过新做的牌子还没送到,只能先用着以前名字的挂牌。”

  景然摸了摸鼻子:“秋秋这个名字也很温柔呀,特别符合您的气质。”

  秋秋冲他眨了眨眼睛:“我也觉得不错。”

  秋秋眉眼细长,但弧度柔和,鼻梁高挺窄细,是一张温柔大美人的脸。

  景然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撩,脸蛋瞬间有些微热。

  秋秋“噗嗤”一笑:“热吗?脸怎么红了,这里通风确实不太好。”

  景然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自从穿越过来,长时间生活在谢珩的淫|威之下,已经八百年没见过不阴阳怪气的景然恨不得热泪盈眶。

  大美人!还是温柔大美人!!

  说话好温柔!!好想贴贴!!

  大美人站起身,景然才发现秋秋看起来瘦,但却比自己要高一点,乖乖躺到床上,撩起衣服,秋秋温柔道:“可能有一点点刺痛,如果受不了的话,可以及时和我说。”

  景然信任地点头。

  大美人实在是太好了,真温柔。

  然而等景然看到大美人笑眯眯捏起一根银针时,才发觉有些不对劲。

  大美人一针扎在腰侧,有些微微刺痛,还可以忍受。

  大美人又取一针,扎在大腿,仍在忍受范围。

  景然忍不住撇嘴,也不是很疼嘛,怎么会有人忍不了呢?

  下一秒,秋秋一针扎在膝盖下方,一种又钝又疼的感觉传来,景然瞬间觉得腿麻了。

  “嘶——”他小声吸气,啪啪打自己的脸。

  秋秋看着他:“是不是有点疼了?”

  景然点头:“是有点。”

  秋秋道:“有些穴位就比较疼,等下脚上的也会疼一些。”

  景然顿时像是蔫了的小蘑菇。

  从针灸室一瘸一拐走出来的时候,景然仿佛声控网恋被骗一样,看起来温柔的大美人,实际上下手又稳又狠。

  内心流泪地走出中医楼,身后有个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景然一顿,转过身,就见秋秋追了出来。

  “怎么了?”他歪着脑袋。

  秋秋说:“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这样我好方便联系你。”

  医生不是每天都在一个岗位,有时候在门诊,有时候在针灸室,景然一听,顿时点下头:“好,谢谢秋医生。”

  景然抱了一串数字,微信叮咚一声,一个通知过来,头像是一片蓝天白云,昵称叫做“人淡如菊”

  景然:“……人淡如菊是?”

  秋秋郑重道:“是我,因为这样比较容易获得病人信任。”

  景然恍然大悟,这和小伙带眼睛,姑娘烫小卷头一样,一眼看上去直接增加十年阅历。

  真是高啊。

  景然煞有其事:“我也觉得。”

  谢珩从病房出来,身边还跟着秦炀。

  谢氏集团主业是人工智能,旗下智能玩具正与王氏合作,王氏掌权人王启进了医院,理应来看一看。

  秦炀和他并肩走着:“诶,我今天都陪你来了,下个月高尔夫球场你是不是得和我一起去?”

  谢珩没看他:“我可没让你来。”

  秦炀认识谢珩许多年,励志让这位冰山之花能下凡看看,即使被拒绝也不气馁:“去看看啊,上次泳池派对你不是挺喜欢吗……好吧,你也没说喜欢……诶,那个是嫂子吗?”

  谢珩微微蹙眉:“什么嫂子?”

  秦炀:“景然啊,诶,东边,你快看。”

  谢珩看过去,那是中医楼门口,景然身边有一个瘦瘦高高的青年,正聊的不亦乐乎。

  秦炀道:“要不要过去看看?”

  谢珩蹙眉:“不用,先上车。”

  开车门打火的功夫,景然已经和那青年告别,走出了医院门口。

  他完全没注意到停车场一角的谢珩秦炀,走到了医院旁边的果篮小摊。

  以前他也没少提着果篮上医院看人,只不过从来不舍得在医院旁边的小摊上买,因为贵。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现在可是万恶的资本家一员。

  走到小摊前,景然问:“叔,这个果篮多少钱一个?”

  卖果篮的是个中年大叔,长的很是憨厚,一见来了客户,忙开口道:“这种是60的,这种是100的,还有120。”

  小小果篮,里面有五六种水果,这么贵的价格,要是往常,景然肯定会想哪个冤大头会买。

  下一秒,景然掏出手机,乖巧说:“最贵的。”

  冤大头竟是我自己。

  医院门口的果篮也不是特别好,但出于一种说不清的报复心理,景然看到就觉得心痒痒的。

  像是流浪猫猫见了期盼许久,但从未得到的小鱼干。

  拿了果篮,扫码付款,景然再次感叹人不可貌相时,一阵汽车嗡鸣声,红色跑车停在景然旁边。

  景然拿着果篮,准备绕过汽车。

  从汽车上下来一个年轻人,一见是他,满脸惊讶:“景然?”

  景然抬起眼,有些想不起这人是谁。

  “这是把我忘了啊?”来人穿了一件休闲衬衣,明明倚着最贵的车,却感觉不像富家公子,反而一脸匪气。

  景然这才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他的脸。

  此人叫段行飞,段家二少,名副其实富二代,行事果断张扬,讨厌谁都直接摆脸上,向来不喜欢原身拧拧巴巴的性格。

  “哦,你好。”景然点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诶,怕我啊?走这么快。”段行飞直接伸手拦住他,双眼上下打量了景然一番,“呦,拿的最贵的果篮啊,我记得你家破产了吧,还买的起吗?”

  景然:“买不起。”

  段行飞挑眉,态度颇为顽劣:“那要不要我帮你付啊。”

  他刚才下没看见景然付钱。

  景然摇头:“不用。”然后认真说,“谢谢,我用谢珩的。”

  末了,掏出黑卡,又补充道:“每月三千万。”

  段行飞:“……”有些羞恼道,“你是在跟我炫富?”

  “怎么会?”景然一脸真诚,“不过你好像没有每月给你三千万的人。”

  段行飞目前正在创业阶段,爸妈给的钱全投项目里了,正过的紧巴巴的。

  听景然这么说,气的都想笑了。

  他嘲讽道:“之前你不是放下豪言壮语说绝不会花谢珩一分钱吗?”

  景然眉头一皱,原身还跟别人说过这种话?

  段行飞哼笑一声:“你不是之前一直想跑吗?我帮你怎么样?”

  此话一出,一旁梧桐树下豪车里的人,眸色一暗。

  秦炀“啧”了一声:“哇,嫂子不会动摇吧?”

  谢珩没说话,紧盯着景然的脸。

  段行飞说完,漫不经心地插着兜:“你要是求求我,说不定我真会……”

  景然突然道:“那你会给我每月三千万吗?”

  段行飞一顿:“我……我为什么要给你三千万?”再说他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景然从果篮里扒拉出来一个带坑的橙子,投过去一个眼神:“那吃点橙子吧。”

  段行飞拿着橙子,怎么品怎么感觉刚才的眼神包含着“你好穷”的鄙视。

  段行飞皱眉:“你就心甘情愿被囚禁在谢珩身边?不向往自由?不想出去看看……”

  景然转身,颇为隐晦地拍了拍段行飞的肩膀。

  年轻人就是好,还没被金钱玷污的小脑瓜就是天真。

  “我不想。”景然果断道,“因为我每月三千万零花,但你没有。”

  段行飞气急:“你这是出卖灵魂!”

  景然语重心长:“其实你想想,你巴结你爸,又当儿子又当孙子,每月都要不来三千万。我只用每天躺着,就能有三千万的零花,你跟哥说实话,你羡不羡慕。”

  段行飞:“……”

  该死,真有点羡慕是怎么回事。

  “而且你们都误会了,其实这谢珩这人也不错……”景然想了想,“就是阴晴不定了点,喜欢发疯了点,爱生气了点,变态了点……”

  梧桐树下,秦炀眼睁睁看着景然每说一个词,谢珩脸色就黑一分。

  景然说到一半,手机响了三声,他接起来,是谢珩。

  “你在干什么?”男人音色沉沉。

  景然看了看面前的段行飞,毫不犹豫:“帮助智障少年。”

  “你确定?”

  景然:“那当然。”

  谢珩:“你转头。”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用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