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鼬精的事只能算做宗门选拔赛中的小插曲,因为第二轮比赛不日就将展开。

  千山宗历来讲究师门亲和。

  所以这第二轮的比试,便是请前辈师兄师姐来“指导一二”。

  各位长老届时会在观景台上,根据各位选手的表现打分。最后根据积分排名,前一百位弟子晋级。

  千山宗弟子每二十年会更迭一代。每一代新收的弟子会重新排大小,所以宗政蔓虽然被称为大师姐,但实际上只是这一批的大师姐。

  还有好几批优异的弟子在上届宗门大比后便闭关,如今二十年过去,估计这些弟子的实力早已到另一种境界。

  宗政蔓与宿荼到达演武场时,对面早已坐了一排面生的弟子们。他们容貌年轻,周身却不见明显的灵力波动,一看便知道实力深不可测。

  他们这群“新”弟子被安排在了演武台北侧,根据师门分配了位置。宗政蔓刚找到自己的位子坐下,就感觉到对面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视线在她身上徘徊。

  多年来的社畜经验让她对这种视线极其敏锐,她不知道是谁在暗中观察自己,但她的直觉告诉她。

  这目光……好像并不友善。

  宗政蔓起身看向南侧的老弟子们,他们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口,一幅沉溺修炼的模样。她拧着眉头观察许久,还是没找到视线的具体来源。

  周边都定坐着,就显得站立的宗政蔓格外显眼,坐在旁边的褚宁拉了拉她的衣袖,悄声道:“大师姐,快坐下了。”

  宗政蔓闻言坐了回去,依旧思考那道视线的目的。

  这段剧情里,会遭遇困境的是尚子为和陆雪平,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师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她敢肯定那个人就在对面的老弟子当中。

  想到褚宁对这群老弟子比较熟悉,宗政蔓问道:“师弟,你对对面的那群师兄师姐们熟悉吗?”

  这可问道他江湖百晓生的头上了,褚宁得意地扬眉,道:“不敢说十成十的了解,但他们的身份我还是略知一二的。”

  褚宁压低声音,从左往右逐一介绍。

  “这个,”宗政蔓顺着看去,是一位脸有些长的师兄。褚宁悄声道:“他是早我们三届的弟子,人送外号马脸哥,闭关时金丹初期,现在估计都到元婴了。”

  金丹期之后极难提升,堪比登天。这师兄才用了将将六十余年,便能取得如此巨大的突破,宗政蔓赞道,“厉害。”

  “比他厉害的多着呢。”

  “她,刀疤姐。”褚宁又指了指一位红衣师姐。

  那师姐虽然貌美,脸上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像摔坏的瓷器,可惜极了。褚宁八卦道:“这位师姐当年美貌名震四方,惹得无数人前仆后继。”

  宗政蔓疑惑道:“那她脸上的伤疤……”

  “说出来都怕你吓死。”褚宁拿手掩住嘴型,道:“师姐就是怕情爱俗事影响她修炼,于是自毁容貌,从此再无人敢打扰。”

  “狠人啊。”宗政蔓大受震撼。

  按这师姐的修炼态度,至少也得是个省状元,一路直博清北吧。

  “所以师姐的实力如何?”

  “元婴中期了。”

  “牛。”宗政蔓由衷赞叹。

  这师姐过于强悍了。

  从学生时代起,她也算是有上进心的人,一路鞭策自己。到了职场也踏踏实实,按部就班,但要说让她为了学业或者事业自残,她可真是做不到。

  这师姐,真是以身殉道啊。

  褚宁又接连给她介绍了那一圈人的生平,宗政蔓注意到他跳过了一个人,“那他呢?”

  宗政蔓说的是坐在最边缘的一个师兄。

  修仙者的容貌一般最早能保持在刚筑基的时候,那师兄看起来约莫二十余岁,应该也是极早便筑基了,可他周身却没有一点攻击的气场,坐在那好像一杯白水一样。

  褚宁看了眼那人,“他啊,应该就是来走个过场。”

  还没等宗政蔓问清楚这是何意,战鼓便敲响了。

  第二轮比赛的对战选手是抽签决定的。

  十位前辈各自代表一个数字,每位选手抽中的数字即代表对战的前辈,他们的出场顺序将随机决定。

  “第一轮,请张远师兄上台。”

  张远就是那个脸长无比的马脸师兄。

  他的序号是一,签上数字为一的弟子都将跟他对决。

  一位白袍弟子的签亮起白光,看来他是第一个与师兄对战的人。

  “我来。”

  初生牛犊不怕虎,许是没听说过这位师兄的大名,这位弟子一脸斗志昂扬地上了台。不过眨眼间——砰!

  那弟子还没出手就下了台。

  “第一场,千山峰刘柏,0分。”

  简直跟碾死蚂蚁没什么区别。

  紧接着又上了第二位弟子,这位刚拔出剑,还未使出剑招,就被马脸师兄用灵力轰下了台。

  台上的马脸师兄咧着嘴角,神似传说中的歪嘴龙王。

  眼见两个弟子在他手上一招都过不下来,他故作惋惜地叹道:“千山峰的弟子现在就这点水平?没想到啊。”

  马脸出身的清静峰是千山宗的小峰,当年都是仰千山峰鼻息而活。一朝出关,面对着众多来自主峰的弟子,他怎么能不好好嘲讽一番呢。

  嘲笑两位弟子不够,马脸师兄又扭头看向其他的同辈们。

  他们其中多的是嫉妒千山峰资源好的他峰弟子,想来也是积怨已久。马脸邪笑两声,道:“看来我们主峰招弟子的水平是越来越不够咯。”

  老弟子中并非出身千山峰的,听见这话都笑出了声。

  多年来他们就等这一刻了。

  提升到高阶的水平之后,面对这些初出茅庐的小弟子们,他们可以尽情的碾压、嘲讽。

  谁让他们水平低下呢,落后就只有挨打的份。

  一旁的褚宁笑不出来,他抽中的也是马脸师兄。

  褚宁愁眉苦脸道:“师姐,我不想丢咱们千山峰的脸。”

  他担心以自己的实力也撑不了两招,到时候狼狈下台,丢的就是明道真人、乃至整个师门的面子。

  正在发愁中,他手中的签便亮起了白光。

  褚宁脸立刻皱成了苦瓜样,一脸悲壮地奔赴赛场。

  宗政蔓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师弟,师姐相信你……”

  褚宁当即感动地就要流泪,还是师姐对他好,就算他与马脸师兄实力相差如此之大,她还是愿意相信自己。

  “师姐——”褚宁眼泪汪汪。

  “……能活着回来。”宗政蔓补上后半句。

  褚宁收回眼泪。

  白浪费他感情了。

  褚宁飞身上了演武台,拱手行礼,“千山峰弟子褚宁,见过师兄。”

  对面的马脸师兄听到他自报名号,嘴角再度歪起,“哟,又是主峰来的少爷啊。”

  他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褚宁,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觉得你能在我手中过得了几招?”

  言外之意,就是让他看看刚才同为千山峰的弟子。两个人都是刚一上台,剑招还未使出就被轰了下去。

  你又能有几斤几两呢?

  褚宁不卑不亢,“还请师兄赐教。”

  说罢他抽出腰间宝剑便开始出招。

  褚宁平时虽然没个正形,但对于剑招还是有所见解的。他刚才观察,这位马脸师兄两次出招都是讲求一个速度。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师兄既然以出招快来作为手段,他自然也可以攻其不意。

  马脸师兄刚想出言再嘲笑这弟子几句,剑招就飞速从他面前闪过。他一个闪身,将将躲过了这招。

  ——可惜衣袖被剑锋划破了个口子。

  有点意思。

  马脸师兄冷笑一声,一个出招就刺破了褚宁的衣角下摆。

  “师弟,手挺快啊。”

  敢伤他衣角,这弟子今天不会全须全尾地下去了。

  张远,也就是马脸师兄。

  他用一根手指摩挲过自己的嘴角,摆出“天凉王破”的架势,就这么开始跟褚宁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他实力比褚宁高出几个等级,要想让对方下台简直易如反掌,但衣袖被对方划破后,张远就打消了让他直接下台的念头。

  他要好好地羞辱这个千山峰的弟子!

  台上的他用剑锋不断挑拨对方的衣襟,用利刃把那件水蓝色的袍子划得七零八落,一边还要出言嘲笑对方。

  “师弟跑快点啊。”

  “你这衣服料子不行啊哈哈。”

  “师弟别一会儿被划破了□□,哭着回家找妈妈哟。”

  老弟子中的不少人被逗笑,笑得四仰八叉,对着台上褚宁的窘迫模样指指点点。

  台上的褚宁脸色乌青,但作为千山峰的弟子,他不想认输,也不能认输。除非被打下台,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主动离开擂台的。

  褚宁一把撕开被划破的衣摆,轻装上阵,他紧握自己手中的玉宁剑,回首便是一个杀招。

  可惜筑基与元婴差距实在太大,他的剑招刚使出,便被马脸师兄不紧不慢地挡了回去。

  对方又把他的衣襟挑破,看着对方可怜的模样,张远捧腹大笑:“师弟你可真是千山峰一道别样的风景线啊哈哈哈哈。”

  台上的褚宁几乎成了只光秃秃的小鹌鹑。

  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师兄慎言。”

  褚宁这句话又让马脸大笑一番,嘲笑着他的自不量力。

  台下千山峰的弟子们都握紧了双拳,死死盯着台上那个嚣张的马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