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脑海里对九黎山的各种思绪猜测整理好, 沈长宁对风和道:“相安君的猜测并非无道理,只是九黎山幻阵和异兽一事,在我看来却并非只是魔修那么简单。”

  “何解?”

  沈长宁没半法和他解释幻阵可能是天道在针对他和魔尊,没有魔尊的允许, 魔修不可能擅自来九黎山设下幻阵。因而他只是淡声道:“相安君有所不知, 我在幻阵里还碰到了许多魔修的尸首。”

  既然有魔修尸首, 那应该不太可能是魔修所做的。

  即使沈长宁没有明着说九黎山发生的事可能与魔修无关, 风和却知晓了他未表明出的意思。

  倘若真与魔修无关, 九黎山无缘无故出现的幻阵和异兽,难道真是注定的劫难?是天罚?

  风和一时间只能猜测到天罚, 但他对魔修的怀疑却并没有被完全打消。

  “长宁君言之有理,九黎山一事还需仔细察探一番, 只是魔修还是不能放过。”这倒不是他不信沈长宁, 而是现在魔修作祟的可能性比起天罚更大。

  “况且他们辱我门中弟子, 此帐不能不算。魔修果然心狠手辣, 即使是一千多年呆在魔界,还是没能磨掉他们的本性。”

  沈长宁理解这些修士对魔修们的痛恨,他虽未经历过千年的两界大战,但明宸宗里的藏书阁的书卷典籍还有留影石,都记录了当时的惨烈:魔修们肆意杀害修真界修士, 甚至还将手伸到了凡世那些普通人身上, 修真界与凡世到处生灵涂炭, 许多修士在这场大战中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与友人。

  他非是亲身经历,却感同身受。

  因而此时他对沈长生的感情又复杂起来。

  沈长生虽然没有杀掉那个弟子,却害那个弟子再也说不了话,他不理解沈长生为什么突然会对一个合欢宗的普通弟子出手。

  魔修喜怒无常,魔尊更甚。

  他是要对沈长生负责的, 他还没同掌门师兄说这件事。师兄他们本就不喜魔修,长生这样的做法若是被师兄知道了,只怕会更厌恶。

  沈长宁改变不了魔修与修士们的关系,所以他只能用自己的方式让沈长生改变。

  魔尊若是能改变,或许两界能相安无事一些时日。

  “九黎山之事,等我回明宸宗之后会再派几个弟子过来协助相安君查探,一定会给诸位修士一个交代,还修真界安宁,还请相安君放心。”沈长宁道。

  风和点头,肃穆着一张脸道:“有长宁君的保证,我自是相信。”

  “那是什么?”风和看着殿外飞来一样东西,跌跌撞撞,找不到方向似的。

  “什么?”沈长宁顺着风和的视线看向外边,便看到一只有些熟悉的纸鹤,它此刻在殿外徘徊,似乎在犹豫要不要飞进来。

  沈长宁敛眸,伸出手摊平,然后只见殿外那只方才还摇摇晃晃的犹疑的纸鹤,如同找到目标似的,直直地飞了进来,撞进了沈长宁的手心。

  微微合上手指,掌心里的纸鹤却有些不安分,还在手心里扑棱。

  沈长宁低头看它。

  感知到沈长宁的视线,纸鹤安静下来,乖巧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沈长宁用灵力控制了纸鹤,将它放在自己的耳边。

  纸鹤又动了动,它尖尖的一角轻点了一下沈长宁的耳朵,好像在亲他。

  耳朵尖微颤,沈长宁正准备将纸鹤从耳边挪开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小师叔,你怎么还没回来,我饿了。”

  “还有就是,我想你了。”这一句话被沈长生说的尾音拖曳,像是在撒娇。

  以至于沈长宁手一抖,差点儿将纸鹤给扔出去。

  风和好奇地看着这只纸鹤,“长宁君,这是?”

  不想被风和知道沈长生说的话,沈长宁紧绷着脸:“没什么,风和君,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

  风和从沈长宁的面上也看不出他的想法,只是想对沈长宁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事吧。

  在沈长宁侧身要走时,风和眼睛瞪了一下,他似乎隐约在沈长宁的后脖颈间看到了一处红印。

  那红印他再熟悉不过,只是以沈长宁的性格为人怎么可能是他想的那样,难不成是被虫子叮咬了?

  等他闭了闭眼,打算再看一次时,沈长宁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殿外,红印也被后面垂落的墨发遮掩,仿佛他看到的只是错觉。

  *

  自沈长宁出了屋子之后,沈长生从榻上起来,坐到了沈长宁坐过的地方。

  他又慢吞吞用沈长宁先前喝过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而后不断地摩挲着茶杯。

  估量了一会儿时辰,沈长宁还没回来。

  沈长生眼底漫出猩红,又慢慢褪去,换成漆黑如墨的瞳仁。

  又等了一会儿,沈长宁还没回来。沈长生摸出纸鹤,贴近它说了一会儿话,最后用手在它头上点了点。

  他看着纸鹤从手里飞出,穿过窗,而后逐渐远离他的视线。

  沈长生趴在桌子上,一只手稍稍抬高,在空中描绘着什么。

  那些话说出口以后,沈长生已经能想到沈长宁会说什么了。

  若是自己出现在小师叔面前,小师叔又会冷着面容,耳尖发红,让他好生说话了。

  小师叔面皮儿薄,他向来是知道的。但他又忍不住想多做一些其他事,哪怕是让沈长宁面上染上一丝薄怒,他也是开心的。

  至少那鲜活生动的表情是对他,只为他一人。

  过往沈长生满心满眼都是沈长宁,他不求沈长宁能回应他,哪怕能多看看他也行。

  如今沈长宁主动递给他一根线,他要牢牢抓住它,将它在自己和沈长宁之间打个死结。自此,他要那个人眼里心里都是他。

  “吱呀”屋门被推开了。

  沈长生侧头,看见白衣的青年提着什么东西负手向他而来。

  “小师叔。”沈长生脸上溢开了笑,一扫先前的阴霭戾气,整个人都明朗起来,仿佛还是那个翩翩少年郎。

  看到这模样的沈长生,沈长宁微怔,他放下手里的吃食,“怎么不在榻上躺着?”

  沈长生偏头看他,乖巧地回道:“我不想躺着,而且我又没病。”

  “你腰不疼了?”沈长宁道。

  “小师叔为何会觉得我腰疼?”沈长生反问道。

  “昨夜,我……”沈长宁皱着眉,他说不出口,于是又道:“你……”

  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又道了歉:“抱歉,昨夜我神志不清,你不是说你疼么?”

  沈长生笑了一声,“小师叔真是……”

  他话没说完,又道:“我是疼,不过是因为别的原因。小师叔昨夜很好,真的很好。”

  沈长宁不知他说的很好是什么意思,沈长生言语里无半分不对劲。只是昨夜发生的事,他只有模糊的记忆。

  梦里梦外,清醒模糊,他只听到低低的喘息,看到无边的艳色。

  突然思及此,沈长宁思绪乱了乱,脸上也偷偷现了一层薄红。

  “够了。”沈长宁淡淡出声,打开了食盒。

  沈长生看见他的动作,忍不住出声:“小师叔,你真的去给我拿了吃食?”

  他说饿了其实不过是借口而已,他只是想见沈长宁。无论是修士还是魔修,筑基之后就辟谷了,根本用不上这些充满烟火气的吃食。这些吃食,偶尔沾沾罢了。

  “你不是说饿了?”沈长宁没觉得半分不对,好似他拿吃食是应该的。

  其实不然,沈长宁去合欢宗的后厨拿过吃食之后,才想起起他们如今的修为是不用食五谷杂粮的。只是沈长生当时说了,他也就真的去带了,如此而已。

  沈长生眼底又生出笑意,“嗯。小师叔,我饿了。”

  嘴里的饭食咀嚼起来没有一点儿滋味,沈长生却毫不在意。

  等他吃完以后,沈长宁站在他身旁,唤了他一声:“长生。”

  “小师叔。”沈长生应道,眉头挑了挑,似在问什么事。

  “我问你一件事,你老实告诉我。”沈长宁淡声道。

  分明还是在外人眼里淡漠无表情的一张脸,也不知何时开始,沈长生却能透过那张脸了解到沈长宁到底在想什么,和他本来的表情该是怎样的。

  比如现在,沈长生知道沈长宁表情应该是严肃的,因为他甚至连目光都沉了下来。

  于是沈长生暂时地收起笑,平静地与沈长宁对视:“好啊,小师叔。”

  沈长宁:“你来寻我时,可对合欢宗那位看门的弟子做了什么?”

  沈长生眼神里闪过一丝红光,歪着头道:“做了,我让毒虫啃噬了他的嘴,让他再说不了话。不过,这是他应得的。”

  沈长宁见他真的承认了,蹙着眉头,“为什么这么做,他可是得罪你了?”

  “他没得罪我。”沈长生道,在沈长宁又要开口询问时,他截过了话头:“不过谁让他乱叫小师叔你的,美人我都不敢乱称呼,他算是什么东西,也配?所以我见他不需要嘴巴,便替他毁了。”

  “你说你是因为我?”沈长宁不知道这到头来这原因找到了他自己的头上,沉默了一会儿,他才道:“就算是因为我,你也该知道我已经原谅那人了,他并非有意。而且你也非天生的魔修,怎么不知放别人一条生路呢?”

  “嗯?”沈长生疑问了一句:“我为什么要放他一条生路,明明是他的不对,做错了事,说错了话,就该得到教训。还有就是原谅他的是小师叔你,我找他麻烦是我的事。”

  “若是小师叔怕招来麻烦,我自己承担后果便是。况且一个宗门弟子而已,我只是毁了他的嘴,并未害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  更三千我做到了,接下来挑战一下日更。我尽量~今天熬夜头发要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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