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出一幅校园的场景, 一群穿着校服的人在打打闹闹。
纪风眠皱着眉看了一会，有些疑惑，“这校园片的演员怎么都这么壮。”
接连出现的几个演员都是高大健壮的典型欧美人体型，大多还留着络腮胡, 怎么看都不像是校园片的样子。
姜南书点头赞同, “似乎是小成本影片。”
“森子是不是发错了？”
纪风眠不能理解，赵森怎么会发这种粗制滥造的小成本影片过来。
镜头切得很快, 上课剧情一晃而过, 教室里只留下了一个学生。
这个留下的学生倒是长得很清秀, 穿着校服的样子比之前的肌肉壮汉和谐不少。
学生在收东西, 毫无意义的镜头。
纪风眠终于失去耐心，拿起手机, “什么垃圾电影。”
他抱怨一句，拉着进度条就往后拖, 准备随便看几眼就关掉算了。
手指停下来的那一刻，几声重重的喘息自电视机那边传了出来。
纪风眠下意识抬头, 看到了满屏的肉色。
“！”
他手一抖, 下意识用力一戳手机，却用力过猛，手机摔了下去。
纪风眠反应从来没有快过，身体一探就去接手机。
然而，忙中生乱, 他手指在空中堪堪捏到手机的边缘，却没有捏稳，反而成为改变掉落方向的一道推力。
手机成功被推进了床底下, 纪风眠愣住了。
“纪风眠, 这电影里, 在干什么？”姜南书问了一句。
“……”
纪风眠僵硬着转身，看着姜南书一派冷静的眼睛，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这……”
等了片刻，没有等到回答。
姜南书的思维，慢慢反应过来，“这就是之前方晓说的好朋友之间一起看片吗？”
他此时的逻辑完全没有什么其他的道德底线，只是想着，方晓说好朋友之间会一起看片，那就是正常的行为。
纪风眠点头，“啊，对，就是这样的。”
他看着姜南书带着些迷茫的眼神，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把其余的话压了下去，也没再试图去捡手机。
姜南书盯着电视屏幕，认真看了片刻。
上面的演员，已经开始互相解开裤子。
“为什么是两个男的？”姜南书用一种严谨的口吻问，“方晓说的朋友一切看片，指的应该是男女进行生理知识交流的动作片。”
纪风眠根本没心思看电视屏幕，只看着姜南书在酒精催化下尤其红润的唇，耳边听着电视里混乱纠缠的声音。
他大脑供血不足，全身的血液都向着某个本来就精神不已的位置汹涌而去。
“你说什么？”纪风眠只能傻傻问一句。
“为什么是两个男的，好朋友之间，一起看片子，是看同性片子吗？”
姜南书看过来，很认真地问。
纪风眠僵硬的眼神，落在了电视屏幕上，然后看到了令他无法相信的一幕。
“！”纪风眠再也顾不上其他，总算想起床头柜上的遥控器，一把抓过来，直接关上了电视。
他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
没想到，喝醉的姜南书，特别……不好哄。
姜南书微微皱眉，又问了一遍，“为什么是两个男的。”
“大概是赵森发错了吧？”
没想到，姜南书的逻辑思维十分严密。
“赵森他似乎并不喜欢同性，那他为什么会发同性影片给你。”
纪风眠沉默了三秒钟，总算是想起那句赵森的留言来。
看来，还是只能实话实说。
“不是，是因为我之前问他怎么鉴别自己是不是恐同，他找的方法，就是让我看这片子。”
姜南书盯着他看了片刻，点了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不怎么样！
纪风眠刚才就顾着救火了，根本没看其他地方。
“你觉得恶心吗？刚才两个男人接吻？”
“当然……”纪风眠想起那画面，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
画面里挺恶心的，可是如果……
如果什么？
纪风眠的视线落在了姜南书唇上，有些出神。
“怎么了？”姜南书微微偏头，语气还是慢吞吞软绵绵的。
他问了一句，又端起旁边的柠檬水喝了一口。唇瓣湿润，在微黄的暖色调灯光下泛着莹润的光泽。
“纪风眠。”
“啊，”纪风眠回过神来，揉了揉鼻子，试图把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他大概也喝多了，思维信马由缰般不受控制。
刚才的瞬间，竟然是把姜南书的脸套在了此前的画面中。
打住！
怎么能，姜南书可是他的好兄弟，这完全是亵渎。
“你……真的是恐同吗？”
姜南书却完全没介意这些细节，一根筋地想知道答案。
从下午那个意外开始，这件事情就困扰他很久了。
纪风眠低头看了眼被子，刚才因为意外萎靡不振的部位又蠢蠢欲动。所以，他到底是不是恐同？
嗯，继续看吧，这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心理问题。
他很快找到了正当理由，从道德底线带来的愧疚感中解脱，
“姜姜，我刚才没仔细看，要不，我们再看看？”
如果是清醒的姜南书，会让纪风眠自己独自一人验证是不是恐同。但他却只眨了下眼睛，“好。”
方晓那句。
好朋友一起看片是正常交际，在醉酒后的姜南书心中，成为一条行为准则。
纪风眠下床，把手机摸了出来，又打开电视，再次开始播放。
他还留了个心眼，把进度条拉到了前面，以免看到太过震撼的场面承受不住。
然而，当画面再次前进到两个男人搂在一起密不可分时，他还是觉得有些恶心。
“看来，你还是恐同。”
纪风眠看着姜南书虽然两颊泛红，但表情平淡无波，问了一句，“你不觉得恶心？”
姜南书摇了摇头，“不恶心。”
“！”
那是？
纪风眠心中一惊一喜，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喜什么，只是急切地问了出来，“那你有什么其他感觉？”
“没感觉。”姜南书看着定格的画面。
此时，电视屏幕上正定格在接吻的画面，比之身体交缠要让人好接受一些。
“这种行为，很舒服吗？”姜南书很疑惑。
纪风眠一句话没过大脑，脱口而出，“那我们试试？”
姜南书看着他，并不觉得生气，而是认真思考一会。
方晓之前说，看片的时候，会互相交流，但没提过会接吻。
那就不在行为准则之中。
他摇了摇头，“不行，不合适。”
被拒绝的纪风眠收回手，靠了回去，有些萎靡。此前看到屏幕的震惊，厌恶，还有听到姜南书说不反感时莫名的惊喜，种种情绪交织在一处，变成无处发泄的烦躁。
他拿起手机，用力戳了戳，却不小心戳中了下一个视频。
纪风眠正准备关掉，却听姜南书开口了。
“你要不要看看这个片子？”
他不敢置信地看了过去，姜南书……邀请他看片？主动邀请？
或许是纪风眠的表情太过震惊，连反应迟钝的姜南书都意识到了不妥。
他解释道：“这好像是男女的，如果你恐同的话，看到这个片子应该不会恶心。”
纪风眠愣愣点了点头，倒不是想看小电影，而是想证明另一件事。在这个时候，他自己恐不恐同似乎并不重要。
他想知道，姜南书的想法。
姜南书对同性电影不反感，也没感觉。那他对异性电影呢，会不会有感觉。
如果有感觉，那是不是代表他只喜欢异性……
那，那什么。
纪风眠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
“好。”他听到自己的声音。
画面再度动了起来，这个小电影比之前的要长，前面有大段剧情。比之前面同性电影的纯然身体碰撞，多了些唯美清新的感觉。
两人沉默地看，没有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听一场学术讲座。
看着看着，纪风眠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见赵森发了一条信息过来。
【风哥，怎么样？】
【第一部 挺恶心的。】
【还好还好，你要是喜欢第一部 ，那就是恐同及深柜了。后面的呢？】
【还行。】
纪风眠脑子里乱得很，又一直在偷偷瞟姜南书的表情，根本就没怎么仔细看。
赵森似乎很不服气，噼里啪啦就一大堆字回了过来。
【这可是我的启蒙女神，珍藏已久的宝藏，风哥你居然只有一句还行，那女主角不美吗不清纯吗，这么高岭之花的外表在之后的反差……】
纪风眠看到这里，又抬头看了一眼屏幕。
屏幕中，已经进展到不可描述的剧情阶段。
他看着赵森大肆赞扬的女主角的脸，却觉得，一点也不好看。比不上，比不上姜南书。
如果姜南书露出这种反差的话……
！
纪风眠僵了一下，屏住呼吸，垂眼一看，然后趁着姜南书没注意，偷偷地去勾刚才捡手机掀开的被子。
“你……喜欢这类型的？”姜南书的声音响起。
纪风眠呆住了，手还抓在被子上，“没有，这不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吗？你肯定也……”
话未说完，他的视线就落在了姜南书毫无动静的地方。
姜南书也看了一眼，有些困惑，“都会有吗？那我怎么觉得，没有任何感觉？”
酒精会让人的身体反应变得迟钝，姜南书没有感觉很正常，只是他此时没想起这件事，只是跟着纪风眠的思维走。
然后，他下意识地问了一句，“纪风眠，我这是……YW了？”
纪风眠抓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松开，“怎么可能！我家姜姜是最好的，我来帮你！”
一句话说完，他又暗骂自己犯蠢，怎么可以……
“好啊，怎么帮？”姜南书点头，答应下来。
他迟钝地大脑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有多么离谱，只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姜南书甚至不明白，纪风眠为什么忽然耳朵红了，红得似乎要滴血来。
他等了一会，又慢慢说了一句，“你也不知道啊，那就算……”
“不行！怎么能算！”
纪风眠猛地凑了过来，右手按着姜南书的肩，左手则是毫不犹豫的覆盖上去。
“今天下午，方晓也说了，好朋友之间互相交流帮助是关系亲近的表现。”
他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说服姜南书，还是在说服自己。
电视屏幕上的画面，已经停了下来。
只是，房间里的两人，已经没有了继续看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