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蓝颜祸水墨沫无闻>第19章 画中人

  雨不绝如缕。

  落叶纷纷而下。

  我用完早饭,闲来无事,便去书房找书看。毕竟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颜如玉,古人的智慧也该去参透参透。

  一进书房,我却瞧见墙壁上挂着那幅我画的沈墨的肖像。有些血染的残迹倒底是去不掉了。

  沈墨倒是聪明,把殷红的血迹擦拭淡去,再着朱色调淡,画了些许桃花入画,白衣飘飘的画中人如今有桃花为衬,他倒显得更是芳华绝代,一颦一笑入我眼中皆是情思万种。

  桃花伴着他的身体,飘落他的身前身上,一纸素卷,却是把他写活,灵动无比。

  他才跟我一起学了几天作画,悟性倒是好得很。

  他的琴技我只怕今生都不得通晓了,说来惭愧。他的琴音落地有声,听了还能余音袅袅,荡气回肠。

  他曾与我说过,我学了他的琴艺,只怕再难学其他人教出来的,只因他的技法特殊,难懂,也是绝妙。

  我轻轻摘下那副画,想着提笔写了几个小字,实则是我自己的鸳鸯小字,他这般爱惜这副画,日后该睹物思人的,我也该写上几笔,给他个念想。

  虽然白慕颜是他的老相好,可我也三番四次救了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至于记恨我,拿了我的画,就说明他还是对我心存感激的。

  我迟迟下不了笔,恍若绝命之笔一样,下不去手。

  三千桃花开,公子人如玉。可惜,我不是公子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我悠悠一想,虽是绝望,虽是难过,可他被我束缚着不快乐,我又怎会快乐?

  关在笼子里的鸟,要么逆来顺受郁郁寡生,要么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徒留一点叹息,我还是做个善人,放过他,让情也放过我。

  我爱他,我不恨他。

  没有愁苦怨恨,只有哀婉凄绝。

  一句俗里俗气的“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题在画上,足矣。

  我听得阁楼似有些许动静,走了上去,却瞧见画中人手持书册,默默望着我。

  阁楼是矮窄了些的,只够容得下一两人取书放书。是个放藏书的地方。

  阁楼是可以清晰看得见楼下的。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柳公子这般意思我倒搞不清。”他朝我柔柔一笑道着,眼中带些感伤。

  他的微笑,他的言语,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没有不温柔的,我不见他有过别的情绪。

  或者说是略带冷清的温柔。

  刚刚的感伤大约是睹诗思人,思念那旧日情人白慕颜了。

  “我瞧你画艺精进许多,桃花画的着实美,我那幅破画如今叫你装点地倒有了仙道意境,不禁题了个小字上去,这副画也算圆满。”

  我很是理直气壮地道。

  “这阁楼小了些,原该是扩建一下的,我改日修缮修缮,我们出去说道好了。”我招手示意他一起下阁楼,他点点头。

  秋风吹进小楼,带着细细微雨,丝丝凉凉,缕缕缠绵。

  下了阁楼,我方发现他手中拿着本庄周,我笑道:“庄子文字雄美,天马行空,妙趣横生,他自己也是个旷达自然,逍遥世间的主。”

  他深深跟我鞠了一礼,很是客气,道:“柳公子也爱庄周?”

  原来他最爱庄子言论,我以为他会喜欢治世学说,也好做好白慕颜的内贤。

  我摇摇头,道:“这般逍遥,我不可图,也图不来。”

  庄子喜欢清净无为,与沈墨甚为相似。

  “沈公子可对如今世道不满,才来投身庄子中寻求慰藉?”

  他缓缓坐在梨花椅上,边品茶,边道:“柳公子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满世道,想要治世?”

  他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吧,想什么他都猜的出来。

  我听他问得正是惠子庄子对话的口气,便回了句:“沈公子你也不是我,却如何晓得我不知道你不满世道,寻求治国之道?”

  我从袖子里掏出夏倾羽的破扇子,微微摇着。

  毕竟秋天了,风凉的很。

  可是,扇子还是要摇,潇洒也还是要做做样子。

  他勾起薄薄的唇,笑道:“柳公子好才华。”

  他实在折煞我了。

  “庄子的无为而治也是一种好治法不是?”我回了他句。

  他无奈道了句:“你说的甚是有理。不知沈某可否再向你讨教个问题?”

  我听了他的夸赞,甚为得意,再来问我一问倒也爽快答应,我点了点头。

  “公主来了许久,你为何不去瞧瞧她?她那边我和她讲好了的,她只当什么都没发生,你看我们这样时时腻在一起也不算好不是?”

  什么叫时时腻在一起。

  “我们是巧遇好不,花园里那次。”

  “我记得是你派人叫我出来的,而后还遇见了公主。”

  .....

  “凉亭里,我醉酒,你来....”

  “我看你喝醉,淋着冷雨,于心不忍。”

  书房里,屋子里,不是他找我,便是我寻他。

  我们着实太过亲腻了。

  外面确实有了疯言疯语,而且风言风语定然也传到了白慕颜耳朵里。

  自己沈墨没死,却被他人软禁在府里,是我,我也早该恼羞不已,冲冠一怒为蓝颜。

  我合起手中的扇子,攥紧,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咬咬牙,道:“我去见见公主妹妹,许久不见她,生得很。”

  他笑笑道:“柳公子的扇子好生眼熟,可是夏公子的?你从他走后没事就拿出来扇扇,也不顾个天凉阴寒的?”

  我道:“夏兄此人甚为抠门,认识十几年不见送我什么珍贵玩意,只拿些市井货糊弄我。这把破扇子他用了许久,临去渝州送了我,我也该爱惜才是。”

  我怕他误会什么,解释地甚为清楚,连夏兄抠门都挂出来了,甚为对不起夏兄,他送的小玩意着实还是很好玩的。

  这笔账我给夏兄记下,以后也好补偿他。

  我辞了沈墨,走去了公主住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