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完全没明白,他也没那个精力想明白。
闪电传过云层,激起碎云无数……
星光散去,却见叶琬琰竟眼带怒意地看着他。
他一惊,“怎么了琰儿?”
“让你出去一些,怎么不听?”叶琬琰语气明显不善。
这话他刚刚确实听见了,如今又一次听叶琬琰提起,他更是满脑子浆糊。
“我……这……有什么不妥吗?”容信不解,“难不成,弄疼琰儿了?”
想到那种可能,他急急起身去检查。
见与往常无异,他才微微安心,再次转头看向叶琬琰,却见叶琬琰余怒未消的脸甚至直接别了过去,不再看他。
他突然就有些慌,这样的叶琬琰他已经很久不曾见过。
他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却知一定是自己哪里惹了她不开心。
“琰儿,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你说我就改,好吗?”容信轻声道,似犯了错的孩子,轻声细语间,哪里还有那一统天下的一代武帝半分模样。
叶琬琰转头,看着面前男子,忍不住叹了叹气,知道自己不应该迁怒于他,可是她就是心里泛堵。
毕竟是她准备了这么久的一次。
她下意识覆上自己的小腹,只能默默祈祷,千万不要一次就中。
因为,若又是一个男孩儿,她就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没错,他们成亲近六年,孩子已经生出三个,都是男孩儿。
这原本也没什么,她本也不是重女轻男之人,可是……
随着第三个孩子的降生,她本没什么其他心思的人,突然就变得隐隐担心起来。
所谓生儿育女,生儿育女。
这起码得有个女儿啊,可是她如今一连生出三个,却全是男孩儿,让他育女的任务要求如何完成?
若是不能完成任务,她岂不是就要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若放在之前,她可能也不太在意,可是如今,她的想法却变了。
所以,看着三个活波可爱的儿子,她却越来越开心不起来。
找遍各种方法,也试了各种偏方,辣椒吃到吐,汤药也喝到泛了恶心,却没有任何作用。
她也是在不久之前,又得到一个偏方,说是夫妻房.事的时间和姿势可以影响生男生女。
要在月事之前三天左右行房,更易怀女胎。
所以她才等了这么久,甚至不惜将容信赶到侧榻去睡。
容信忍的辛苦,她又何尝不是,可是为了怀上女胎,她也只能要求自己再忍忍。
而且,除了时间要求,还有就是夫妻房事上的姿势。所以他才一改这么多年,自己在上的喜好,这次要求容信在上,她在下。
然后,就是潮水涌入时的深浅,据那偏方要求,应浅入时释放。
可是,好不容易时间和姿势都过关了,却在这最后一下,功亏一篑。
让她如何不气,如何不恼。
虽然她也知道,一个偏方而已,不必如此当真。
可她如今也是有病乱投医,只要有一线可能,她都愿意试一试。
看着面前依旧懊恼不已的人,她也知自己有些连累无辜,遂伸出玉臂,揽上身前人的脖子,“无事,还要不要了?”
“当真无事?”容信明显还有些心有余悸。
“无事,只不过这一次,浅些好吗?”叶琬琰又道。不见得一次就能中,他们家老大也是经过一晚上才有的,而那一个晚上,他们可是很多次。
所以,只要还有一丝可能,她也不想放过。
容信不解,迟疑了一下才问:“为何?琰儿之前不是都喜欢……”
“我现在喜欢浅的了。”不待容信说完,叶琬琰直接道。
“……好。”虽然不明白叶琬琰为何突然就变了喜好,不过只要叶琬琰不再生气,无论深还是浅的,他都愿意按她意愿来。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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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突然想来这里了?”看着周围熟悉又简陋的一切,叶琬琰忍不住问道。
“想来就来,为何一定要有原因。”容信一边将室内烛台点燃,一边说道。
没错,二人此刻所在,就是他们之前为躲避杨奕围杀,机缘巧合发现的石室和谷底。
其实,自打容信登基后,他们每年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这里住上几天。
对外宣称,去民间微服私访,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个微服私访根本不是走访民间,就是他们两个来这里躲清闲。
所以,这里的一物一什,他们都十分熟悉。
可像这一次,没有任何准备的,突然就过来,还是第一次,所以叶琬琰才忍不住问道。
容信牵着叶琬琰来到谷底的老地方,轻车熟路地架起火。
“琰儿在这等会儿。”打理好一切,容信起身道。
叶琬琰点头,她知道,容信去抓野鸡去了。
每次来这里,他都像形成习惯一般,一定要亲手烤只野鸡给她。
她也没矫情,欣然受之,毕竟,她确实也喜欢吃。
可是,当冒着香气的鸡腿送到她手边时,她原本下意识要接的动作,却在抬到一半,戛然而止。
“怎么了琰儿?”容信不解。
“那个……”叶琬琰收了手,“我不吃,你吃吧!”
“为何?琰儿不是最喜欢这个吗?”
虽然叶琬琰从没明确说过,可毕竟共同生活了近六年,叶琬琰的喜好他早已清楚。
一向对食物没有要求的叶琬琰,或许真的没有什么不喜的吃食,可却是有喜欢的。那就是这个烤野鸡,而且还是这种最原始的方法。
因为他曾经试过,让宫里的御膳房专门做一道烤鸡,结果那御厨房精心调制,费尽心思做的烤鸡,在她眼中,竟与旁的菜并无二致。
这也是他为何经常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看着自己心爱之人,因自己亲手做的一只烤鸡而情不自禁露出笑意的时候,那种感觉,是语言无法形容的幸福。
可是今儿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我吃些果子就可以,你多吃点儿。”叶琬琰说着,将面前的鸡腿推到容信面前。
且不说这本就不正常,就单说这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鸡腿,这样的场景,近来尤为常见。
不是鸡腿,就是羊腿,猪腿,亦或者是各种做法的鱼肉,牛肉、虾肉、驴肉,反正就是各种肉。
他感觉,这近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几乎就没吃过青菜,以至于如今的他,一看到肉就想吐,看到棵青草都想着要不要啃两口。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叶琬琰。
她不让他吃菜,只准吃肉。而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却只吃菜,从没吃过一块儿肉。
他想不明白,问了几次,叶琬琰也不说。
直到不久前,他几经周折才终于得知,数日前,宫中的刘太医曾经见过叶琬琰。这个她只吃菜,他只能吃肉的法子,正是刘太医提供的。
他急急召来刘太医,这才得知,这个所谓的法子,也是他许久前听闻的一个土方子,他也觉得不太稳妥,可奈何皇后娘娘几次三番询问,他才不得已告知。
而这个莫名其妙的土法子,目的就只有一个,就是让女方怀上女胎。
不仅如此,他还进一步得知,之前叶琬琰一系列奇怪的行为,什么一个劲儿地吃辣,什么喝各种奇奇怪怪的汤药,甚至于床榻之事的转变,目的都只有一个,就是怀上女胎。
虽然他不知道叶琬琰为何如此执着于要生个女儿,可是这样莫名其妙,甚至有损身体的事,他自然不会再让它持续。
他接过鸡腿,却没有吃,而是一边给二人倒了酒,一边道:“头些日子,高潼出海回来了。”
“怎么?”叶琬琰问。
“听高潼说,距离咱们云大陆不远的地方,还有一片陆地。”
“你想说什么?”叶琬琰不由问。
“我是想着,琰儿若是觉得闷,不如我们将那里也打下来算了。”容信说的轻松随意,就像说着要不要开垦自家后院的一片菜园子。
叶琬琰愣了一下,随后不觉无奈地摇摇头,“不远是多远?”
“乘坐高潼最新研制出的海船,最多也就四十日便能抵达。”容信说的自然而然。
闻言,叶琬琰不由莞尔,“那么远,打下来做什么呢?”
“我是怕琰儿可能觉得有些闷,所以想着……”战场上的叶琬琰,才是她最美最生动的样子,他总觉得,待在后宫中的她,很不开心。
叶琬琰又岂会不知容信之意,她低头笑了笑,“打仗本就劳民伤财,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为了国人不再遭受外敌侵扰,又不是为了解闷子的。眼下这样,我觉得就很好。”
“可是……”
“好了,肉要凉了,还不快吃!”叶琬琰突然示意了一下容信手边的鸡腿。
容信无法,拿起鸡腿的同时,突然一顿,随即眼泛精光地看着叶琬琰,“琰儿让我吃这肉也可以,除非拿条件换。”
叶琬琰无奈,从没听说,让人吃肉还得讨价还价的,不过她也懒得多说,随口道:“什么条件?”
“就是……”容信说着,微微顿了顿,“琰儿还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琰儿出的那几个谜面吗?”
闻言,叶琬琰原本闲散的眸子陡然一滞,指节下意识颤了一下,“怎么了?”她问。
“琰儿若是说出那几个谜底,别说这鸡腿,就是整只鸡都可以。”容信信誓旦旦地说道。
叶琬琰眉目低了低,“若是……”
“若是琰儿不愿意说也没关系,那就从今往后,琰儿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容信截过话来。
叶琬琰无语,知道容信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为了这句话呢。
可是……
“琰儿!”突然的,容信傾身上前,一把环住叶琬琰的细腰。
“怎么?”
“琰儿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喜欢这里。”轻轻揽着怀中人,闻着鼻息间熟悉的味道,容信轻声道。
“因为这里,有种归属感。”他又道。
“归属感?”叶琬琰微微诧异,她自然是知道容信喜欢这里的,否则二人也不会时不时的过来休息一段时间,可是这还是头一次,容信与她说,他为什么喜欢这里。
归属感?
这三个字,莫名让她心口一动。
“嗯。”容信点了点头,“这里,有我此生最渴望得到的一切。”
不是皇权,不是功名,更不是金钱美女。
这里,只有他爱的女子,和他仰慕一生的人,留下的痕迹。
而这,就是他毕生追求的全部。
“琰儿你还记得杨奕死之前说的话吗?”容信又问。
“话?什么话?”
不知容信怎么突然又提起了杨奕,那个已经多年无人再提起的人,她也快淡忘的没多少记忆了。
“他说,我违背了我们先祖的誓言,是会被厉鬼索命的。”容信淡笑道。
叶琬琰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当初杨奕确实说过这句话,没想到这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
“怕吗?”她突然问。
“嗯?”
“怕被厉鬼索命吗?”叶琬琰又问了一遍。
容信笑了笑,揽着怀中人的胳膊紧了紧,“琰儿也相信这世上有鬼?”
叶琬琰没有说话,眉眼低了低。
因着容信是在背后揽着的,所以看不见叶琬琰此刻的表情,他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打算叶琬琰真的能回答他什么,似自说自话般又道:“我只是在想,若真如那杨奕所说的,这世上有鬼神,有前尘、有来世,那我还真有些想法。”
“想法?什么想法?”叶琬琰忍不住问道。
容信眉眼挂着笑意,拥着怀中人,望着崖壁上的余晖一寸寸落下,眸子也金灿灿的,熠熠映着光泽,只听他道:“若是真有鬼神,我倒很想见见一位。”
“……谁?”叶琬琰表情空了空,下意识问道。
“琰儿知道的,不能与他生在一个年代,一直是我此生一件憾事。”容信道。
叶琬琰眼神晃了晃,“也许……”
“当然,这世上是不可能有鬼的。”不待叶琬琰说完,容信又道,“与其相信什么鬼神,相信什么前尘来世,还不如着眼当下,过好这一世。”
“当下?”
“对,前尘不可追,来世不可知,唯有当下,才是最真实存在的。”容信说着,拥着怀中人的胳膊再次紧了紧,“就比如眼下,与琰儿在一起的每一段时光,我都尤为珍惜,这样,待这一生走完了,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叶琬琰心口一颤,脑中不断回想着容信的话,一动未动。
直到容信将她小心转过身,面向自己。
谷底的光亮晶晶的,打在叶琬琰精致的五官,如画的眉眼上,深邃悠远。
“琰儿,我不想自己的人生再留任何遗憾。”他道,看着眼前之人,带着一如既往的深情。
“我……”
“我希望你能开心,希望我们每一天都不辜负时光。”他又道。
他觉得一生很短,短的一天都不能浪费。他恨自己这么晚才认识她,便也不再舍得任何一个在一起的时刻。
叶琬琰深邃的眸子终于重新聚成笑意,只见她嘴角弯弯,竟比那天边渐起的新月还柔和几分。她突然伸出双手,环上身前人的脖子,“你说的对,我们不应该辜负任何时光。”
夕阳的光,带着甜腻的粘,打在呼吸交缠的二人身上,似勾出了丝,将二人紧紧缠绕。
恍惚迷离间,叶琬琰听见容信在她耳边低喃,“琰儿,若这世上真有鬼神,那么,你就是我的神!”
“不是……”
“什么?”容信好像听见叶琬琰说了一句什么,可他没有听清,正想着再问问,可很快,他便沉在了迷人的夜色中,再也无心其他。
“我不是神,你才是,你让一个厉鬼,变成了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接档文,《恶魔头子不敢掉马甲》,大约会在春节后开文,喜欢的作者专栏点收藏鼓励一下吧!
文案:
文蓁儿,二十岁之前,就是一个普通的采药女,可是在她二十岁生辰同时也是新婚夜那晚,一切都变了模样。因为转天,她才得知,自己未见过面的相公早在新婚夜当晚就落水身亡。
那当晚与她洞房的人又是谁?文蓁儿浑身泛冷。
而且,随着那日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那人就会来找她,一如那晚那样,她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更看不见,唯有身体真实的感受,清晰地告诉她,她被一个陌生人侵犯了。
而与此同时,一个一身白衣、英姿俊朗又邪气满身的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自称是光明宫使者。此次前来,就是奉命接她去光明宫完婚。
原来,早在十五年前,她便被父母许配给光明宫宫主,约定到她二十岁时完婚。
虽早知被厌弃,却不知竟被厌弃至如此,文蓁儿身冷心更冷。
光明宫,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人间恶鬼的聚集地,是一个有命进,没命出的地方。
而光明宫宫主云逍,更是恶鬼中的阎王,是人人闻之而丧胆的大魔头。
将她许配给他?与送她去地狱有什么区别?
可是父母之命,她又无力回天。何况,心中挚爱已陨,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奈何还没到光明宫呢,就被这个所谓使者刷新了认知。
她就从没见过如此不讲道理、阴晴不定,矫情、毒舌,又小肚鸡肠的男子。那脾气就像茅坑里一块儿长角的石头,又怪又臭!
果然是光明宫的人,都不正常!她心道。
结果白衣男子似能洞察人心一般,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你想错了,本使者是光明宫里最正常的一个了!”
后来,到了光明宫,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宫主的时候,她才知,他真的没骗她!
戴着面具的云逍将文蓁儿逼到一侧墙角,强大又低沉的气压笼罩,空气似结了冰,又阴又冷,他问:“你,喜欢他?”
文蓁儿惊恐又诚实地摇摇头,“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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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了面具的云逍流里流气地凑到文蓁儿面前,半真半谑地问:“难不成,你爱上宫主了?”
文蓁儿白了他一眼,想都没想地回答:“怎么可能。”
云逍:……
自己从没这么挫败过!
文蓁儿喜欢的类型,温润和善、彬彬有礼的书香公子,可是男主两个性格,却全都不是。
云逍:没关系,本宫主可以杀光天下所有温润和善、彬彬有礼的书香公子!
再再后来,云逍千护万护的马甲还是掉了。
云逍急红了眼,“蓁儿,你听我解释。”
小剧场
看着完全不知“男女有别”四字的白衣男子,文蓁儿又羞又恼,“你就不怕我到了光明宫给你告状?”
白衣使者闻言,撇嘴哂笑,“宫主娶你又不是因为喜欢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结果后来……
文蓁儿:“宫主大人,你不必为难自己,我知你不喜欢我。”
云逍:从来没有一刻像如今这样,又急又慌!
1.本文有甜有虐,整体轻松。
2.男主经历复杂,双重性格;女主人美心善,聪明,话不多不少,性子不急不躁,善良但不圣母,随遇而安又不得过且过。
3、双c,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