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信万万没想到,来救他的,不是周琦漴、不是高潼,竟然是叶琬琰。
她一个女子,是如何闯进这猎场,还找到这里来的?
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脚下一个提力,直接从坑中飞了上来。
“琰儿!”他刚要去拉叶琬琰,却见黑夜中,不知从哪里突然蹿出七八个黑衣人。
来人二话不说,挥着寒光闪闪的长刀,直奔二人而来。
容信来不及多思,抽出腰间佩剑,提身迎了上去。
黑衣人武功不低,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容信一时之间无法脱身。
混战中,他眼角余光看见两个黑衣人竟围向了一旁的叶琬琰。
而叶琬琰,身形迟疑的往后靠了靠,却没有别的动作,电石火花间,只见一个黑衣人长剑一扫,直接划过叶琬琰一侧身。
而叶琬琰貌似躲闪不及,左臂瞬间被划出一道口子来。
“琰儿!”容信大惊,顾不得其他,急急飞身护在叶琬琰身前。
他刚刚并未将叶琬琰护在身后,一来是因为这几个黑衣人明显是奔他来的,并未将叶琬琰作为攻击目标。
二来也是因为他已确定,叶琬琰会武功,而且还不低,所以他才放心将她一人放在一边。
却没想到,叶琬琰竟然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露出自己的武功。
难不成,她还在掩藏她会武功一事吗?
来不及多思,他一边阻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低声道:“都什么时候了,琰儿还有必要掩饰自己的武功吗?”
身后人却没有回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直到又一个黑衣人突然从容信身后飞蹿出来,长剑直接奔向他的后背心口位置。
感受到身后传来杀意,容信下意识回身,还未来得及出手,就见叶琬琰突然转身,飞起一脚,正中来人手腕,长剑应声而落,叶琬琰飞身接过的同时,手起剑落,一道鲜红飞溅,黑衣人应声倒地。
动作可谓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容信愣怔了两秒,随后粲然一笑,“好身手!”说话间,二人很是默契的背对背。
月光下,泛着寒光的长剑映出一男一女两张俊美无俦的脸,二人皆神色萧索,带着让人望而生畏的寒气。
黑衣人明显收到了死命令,也顾不得其他,举刀冲了过来。
“琰儿小心!”
“放心。”
容信笑了笑,竟莫名信任身后站着的女子。
两道身影,在月色下左右腾转,上下翻飞,虽然是第一次配合,却似有着多年的默契一般,不用多言,一个眼神,彼此便心领神会。
刚刚还来势汹汹的黑衣人,转眼间已死伤大半。
剩下两个人见形势不对,急急就要离开。
叶琬琰眼中寒光闪过,低声问了句,“需要留活口吗?”
容信一愣,转而答道:“不必。”
“好!”,说话间,只见叶琬琰猛地一个扬手,长剑在空中快速打着转,像穿糖葫芦一般,竟将二人直接钉到了树上。
看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叶琬琰大体扫了扫,这才抬头看向容信,“为何不留个活口?你知道背后之人?”
容信微微一顿,才点了点头,“嗯。”
他当然知道背后之人,除了太子,他想不出第二个,而他之所以没直接告诉叶琬琰,是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叶琬琰曾经可是太子妃,虽然她如今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毕竟那么喜欢过的一个人,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喜欢过的人竟那般不堪。
还有,他也怕,若是叶琬琰知道自己杀的是太子的人,会后悔帮他。
所以他才在刚刚叶琬琰问他要不要留活口时,说不必。
见叶琬琰低头不语,容信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隐瞒惹她不悦,遂有些不自在地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琰儿怎么会找到这里?”
他在见到叶琬琰的时候便疑惑不解,眼下危机已除,他忍不住问道。
叶琬琰没有回话,而是一只手放到嘴边,随着“啾啾”两声,林中突然跑出一匹马来。
容信定睛一看,正是自己白日里骑的那匹。
“它怎么会……”
见马儿越过他,竟直接走到了叶琬琰身前,低着头,任由叶琬琰抚摸着。
容信:“……”这到底是谁的坐骑?
“是它引的路。”叶琬琰道。
“它?”容信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你是说,这匹马跑回了府里,将你带过来的?”
叶琬琰点头,“算是吧!”
“算是是什么意思,还有……”
“我们回吧!”不待容信问完,叶琬琰突然道。
容信:“……好吧!”
他悻悻地从叶琬琰手中牵过那匹原本就属于他的坐骑,翻身坐了上去,随后伸出手,“来!”
叶琬琰也没客气,搭着容信的手坐到了容信前面。
容信少年时,也像如此这样载过叶琬琰,只不过那时的叶琬琰还是一个小姑娘,自然不觉有他。
而自打叶琬琰长大后,他便再也没有与她如此这般亲密的接触过。
所以,此刻的容信,浑身都似长刺了一般,不自在的很。
他敛了敛心神,努力抛去乱七八糟的杂念,一只胳膊不紧不松地揽着身前人盈盈一握的细腰,另一只手勒着马缰绳,“驾!”
一匹马、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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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容信回府了?”一男子负手立在在窗前,听见属下汇报,登时沉下脸来。
“回殿下,据探子报,容将军确实在子时前回到了府里。”来人看着面前一身明黄衣服的年轻男子,身子不由一抖。
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西泽国当朝太子,如今大权在握的杨奕。
“派去的人呢?”杨奕眉头紧锁,冷声问道。
“都、都死了。”
“死了?”杨奕猛然转身,原本白皙可比女子的脸因为怒火竟带了几分怖色,“你说吴正带过去的八个人都死了?”
“……是。”
杨奕一瞬间地怔然,“即便容信武功再高,那个坑无依无着,根本跳不出去,他是如何出去的?即便出去,又如何一个人灭得了他们八人,还能毫发无损地回府?”
吴正那八人是什么身手,杨奕最清楚不过,那可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
他此次猎场设局,可谓万无一失。那个深坑,若无外人帮忙,纵使他容信武功再高,也是无能为力。
不过他担心恐有变数,又让吴正带着他精挑细选的八人在那里守候,务必确保无人能靠近那里。
他没想到,即便如此防范,还是让容信跑了出去。
还是将那八人全歼的情况下。
杨奕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这个……属下不知。”男子哆嗦着回答。
“围猎结束,猎场便禁止外人入内,可查到是什么人闯进去了?”杨奕又问,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容信能一个人走出那个天罗地网,想必,定是有人接应。
“……不知。”
“蠢货!都是一群蠢货!这么多人也守不住一个人,让人跑了还不知怎么跑的!蠢货!”杨奕一双眸子怒目圆睁。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男子急急跪了下来。
“容信现在在做什么?”杨奕又问。
“呃~容将军回府后就一直没出来。”
“派人给我盯紧了,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报过来。”杨奕喝道。
“是、是、是。”男子说着擦了擦鬓角细汗,哆嗦着又问了一句,“那……那个太……叶小姐呢?是否也要派人盯着?”
“管她做什么!”杨奕不耐烦地说道。
“听闻叶小姐离开……崇煌殿后,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听说是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如今行为举止也是奇奇怪怪的,不知殿下是否……”
“她失不失忆跟本太子有什么关系?不用理会她,盯住容信就可以!”
“……是,属下遵命。”男子说完,弯着腰,急急下去了。
另一边,杨奕低头看着手中的滴珠剑袍,眼神迷离。
可是下一秒,他猛然抓紧,“容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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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府影园。
“将军还没说,那日您到底是怎么脱困的?”问话的是容信的副将,高潼,周琦漴也跟着点了点头,一脸探寻的目光看向容信。
回想秋猎那日发生的事,即便已经过了数日,二人依然觉得心惊不已。
他们早猜到太子有除去容信之心,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处心积虑、明目张胆。
后来容信也是大体跟他们说了说,说了太子是如何设计诱骗他掉入陷阱的,但是后来的脱困过程,却只是含糊带过,并未多说。
“将军说那日是叶小姐救的您,叶小姐会武功?这怎么可能?”高潼对容信的说辞至今仍觉得不可思议。
“或许就跟她突然会驭马一样。”容信凝眸道。
叶琬琰会武功,他早就有所察觉,如今也算完全确认。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叶琬琰的武功竟然那么高。
他之前只是猜到她武功不低,可是后来,他才惊愕发现,叶琬琰的武功不是高,是非常高,甚至比他还要高。
这事儿说起来,就发生在昨日。
因着已经不必再藏着掖着,加之那日二人合作御敌,让容信对叶琬琰的身手越发好奇,就想着能与她切磋一下。可是想着叶琬琰在那日是受了伤的,就是起初她为了掩饰自己会武功一事,伤了自己左臂,所以他便忍着没动。
直到昨日,他见叶琬琰已经好的差不多,他才按耐不住心底好奇,主动提出要与叶琬琰比武切磋。
然后,他惊讶发现,若单论武功,叶琬琰竟然在他之上,只不过她力气不敌他,二人才能打成平手。
他也问叶琬琰是如何会的武功,可是得到的答案与她为何会驭马一样,都是不知道。
“这叶小姐,真的是以前那位叶小姐吗?”周琦漴也心生疑窦。
毕竟这种失忆了不但没变傻,还突然会了很多人穷其一生都不会的技能,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我也查过,她确实是叶琬琰没错。”容信道。
他何尝没有过这个疑问,可是他如今已经确定,住在他府上的这个人,确实是他自小看着长大的那个叶琬琰。
起码这具身体是。
虽然这么想,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叶小姐又是怎么知道将军被困在那里,并能在太子重重防护中冲进去的?”周琦漴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