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十序列[无限]【完结番外】>第158章 再借

  人类, 现在但凡跟这两个字扯上的,关岁理都不免多看上几眼。

  他蹲在原地观察片刻,那位人类行为学教授进去之后,挂起胸牌走了过去。

  接待员在他胸口的名字上停留片刻, 一见上面标了个情绪色彩研究所, 公式化的笑容出现一丝裂纹:“关所长, 您第一次过来, 是有什么事吗?”

  “我想借一下银河。”

  接待员的笑容撑不住了:“请问您借用银河监测系统是要做什么呢?”

  关岁理敏锐察觉到接待员的戒备,那跟对别人的态度并不一样,难道法涅斯在这里也做了手脚?

  接待员大约察觉到关岁理的脸色,也知道自己没掩饰好,摸了摸自己的脸。

  “抱歉, 关所长,我们研究所虽然欢迎各方研究院, 也愿意帮助联盟的科研发展, 可是我们权限也有限, 您那个……如果要研究一些……比较少见的项目……当然, 您如果有联盟签发的申请单, 这边马上帮您约。”

  关岁理罕见地愣了一下, 这才明白了接待员的意思。

  你搞的东西太危险了,出了事我们这边担待不起, 你要用, 就拿官方手续来, 锅丢给签发的人来背。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遇到这种事, 他知道他的实验开始以来, 一直有些人说些不好的话, 但是没想到连借东西都会被怀疑。

  那项目创建之初, 给他签下这份文件的人,又是什么心情?

  关岁理自嘲笑了一声,接待员顿时捂住了心口,勉强用理智死死压着自己蠢蠢欲动的手,不能让自己一抽把笔递过去:“我也很想帮您的,要不我叫所长来问问?”

  关岁理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册子:“我能看看吗?我想知道申请的都是什么项目。”

  接待员压力骤减:“当然,这些在我们的内网上都是公开的,您随便看。”

  关岁理道了谢,拿起册子往前翻,他一边翻一边找那个人类行为学的字样,可后来他就发现这根本没有必要。

  整本册子只有一年内的记录,上面人类行为学的申请次数多到离谱,就算不刻意去找,一本看下来,也对这个研究所印象深刻。

  “人类行为学,他们在研究什么?”

  “啊?”

  “他们为什么借了这么多次。”

  接待员挠了挠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好像是行为逻辑?反正他们对着人家发呆的人都能看一整天。”

  他脸色不太好看,照这样的观测方法,谁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成了对方的观测对方,可是这是维斯特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一心为了科研,这种观测,也在大众的默认下开展了。

  也就只有这里,这种实验能肆无忌惮地进行。

  接待员赶紧接话:“他不是在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他的学科,通过行为推断人类的心理活动的正确率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心理学界、军警界都使用了他们的论文资料,你不知道他的研究救了多少人。”

  接待员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说什么,最后一丧气,巴巴看着他的册子。

  关岁理听了这些,心情有些复杂,他没回话,把册子还了,接待员松了口气,赶紧吧册子按回桌子上。

  关岁理转身离开,至少明面上看,这里查不出异常。

  他没有再花功夫,回到了角落,等到银河研究所的人逐渐离开,最后右知行被所长勾肩搭背送了出来,所长手里还一直抱着银河,两人互相闹了几句,右知行走了。

  银河研究所的所长抱着银河往回走,关岁理赶在门关上前,悄身跟了进去。

  门一关,里面比外面还暗下来。

  走道的灯熄了一半,耳边只有单调的皮鞋声,他跟着所长往上走,看着是要回实验室的样子,难道这人出了事之后不放心,准备就这么一直守着?

  那确实是有些麻烦。

  关岁理正想着办法,心中忽然毫无预兆生出了一种悚然的预警,甚至那预警还清晰地标明了来路,有什么从后方要刺过来。

  关岁理不等思考来由,身子已经下意识跑了起来,他避开所长,拐进了侧面的通道。

  走道更昏暗了,他疲于奔命的时候,扭头往后看了一眼,那预警如附骨之锥,可身后一看,空无一物,他就像是有被害妄想症一样,幻想着不存在的敌人。

  可他却清晰地感觉到,他跑得越快,那东西更近了,几乎片刻就要追上来,刺穿他的灵魂。

  前方传来一阵疲惫的脚步,再跑两个人就会撞上,也就是关岁理犹豫地这一瞬间,身后那东西扑了上来。

  关岁理尽力一矮身,就地一滚,他滚过去的时候,身边好像刮了一阵风,那风长驱直入,扎入了走出来的检验员的身体。

  检验员昏昏沉沉走着,分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却骤然瘫倒在地,连声哼都没有,人就软软倒了下去。

  关岁理刚要上前,那人却又忽地动了动,关岁理第一时间避入了对方的视觉死角。

  检验员在地上抽搐了一阵,醒了过来,他眼里先是片刻的迷茫,随后迅速恢复了昏昏沉沉的样子,继续向前走着,一直进入了检验室,娴熟地操作仪器。

  关岁理从玻璃舷窗收回视线,如果不是刚刚目睹的那一幕,根本不会怀疑这个人遭遇过什么,别的可以模仿,可是科研经验,对仪器的熟悉程度,对任务的分配,都不是一朝一日就能被人替代的。

  只从这些分析,这个人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他无法忽视这人刚醒过来一瞬的迷茫,他进而回忆起来自己昨晚遭遇的那场剧痛……

  他怀疑这次和昨晚出现的,是同一种东西,只是这次误伤了这位无辜的检验员。

  要是他昨晚没挺过去,或者刚刚没躲开,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他骨子里渗起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他环顾四周,仿佛每一个看不见的地方,都有不可视的东西在窥伺。

  还有刚刚那种悚然的预警,分明感受到的全是恶意,却为他指明了方向。

  这东西究竟是什么?

  这样的时刻,分明虎狼环伺,他却不合时宜地明白了法涅斯的想法,法涅斯不想他活着,他活着会不顾一切推翻这荒唐的一切,可法涅斯也不想他死了,哪怕他死后会成为法涅斯一把丧心病狂的刀,法涅斯也不敢用。

  有季开的前车之鉴,法涅斯不敢保证,关岁理会是那柄伤人的刀,还是噬主的刃。

  所以这一关法涅斯用了两个套。

  一个这种诡异的看不见的东西,虽然还不知道是什么,但是一旦真的被打败了,他或许再也做不出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一个是无限制的时间,哪怕关岁理能扛下来,关卡也不会结束,他会在这样永无尽头的关卡中消磨到地老天荒,法涅斯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了。

  他唯一的选择,就是赢。

  戳穿这诡异背后的真相,戳穿法涅斯的称心如意,一路杀到法涅斯面前,掀了他。

  关岁理定了心神,猜测永远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的是证据,或许等他找到了,一切就都明白了。

  他辨认了下方向,到了所长的实验室门口。

  他戴上手套,在门锁上拨了几下,门吧嗒一声开了,他站在门口往里看。

  他来得有些晚,所长已经抱着银河睡着了,周围安安静静的,好像就是一间最普通不过的实验室。

  可他来过这里,明白这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假象,咖啡杯下面压着警报器,夜灯的那一点指示灯贯穿的是足以灼穿人体的光,密密麻麻的文件下,掩盖着一座能镇压军队的武器库。

  这里不愧是银河最高等级的实验室,有足够的严密的安保等级,也难怪这位所长敢在这里睡。

  但关岁理轻车熟路就翻过了一道道机关,他的身手利落,还没看清他的动作,那一道道防护系统就被关闭。

  十分巧的是,他的实验室也是同样级别的防护,他对这里的每一个凸起都异常熟悉,这机关拦他确实有些勉强了。

  当初建造这套安保系统的人怎么也不会想到,熟悉这套系统的人,会同时拥有这样骇人的身手,这套万无一失的系统,成了对方手里的玩具。

  关岁理轻巧翻过一道激光线,无声落在了所长的椅子前,手腕一抬,生出一瓶药剂。

  他拿着药剂在所长鼻子下一晃,片刻,所长的手臂就渐渐松动,他伸手一接,银河落在了他的手心。

  沉甸甸的金属坠在手心,即使是关岁理,今天来来回回折腾这一遭,也难免松了口气。

  他用最快的时间启动仪器,这回更方便,所长就在一边,他录入对方的瞳纹,指纹,面部细节,银河整个系统向他敞开。

  关岁理将地点锁定在‘走投无路板’前,这种公共区域,又找不到死角,银河的监控从来都是24小时覆盖。

  关岁理将时间调到结构年62年4月12日,那天的录像开始播放,一个个人影在板子前来来去去,可始终没有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

  所长已经恢复了轻微的知觉,关岁理下的剂量并不重,他并不想留下痕迹给自己带来麻烦。

  他按下了倍速播放,画面上的人行动骤然加快,二倍速,四倍速,所长发出了喃呢的骂声,他手指一拉,骤然调到了十倍速,画面上的人如同残影一样,人脸和文字都扭曲成了一堆看不懂的色彩。

  可关岁理依旧那么一动不动盯着,啪,一天的进程过半,他点下了暂停键。

  倒退半分钟以前,恢复正常速度,他看见了一个陌生的男人路过‘走投无路’,看见那一堆飘飘的公告,男人一笑,随手撕了一张便签,刷拉拉写了句话,拍在了那层层叠叠的文件下面。

  那就是关岁理寻找的那句话——人类是谎言。

  关岁理也看清了这人胸口的牌子,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他的身份,起源学说自由研究人——韩井。

  维斯特穆并不是只有研究所,只要有所成就的人都能留下来,想建立研究所还是自己进行研发,都可以自由选择,而那些不召集部下,独来独往的就被叫做自由研究人。

  关岁理稀奇的是,他并不是特别在乎其他研究所的进度,只大致知道周围都有些什么,有用的论文定时定点看了,其余的根本顾不上。

  可这个韩井,分明跟他的研究风马牛不相及,可他居然听说过。

  韩井的新学说一出来简直离经叛道,之所以被接受,是因为他跟原有的、被大众普遍接受的起源学说创始人公开开了场辩论会,并将之进行官方转播。

  会上,他摆出一条条证据将对方辩倒,谁都看得出来,他早有万胜的把握,今晚在这里,只不过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打败对方。

  最终对方认输,接受了他的说法,也住进了医院,再也没有出来了。

  韩井拥有那样严密的一条逻辑,严丝合缝证明了自己的理论,足够颠覆长久而来的正统,他应该最知道一切的由来和发展。

  那么他写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