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乱流过去, 咖啡第一时间睁眼,可周围已经不再是那样的环境,纯白刺目的密闭空间,只看一眼就觉得眼睛刺痛, 之前一直想看的那个人也已经消失。
显而易见, 他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时间。
“时间。”
忽然有人说话, 经过之前许多通道的习惯, 他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下意识伸出手表,让关岁理把时间记录下来。
这回不用跑,他自己也记了下来。
探头一看,依旧是三个完全不同的时间, 这到底怎么出去?
他思考着,赵想也同样安静, 似乎被关岁理训斥过后, 她就格外安静了。
关岁理在周围走了一圈回来, 一看就知道他们都有各自的考虑, 他并没有在意, 他只能带这两个孩子出去, 再多的,他实在做不了了。
他指了指周围, 跟他示范了一下, 他朝着墙面走去, 可不论怎么走, 对面的墙面却一点都没有接近。
就好像, 他们分明待在这个狭小的房间, 和那些墙面之间却间隔了无限的空间, 根本触碰不到。
可如果,他们连墙面都触碰不到,还怎么离开?
关岁理说:“这里还需要查探,但暂时安全,你们如果累了可以睡一会儿。”
他思考着白文学的方式,一挥手,就堆出了无数酸酸甜甜的软面包和牛奶:“要是饿了也可以吃点东西。”
他要走,才忽然想起来,又问:“你们一般要睡多久?”他努力回忆,“好像需要十小时?”
赵想都出离愤怒了,她瞧着这些好几年前吃过的食物,简直匪夷所思:“关哥哥,我们是小孩,不是婴儿。”
咖啡站起来:“你没有童年吗?尊重一下我们!不要把我们当废物!”
关岁理莫名遭到反抗,也一下觉得不对劲,他试图解释:“这地方不适合你们。”
咖啡不可思议:“难道这关卡只适合狡诈的成年人吗?我也很狡诈!”
就是一对上关岁理的视线,他理智又回来了,他顿时想到自己说了多大的大话,试图拉赵想给自己做垫背,“赵想……三花,你说呢?”
赵想抱胸:“我放弃这个名字了,太土了,以后叫我san flower。”
她一抬手,就变出了一支画笔,递给了关岁理:“关哥哥,用这个试试。”
关岁理多看了赵想一眼,他点点头,接过画笔,朝着墙壁走过去。
咖啡摸不着头脑:“你给他笔干什么?”
关岁理走了几步,忽然,身后一阵拳风扫来,关岁理下意识转身格挡,那拳头却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那手一扫,将他手中的笔扫了过去。
随后,画笔在他的手中利落地左右旋转,一停,在颜料盘上一蘸,戳在了墙面上。
几笔下去,刷出一片干净的蓝。
那人手上画着,可人只是懒懒地蹲在那里,他画着,忽然笑了下,手里颜料颜色一换,在这蓝色上,歪歪扭扭画了一个奇奇怪怪的白色涂鸦。
赫然就像是医疗室还没有被拉进关卡之前的样子,这人知道这世界的真相,也知道这里不过是一个关卡。
那人就笑了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他身前的图案骤然扭曲,他的身形格外高大,分明是在笑着,看起来却并不像高兴。
咖啡和赵想还在奇怪,这一关分明只有三个人,为什么还会又冒出一个,看起来还跟关岁理很熟的样子。
那人一转过来,他们的话就塞进了肚子里,那是一张和之前通道里的虚影同样的脸。
为什么?他不是这一关的NPC吗?还跟他们隔了时间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人出来要干什么!
赵想更是浑身汗毛倒竖,她还记得人鱼有多么可怕。
离季开远了好几步。
关岁理开口喊他的名字:“季开。”
季开就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画笔:“好久不见。”
他朝着关岁理走过来,人就好像穿过一片虚幻的水面,他的影子都被扭曲,一截子拉长一截子压短,他在的地方光怪陆离,就好像那么遥远,永远到不达。
他越近,人就扭曲得越是厉害,那笑容和眼神甚至让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后退着。
可他又一步踏下来,那些幻像就一下子消失了。
等等?消失了?
咖啡看着墙面上的扭曲的涂鸦,又联想着刚刚季开走过来的样子,忽然醒悟了:“是利用纯白制造的错觉!”
这里其实只是一个小房间,可视觉差让他们难以走出直线,所以他们无法接近墙壁。
如今出现了颜色,这幻觉就破了,他迅速拉着赵想朝着墙壁走过去。
当然,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躲避另一个刚出现的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大佬。
咖啡带着赵想走了,关岁理也毫不犹豫跟上去,于是当季开好不容易带着笑走过来,眼前就是关岁理毫不犹豫走掉的背影。
季开笑容一收,他好心帮他,就这么对他?
季开登时又气笑了,他就不该出来。
关岁理他们跟着咖啡走着,他们周围的景色越发扭曲,可是那扭曲却是变化着的,不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墙面,这就是最好的变化。
只不过画过的部分只有那么一小块,一旦过去,剩下的部分依旧是无边无际的白,咖啡依旧无法到达尽头,他站在原地思考着。
一直跟在身后的季开走了上来,画笔在他指尖旋转,就好像他手指的一部分,他懒洋洋跟赵想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小朋友。”赵想警惕退后,他也不在意。
他又去问咖啡:“需要我帮忙吗?”
咖啡当时就想答应,可是关岁理没有说话,他也就犹豫了,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倒没有特别强烈的攻击性,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一个字说不好,这人就会忽然拔刀了,他没敢开口。
季开遗憾叹气:“现在的孩子也没有那么好骗了啊。”
咖啡听到这句,顿时觉得这人果然是个神经病,幸好自己没有说话,简直后怕。
季开绕了一圈,绕回了关岁理身上,他停在关岁理身后,凑近岁理的耳边温柔喃呢,“你应该知道,我确实是能帮你们出去的。”
关岁理偏头看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知道季开确实会帮忙,甚至帮他们对抗法涅斯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这个人从来不会特别遵循什么规则。
可他也没忘了上一次见面,这人给他留下了什么,吞天的蛇口朝着他咬下来,尖锐的毒牙蓦地刺破皮肉扎进心脏,浑身麻痹中,那是他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除非他是疯了,才会真的信了这么个人。
只不过这一关的季开,确实有些不对劲,就好像身上多了什么东西一样。
如果是正常的季开,恐怕没什么兴致在墙上画这种东西,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忽然扑过来的蛇口,那时候,蛇的异变好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在那之后,他手上的戒指就破了一个角。
季开一直以来都在做什么,他有一个隐约的猜测……
“之前医疗室的那个墙,都是你画的?”
季开本来还转着的笔一僵,啪的一下就掉了,他尽量平静地捡起画笔:“我就是看这儿太刺眼,随便画点东西。”
关岁理并没有犹豫:“你想起什么了?”
既然曾经的季开就是那个过去闯过这里的人,那么他想起来之后,触景生情画一下,再可能不过了。
也对,把医疗室画成那个样子,也没几个人能干出这种无聊的事。
他难得问了句题外话:“我实在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把医疗室画成那个样子?”
季开顿时不同意了:“生病的时候,就适合看点轻松活泼的东西多好,我一向讲究人道主义。”
关岁理懒得跟他争论他可笑的审美:“所以你全想起来了?”
季开就一愣,关岁理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想糊弄一下都不行。
那他上一关恢复记忆的心思太过急切,被法涅斯钻了空子,完全成了法涅斯的傀儡,八成也被猜到了,这可实在太丢脸了。
他装出来的笑一收,画笔尾端一理鬓角,那缕头发被他收回去,他脸上的邪气就诡异地消失了,他眉宇一压,眼角眉梢就多了一份庄重。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任何人,他就是联盟首席执行官,没有人会怀疑。
可不过一瞬,季开看着关岁理,露出了森森白牙:“既然你什么都能猜到,那不如猜猜,我来找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