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十序列[无限]【完结番外】>第065章 死地

  气弹离关岁理几乎咫尺, 近距离打击过来,他根本无法躲避。

  他全部的退路尽数被封锁,他连移动一步的空隙都再找不到。

  关岁理头脑中无比清晰地出现一个念头,季开之前说的果然不是假话, 这个人现在是彻彻底底, 想要把所有人杀了的。

  那些气弹临身的瞬间, 关岁理特意看向了季开的方向。

  看着季开一眨不眨的眼。

  季开依旧没有动, 于是那气弹终于落下,轰轰轰,震耳欲聋炸裂。

  分明是一堆气体,可翻卷的气浪却好像真的把透明的空气染上了硝烟的气味。

  巨大的响动,远处的客人们和闯关者都蓦地动作一停, 愣愣地看着那一团气浪。

  什么情况?

  关岁理真的就这么死了?

  不可能,那可是灾星关岁理, 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闯关者们尚在震撼, 可客人们不同, 他们只是单纯被声音惊到, 短暂的怔忪后, 他们继续扑了过来。

  闯关者们后知后觉驱动身体躲避, 现在根本不是给他们发呆的时间。

  可他们的行动毕竟还是太慢了,有人幸运躲过, 有人被粗壮的手臂拍翻出去。

  因思特身边的人本来就最多, 她惊险地从一双又一双手臂下翻滚过, 可还是没躲过。

  她不顾疼痛, 就要第一时间站起, 她不能停, 停了就是死, 可尚未来得及站起,一只重逾千斤的脚掌当空踏下。

  带着厚厚的茧子和绿色泥浆的脚掌,要狠狠踏在她裹着纱裙的柔软腹部。

  耳边几乎听到了肋骨和脊椎断裂的声音。

  可那脚掌狠狠踏在了地上,碎石迸溅,地面只留下一条浅浅的拖痕。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条袖子缠成的绳索抛了过来,因思特用最后的求生欲抓住,被拖了出去。

  她惊魂未定,顺着这根绳索看向尽头,另一端被娄闻抓在手里。

  娄闻把人拽出来就把绳子扔了,继续格挡,他和丘娜一左一右护卫着中间的多格。

  她想要过去的脚步下意识停住了,她还记得不久之前,她是怎么威胁他们的。

  可这个时候,面子和恩怨都不重要了,活着才最重要。

  她迅速大跳,从左右挥来的胳膊间闪过,裙摆翻飞,手上剩余的绳索一甩一绕,就将那些手臂牢牢绑在了一起。

  绳索不够解释,那些手臂愤怒挣扎,迅速将绳索撕裂时,可她也借着这空档,从怪物从中跑出,来到了娄闻的身边。

  她还没有到达,她就看见娄闻轻飘飘带着人,又远远撤了一大段。

  娄闻在搏斗间声音依旧云淡风轻:“抱歉,虽然不太合适,但我想我们还是保持一点距离。”

  因思特的脸色登时一阵红一阵白。

  她瞧着自己身后浩浩荡荡的追击者,愤怒站定,她挡着那无尽的怪物从,甩动了自己的长鞭。

  她一鞭中甩出了她满腔的怒火:“你到底要干什么?”

  她的长鞭甩到,无数怪物吃痛嘶吼。

  无数手掌齐齐拍下地面,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撬动。

  他们彼此影响,愤怒在群体中暴涨。

  攻击落下,比之前强了多知道多少倍。

  丘娜不慎没避开,长刀脱手,胳膊垂落一边,失去阻拦的怪物冲向正中。

  丘娜怡然不惧,她在半空中转向,落地已经给自己接好了胳膊。

  她刀身一阵,扎入自己疏漏的防线。

  长刀挥舞。

  不止是丘娜,每一个人都岌岌可危。

  因思特疲于应付,手上的长鞭断了几截,她脸上终于出现了罕见的惊慌:“你再不说,我们就真的要死了。”

  娄闻向来绅士,一张脸上的温柔恰到好处,就像是画上去一样,可听了这句话,居然难得高高挑了下眉,这一刻,因思特感觉到他笑容一瞬间变得危险,甚至像是……看到了季开。

  因思特后悔自己来找了他,可娄闻只是在短暂的神情变化后,就恢复了往常的笑容:“终于愿意听我说了吗?”

  他啪地打了个响指,丘娜应声一动,提着多格就跳上了人群,她轻盈在怪物的上方跳跃,无数怪物伸手去抓她,可那千钧一发,竟然总是被她躲了开。

  因思特:“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娄闻不答,手腕一动,又一次挥出了绳索。

  因思特腰被一缠,一个失重被拖了出去,她想骂人,可是窒息让她喊不出一个字。

  她只能勉力嘶吼:“娄闻,老娘不需要束腰!”

  娄闻的礼貌懒得维持了,他在怪物从中穿梭,时不时将绳尾的因思特甩开,怪物们追随而去。

  因思特一次次面对包围的怪物,简直要骂娄闻一百遍,只能用最快速度变出食物,冲着他们一个个砸过去。

  怪物彻底合拢,她又被娄闻迅速拉回。

  娄闻竟然把她当做了诱饵,就这样荡开了一条路。

  因思特说不出话了,她只能观察着娄闻的方向,这人竟然……是要去找,找里德尔?

  里德尔有武器,所以这人集合所有的力量,是要干什么?

  造反吗?

  可她无计可施,在里德尔的刀扎过来之前,她出口阻止了里德尔。

  “听听他说的吧,你也不想死,我们要跟他合作。”

  里德尔同样浪费,他拥有武器,可面对这样无穷无尽的怪物,他身上多了无数伤痕。

  里德尔警惕地打量娄闻:“你要做什么,”他察觉到了娄闻根本就在等这一刻,更是无可置信,“你费这么大劲,你早就猜到了?”

  娄闻放了因思特,顺便主动退了退,避免因思特上来揍他算账,他随意偏头,笑得也很是不羁:“要不是你们太执迷不悟,我也不需要这么麻烦。”

  里德尔脸色已经黑透了。

  “这里的资金池有限,相信你们应该也能算出来,即使有个人非常幸运,七天都能拿到食物类,也能选到最优的牌,也不可能赚够一千兆结构币,这个目标根本不可能完成。”

  娄闻的话戳穿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侥幸,其实他们也都清楚,如果不是清楚,里德尔他们也不会冒险违背约定。

  “那你说怎么办?”

  “这里不可能完成,那只能说明,还有一个更大的资金池,被藏了起来。”

  娄闻在因思特要继续问之前说出了正确的方法:“他已经探过路了,我们得跟着他。”

  闯关者们下意识顺着娄闻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到一堆铺天盖地的气浪,意识到了他说的是谁。

  “可是他已经……”

  “他还不能死。”

  娄闻说完的同时,远处未散的气浪倒卷而出,一直堆积在那里的气团瞬间被推翻密集,气浪成了乳白色,轰然,迸溅开。

  拨云见雾。

  气浪后,关岁理依旧稳稳地站在那里。

  他身上那本就破损的白大褂添了不少弹孔,只是那弹孔始终没能将那柔软的布料击穿,自始至终没有机会真正伤到关岁理。

  长期的缺氧后,关岁理面色有些发白,急促地呼吸着,可不等他脑中的晕眩彻底散去,新的一波气弹就瞄准了他。

  关岁理第一时间离开了原地,他在闪躲中注意到了娄闻的方向,娄闻就向他亮出一口白牙比了个ok,他知道那边已经解决了。

  不可一世的闯关者们,在无法抵抗的在灾难面前,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被引导进了死胡同,重新放下顾虑联手。

  那么现在的问题,剩下了最棘手的一个。

  他手势一挥,娄闻那边同步一挥。

  他们同时起步,朝着人群外冲去。

  关岁理并没有完全缓过来,他的脸色还带着轻微的白,可他一发力,就迅速在人群中灵活游走。

  他的速度之快,气浪追不上他,即使不借助技巧和诱饵,也没有一个怪物能碰到他的衣摆。

  远处艰难往外冲的闯关者们都看呆了。

  里德尔语调都变了:“他到底是什么!”科学家?骗鬼吧。

  关岁理在客人们狰狞的手臂间翻阅腾挪,他的体力在急剧消耗,可他不能停,他今天必须离开这里,带着闯关者们。

  但在那之前,还有一个麻烦。

  关岁理穿过一道怪物墙壁,前方就是他要去的巷口——

  身后的弹道陡然一边,突兀变道刺向他的额头,他只能侧身躲避。

  弹道轰隆隆扎进了地面,面前,一道阴影如影随形。

  他抬头,一直看着的季开终于出手,来到了他的面前。

  季开眼底是涌动的刺激和残忍:“这就要走了?用完就扔了,可真是无情。”

  关岁理余光一扫,闯关者已经进了巷道,无数怪物追在他们身后,和他之前的距离已经有了遥远的一大截。

  他脑中计算着自己和季开的胜率,如何离开这里,如何追上那些人,面前多了一双手。

  关岁理不动,季开就硬着把人拉了起来,一字一句都像为关岁理考虑。

  “走有什么意思?留在这儿多热闹,为什么要去帮那些没心肝的混小子?”

  “你本来能自己走的。”季开笑得愉悦,他抽出了一张牌,关岁理迅速后撤拉开距离,“可惜因为他们,你走不了了。”

  那张牌突兀立在那里,震颤中带着恐怖的波动,关岁理浑身汗毛倒竖。

  无数的逃生方法出现在脑中,又被第一时间推翻。

  他看向了季开。

  因为关卡必定能通过的设定,季开虽然强,可他的能力始终会被限制在一个相对合适的程度,也就是比所有闯关者的平均值,都高出那么一两三个等级。

  关岁理在这些闯关者中,就是被平均的那一个,所以综合来看,季开有优势,可优势不会太离谱。

  他并不是一定能杀死关岁理,即使关岁理刻意被法涅斯针对过,将他可怜巴巴的权限一次次封锁。

  可这关卡里,并不只有他一个人。

  这些因为他变成这样的普通人……

  愤怒又失去目标的客人们,在看到关岁理的瞬间就将他锁定,朝着他靠近。

  还有前面那些自以为是的累赘们……

  远处的闯关者在逃跑中不住回头,可脚步从未停止,寄希望于关岁理能拖住怪物,又希望他能来带他们闯入新的征途。

  这才是法涅斯真正的底牌和筹码,在法涅斯的计算中,关岁理总有一天会死在这些人手里。

  他的大脑剥离了感情,只剩下最精确的计算。

  季开的手指在牌的边缘摩挲着:“留下来吧,我会好好陪你玩玩。”

  牌面从他指尖一扣,啪地弹了出来,旋转的时候,那最锐利的边缘就指向了关岁理最脆弱的脖颈。

  关岁理身后是如山一般蜂拥而来的客人,他们畸形的四肢要抓向关岁理的每一寸骨骼,面前则是那轻轻薄薄一张,薄到一眨眼就几乎消失了的纸牌。

  关岁理眼睛一眨,那纸牌的轨迹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无数可以尝试,结局却是死亡的路线一条条出现,又被他一一排除。

  最后,他能看到的只有一条,那是一条同样被排除过的路。

  关岁理吹了口气,全身的肌肉调动起来。

  他冲了出去,再不可能停下。

  他没有被撕裂的一边袖子须臾搭在了脖颈上,微微一侧身,纸牌就顺着他的袖子边缘划过去,下一刻,关岁理的袖子从中间裂开,他人则欺身向前。

  同时,他那裂开的袖子往身侧一摆,回旋回来,即将刺入他后心的纸牌就被那散开的衣袖微微拨偏,撞上了关岁理。

  关岁理被纸牌撞击,闷哼了一声,可那纸牌也失去了全部的动力,坠落在了地面上。

  关岁理已经离季开三步远,只要他再前进一步,他就会突破他们的安全距离。

  在这个距离内,季开对他有着压倒性的优势,他活下来的概率只会最低。

  季开兴致盎然地等着。

  关岁理踏了出去,接连三步,他和季开的距离瞬间缩减到了零,他拥抱了季开。

  季开一瞬间都被惊讶到,短暂的三秒内,他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的预想中,关岁理会有许多种反抗的手段,可唯独不包括这一项。

  关岁理倾身拥抱了季开,嘴唇贴在了他的耳边:“对不起。”关岁理的嗓音一贯冰冷,如今听起来却有些干涩。

  他似乎舔了下嘴唇:“我会负责,我不会让你做后悔的事情。”

  季开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反抗,而是讥讽地质问:“你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了吗?”

  一个管状的物体已经趁着这个间隙,连接上了他的大脑,季开这才本能性地抗拒,可太迟了,不等他动,全身就失了力气,抵在了关岁理的肩膀上。

  他额边的那个管状物体本来是在吸附,可里面那晶莹的色彩才不过出现一丝,就被关岁理毫不留情更改了操作,激烈无数倍灌射进去。

  猛烈的冲击肆虐了季开,季开的脑子几乎瞬间就被绞成了一个滚筒洗衣机,他瞬间瘫软在了关岁理的身上。

  他面色带着痛苦,无数不同的情绪在他脸上变幻,最后在极致的痛苦中,他晕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拿着这么个东西,你可真的该死。”

  关岁理始终公事公办,稳稳握着手里的管状物体,没有回答他。

  直到季开再也没了动静。

  他抱着季开转身,无数客人虎视眈眈看着他,或者说,他肩上躺着的季开。

  他们的眼中,是刻骨的,前所未有的怨恨和欣喜。

  他们朝着季开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