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云销马上让秦之仲在宫内调查,召来江褚庭,封锁了伶舟城。
聃慕寒进来看了看喜……
——一百一十一——
左云销马上让秦之仲在宫内调查,召来江褚庭,封锁了伶舟城。
聃慕寒进来看了看喜婆和宫女,是中了迷药,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绿瓶,让楚凌风给她们闻闻。
郕雨霁内心恐惧又焦急,左云销站在他身边揽住他的肩膀。
阿沐一句话也不说,红色新服衬得脸色极为煞白,拳头紧握住。
喜婆和宫女慢慢醒来,郕雨霁和阿沐急忙过来;
“陛下……”喜婆和宫女胆战心惊地跪下。
郕雨霁问她们,“到底怎么回事?”
喜婆说,“当时我搀扶着公主坐下,刚一回头,就被一阵烟迷晕了,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秦之仲也进来跪下,“启禀陛下,将军,属下刚刚排查得知,昨日广储司出宫采办,据一名太监所言,昨日回宫时,他察觉似乎多了一个人,他问了其他人,其他人都没觉得,他就觉得是自己多想了,就没在意。属下依他的口述画出了画像,是,陈玉瑾。”
郕雨霁绝望地跌坐在凳子上,他以为,陈玉瑾最恨的会是左云销,没想到……
左云销揽住他,让秦之仲马上去伶舟城地毯式收索。
阿沐始终一言不发,跑了出去。
聃慕寒让楚凌风也去帮忙,他和左云销对视了一眼,聃慕寒点头,先出去了。
左云销将目光呆滞的郕雨霁搂在怀里,“你别着急,阿落现在应该还安全。”
郕雨霁将脸埋在他的胸膛,肩膀不住地抽动,他知道,陈玉瑾既然费劲了心思抓走了阿落,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可是,她会怎么折磨阿落,阿落如今还有身孕。
左云销将人拥的更紧,“你听话,不要离开宫里,我保证,把阿落带回来好不好。”
郕雨霁起来,微微点了点头,左云销亲吻过他的眼睛,“乖,一定不要出宫,有事让戚明远去找我。”
郕雨霁继续点头,左云销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命令戚明远看好,又再三叮嘱,转身出了宫。
左云销带着秦之仲直奔了御史府上。
三天前,秦之仲调查出,这个御史郭大人曾是顾沉瑄父亲的学生。
他怀疑顾沉瑄就是躲在这里,可是没有证据,就没敢上报。
左云销带人直接抄了御史府,在他逼供下,这个郭大人终于承认了。
只是一个月前,顾沉瑄带着陈玉瑾离开了这里,他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这边线索又断了,那边江褚庭和楚凌风已经快把整个伶舟城翻遍了。
戚明远守在毓华宫外,郕雨霁坐在殿内,眼神空洞,脑中不断地胡思乱想。
突然,来喜疾奔进来,“陛下陛下。”
来喜跪下气喘吁吁交给郕雨霁一张纸条,“奴才该死,奴才没有察觉什么时候身上有的这张纸条。”
郕雨霁急忙拿过纸条打开,是陈玉瑾的字迹。
“要想救你妹妹,就一个人,来我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郕雨霁扔下字条,去到寝殿换了一件素衣出来,来喜急忙拦住他,“陛下,将军不让你出宫,我们还是……”
郕雨霁直接绕过他,在门口和戚明远悄声说了几句话就没影了。
戚明远悄无声息出了宫,找到了左云销,将纸条交给了他。
左云销打开一看,气愤地揉碎了。
“启禀将军,陛下说让您去无妄海。”戚明远急忙说道。
左云销让秦之仲只带一队人跟在后面,一定不要被发现。
他和阿沐骑马赶去了无妄海。
无妄海边,北风呼啸。
顾沉瑄挟持着郕千落,身后站着一百多蒙面的死侍。郕千落身上还穿着大红的嫁衣,脸色惨白,面上挂着泪痕。
“哥。”
“阿落不怕……”郕雨霁迫使自己冷静下来,看着面前眼神空洞的陈玉瑾。
“你不要伤害阿落,你放了她,她什么都没做,你冲我来。”
陈玉瑾看着惊慌失措的郕雨霁,不禁哈哈大笑起来,“郕雨霁,你现在知道害怕了。”
她一步一步走向郕雨霁,“现在,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被你和左云销扔进那个地狱,我有多害怕,多无助,你现在知道了吗。”
陈玉瑾大声嘶吼。
郕雨霁只能安抚她,“这都是我做的,你放了阿落,我随你处置,你放了她。”
郕雨霁语气越发急躁,眼睛始终看着郕千落。
“哥……”郕千落掉下泪,小声地叫了一声,顾沉瑄将匕首更逼近郕千落的脖子,“你老实点。”
“不要……”郕雨霁惊恐喊了一声。
陈玉瑾从郕雨霁面前绕到他身后,贴近他的后背,靠近他的耳边,“郕雨霁,我要让你也体会体会那种感觉,我要让你看着你妹妹被人,撕成碎片,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那种,无助恐惧又死不了的那种绝望。”
一把匕首自后面插进郕雨霁的腰上,郕雨霁一声闷哼,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郕千落。
“哥,哥……”郕千落也顾不得了,离得要奔过去,被顾沉瑄一把扯住。
陈玉瑾的笑声伴着郕千落的哭声。
顾沉瑄一个眼神唤来十几个手下,他们围住了郕千落。
顾沉瑄走过去一脚将郕雨霁踹在地上。
郕千落害怕地大喊大叫,挥舞着手臂不让那些人靠近她。
可是那怎么可能呢。
郕雨霁急忙爬起来要跑过去,被顾沉瑄一剑刺向了胸口,他倒下向郕千落那边爬过去,顾沉瑄一脚踩上他的背,郕雨霁口吐鲜血,依然要过去。
里面传来郕千落撕心裂肺地哭喊,还有衣衫撕裂的声音。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羽箭向顾沉瑄飞过来,他察觉到,劈开了那只箭。
顾沉瑄迅速拉起郕雨霁,一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那十几个也起来,过来拦住左云销和阿沐他们。
陈玉瑾不慌不忙,像是早有预料,向还在惊恐中的郕千落走了过去。
一分钟解决掉那十几个人,左云销和阿沐疾奔过来。
左云销看着郕雨霁浑身的血迹,眼神恨不得撕碎了他们。
“顾沉瑄,你别碰他,我来当你的人质。”
顾沉瑄终于出了一口恶气,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好啊,你自捅一刀,我可以考虑考虑。”
左云销毫不犹豫拿剑插进了腹部。
“云销……”郕雨霁无力地挣扎着。
这边阿沐也慢慢走向陈玉瑾,眼睛里只有郕千落,“我来了,别怕。”
郕千落眼泪掉的更凶了,“对,对不起,孩子没了。”
阿沐疼到了骨子里,“没事,你别哭。”
他看向陈玉瑾,“你放了她,我来当你的人质,我可以跟你保证,我绝不还手。”
陈玉瑾笑起来,轻声说道,“我可真羡慕你。”
她抚上郕千落脸上的疤痕,“都这样了,还有这么多人肯为了你死。”
阿沐吊着一颗心,“不要伤害她,不要。”
陈玉瑾挟持着郕千落慢慢向顾沉瑄那边去靠近,那些死侍也时刻拿着剑指着左云销和阿沐。
顾沉瑄心里痛快地很,他缕缕输给左云销,还被他在眼皮底下骗了过去,如果那个时候他能耐心一点,在悬崖多搜寻一天,也不至于被他逃掉。
他也不会落得今天这样。
“很好,现在是大腿。”顾沉瑄笑的已经不像个人了。
左云销忍痛拔出了剑,朝着大腿就要刺过去。
“不要,不要……”郕雨霁喊叫道,趁着顾沉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握上他的手,刺向了腹部,顾沉瑄也被刺穿了腹部,口里流出血,顺着郕雨霁的肩头,流了下来。
左云销一瞬间失失了魂。
“阿雨,阿雨……”他大喊跑过去,推开了顾沉瑄,顾沉瑄直直往后,跌落在了悬崖下。
“阿雨,阿雨……”左云销将郕雨霁搂在怀里,手上都是血,不知道是谁的。
他眼睛充血,煞红一片,两滴泪掉了下来,“阿雨,阿雨。”
“咳咳咳……”郕雨霁睁开眼睛,“我没事,没事。”
左云销这才发现,他腹部只有后背被匕首刺的伤,刚才那一剑他绕过了自己。
左云销将他紧紧地搂在怀里,无声的抽动着上身。
“阿煊……”陈玉瑾一声撕心裂肺冲悬崖下海里大喊。
阿沐趁着这空档,急忙上前握住陈玉瑾扣住郕千落脖子的手腕,掰开将她踢了出去,然后将郕千落揽在怀里。
郕千落在阿沐怀里不住地哭泣,阿沐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对不起。”
郕千落摇摇头,两手紧紧地抱住阿沐。
陈玉瑾眼神更空洞地沉了下去,她坐在地上低着头。
死侍开始向左云销他们逼近,左云销和阿沐将郕雨霁和郕千落护在身后。
左云销和郕雨霁都有伤在身,对于这些死侍,难免费力。
阿沐护着不会武功的郕千落,也不轻松,
幸好秦之仲带人赶过来了。
正当他们松口气的同时,阿沐拉着郕千落要过去。陈玉瑾不知何时来到郕千落身后,死死抱住了她。
“阿沐……”郕千落想拉开她,阿沐转身,一把短刀捅向陈玉瑾的肚子,这也没让她放开郕千落。
左云销和郕雨霁也向这边过来,陈玉瑾看向郕雨霁。
“哪怕是恨,我也要你永远记得我。”
她说完死死抱住郕千落往悬崖下跳去。
“阿落……”郕雨霁几乎快飞起来了。
郕千落察觉到,她放开了阿沐的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阿落……”郕雨霁要往悬崖下去,被左云销死死搂住。
一个身影过去,阿沐跟着跳了下去,快的左云销都没反应过来。
“阿沐,阿沐……”左云销冲着悬崖下呼喊。
郕雨霁崩溃地看着悬崖下,“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阿落,是我不好,是我没用。”
左云销将他搂在怀里,抚摸着他的后脑,“不是你的错,不怪你,不怪你。”
郕雨霁哭出了声,左云销只能紧紧抱着他,给他安慰。
突然一只手出现,握住了左云销的脚踝,是顾沉瑄。
顾沉瑄满脸血迹,眼神恶狠狠地盯着左云销,“左云销,这辈子,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上你。”
“云销……”郕雨霁拉住被顾沉瑄扯下悬崖的左云销,“云销。”
“阿雨……”左云销看向下面的顾沉瑄,他咧着嘴大笑,任他怎么踢打,都不放手。
看着郕雨霁也快被拉下悬崖,“阿雨,你放手,听话。”
“我不要……”郕雨霁两手死死拉住他,身体不住地往前。
秦之仲他们被那些死侍拦住。
“左云销,你敢放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郕雨霁半个身子已经在悬崖下了。
“阿雨……”左云销一根一根掰开了郕雨霁的手指,“阿雨,对不起,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记得,我爱你。”
“云销……”郕雨霁看着左云销掰开他,掉了下去,“云销……”他爬起来要冲下去,被秦之仲扣住。
“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去找了。”
“你放开我……”郕雨霁疯了一样地拉开秦之仲,要往悬崖下冲。
秦之仲没办法,只能打晕了他。
待郕雨霁醒来,已经是在毓华宫了。
他猛地坐起来,转身看到秦之仲和来喜跪在地上。
郕雨霁眼睛里蒙上雾气,他多希望这是一场梦。
秦之仲说,“陛下,属下已经派人在悬崖底下周围海边全力寻找,将军交代过,不管什么事,都以陛下为先,所以,请陛下不要……”
秦之仲磕下头,郕雨霁下了床榻,“朕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秦之仲和来喜对视,来喜眼神中透露着深深地担忧,微微点头,和他出去了。
秦之仲让戚明远十二个时辰盯着,他去了无妄海。
郕雨霁每天早上起床,上早朝,下朝,用膳,处理政事。
像一个木偶一般,时间早,他就出宫来到左云销掉落的悬崖边,一坐到天黑。
时间晚了,处理完国事就呆坐在毓华宫,也不说话,捧着左云销的衣物。
来喜和戚明远时刻都吊着心。
郕雨霁倒是也没在做傻事,可是如今这样子,一具躯壳一样地每天话都不说。
聃慕寒给他扎了针,开了好几副药丸,都喝了也没有什么效果。
已经三个月了,左云销和阿沐郕千落他们连尸体都没有找到。
所有人都不报希望了,可是却没有人敢开口说。
这天下了早朝,来喜伺候郕雨霁用膳。
“陛下,今儿御膳房来了个新厨子,听说厨艺了得,还做了一道新菜,您尝尝。”
待来喜打开中间的盖住,郕雨霁死寂的眼神霎时间有了光彩,他疾奔了出去。
“陛下……”来喜急忙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了御膳房。
郕雨霁来到御膳房,所有人看到皇帝,瞬时吓得大气不敢出。
郕雨霁一眼看到了一个人,一张陌生的脸,他红着眼睛跑过去抱住了那人。
所有厨子立马跪下低着头。
那人疼惜地回抱着他,“这下可都看到了,到时候你又和大臣狡辩不过来,我可不管。”
魂牵梦绕的声音,郕雨霁悄悄掉了泪,抱的更紧了。
左云销撕下面具,轻柔地抚过他的眼睛,“没事了,我回来了。”
郕雨霁眼泪掉的更凶了,左云销心疼地手足无措。
来喜追过来,看到左云销也是老泪众横,让所有人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左云销手忙脚乱地擦去他的眼泪,“阿雨,你……我……”
郕雨霁扑进他的怀里,待哭够了才起来。
左云销吻了吻他的眼睛,“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郕雨霁转过身,没死还这么久才回来,信你的鬼话。
左云销连忙上前从后面抱住,“真的,你不信问月姑娘,我能动就立马赶回来了,我……”
郕雨霁很好地抓住了重点,眼神锐利,歪头看着他,“月姑娘,朝夕相处,三个月。”
左云销使劲拍打自己的嘴,他要怎么解释当初月念卿过了年初三离开皇宫,却一直待在伶舟城偷偷跟着他,他那日掉进无妄海之后,被她救起,昏迷了十天,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小岛上,养了两个月才好。
想办法回来又花了一个月。
“不是,不是,月姑娘收了一个小女徒弟,我们三个人,三个人。”
左云销将人扳过来,十指紧扣住郕雨霁的手,放在心上,“它很小,已经被你占满了,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这三个月,我满脑子都是你,想你会不会难过,担心你会不会做傻事,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睡不好了……”
郕雨霁倾身向前,左云销抱紧他,这可是郕雨霁第一次主动吻他。
左云销夺回了主动权,霸道的舌头占满了他所有地方。
郕雨霁推开他,脸色红润。
左云销捏了捏他的鼻子,满眼宠溺,心里开心地很,“走了走了,我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一上午水都没喝一口,真的饿了,我们回去吃饭。”
左云销走了两步见他不动,回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郕雨霁两手背后,“我刚才跑过来把脚崴了,走不了了。”
左云销愣了两秒,看他一脸有所图谋的表情。
左云销反应过来,兴奋地走回去,“你确定?”
“一,二……”
左云销立马将人抱起来,郕雨霁乖乖地窝在他怀里。
御膳房的人见他们皇上被人抱着出来,吓得跪在地上,眼皮都不敢抬。
来喜又开心又忧愁,又要想法子应付大臣了。
左云销抱着人绕了皇宫一圈,回到皇帝的寝宫,郕雨霁让所有人都下去了。
那碗红烧肉也凉了,不过寝殿里面却是热火朝天。
隔天,左云销和郕雨霁来到了无妄海,阿沐和郕千落至今没有消息。
左云销将他揽在怀里,“找不到也许是好消息,我不就是个例子吗。”
郕雨霁枕着左云销的肩膀,看着一望无际的海,“嗯。”
在这里坐了两个时辰。
左云销扶起他,“走吧,天黑了。”
郕雨霁牵起左云销,两个人十指相扣,郕雨霁止不住地回头,最终,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尘埃落定,聃慕寒也要回去了。
左云销和郕雨霁送他们出伶舟城。
“一路保重……”郕雨霁眼里透着深深地不舍,聃慕寒挥着扇子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膀。
“没事了我就过来,烦死你。”
郕雨霁笑道,“好。”
左云销将他的轮椅转过去,“行了行了,赶紧滚,没事别过来让我们看你俩腻歪。”
聃慕寒白了他一眼,“你俩都能腻腻歪歪,我们怎么不能。”
“能,你俩找个没人的地方,使劲腻歪行不行。”左云销将他推到马车边,郕雨霁跟在旁边。
楚凌风抱起聃慕寒,对着他们郑重地说了声,“再见。”
左云销和郕雨霁牵起手,道了一声。
“再见!”
番外 1
春日暖阳,万物复苏。
天还没亮,郕雨霁轻声起来,不想打扰身边的人。
春日暖阳,万物复苏。
天还没亮,郕雨霁轻声起来,不想打扰身边的人。
来喜进来伺候,郕雨霁穿好朝服,去了宣政殿。下了朝,来喜说左云销已经去军营了。郕雨霁便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中午的时候,左云销没有回来,麟儿和郕雨霁一起用午饭。
“父皇,父亲今天又不回来吗,麟儿都快两个月没见到父亲了。”
郕雨霁温柔地摸摸他的头,“麟儿乖,你父亲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才两三岁的孩童哪懂这些,就只是想父亲了,他撅起小嘴,“有什么事情忙啊?”
“这个?”其实郕雨霁也不知道最近他在忙什么。
麟儿看爹爹因为自己说的话不开心了。“父皇,没关系,麟儿有父皇陪着就很开心了。”麟儿紧接着讲。
郕雨霁笑了笑,“嗯,麟儿乖。”
左云销很晚才回来,回来时郕雨霁已经睡了,他轻轻躺下,拥着他入眠。
今日麟儿起的早,老师还没有来,他就想去找父皇。
郕雨霁却不在毓华宫,来喜跟他说皇上在御花园。麟儿小跑去了御花园,看到郕雨霁在收集甘露。
“你怎么来了?”郕雨霁放下瓶子,看到麟儿穿的那么少。“冷不冷?”
太监宫女跪了一地,不敢说话,麟儿摇摇头,“不冷,父皇你在做什么?”
郕雨霁拉着麟儿坐到凉亭里,“父皇在收集露水。”
“收集露水做什么?”麟儿懵懵地眨着大眼睛。
郕雨霁一声轻笑,跟他说,“你父亲胃不好,他又爱喝酒,我就找太医问了问,想给他酿点不伤胃的酒。”
麟儿大概听懂了,是为了父亲。“父皇,这些你交给宫女去做不就好了,你每天起那么早要上朝,下朝还要过来收集露水,晚上批奏折又要很晚,你不累吗。”
郕雨霁摇摇头,温柔一笑,“不累。”
“那麟儿也陪父皇一起收集好不好。”麟儿也想为父亲做点事。
郕雨霁高兴又欣慰。才两三岁的孩子,倒是已经懂得了孝心。
“好,我们麟儿最乖了。”麟儿开心地拿起瓶子和郕雨霁一起收集露水。
往后一个月,麟儿还是没见到父亲。不过他也没有时间去想别的了,他和父皇已经成功地酿了一坛酒,就等结果了。
这日,天还不亮,麟儿就在御花园等郕雨霁。可是等了很久,郕雨霁都没有来,倒是让他听见了几个太监宫女的闲言碎语。
太监甲:“哎你听说没,听说大将军外面有人了。”
宫女甲:“真的吗,不太可能吧。”
太监乙:“我也听说了,我听军营一个朋友说,大将军这几个月总和一个士兵去山上。”
宫女乙:“有可能是真的,听说将军这几个月都是早出晚归,甚至有几天都没回来。”
太监甲:“那是真的,一个在毓华宫当差的朋友告诉我,他当值那晚,将军就没回来。”
麟儿越听越气愤,脚下生风跑过去,几个太监宫女吓得跪倒在地。
“参见太子殿下。”
麟儿气呼呼的,让他身后的侍卫把这几个太监宫女先关起来,然后等父王发落。
麟儿随即一路跑去了毓华宫,刚好碰到左云销要出宫。麟儿拦住他,也不说话。
左云销蹲下来,笑着摸摸他的头,“我们麟儿今天怎么气冲冲的,谁惹我们的太子殿下了。”
左云销望向他身后,太监宫女赶紧扑通跪下。
麟儿气冲冲地看着左云销,小手拉着他的大手来到院里那颗海棠树下。
左云销不知道这孩子今日搞什么鬼,蹲下来看着他白嫩的小手在树下刨出了一坛酒。
麟儿脏脏的小手擦了擦脸,然后捧起酒坛捧到左云销面前。
左云销接过酒坛,上面写着三月初七。麟儿低下头,“父亲,这是父皇给你酿的。”
给他擦擦小脸蛋,左云销道,“你说,这是你父皇给我酿的。”
麟儿点点头,“父皇说,你胃不好,又爱喝酒。他就找了太医,想法子给你酿不伤胃的酒。他每日下了朝都会去御花园收集朝露,饭都不吃。”
左云销问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麟儿告诉他,“我是一个月前知道的,可是我偷偷问过来喜,父皇半年前就已经开始给你酿酒了,先前酿了两坛,父皇都不满意,嫌味道不好,给倒掉了。”
“一个月前……”左云销问他,“那你今天怎么告诉我了?”
麟儿又低下头,久久不说话。
左云销很耐心地等着,将酒坛又重新埋了回去,坐到凉亭里。
麟儿说,“父亲,父皇那么好,你不可以对不起父皇。”
左云销不禁失笑,“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
“你最近为什么都不回来……”麟儿突然大声,随即又低声说,“我都好久没见到你了。他们说你每天早出晚归,还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回来。还说,还说,你在外面,在外面……”
麟儿不敢说下去,看着左云销脸色越来越不好。
左云销看着麟儿,对他一笑,“麟儿知道心疼你父皇,父亲很高兴,至于别的,麟儿不相信父亲吗?”
麟儿不知道,他不知道什么是相信。
左云销让他回去洗个脸,好好去上课。
麟儿被太监带走了,左云销黑着脸去了军营。
郕雨霁今日朝堂耽搁了些事,下了朝便直接去了御花园。来喜过来跟他说,“皇上,今日太子一早过来御花园等您,听到了几句闲言碎语,抓了几个人,您看。”
郕雨霁不用想就知道是什么闲言碎语,他都听到小半年了,索性堵不住,就随他们去了,他哪有那个闲工夫管这些。“你看着办吧。”
“是……”来喜退下了。
郕雨霁等到麟儿下课,过来接他吃午饭。看他欲言又止,郕雨霁不觉好笑。“你想说什么?”
麟儿想问,又不敢问,郕雨霁叹了口气,“你问吧,不怪你。”
麟儿这才呼一口气,“父皇,你一点都不怀疑父亲吗?”
郕雨霁笑着说,“嗯,我相信他。”
“相信是什么?”麟儿不懂,父皇也这么说。
郕雨霁想了想,“相信呢,就比如说,麟儿觉得父皇会不要麟儿吗?”
麟儿快速坚决地摇摇头。
郕雨霁说,“就是这样,父皇也非常清楚你父亲绝对不会对不起父皇,他不是那种人。”
麟儿好像有点懂了。郕雨霁摸摸他的头,“好了,赶紧吃饭吧,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懂了。”
“哦。”
晚上,左云销回来时看到他还在批奏折。便走过去,从后面抱着他。下巴枕着他的肩膀,轻轻摩擦。
郕雨霁放下笔,歪了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左云销略带委屈地说,“今天被小兔崽子给教训了。”
郕雨霁笑着往后一躺,“活该,谁让你平时不带他,自然不向着你说话。”
左云销轻轻撕咬他的耳垂,搅的郕雨霁有些心痒。“阿雨,我想你了。”
郕雨霁在他怀里动了动,红了脸颊,侧头看着他,“我还没……唔……”
左云销将人压在龙椅上亲了一会儿,抱起来走进内殿。月上中天,夜深人静。毓华宫内殿却是热火朝天。
郕雨霁软乎乎地瘫在左云销怀里,两个人全身黏糊糊地贴在一起。
左云销紧紧搂住怀中之人,满心满眼都是怜爱。抬手撩开他额前的黑发。吻了吻额头。“乖,睡吧。”
郕雨霁往他怀里拱了拱,睡得迷迷糊糊,「嗯」,本能地呢喃了一声。
第二日,郕雨霁醒来,伸了个懒腰,然后发出了「嘶」地一声。“什么时辰了?”
左云销说,“巳时了。”
“什么!”郕雨霁坐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
左云销笑着坐起来,抓着他的黑发,他散着头发温柔迷人的样子,左云销永远都看不够。
给他穿上里衣,左云销将他抱下床榻,“没事,今天休息,不上朝,吃了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郕雨霁坐在镜子前,从镜子里看着爱人捧着他的头发,一下,一下给他梳头。他心里满满的。“什么时候学的?”
左云销放下梳子,给他束发,“一个月前。”
束好了之后,左云销急着问他,“怎么样?”
郕雨霁看着还不错,起身扯过他的衣领一拉。亲了亲他的脸颊,“这是奖励。”
左云销哪肯放过他,捞过人直吻到人满脸红晕才放开。
用了餐之后,左云销带着郕雨霁来到伶舟城外一处峡谷的山崖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郕雨霁四处看了看,周围光秃秃的,峡谷很高,下面是一条湖。
左云销让他在这里等着,然后跑到一边拿出一个很大很奇怪的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郕雨霁奇怪地望着他。
左云销说,“这叫滑翔伞。”
“滑翔伞?”郕雨霁更不明白了。
左云销给他们套好,“乖,相信我,闭上眼睛。”
郕雨霁乖乖地闭上眼睛,他感觉左云销带着他再跑,他感觉到了风。“好了,睁开眼睛吧。”
慢慢睁开眼睛,郕雨霁眼眸瞬间睁大,天啊,他在飞,他真的在飞。
“怕吗?”
郕雨霁兴奋地摇摇头,转头看着身后的人,“不怕。”
“想叫嘛?”郕雨霁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左云销笑着跟他说,“没事,没人听得见。”
郕雨霁回过头,闭上眼睛伸开手臂,“啊……我飞起来了!”
随又睁开眼睛,看着尽在咫尺的白云,低头看着渺小的地面。
左云销两手控制着方向,平稳地回到了原地。
两个人坐在峡谷,郕雨霁枕着他的肩膀,“所以,这几个月你就在忙这个。”
“嗯,我做出来就花了一个月……”左云销都是凭记忆做的,他也只是高一时见过一次,也没有玩过,“我一个人又试验了几次,又找了个人试验了几次。”
郕雨霁听到他一个人做了好几次试验,瞬间坐直,严肃认真地扳过他的脸,“没有下次了,你听到没有。”
左云销笑着搂过他的腰,一手护着他的后脑,将人压在身下。
“这是我答应你的,有些遗憾是补不回来了。我们成亲一周年纪念日,想给你个难忘的。”
原来他还记得,那不过是他随口故意难为他的一句戏言。
郕雨霁搂着他的脖子,“你说,你究竟还能带给我多少震撼。”
左云销搂着他腰上的手收紧,“那你准备好了,这辈子你是看不完了。要下辈子,下下辈子……每一世,都要找到我。”
郕雨霁仰起头轻吻住他。“嗯,那每一世你都要等我找到你。”
左云销眼角溢出的爱意浓烈又深情,在他唇上啄了好几口。
“嗯,等你。”
两个人鬓边厮磨了好一会儿。回到宫里时,已经是晚上了。今日没上朝,奏折推了一座山,郕雨霁让他去睡会。
左云销摇摇头,“天还早,我去看看麟儿,要不这小家伙以后更不向着我说话了。”
郕雨霁冲他温柔一笑,“嗯。”
“你也别累了,这些奏折放着回来我批。”
“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左云销吩咐来喜把麟儿关起来的那四个太监宫女带过来。
“是……”来喜麻溜出去带了那四个人回来,四个人跪在地上嘴里直呼饶命。
左云销让他们起来,“我不怎么你们,从今天起,你们就在这里伺候。”
四个人惊的说不出话。来喜也纳闷,这不是他们将军以往的风格。
过了几天,来喜算明白了。
他们的将军大人从早上起床,就让这四个人在旁边候着,看着他给皇上束发,给皇上准备早餐,吃饭时,把皇上搂在他腿上,大将军一口一口地喂。
郕雨霁笑他还是那么幼稚,然后也跟着他一起幼稚,两个人喂来喂去。
下朝之后,将军就抱着皇上,一边听麟儿背书,一边喂皇上吃着葡萄。
麟儿可开心了,他的父皇和父亲好着呢。下午,将军就和皇上在御花园赏花游玩。
晚上,皇上就坐在将军怀里批奏折,皇上批累了,将军二话不说就抱起皇上进了内殿。然后等了好一会儿,将军走出来,独自批完奏折才休息。
这四个人就在毓华宫近距离地吃了一个月的狗粮。谁特么要是再说他们将军和皇上感情不好,这四个人能用整座皇宫都装不下的狗粮淹死他们。
两个月后,左云销刚从军营回来,郕雨霁拉着他坐下,备了几个菜,给他倒了杯酒。
左云销故作惶恐,“今儿什么日子,都让我喝酒了。”
郕雨霁让他快尝尝,左云销端起酒杯,细细品尝。
“怎么样?”郕雨霁期待的眼神溢于言表。
左云销温柔一笑,“醇馥幽郁,回味无穷。就算真的有琼浆玉液,都比不了。”
“哪有那么夸张。”郕雨霁开心一笑,又给了他倒了一杯。
“没有夸张……”左云销握住他的手,认真地望着他,“这可是你亲自收集的露水酿的,每一滴都是你的爱意,什么都比不了。”
郕雨霁耳朵微红,“你现在啊,情话是越来越顺口了。”
左云销仰头喝干净,笑呵呵地说,“看着你,情不自禁。”
郕雨霁移开目光,给他夹菜,“太医说你的胃才刚养好,这酒虽然温和,但是也不能暴饮。”
左云销又倒了一杯,“我知道了,我也舍不得喝完。”
郕雨霁面上止不住笑意,“没事,我在酿。”
左云销喂他吃了一块肉,“你每天要上朝批奏折,事情已经够多了,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
郕雨霁面红耳赤地望着他,眼眸情波粼粼,“我想自己做,我想为你做些事。只要想到是为你做的,我就很开心。”
左云销怎么受得了,还吃什么菜,抱起人放倒在塌上。喉咙干涩,声音沉重沙哑。
“阿雨。”
你要心,我掏给你,你噬骨,我碎给你,你要命,我双手奉给你。
番外 二
夏日炎炎,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到了伏天,更是连坐都坐不住。
左云销看他每日热的省
夏日炎炎,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到了伏天,更是连坐都坐不住。
左云销看他每日热的什么胃口都没有。
今日一早起来,就让来喜给他拿了几块西瓜,左云销把西瓜挤了些汁出来,然后倒在有碎冰的杯子里。
郕雨霁喝了一口,舒服了好多。然后端起杯子喂他也喝了一口。
“这些事,让他们做就好了,起那么早,累不累。”
左云销让他喝完,“不累。他们做不好。”
郕雨霁放下杯子,给他擦了擦汗,“我们去宜州避暑吧。”
“嗯?”
说走就走,郕雨霁将国事交给了丞相和太子,和左云销去了宜州。
宜州,四季如春。水天一色,鸟语花香,果然名不虚传。
湖边一处凉亭中。左云销摘下一朵琼花,放在鼻下嗅了嗅,然后别在了郕雨霁的耳尖。
“夫人真美。”
郕雨霁将花取下并带在了他头顶,“夫君更美。”
左云销一手撑着下巴,移不开眼,“真是越来越可爱了。”
郕雨霁被他看的无心看什么风景,“你每天看,看不烦啊。”
左云销痴痴地望着他,摇了摇头,“怎么都看不够。”郕雨霁转过身站起来,看着湖面,闻着空气中他的味道,混合着花香,怡然自得。
左云销也起身过来牵着他的手,“走吧,船来了。”
郕雨霁看着来喜划船过来,抬手将他头上的琼花取下,笑盈盈地于他十指紧扣。
左云销一声轻笑牵着他上了船。
两个人坐在船头,喝着美酒,欣赏着湖水,还有岸上的行人,桥上的情侣,远处的琉璃塔。
“良辰美景,佳人在侧,人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郕雨霁给他续酒,向他举杯,“有你就好。”
左云销举杯和他相碰,两人一饮而尽。“阿雨。”
“嗯?”郕雨霁侧头望着他。
“没事,就是想叫叫你。”左云销附上他的手背,轻轻撕挠。
郕雨霁眉眼带笑,将桌子移过去,枕在他的腿上。
左云销叹了口气,“阿雨,这里这么多人,你就不要折磨我了。”
郕雨霁嘴角勾起,两指顺着他的腹部,点到了他的胸膛停住,在他的胸膛画圈。
“我们的大将军定力如此之差,这可不太好。”
左云销腹部收紧,抱起点火的人进了船舱。
“这可是你自找的。”
来喜背对着船舱,慢慢地挥着船桨。
太阳慢慢落下湖面,左云销穿好衣服出来,来喜连忙行礼,“将军。”
左云销点点头,让他靠岸吧。
“他饿了。”
“是……”来喜拿起船桨。
岳阳楼,宜州最大的酒楼。
左云销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
郕雨霁一脸不高兴,左云销哄了半天,来喜捂着嘴在一旁偷笑。
“好了,别气了乖,我错了好不好。”
“哼……”郕雨霁扭过头不看他,白皙的脖子上好几个红红的草莓印。
他们出门带的衣服都是低领的,一路上好些人都盯着他的脖子看。
但凡成过亲应该都看的出来这是什么,虽然他现在不介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但是被那么多人盯着脖子看,嘴里奇门八卦的讨论着他们的关系。换谁也会不爽。
“要不,你也咬几个。”左云销将脖子伸到他面前。
郕雨霁回头就看到来喜嘴都合不拢了,低吼一声,“菜呢,怎么还没好。”
“奴才这就去崔……”来喜麻溜地跑出去了。
再回来时,来喜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左云销的声音。
“进来吧。”来喜这才推开门,后面跟着端菜的小二。来喜看了郕雨霁一眼,松了口气,哄好了。
左云销给郕雨霁夹了几个他最喜欢吃的菜。
来喜给他们倒了酒,郕雨霁尝了一口,轻皱起眉头。“这酒不好,你少喝点。”
左云销尝了一口,确实比他酿的差多了。
“嗯,不喝,现在我的胃都被你养叼了,除了你酿的酒,其他的都喝不进去。”
郕雨霁笑了一声,给他夹了一块肉,“行了,知道你嘴甜,多吃点。”
左云销就着他的筷子,一口吃掉鸡肉。
来喜笑着将酒撤了。虽说他这一生也没见过多少人,经过多少事。
但听总是听到不少的。对于皇上和将军,他们之间的故事,是来喜钦佩又折服的。
钦佩他们的勇气,折服他们的点点滴滴。
吃饱了,左云销问他,“要不要去城里转转。”
郕雨霁开心地坐起来,“当然要去。”
左云销的宠溺溢出了嘴角,牵起他的手,出了岳阳楼。来喜和暗卫远远地跟着。
宜州城晚上也是人山人海,灯火通明。
郕雨霁兴趣盎然,左云销跟在他身后,只要他多看两眼的东西,都一一买了下来。
走到一个卖孔明灯的摊铺前,郕雨霁看着灯上提着的祝福语。
“公子,买一个吧,写下心愿,都能实现。”
商贩极力向郕雨霁推荐。郕雨霁只是看着,左云销拿出银子递给商贩,“要两个。”
“哎,好嘞。”商贩高兴地收好银子,取了两个孔明灯交给了左云销。
左云销接过灯,他们来到一处河边。
郕雨霁接过一个孔明灯,左云销递给他一支笔,他接过来,却不知道写些什么了。
“想什么呢?”左云销看着他发呆。
郕雨霁笑了笑,“在想写什么?”
左云销说,“这还用想,要写的可多了,这都不够。”
郕雨霁说,“我看你最想写就是有一个喝不坏的胃吧。”
左云销嘿嘿一笑,“要不说知夫莫若妻呢。”
郕雨霁转过身,挥笔写下一句话,然后转过身,左云销也写好了。
郕雨霁看到他写的是,“感谢上苍,让我来到他身边。”
他笑了,然后让左云销看他写的。
“感谢上苍,把他送到我身边。”
两人相视而笑,放飞了孔明灯。
“云销。”
“嗯……”左云销搂着他的腰。
“我有没有说过,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拥有你,我特别骄傲,特别幸福。”
左云销的目光温柔且疼惜。
“我是这个世上,最幸运的人。”
两个人慢慢靠近,正在吻上时,突然一阵吵闹声传来。他们转过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慕寒。”郕雨霁连忙跑了过去,左云销看着空空的怀抱,舔了舔嘴唇。“聃慕寒,老子特么上辈子欠你钱了还是怎么着。”
“慕寒……”郕雨霁跑过去,看到他一个人在和几个壮汉争吵,“怎么回事?”
“雨霁,你怎么在这?”
聃慕寒也是吃了一惊。来不及解释,五个壮汉冲着聃慕寒就过来了,嘴里还骂骂咧咧,“你他么的臭瘸子,少管闲事。”
聃慕寒举起手中的折扇,扇子飞出几根银针,将三个人击倒在地,剩下的两个人被郕雨霁踢倒在地。
五个壮汉从地上爬起来,其中一人捂着肚子说,“妈的,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老子今天非剁了你们。”
说完刚爬起来就又被左云销一只脚踩住了头。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嗯——”左云销一使劲,那个壮汉痛苦地一声惨叫。
其他四个人一拥而上,左云销动都没动,人群中突然冲出几个暗卫,擒住了那四个壮汉。
暗卫跪地,“属下来迟,请主人恕罪。”
郕雨霁摆摆手,暗卫带那几个壮汉下去了。
左云销向郕雨霁走过来,看着聃慕寒,“怎么,被抛弃了。”
聃慕寒一个眼神扔过去,“你特么能不能盼你兄弟点好。”
左云销正要还嘴,一个姑娘突然冲了过来,对着他们跪了下来,“多谢几位公子搭救之恩。”
聃慕寒跟他们解释,他路过这里时,看到几个人在抢这个姑娘,一问才知道是这姑娘的爹欠了钱,就把女儿卖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财主,女儿当然不愿,就跑了出来,碰到了他,他给了那几个壮汉银子,谁知那几个人不要钱,就要人,他就跟他们打了起来。
聃慕寒将姑娘扶起来,左云销一回头就发现那姑娘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郕雨霁,满脸花痴。
“咳……”左云销将姑娘转向聃慕寒,“姑娘,他有家室了。你的救命恩人在这,刚恢复单身。”
姑娘满脸通红,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聃慕寒真是无语了,让姑娘赶紧回家吧。姑娘又谢过恩,急忙跑开了。
郕雨霁推着聃慕寒往客栈走,问他,“你们到底出什么事了,凌风可不会让你一个人乱跑的。”
聃慕寒叹了口气,“我们吵架了,我一个人跑来的。”
郕雨霁不忍心说他,左云销可就不客气了,“你可真行,人楚凌风好好一个有志青年,怎么就看上你了,现在呀,不定急成什么样了。”
聃慕寒知道自己这次不对,但是他真的没办法了。
郕雨霁拍拍他的肩膀,“没事,还有我们。”
回到客栈,在聃慕寒的房间里。
“他带我回家了。”他们坐在桌前,聃慕寒喝着茶水,左云销和郕雨霁听他继续说。
“他父母要跟他断绝关系,他母亲甚至上吊了两次,被他救了下来。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跟他提了分手,就一个人跑出来想散散心。”
左云销和郕雨霁对视一眼,郕雨霁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一面是至亲,一面是至爱。
左云销喝了口茶,“你先好好休息会,办法我们慢慢想。”
聃慕寒点点头,呆坐着不动。
左云销和郕雨霁出去,给他关好门,留了两个暗卫保护。
回到他们的房间,郕雨霁问道,“你有办法吗?”
左云销摇摇头,“婆媳这种千古难题,哪有那么容易,我好好想想。”
郕雨霁点点头,“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凌风了。”
“嗯……”左云销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楚凌风是两天后到的,收到消息马不停蹄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郕雨霁正陪着聃慕寒聊天,见他来了,就把空间留给他们了。
楚凌风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我很担心你。”
“对不起……”聃慕寒不敢看他,“我们已经没有……”
聃慕寒再也说不出跟他断绝关系的话。
楚凌风忍住眼底的怒火,握紧拳头,走到他面前。
“我同意了吗,你说分手,我同意了吗。”
聃慕寒抬起头,终于爆发,吼了出来。
“那你要我怎么办,看你父母打死你,还是看你逼死你父母,凌风,你父母说的很对,我是男人,更是个废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只会拖累你,你还是找个好姑娘,成个家,好好过日子。”
聃慕寒慢慢冷静下来。楚凌风抱起他,扔在塌上,附身压上。
“我唯一想要的,你已经给我了。还有,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你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完美无瑕的聃慕寒。”
聃慕寒眼睛微红,一滴清泪滑过脸颊,“凌风,我不想跟你分开,可是我真的不想在看到你受伤了。”
楚凌风吻掉他的眼泪,眼神柔了下来,吻过嘴角,“交给我。以后,不能有一点挫折就先想要放弃我。”
聃慕寒仰起头,两个人吻住对方,像是要抽干对方口里的空气。
第二天早上,楚凌风抱着聃慕寒下楼,左云销和郕雨霁已经点好了菜再等他们了。
楚凌风将他放下,坐在他旁边,“麻烦你们了。”
郕雨霁笑着说,“你要是还说这么见外的话,我可生气了。”
聃慕寒刚想开口替楚凌风说两句,只听楚凌风悠悠开口。
“我的意思是,内人这几日麻烦你们照顾了。”
“噗……咳咳……”聃慕寒一口水全喷了出去,差点没呛死。
楚凌风神色如常地给他拍拍背。
郕雨霁笑了一声,替他们高兴。
左云销拍了拍郕雨霁挨着聃慕寒这边的衣袖,“聃慕寒,你别逼我给你扔出去。”
他又起身过去吩咐来喜换桌菜。
聃慕寒非常抱歉,他真被楚凌风吓着了,“不是,我真不是有意的。”
“没事……”郕雨霁看着楚凌风调侃道。
“我们可是慕寒的娘家人。”
聃慕寒一阵脸红,“雨霁,你能不能跟你们家左云销学点好的。”
说完撇了楚凌风两眼,怕他尴尬。
楚凌风却嘴角微起,「嗯」了一声。
菜换好了,几个人吃好,便要分开了。
郕雨霁和聃慕寒在道别。
左云销看着楚凌风走到一边。“我跟你说,父母那里不能硬着来,我教你一办法,你回去就跟你父母说,聃慕寒跟你断了,你先在家颓废几天,然后去妓院,每天往家里领一个,我保管你父母不出一个月就会主动去找慕寒。”
楚凌风皱起眉头,“这能行吗?”
左云销拍拍他的胸脯,“试试呗,不行就在想办法啊。”
楚凌风郑重地点点头,“多谢。”
左云销放开他,“行了,客气话就少说吧,好好对他。”
“嗯,我会的,到时候请你们吃喜酒。”左云销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又故意严肃起来,“敢不请我们。”
楚凌风也笑了,“他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也很开心。”
左云销和郕雨霁送他们到城外,直到看不到他们。左云销转过身,轻轻捏了捏爱人的脸蛋,“好了,我们也该回宫了。”
郕雨霁嘟起嘴,拉着他的胳膊撒娇,“不要,我还没玩够,就在玩两天好不好,就两天,好不好嘛。”
左云销整个人都酥了,他可算是理解那些因为美色昏头的君王了,这能怪他们吗。
“那你亲我一下。”郕雨霁左右看了看,没什么人,上前快速亲了一下。
左云销刮了刮他的鼻子,“你说的啊,两天。”
“嗯……”郕雨霁开心地牵起他的手跑了起来,“走喽,去玩喽。”
三个月后,郕雨霁刚批完奏折,来喜送进来一封信。郕雨霁打开一看,莞尔而笑。
左云销在一旁,剥着板栗。“是慕寒来的信。”
郕雨霁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一个板栗塞进嘴里,“嗯。他和凌风下个月大婚。给我们送的请柬。”
“这么快……”左云销剥好一个喂给他,“我们成亲聃慕寒可是闹得挺欢,可终于让我等到「报仇」的机会了。”
郕雨霁拿了一个板栗,塞进他嘴里,坐在了他的腿上,一只胳膊搂着他的脖子,嘴角擦过他的鼻尖,特别开心。
“嗯。”
左云销擦了擦手,抱住他的腰,两人对视,一发不可收拾。
番外 3
落叶知秋,桂子飘香。
今年南郕的收成不是太好,西边大旱,东边洪涝。
……
落叶知秋,桂子飘香。
今年南郕的收成不是太好,西边大旱,东边洪涝。
宣政殿内,各个大臣纷纷上奏。
“皇上,如今岭南地区洪涝灾害已经挡不住了,怎么办?”
“皇上,西北地区的灾民也越来越多,梧州已经人满为患,快控制不住了。该如何……”
一个个怎么办,该如何。
郕雨霁揉了揉脑门,左云销一身墨色朝服走来,大臣们让出了一条路。
“我走了。”左云销仰头,目光柔暖。
郕雨霁点头,“小心点。”
左云销带人去了岭南,郕雨霁随即下了命令。
“方庆贺,朕给你两百万两白银前去赈灾,安抚好灾民,不能让一个灾民出了梧州。”
“是,臣遵命。”
左云销走了十五天了,这十五天,郕雨霁几乎不吃不睡。
麟儿每天想尽法子才哄着他吃了几口。
“雨霁。”郕雨霁正在批阅奏折,惊喜地抬头,“慕寒,你们怎么来了?”
楚凌风推着聃慕寒进来。聃慕寒说,“是云销写信让我过来的,说是,让我看着你好好吃饭。”
郕雨霁脸色不是很好,勉强笑了笑走过来,和他们坐在桌子前,让来喜备菜。
“哎……”来喜开心地出去了,这几日,他也忧心。
聃慕寒心疼不已,“你呀。”
郕雨霁给他们斟茶,叹了口气,“我也不想啊,可是就是吃不下。”
说着自己都不置一笑,“他也不过就离开十几天,我自己都不敢相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这般离不开他了。”
聃慕寒一声轻笑,“你这话要是让他听见,他能得瑟满世界吹去。”
郕雨霁哑然失笑,还真的想象了一下。
聃慕寒看着他吃了晚饭,又拿出一个瓶子,“这是安神的,你睡前吃一粒。”
“谢谢……”郕雨霁接过瓶子。
聃慕寒故作生气,“跟我还客气,我可要生气的。”
郕雨霁笑着推他出去,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又闲聊了几句,回去批完奏折才休息。
一个月了,方庆贺那边传来消息,灾民已经控制住了,粮食也尽数发放到灾民手中。
可是岭南那边,却一直也没有消息。
麟儿下了课来给郕雨霁背功课,一旁的聃慕寒连连拍手,“还不到十岁,你怎么教的。”
郕雨霁笑笑不说话,麟儿倒是羞红了脸。郕雨霁让他先下去休息,准备下午的武课。
“是,父王再见,凌风叔叔,慕寒叔叔再见。”麟儿行礼退了出去。
聃慕寒可真是羡慕地不得了。
快到中午了,郕雨霁和他们从宣德殿出来。毓华宫,郕雨霁吩咐来喜准备饭菜,刚刚坐下,一个卫兵急冲冲地跑了进来跪趴下。
“皇上,岭南那边传来消息,大水已经治理妥当,但是,但是……”
“但是什么!”郕雨霁心空了一下,低吼一声。
“将军他,他为了救几个孩子,被,被大水冲走了。”
“啪……”滚烫地茶水烫伤了郕雨霁的手,他却像没有知觉一样。
楚凌风连忙拿过冷毛巾给他敷上,聃慕寒扶着他。
郕雨霁用了最大的力气吼道,“给朕找,让秦之仲带人去,找不回来谁也别回来。”
“是。”卫兵踉踉跄跄地摔出去了。
郕雨霁脸色极其难看,眼眸一片暗红。
聃慕寒赶紧劝着,“你不要太担心,他这人命硬地很,老天收不走的。”
郕雨霁一手捂着头,闭上眼睛,一滴清泪滴在桌子上。
聃慕寒拍拍他的后背,话音略微颤抖,“雨霁,你别这样。他不会有事的,啊。”
郕雨霁睁开眼睛,“我后悔了。”
聃慕寒拍拍他的肩膀,郕雨霁缓了缓情绪。
“他从认识我,就一直在受伤,为了我,为了这个破位子,几次死里逃生,他只是个人,能有几次幸运。我真的后悔了。”
“雨霁,你别这样……”聃慕寒也说不出别的话安慰他。
“我想一个人待会。”
聃慕寒没办法,和楚凌风出去了。
楚凌风让他别担心,可是郕雨霁那个样子,他怎么能不担心。
聃慕寒会医术,但是有些,他医不了。估计郕雨霁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他现在,站都站不起来了吧。
整整三天,郕雨霁吃了吐,吐了吃,聃慕寒毫无办法。
一早,麟儿两眼含泪坐在郕雨霁榻前,“爹爹。”
“咳咳……”郕雨霁起来,麟儿扶着他坐下。
郕雨霁摸摸他的头,“吓坏了吧,爹爹没事。”
麟儿吸吸鼻子,低下头摇了摇。
聃慕寒和楚凌风也过来了,聃慕寒给他诊了脉。开了一个方子,来喜赶紧接过来拿去太医院。
又是十天过去了,今日岭南那边终于有消息传来。卫兵通报,大水已经退了,可是将军,还是没有找到。
这么长时间了,如果要是没事,早就该找到了。
郕雨霁再也撑不住了,直直倒了下去。
“爹爹!”
“雨霁!”
浑浑噩噩中,郕雨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阿雨……”
郕雨霁猛地睁开眼睛,真的看到他了,郕雨霁说不出话。
左云销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心疼得紧,“傻瓜,我回来了。”
郕雨霁呆呆地坐起来,“我是不是在做梦。”
左云销温柔一笑,轻轻捏了捏他的脸蛋,“疼吗?”
郕雨霁一瞬间模糊了双眼,委屈地「嗯」了一声,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
左云销抚着他的后背,“没事了。”
郕雨霁收紧手臂,窝在他的颈肩,浸湿了他的衣领。
“咳……”聃慕寒握拳咳了一声,虽然很不想打扰他们继续温情。但是,这里还有个孩子呢。
麟儿倒是没觉得,开心地偷偷抹掉了眼泪。
郕雨霁放开他,要下床,左云销按住他,给他穿好外衣,穿好鞋子,才抱他下来。
聃慕寒调侃道,“要不我们先出去,给你们两个时辰,够吗?”
左云销将郕雨霁放在凳子上,跟麟儿说,“下去吧。”
“是……”麟儿开心地一蹦一跳出去了。
左云销拿过桌上的药碗喂他喝药,郕雨霁这才想起来,放下药碗,去拉他的衣服,“你受伤了没?让我看看!”
左云销笑着又端起药碗,“没受伤,你先喝药。”
聃慕寒无奈又咳了两声,拉过郕雨霁的手,“大哥,你别着急,一会儿你慢慢看。”
郕雨霁脸微红,端过药碗一口喝完。
“好了,没事了,我开的药在喝两天巩固一下就成……”聃慕寒收回手,又忍不住调侃,“这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灵。”
来喜上好了菜,左云销拿过一个鸡腿塞进聃慕寒的嘴里,“吃你的吧。”
聃慕寒笑着拿着鸡腿啃了一大口,然后递在楚凌风的嘴边。
左云销盛了一碗粥,一勺一勺喂他。
郕雨霁心里翻江倒海,他又一次死里逃生,自己什么都做不了,还要他处处照顾他。
“想什么呢,在不好好吃饭,我可是要罚的。”
郕雨霁抢过碗,吃了个干净,还吃了不少菜,不少肉。
左云销笑了,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
聃慕寒气鼓鼓地放下骨头,将碗推到楚凌风面前,“我也要。”
楚凌风无奈一笑,端起碗喂他吃饭。
聃慕寒和楚凌风吃了饭就回行宫了,本来聃慕寒有很多话要问的,还是没忍心打扰小两口。
毓华宫寝殿中,郕雨霁轻轻褪下他的上衣,身上都是树枝石头划得小伤口。郕雨霁拿过药膏,一个个给他轻轻涂抹……
随后小心避开他的伤口,从身后抱住他,“云销,我害怕了。”
左云销转过身,抬手擦掉他的眼泪,抬起他的下巴,郕雨霁仰起头闭上眼睛回应他,将他小心压在塌上。
左云销手指缠绕住他一缕黑发,“不怕,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不会有事。”
郕雨霁咬住他的下唇,轻轻撕咬,抬起头,“睡吧。我陪着你。”
床幔里,传来左云销沉闷的声音。“我想你。”
郕雨霁垂下眼睑,咬住下唇。“那你别动,我来。”
“真的,要是能换夫人主动的话,为夫觉得受这点伤真是值了。”左云销差点没跳起来。
“你要是在胡说,我就去麟儿那里睡。”
“不说了不说了。”
隔天,郕雨霁怎么也不允许左云销下床,愣是看着他,让他在床上躺了三天。
左云销乐的享受夫人伺候。还不时跟聃慕寒得瑟。聃慕寒都想拍死他。
可算是能下床了,郕雨霁上朝去了,聃慕寒和左云销在毓华宫喝酒。
“兄弟,你说你是不是跟水犯冲,这都第几次了。你他娘的是不是上辈子得罪龙王了,老想收了你。”
左云销喝了一大杯,“我他吗哪知道,没准是龙女看中我了呢。”
聃慕寒真他么服他了,“你牛,我待会告诉雨霁去。”
左云销瞪了他一眼,“你试试。”
两个人胡侃一阵,一坛酒很快就见底了,郕雨霁下了朝过来。
左云销听见外面来喜的通报,连忙慌慌张张地收起酒杯,慌忙把酒坛藏了起来。
聃慕寒看他这样子,要笑岔气了。郕雨霁进来轻皱起眉头,眼神凌厉地看着左云销,“你喝酒了?”
左云销立马指着聃慕寒,“没有没有,慕寒喝的。”然后拼命给聃慕寒使眼色。
聃慕寒极力憋着笑,点了点头,“他没喝,今天好不容易凌风不在,我就少喝了点。”
郕雨霁坐下,让来喜把药端来,然后看着他喝完。便起身去吩咐来喜准备适合伤员吃的东西。
聃慕寒这空挡毫不客气地小声「嘲笑」左云销,“你这算不算,惧内。”
左云销一个白眼过去,“滚蛋。”
聃慕寒捂着嘴无声偷笑。
一个月后,聃慕寒他们也玩够了,该回去了。左云销和郕雨霁送他们出城。
伶舟城边一个客栈里,郕雨霁和聃慕寒喝着茶,左云销和楚凌风出去买东西了。
“慕寒,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有多羡慕你们。”
聃慕寒给他倒茶,“羡慕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哪里都一样。”
郕雨霁嘴角微微上扬,“跟凌风在一起久了,你都变成哲学家了。”
聃慕寒一声叹息,“雨霁,你真是跟左云销越学越坏了。”
郕雨霁轻笑一声。突然一声「救命」传来。两个人齐齐往那边看去,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从楼上跑下来,嘴里喊着救命,身后五六个人追着。女孩跑到郕雨霁身后,“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聃慕寒懵圈,“怎么又碰到这种事了。”
郕雨霁也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命犯桃花。”
聃慕寒不乐意了,“大哥,人姑娘明明是冲你来的。”
五六个提刀拿剑的男人过来,对着他们,“你们两个识相的就别管闲事。”
“公子,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孩生怕他们不救,紧紧抓着郕雨霁的胳膊。
聃慕寒看着那姑娘,“你要是在抓着他不放,被他家里人看到了,谁也救不了你了。”
女孩显然听不明白。
那五六个人见这两个人根本不搭理他们,顿时火冒三丈,提刀就冲过来了。
女孩吓得叫了起来,郕雨霁手里的茶杯向后一掷,掷倒了一人,聃慕寒挥了挥扇子,倒了三个人。
剩下的一个人停住,“好,既然你们找死,你们就等着。”
那人带着爬起来的四个人跑了,姑娘跪下连连道谢。
郕雨霁让她起来坐下。姑娘说,她姓杨,被父母逼着嫁给城里的一个商人,可是那个商人已经有二十多个老婆了,而且她也有心上人了,就跑出来了。
得,和上次如出一辙。郕雨霁让她赶紧去找心上人吧,姑娘跪地又再次谢恩,便离开了。
刚才那几个人果真又折回来,而且竟然带来了一队官兵。
郕雨霁皱了皱眉,聃慕寒问他,“你有什么打算?”
他放下茶杯,“累了。”
聃慕寒微微一笑,“你呀,看左云销都把你惯成什么样了。”
两个人就被带走了。
候府,郕雨霁见到了一个三十多的男子,不是朝廷的人。那人趾高气昂,“就是你们放走了我的小妾。”
郕雨霁四处看了看,那个侯商人走过来,打量了他们几眼,眼神停留在郕雨霁身上眼里闪着淫光。
“老子还是第一次见长的这么美的男子,不如你就跟了我,我就不计较。”
聃慕寒忍不住叹息,这么好一地,可惜了。说着那个侯商人就要上手。
郕雨霁眼睛一沉,抓着他的手,抬脚将他踹了出去。然后还甩了甩手,径直坐下,一手握拳在桌子上敲击。
“老爷。”几个人连忙将候商人扶起来,候商人捂着肚子,“你敢打我,老子长这么大没被打过,你敢打我。”
候商人过来正要动手,聃慕寒举起扇子拦住,“这个人呢,家里人脾气不好,我好心奉劝你一句。”
候商人更怒了,拍开扇子,“老子脾气还不好呢,知道老子是谁吗,老子的堂哥可是皇上最器重的大臣,在这伶舟城,太守都要给我面子。”
聃慕寒耸耸肩,你好自为之吧,你堂哥可能要掐死你了。
候商人过来就要一巴掌呼过去,郕雨霁一动不动。
一个下人急冲冲跑进来,“老爷,不好了,有两个人冲进来了。”
候商人气愤甩下胳膊,出了房间。随即「扑通」一声,候商人摔了进来。
左云销和楚凌风随后进门。左云销急忙拎着郕雨霁左看右看,“没事吧。”
郕雨霁冲他一笑,摇摇头。
楚凌风看到聃慕寒也没事才放心。
候商人嘴角渗出血,捂着肚子爬起来,“你们,你们……”
左云销走过去,一脚踩上他的胸膛,“谁给你的胆子。”
“咳咳……”候商人想推开他的脚。
聃慕寒在这边煽风点火,“他堂哥给的。都上手了,还要收做小妾呢。”
郕雨霁转过头示意他别太过分了,不然吃不消的可是自己。
聃慕寒嘿嘿一笑,才不管,看好戏重要。
左云销瞬间加重了力道,候商人咳都咳不出来了。
“他哪个手碰你了?”
“左手。”郕雨霁两手背后。
左云销眼冒火星,卸了候商人的左臂,“去,叫你堂哥过来。”
候商人一声惨叫,捂着左手嘴唇都在颤抖,“你,你们。”
聃慕寒用扇子敲了敲他的左手,“看吧,我跟你说了他家里人脾气不好,你不听。”
“你们有本事别跑……”候商人脸都揪在一起,在仆人的搀扶下跑了出去。
左云销他们就坐在屋里等着。
“堂哥,就在屋里,就是他们把我打成这个样子的,你要给我做主。”外面传来候商人的声音,和几个人的脚步声。
候商人领着堂哥进门,他堂哥便傻眼了,脸色惨白地跪在地上,“参见皇上,大将军。”
候商人瞬间腿软,“堂哥,你说,他们是……”
堂哥一巴掌呼他跪地,“还不快磕头。”
郕雨霁走过去,“原来是卞太傅,那在这伶舟城,不说太守,连朕都要给面子的。”
太傅跪着向前,拉着郕雨霁的衣角,“皇上饶命,这都是他胡说的,皇上明察,微臣不敢。”
“拿开你的脏手……”左云销过去一脚踢开他,然后蹲下掸了掸郕雨霁的衣角。
郕雨霁弯腰拉起左云销,和他十指紧扣,低头道,“卞太傅说的是,朕一定会明察秋毫的。”
卞太傅整个人瘫在地上。
郕雨霁回过头看着聃慕寒他们,“走了。”
出了候府,聃慕寒就让他们别送了,就在这分开吧。
郕雨霁还挺不舍,“什么时候再过来玩?”
聃慕寒挥了挥扇子,“你随时捎信,我们即刻到。”
“这可是你说的啊……”郕雨霁灿烂一笑。
四个人就此别过,两个人往南,两个人往北。
枫叶染红了长街小巷,郕雨霁抬手接住一片枫叶。
“你看,这枫叶就像你一样。”
左云销拉住他来到一颗枫树下,“我的热情,一切,都只给你。”枫叶像雪一样落下来,看不到里面的人。
番外 4
白雪皑皑,御花园里只有梅花傲雪凌霜。
郕雨霁站在梅树下,抖了抖花上的雪,……
白雪皑皑,御花园里只有梅花傲雪凌霜。
郕雨霁站在梅树下,抖了抖花上的雪,然后笑着拱了拱脖子。
左云销回过神,拿着棉斗篷过去给他披上,从后面抱着他,吻了吻他冰冷的红脸蛋。
“冷了,回屋吧。”
郕雨霁转过身,撅起小嘴,拉着斗篷将两个人包住。
“让我在玩一会儿,好不好。”
两个人鼻尖抵着鼻尖,左云销吸了口气,没松口。
“夫-君,就一会儿,一小会儿。”
左云销投降,向来拿他没办法。
“就一会儿。”
“嗯……”郕雨霁开心地亲了一口,转身就跑雪地里去了。
左云销蹲下搓了一个小雪球,轻轻砸中了他的小腿。
郕雨霁转过身,笑容灿烂,搓了一个稍大的雪球,瞄准了他。
不远处长亭下,麟儿过来请安。
“太子殿下……”来喜弯腰请安。
麟儿「嗯」了一声,看着他的两个父亲打雪仗。
他呼哧一声轻笑,“爹爹真是被父亲宠成小孩子了。”
来喜也嘴角上扬地看着他们,“是啊,我从皇上十岁时就在他身边伺候,从没见他笑过,可自从将军出现,他真的变了。”
麟儿不想提以前的事,抬脚大步走了过去。
“父亲。”
麟儿向左云销行礼请安。
“嗯。”左云销站好,拍了拍身上的雪,“今天课业怎么样?”
麟儿回道,“老师说还可以。”
左云销点点头。
“去吧,陪你父王玩会。”
“好。”
麟儿转身接住了郕雨霁扔过来的雪球,还没来得及反应,郕雨霁就攻过来了。
过了几招,郕雨霁非常满意,“不错,再过几年,我都打不过我们麟儿了。”
麟儿小心翼翼地瞄了左云销一眼,低下头,“父王承让了。”
郕雨霁招呼他过来,“麟儿,我们来堆雪人好不好。”
“好。”
麟儿走过去,掸掉郕雨霁肩上的白雪。
两个人忙乎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堆好了三个雪人。
最高的是左云销,郕雨霁堆的。旁边的是郕雨霁,然后是麟儿。都是麟儿堆的。
郕雨霁细心地将雪人的五官刻画的栩栩如生,跟真人有八分相似。
麟儿堆的两个没那么好。
左云销走过来,拿了一个手炉放在郕雨霁手心。然后看了看雪人。
“还是你父王堆的好看。”
麟儿微微一笑,故作委屈,“是,父亲和父王都偏心。”
郕雨霁面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拉着麟儿,麟儿给他紧了紧斗篷,随他牵着回了毓华宫。
左云销跟在他们身后。
再有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是左云销一年中最忙的几个月,麟儿没事便过来陪郕雨霁说话。
“报!”
来喜走进来,麟儿在批阅奏折,郕雨霁坐在旁边过眼。
“皇上,边关急报。”
郕雨霁「嗯」了一声,来喜让卫兵进来。
卫兵单膝跪地,“皇上,荆州失守了。”
郕雨霁一声叹息,“主将是谁?”
“欧阳冼。”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卫兵退了出去。
麟儿给郕雨霁倒了杯茶,“父王,让秦将军去吧。”
郕雨霁摇摇头,“秦之仲这些年虽然受你父亲教导,但是没有经验。这个欧阳冼是个老将,我们不能马虎。”
除了秦之仲,麟儿也想不出别人了。
郕雨霁抿了口茶,是啊,偌大的南郕,除了他,竟挑不出一个能倚仗的人。
“让你父亲去吧。”
麟儿给郕雨霁捏着肩膀,“爹爹,其实……”
郕雨霁知道他想说什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五天后,大军便要出发了。
天还没亮,毓华宫里亮着烛火。
郕雨霁散着长发,身着浅紫色里衣,给他穿衣,带上铠甲。
“我就,不去送你了。”
左云销抬手抚过他的黑发,“嗯,你在睡会。”
郕雨霁贴着厚重的铠甲,听着他的心跳。
“我在家等你回来。”
左云销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嗯,要好好吃饭,听到没有。”
“嗯。”
宫门外,麟儿等在那里。
左云销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他还是第一次见父亲穿上铠甲威武霸气的样子。
“父亲。”
左云销眼里闪过一丝温柔,“麟儿,你是大人了,照顾好你父王。”
“你放心吧,父亲。”麟儿鼻子有些酸。
“行了,回去吧,刚夸你长大,就要哭鼻子了。”
麟儿摇摇头,“我看着您。”
左云销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上马,后面跟着秦之仲,和十万大军。
今天是除夕,团圆的日子,左云销已经走了两个月了。
毓华宫里,郕雨霁捧着荆州来的信。
荆州已经夺回来了,麟儿拿过爹爹看完放下的信,读了一遍。
信上说,这里比伶舟城还要冷,北藤的主将是个五十多岁长着白胡子的糟老头子。
不过先锋还是挺英姿飒爽的。军中有个厨娘做饭可好吃了,比宫里的都好吃,还特漂亮。
麟儿心里徘赴,他父亲说的这都什么啊。
抬头看着郕雨霁,爹爹竟然还笑。
“父王,你不生气吗?”
郕雨霁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温柔一笑,拿过信,“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麟儿好像很久没听过爹爹跟他说过这句话了。他没敢问下去。
郕雨霁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左云销的,一封是给秦之仲的。
麟儿真的不懂。
过了年,小燕子都回来了,他们收到了荆州的第二封信。
麟儿接过来一看,父亲信上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这次更过分了,说荆州养人,女孩一个比一个漂亮。
麟儿真的生气了,郕雨霁却只是小心地将信收起来,依旧写了两封信。
小燕子飞走了,送来了左云销的信。
麟儿都不想看了,越看越生气。看着爹爹给父亲回信,还含情脉脉的,麟儿更是气恼。
写完了信,麟儿一把抢过来,“爹爹,我去送。”
“去吧……”郕雨霁笑着点点头,终究是个孩子。
麟儿拿着信,来到东宫,小心地拆开了爹爹给秦之仲写的信。
看着看着,他的眼睛就红了,又小心地封好。亲自交给了信使。
麟儿终于懂了为什么爹爹说他还小,是,他真是一点没长大,他想起了两岁时,也是这般的不相信父亲。
原来他的父亲,只是不希望爹爹担心,才故意那么说的,每次一这么说,就代表他父亲在战场上受了一次伤。
军营里哪会有什么厨娘,连女人都不会有,什么英姿飒爽的先锋,只有刀光剑影。
是了,仔细想想,父亲那个第一封信,确实和他平时的字迹不太像,应该是受伤忍着写出来的。
麟儿擦了擦眼泪,给了自己一巴掌,自罚了三十仗。
郕雨霁也阻止不了他,这孩子,真跟他父亲一样,驴脾气。
又下雪了,麟儿给郕雨霁披上斗篷,陪他在紫兰苑房檐下看雪。
“麟儿,你父亲要回来了。”
“真的……”麟儿惊喜万分,差点没摔了。
“嗯……”郕雨霁将他揽在斗篷下,麟儿眼含泪珠,拱在郕雨霁怀里。
“你这孩子,都多大了,不怕被人笑话。”
麟儿吸吸鼻子,搂的更紧了,“不怕。”
郕雨霁抚摸着他的后脑,“今年,我们可以吃个团圆饭了。”
“嗯。我给你们做。”
三十六天,左云销到了,麟儿早早就在伶舟城外迎接,刚看到人影,就急冲冲地骑马奔了过去。
“慢点……”左云销看他都快摔下马了。
“父亲……”麟儿所有的想念都在眼里,要不是有这么多人,他都要扑过去了。
左云销也很欣慰,这儿子真没白养。
两个人骑马并肩。
“你爹还好吧?”
“嗯,有好好吃饭。”
左云销转过头,面上如常,心里却急得很。
麟儿一路和左云销来到了毓华宫,却没见到爹爹。
“奇怪,爹爹跑哪里去了?”
左云销嘴角勾起,“你先回去吧,我知道你爹在哪?”
“哦。”
麟儿乖乖地离开了。
左云销卸下盔甲,来到了紫兰苑。
温泉里云雾缭绕,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背影。两手交叉在池边上,下巴枕在手背上,微歪着头,黑发散在白皙光滑的脊背上。
这个人,永远都能让他怦然心动。
左云销脱下外衣,轻轻进来,走到他身后,揽住腰将他翻过来。
“夫人这么着急。”
郕雨霁推开他,瞪了他一眼,将他的上衣脱下,看着上面新添的疤痕,有些还没结痂。
轻轻抚过那些伤疤,弄着左云销心痒难耐。
左云销揽着他腰的手微微用力,厮磨着他的脖颈。
郕雨霁在他的手往别的地方去时又推开他,让他坐下,“你好好泡一会儿,等会我给你上药。”
左云销又搂过他,在他耳边呢喃,“上什么药啊,你比药管用多了,一年了阿雨,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郕雨霁又推他坐下,脸上染上了红晕,“先上药,好好休息一会儿。”
说完从温泉里出来,左云销叹了口气,靠着池边闭目养神。
郕雨霁穿好里衣,拿了一壶酒过来。
左云销就一边泡着温泉,一边喝着美酒,一边欣赏着美人。
郕雨霁让他躺着,给他洗发。
左云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已经在毓华宫了,天也黑了。
自己身上有淡淡的药味,衣服也换了新的。他下了床来到外殿。
麟儿亲手做了几个菜,刚上齐就看到左云销出来了。
“父亲,你不是闻着香味醒的吧。”
“嘿你这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的。”左云销过去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上,坐在了郕雨霁身边。
麟儿笑嘻嘻地坐在了郕雨霁另一边。
郕雨霁给左云销夹了几个菜,左云销转头装的胳膊抬不起来,“胳膊疼。”
郕雨霁眼神温柔似水,端起碗一口一口喂他。
“我要吃那个,那个,还有那个。”
他要吃什么,郕雨霁一个一个喂他吃,一旁的麟儿放下碗,“父亲,我还在这呢,这些饭菜一下子都不香了。”
左云销眨了眨眼睛,“那你还不走,在这打扰我和你爹做什么。”
麟儿委屈地看着郕雨霁,“爹爹。”
郕雨霁真是无奈,转过身喂了麟儿一口,“可以了吧。”
麟儿得意地冲着左云销吐了吐舌头。
左云销将郕雨霁扳过来,继续让他喂。
郕雨霁真是被这两个人打败了。
第二天,郕雨霁没上朝,麟儿下了朝就过来看看,他其实也挺担心父亲是不是伤的不轻。
结果来喜死活拦着他不让他进去,麟儿这下更担心了,怎么也要进去看看。
来喜死拉住他,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两句。
麟儿脸越来越红,来喜低声细语跟他说,“昨晚上两个人闹了大半夜,估计要到中午才会起,殿下您还是下午在过来吧。”
麟儿脖子都红了,急忙出了毓华宫,下午也没敢过来。
郕雨霁连着三天都没有上朝,都是麟儿代劳。
这日下了朝,他来到毓华宫,跟郕雨霁报备一下这几天的政事。
郕雨霁此时正窝在左云销怀里,左云销剥着橘子,一瓣一瓣的喂。
麟儿脸红地走过去,一边汇报着国事,一边想着,他爹爹,这算不算昏君。
郕雨霁让他坐下,他从左云销怀里起来,麟儿一眼撇到了郕雨霁脖子上的痕迹,赶紧将头转了过去。
郕雨霁和左云销对视一笑,“我们麟儿十五了,可以娶亲了。”
“啊……”麟儿吓得转过来。
左云销又喂了他一瓣橘子,“你决定。”
“嗯……”郕雨霁嘴里嚼着吃的,“我看丞相的二女儿就不错,我见过一次,知书达礼,长的也不错。”
“爹爹……”麟儿没见过,也不想娶亲。
“行,我去挑个好日子。”
两个人就这么给麟儿订下了亲事。
太子娶妃,整个南郕热闹了三天。
然后,南郕紧接着又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太子成亲第三天,当今圣上突然一道禅位圣旨昭告天下,太子刚成亲就坐上了皇位。
麟儿看着他父亲爹爹留给他的信。他们逍遥快活去了,把这一摊子事扔给了他。
新皇登基的第二天,也下了一道圣旨。
封大将军左云销为旻王,赐封地郢州。
此时,一处偏僻的客栈里,左云销和郕雨霁刚坐下,点了几个菜。
郕雨霁听到邻桌在讨论关于旻王的事情,他勾起嘴角,“麟儿这孩子跟你学坏了。”
左云销倒了杯茶送到他手里,“怎么就是跟我学的了。”然后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不过,还算他有良心。”
“是……”郕雨霁放下茶杯,“郢州离荆州最近,他可真孝顺。”
左云销笑了笑,“行了,我们二话不说就扔摊子跑了,孩子没把我们直接扔荆州就不错了,郢州可是个好地方,四季如春,比宜州还要美。”
“你这时候倒替他说话了……”郕雨霁深出一口气,“算了,你说的也对,郢州离荆州近,离伶舟城也不远,确实是最合适的地方了。”
吃好之后,两个人同乘一匹马,左云销从后面拥着他。
“你还想去哪?”
郕雨霁想了想,“哪都行。”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左云销轻吻过他的后颈,“那好,从来没好好看到南郕,我们这次看个遍。”
“听你的。”
一年后,左云销和郕雨霁回到郢州,接受封号。
来喜也跟来了郢州伺候。
旻王府是麟儿亲自派人建造的,都是按照郕雨霁的喜好修葺的,甚至盖了个一模一样的紫兰苑。
郕雨霁泡着温泉,“嗯,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儿子。”
左云销给他按肩揉腰,“怎么好的都是你教的,不好的都是跟我学的。”
郕雨霁回头,朦胧的眼神中带着一丝锐利,“怎么,你有意见。”
左云销立马怂道,“不敢,不敢。”
“我听说,最近西聃收了两个小国。”
“是,慕寒早就跟我说过,他这个弟弟野心大的很,看来是真的野心不小。”
郕雨霁叹了口气,“真是不嫌累。我们麟儿看来要比我忙得多。”
左云销揉着揉着两手就开始不规矩,“你放心,我们麟儿在上不在下,你没听百姓议论,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南郕的新皇登基,烧了一年。”
郕雨霁轻笑一声,还有北藤,藤邺溟已经登基,那也是不安分得主。
“我听说藤邺溟没有封苏嫣然做皇后,是不是真的。”
“这个我早就告诉过她,藤邺溟一旦坐上皇位,绝对不会娶她为后。她大概也早就知道,不过藤邺溟也不会亏待她。”
郕雨霁转过身,抬起一条腿,带起温热的水花。蹭了蹭他的腰腹,白色的里裤贴着肌肤,放在他的手臂上。两手搂着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上。
算了,什么都不想想了,交给儿子吧,用得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就去活动活动,现在呢,就享受他们的小日子吧。
左云销喉咙响动,撩起水花,急不可耐将人压在池边。
三年后,南郕王第一个儿子出世。
永延宫里,麟儿命人将孩子抱给父亲和爹爹。
左云销只是看了看,没敢抱,郕雨霁抱过来,“跟麟儿小时候一模一样。”
麟儿笑了笑,“父亲,您来取名字。”
左云销摇了摇头,“让你爹取吧。”
郕雨霁抱着孩子想了想。
“叫珩儿吧,左珩。”
左云销放下茶杯,两个人四目相对。
郕雨霁目光转向麟儿,“你同意吗?”
麟儿浅笑,“听爹的。”
郕雨霁将孩子交给奶娘抱下去了。
左云销一直没有说话,麟儿让于公公带他们去行宫。
“父亲,爹,我去看看莹儿,稍后过去找你们。”
“嗯,去吧。”郕雨霁轻点下头。
左云销一路沉默,到了行宫,郕雨霁让人去外面伺候。
“怎么了……”郕雨霁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
左云销摇摇头,转身揽着他的腰,目光深情款款。
“你一直记着。”
郕雨霁低垂着眼眸,“我怕师傅会怪我。”
左云销抬手用食指轻碰了碰他的眼睫毛,“怪你什么,你这么好,他很高兴。”
郕雨霁抬头,“这件事听我的好不好。”
左云销深出一口气,“我怕麟儿不高兴,这可是他第一个孩子。”
郕雨霁抬起头,“麟儿不会的,他一直都懂。他流着云卉的血脉,我不想左家在你这断了香火,不想你成一个罪人。”
左云销想起,是啊,除了他,左家已经没人了。
“好吧。”
郕雨霁亲了亲他的下巴,可算了了最大的一件心事。
第二天,郕雨霁便取来左家的族谱。
左云销还是想在问问麟儿。
麟儿跪在左云销面前,“父亲,麟儿很开心。麟儿很感谢父亲和爹爹的教诲。以前种种,麟儿不想提起,麟儿只知道,麟儿有一个父亲,他叫左云销,有一个爹爹,他叫郕雨霁。”
左云销将他扶起来,给他擦了擦眼泪,“都当爹了,还哭鼻子。”
麟儿搂着他的父亲和爹爹。
“麟儿在父亲和爹爹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
左云销真的很欣慰。
郕雨霁打开族谱,他早已入了左家。此刻,他在左云销和郕雨霁的名字下面,写上了儿:左麟。在下面写上,孙:左珩。
麟儿开心地收起族谱。拉着左云销和郕雨霁。
“父亲,爹爹,我亲自给你们做了几个菜,我们喝点。”
郕雨霁厉声说道:“不行。”
左云销笑呵呵地看着郕雨霁,“阿雨,今天这么高兴,我少喝点成吗。”
麟儿也帮着替父亲说话,“爹爹,就一点,就一点。”
郕雨霁无奈并由衷地发出了一声幸福美满的笑。
“两杯!”
左云销:“半斤。”
郕雨霁:“半杯!”
左云销:“好好好,两杯,两杯。都听夫人的。”
笑声慢慢地听不见了,太阳升到半空,小树又重新发芽,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