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美人腰(重生)>第84章

  “怎的又不亲我了?”……

  这两日还不曾从先头的大战中抽神, 以至于眼下赵嬷嬷寻上来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之处。

  这两日原也一直不曾来给秦氏请安,委实说不过去。

  面上讪讪,随即与赵嬷嬷一道往东院去了。

  待至东院秦氏的屋前, 赵嬷嬷只唇边含笑得替贺瑶清轻叩了门。

  内里传来一声“进”,赵嬷嬷便推开门,示意贺瑶清入内去了。

  贺瑶清心下一时有些忐忑, 莲步纤纤迈步入内,身后的赵嬷嬷便将门给阖上了。

  只听得“吱呀”一声, 便将此起彼伏的虫鸣攘攘皆掩在了屋外。

  屋内香烟袅袅, 和着一盏烛火将薄如雾潋香烟映得层层绵延。

  秦氏正在内间跪在佛堂前的蒲团上头念着经, 贺瑶清放轻了手脚, 立身在幕帘旁, 亦不敢作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外头的融融的日光终教月影爬上了肩头, 只余廊下几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秦氏终是睁开了眼,贺瑶清见状, 忙上前去搀扶。

  二人从内间至外头坐下。

  期间,外头的赵嬷嬷送了一盏茶水入内来, 便又出去了。

  秦氏眉眼难得不曾带笑, 倒教贺瑶清心下踱起了边鼓,不知秦氏今日寻她是何用意。

  见秦氏面色沉沉, 瞧不出神色,贺瑶清便上前盈盈一拜, “日前能下地了,却不曾来给老夫人请安,是我的不是。”

  言讫,秦氏抬了眼眸, 望着面前的人,遂道。

  “无妨,你舍身救雍州城的事我知晓了,合该我向你一拜才是。”秦氏说罢,随即起身,便要朝贺瑶清拜去。

  贺瑶清见状,一时愕然,哪里敢受秦氏的一拜,忙上前将秦氏搀扶住,惊慌道。

  “母亲要折煞我了!”

  秦氏被贺瑶清扶住,便不曾再拜下去,由着贺瑶清将她搀回了座儿上。

  复道,“你此番……对我雍州城有大恩……我……很是感激……”

  贺瑶清低声道,“原城楼内外的众位将士,皆是戮力同心奋楫笃行,母亲这般说,我万不敢领这份功劳。”

  闻言,秦氏复抬了眸向贺瑶清望来,便见她背脊挺直,微微垂首,露出了纤细的脖颈。

  秦氏忽然便知晓了贺瑶清与几月前有何不同。

  方才那话贺瑶清说得很是谦虚敬慎,与从前她唤她来说话时一样。

  一样的屋子,一个位子,连说话的神情都是这般垂首低吟。

  可细细瞧着,倒似是有何处与几月前不同,一时却也说不上来。

  秦氏默了默,复开门见山道,“你如今若要回王府,也无不可,先头阿辞对外的说辞一直是你住不惯这处去了老宅,只如今既要回,再不好似先头那般任性妄为。”

  听罢,贺瑶清心下一顿,却不曾吱声。

  秦氏掀了眼帘,见贺瑶清不曾言语,继而又道,“你救雍州于危难,我心下感激,却也只有感激了。”

  “你或许是一个有大义的好姑娘,却未必是适合阿辞之人。”

  “我年岁已高,又只有阿辞一个孩儿,恕我无法做到,将他……”

  秦氏浓情厚意的舐犊之情还不曾说完,便被贺瑶清轻声打断了。

  “上回在母亲这处,便听得母亲说了这些,我心下明白的。”

  声音轻软却沉缓,无分毫轻颤,抬眉朝秦氏的眼眸望去,一字一顿道。

  “母亲总说一心为王爷,又可知王爷心下想要什么?”

  “或许是因着我母亲早亡,不曾有过舔犊情义,便对母亲这般常挂嘴边的一心为王爷之意实在不明,既一心为王爷,不该是瞧一瞧王爷心下如何想么?”

  “怎的只将母亲自己的喜好强加于王爷身上头?”

  贺瑶清的话将秦氏怼得哑口无言,亦教秦氏终于想明白了这几月不见,贺瑶清的不同究竟是何。

  从前与她说话,她皆是唯唯诺诺小心谨慎不敢多言的模样,哪里会似眼下这般目无尊长。

  无怪乎月前李云辞日日往寻雁堂跑时,回来敢那般驳她了……

  秦氏心下隐隐有了怒意,面上却不曾露,只挑了眉眼道。

  “我听你眼下的意思是,阿辞欢喜你便是欢喜你,日后你也不会替阿辞再纳旁人,是么?”

  贺瑶清闻言,摇了摇头,轻声道。

  “母亲莫要误会,我此番说话,并非是要缠着王爷的意思。王爷想娶谁人,要纳谁人,我全然左右不了……”

  声音分明绵软之至,却教人听来有股莫名的傲睨自若之态。

  秦氏当即落了面,正要出言呵斥,不想屋门“哐”地一声被推开。

  贺瑶清一时不及应,心下怔楞之际朝门外看去。

  李云辞正面色沉沉得立身在屋外,不知是因着连日来的疲累还是旁的,眼底微微泛着红。

  月光倾泻在檐下,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笔直,却又孤寂孑然。

  也不知方才那些话他听到了不曾,贺瑶清没来由得慌忙别过眼眸,心头莫名泛起好一阵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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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辞今日去寻了李宥,二人互诉了衷肠,抱头胡言乱语了一阵,至日头西落,二人解了心结,才从李宥的屋子里头出来。

  李云辞至王府时,才刚至内院,便见俞嬷嬷在院外来回踱着步,倒似是在等谁人。

  见着他回,忙上前来,面上讪讪,“婢方才从李大人府中回,才知晓老夫人将王妃唤去了……这样晚了……”

  “原王妃身子还不曾大好……又还不曾用晚膳……”

  俞嬷嬷这话说得委婉,李云辞却当即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想来是俞嬷嬷怕贺瑶清又在他母亲那处吃了话柄头。

  原没有俞嬷嬷这番话,他亦是会来东院寻贺瑶清的。

  却不曾想,至东院屋外,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十足十……

  犹如被人闷头打了一记,心下一时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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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云辞下意识望了一眼贺瑶清,随即跨步入内,向秦氏毕恭毕敬得行了礼。

  遂沉声道,“母亲待儿子的心意,儿子心下皆是知晓的。”

  “只今日既说到了这个份上,儿子亦将话摊开说了。”

  “儿子待东珠,只有兄妹之义,再无旁的男女之情。”

  “至于什么颖婉,儿子更是不会纳,原以为先头与母亲说得已然很是清楚了的。”

  说罢,也不去瞧秦氏的脸色,侧身朝贺瑶清道。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南院去?”

  闻言,贺瑶清心下一怔,才知晓李云辞是来替她解围来了,心头那点子因着秦氏所言油然而生的一丝负屈之感蓦得被扫空殆尽,随之泛起的些许感激之意。

  遂朝秦氏盈盈一拜,才转身向着李云辞轻声道。

  “如此,劳烦王爷。”

  二人从秦氏屋中出来至檐下,李云辞亦不理赵嬷嬷的福身见礼,抬手轻扣住贺瑶清的玉腕,便下了台阶往另一头甬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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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出了东院,廊桥水榭,蟾月高挂。

  今夜的月亮是钩月,犹如碗沿一般只薄薄的一层,又被几层如烟似雾的云朵卷舒着遮了大半,至此,回廊外便是几缕婆娑如梦的银辉,将院中的静谧更称得鸦默雀静。

  只余廊下几盏孤灯,随着初秋的几抔抃风,浅浅晃动着。

  李云辞至出了东院,便不着痕迹得松了手。

  只贺瑶清手腕上头还留着他掌心的余温,席不暇温,心下竟浮起一丝怅然来。

  月色浅带,绕过回廊的黛瓦从瓦片的尾梢甫至足下浅浅的月痕。

  映着莲步纤纤,行迈靡靡。

  二人并排行在廊下,夜风将二人的衣摆轻轻拂起,层层叠叠缠绕不止。

  原贺瑶清合该走在李云辞身侧抑或身后的。

  只眼下,倘或她下意识得慢下步子来,那头李云辞便似无知无觉一般亦随着她的步伐慢下来。

  二人愈走愈慢,倒似是两个颇有闲情逸致之人,正在廊下吹风赏月一般,迟迈摇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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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廊下几盏孤灯、廊外寥寥月色。

  李云辞身量较贺瑶清而言高出许多,他略一垂首,便能看到她被灯烛月色映得雪白的纤细脖颈。

  因着才入了秋,天还不算凉,故而她眼下仍只穿了一层薄衫,更衬得她露出的肌肤腻滑光洁,盈盈玉白。

  被微风撩起了一缕纤纤发丝,胡乱在不堪一折的脖颈上头盘旋勾勒,还有那如蝶翅一般轻颤的眼睫,皆在勾动着他的心。

  却不过一瞬,便兀自撤回目光,敛了思绪,再不敢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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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至偏屋小院,李云辞行至台阶之外便止了步子。

  正这时,院中的俞嬷嬷瞧见人回,随即上前见过王爷,又对贺瑶清福身,“王妃可用了晚膳不曾?”

  贺瑶清微微摇了头,只道还不曾。

  俞嬷嬷忙转身吩咐仆妇们去备。

  原至此,李云辞便要回书房了,只贺瑶清瞧着他那般神思殆矣的模样,脱口而出。

  “王爷今日可是还不曾用晚膳?”

  李云辞步子一顿,侧过身望向贺瑶清,还不及有应,贺瑶清已脱口而出。

  “不若在我这处用一口罢。”

  李云辞心神摇曳,他合该拒绝的,可他却妄想溺毙在她的吴侬软语里,哪怕听她多与他说几句话也好……

  李云辞微微颔首,贺瑶清便将他引至偏屋内。

  望着熟悉的桌子,还有桌上摆着的早已换了的一套茶盏,李云辞心下又是一默。

  他自然记得,二人曾在这处闹了好生大的不快,他是如何对她,历历在目。

  那厢贺瑶清入内,亦是瞧出了一丝不自在,遂佯装瞧了瞧外头的月色,“不若去院中的凉亭用罢,外头亭台水榭,风景亦好。”

  见着李云辞应声,便引着他去往院中的凉亭。

  不多时,俞嬷嬷便来布膳了,却不仅仅拿了吃食,竟还拿了一壶酒水。

  “婢瞧着入了秋,怕夜风凉,便拿了一壶酒,暖暖身子也好啊。”

  说罢,便退去了。

  俞嬷嬷惯是个鉴貌辨色之人,复遣散了一旁候着的仆妇女使。

  至此,院中夜阑人静,只余一月二影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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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瑶清默不作声地替李云辞布膳,可李云辞一口都不曾用,默了半晌,便见他径直去端那酒壶,兀自倒了一盏,仰面一饮而尽。

  一杯尽,随即便要再倒,贺瑶清不知他今天与李宥是如何说的,一时不敢相拦。

  李云辞喝过几盏,轻抿了唇口,哑声道,“明日我就要启程去金陵城了。”

  闻言,贺瑶清心下一顿,先头松怔的神经眼下又被勒紧,她险些忘了,李云辞是从去金陵城的半道上赶回来的,圣命还在,他仍是要去的。

  先头的担忧又浮上心头,只吞吞吐吐的最后只说得出一句“明日何时启程?”

  李云辞眼帘微掀,朝贺瑶清望去,轻启唇口,“辰时。”

  贺瑶清嗯了一声,便再不作声了。

  瞧着贺瑶清噤若寒蝉的模样,一时轻笑出声,却不过一瞬,又默了下来。

  顿了顿心神,复道。

  “你于雍州城之大恩,我还不曾谢过……”

  说罢,缓缓站起身,身形却略有不稳,继而抬了臂膀,倒似要朝贺瑶清敛衽行礼一般。

  贺瑶清见状,慌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的手臂,轻笑着胡乱道,“王爷忘了?前儿王爷于我亦是有大恩的,此番便两讫了罢。”

  语毕,李云辞的臂膀倏地一僵,随即唇边微微勾起,呢喃道。

  “两讫……”

  声音低沉又颓然。

  倒教贺瑶清犹如虚堂悬镜一般。

  李云辞低垂着眉眼,只月影下的眸色黯淡无光。

  贺瑶清不知晓眼下他这般作态又是为何,故而不知从何处再劝,只见他酒盏一杯一杯得满,情凄意切不知所为,便干脆兀自放了碗筷,与他一道喝了起来。

  李云辞挑了眉眼望着她,倒不曾出手相拦。

  雍州城的酒水较金陵城的辛辣好些,后劲更足。

  几杯下肚,再被夜风一吹,贺瑶清已有些头昏脑涨。

  原醉酒之人如何会说自己醉了?身形已有些轻晃,一手支着螓首,秋瞳迷离,望着李云辞一杯接着一杯饮着,倒似是在喝水。

  一壶尽,李云辞又要伸手去拿另一壶。

  贺瑶清下意识抬手将李云辞的手轻轻按住,勾起唇角轻笑道,“王爷怎得吃酒还如牛饮一般。”

  细滑如柔荑的一双玉手置于他手背之上,冰凉的指尖轻叩在他的尾指处,和着夜风的凉意一道沁入他的肺腑,他眼下心尖如有火撩,那点子凉意却不曾将火烧之感扑灭,反倒似凭白扇了一道风,不过一瞬,更教他心神翩浮。

  李云辞顺着玉腕藕臂向贺瑶清望去,见她螓首轻晃着,醉眼迷离,胸膛因着唿吸缓缓起伏着,细白的脖颈之处那内衫好似不曾叩好,将内里待人捧掬的小山巍峨迤逦春色拂得若隐若现。

  李云辞晃着脑袋,他想他亦是醉了,今夜好似是第二回 ,兀自收回视线,再不敢乱瞧。

  可那贺瑶清当真是醉得不轻,见着李云辞眉头紧蹙,竟抬起双手捧起他的面颊,随即探过身将螓首也凑了过来,眉间轻敛着,遂伸出一根青葱玉指,轻点着李云辞眉间紧蹙的“川”字,冰凉的指尖在沁了薄汗的额间缓缓抚弄着,倒似是要将他的心绪不宁皆抚平一般。

  李云辞的一颗心毫无章法地狂跳着,在胸膛内乱撞着,他望着贺瑶清近在咫尺的唇瓣,教他喉间下意识地吞咽着,唇口干涸。

  许是因着饮了酒水,今夜寥寥月色下她的唇瓣倒似是日出前沾了露水的花瓣,鲜艳欲滴。

  李云辞神思混沌,只闻着她鼻尖沁出的似兰非麝的馨香,木然得望着她唇口微张。

  “王爷,你可有不愉?”

  耳边的虫鸣之声此起彼伏,不断地放大,到最后,已至振聋发聩的境地,却被贺瑶清轻软的低吟忽得拽回了神。

  她檀口微张,眼神缥缈迷离,却轻而易举能将他腾挪跌宕的心境抚平。

  可,犹觉不够。

  他想要汲取她晶莹欲滴的唇瓣之上更多的美好,想要饮胜过世间所有美酒的琼脂甘露。

  几乎是下意识的,李云辞眸色沉沉,随即弯下腰照着贺瑶清的唇瓣覆了上去。

  不同于除夕那日的蜻蜓点水,却亦不似那日郊外一般肆虐。

  只摩挲着她的唇瓣,舔舐着。

  随即又顺着她的唇口,轻易撬开了她的舌关,小心翼翼地汲取她唇口的甘甜。

  那厢贺瑶清正是醉影朦胧之际,骤然被眼前之人覆了唇,只觉脑中一片混沌,莫说如何应,却已是如坐云雾懵头转向之态,只屏息凝神,连唿吸都忘却了。

  李云辞的柔情蜜意的吻好似是蛊,将她原就不够清明的神思搅弄成一团浆糊,更教她被褫夺了魂魄一般,竟抬起了一双藕臂,狎昵得轻挽住了他的腰际。

  这一个轻揽,却教李云辞神魂一震,倒似是得了鼓励,教他激荡不能自己。

  李云辞一手将石桌上的酒水碗筷皆扫落,遂一臂抄起贺瑶清的腰肢,将她小心翼翼轻抬至桌面,随即又覆了上去。

  李云辞唇口溢出清甜的酒意,慌乱了贺瑶清原就不清明的心神,教她低语婴咛神思恍惚。

  李云辞终是恋恋不舍地离开了贺瑶清的唇瓣,随即顺着她的粉颊,俨然下一步便是尤花殢雪之境。

  却在这时,李云辞强自敛了心神,住了手,只余胸膛起伏着,低喘着。

  方才一番胡为,教他的酒亦醒了大半。

  “阿瑶,你是可怜我罢……”

  弯月下,初秋的夜风和着银辉穿过凉亭轻抚着贺瑶清的面颊,混着李云辞那轻声低喃之声,亦教贺瑶清仍旧不得清醒。

  她望着李云辞缓缓直起身子,又望着一地的狼藉,心神骤乱,茫然地瞧着李云辞的唇口一张一合,只面颊骤红,心头滚烫。

  李云辞低垂着眼,眸中闪过一丝痛苦,哑声道,“阿瑶……真是对不起,我总想着我心悦你,便要将你留在身边,可从不曾问过你想要的是什么。”

  “你瞧,方才我趁着你醉酒又做下这般浑噩之事,险些将你欺辱了去……”

  雾霭沉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云将不过一缕勾月隐了个十足十,至此,只余远处回廊深处的几盏孤灯晃着昏黄的亮光。

  贺瑶清微微歪着头,她不明白为何面前之人又敛了眉头,好似呕心抽肠凄入肝脾之态,只得从石桌上站了下来,趔趄着身子向前一步。

  可李云辞却在她向前跨步之际又朝后退了两步,贺瑶清眉头倏地蹙起,干脆大步上前至李云辞跟前,随即抬了藕臂拦住李云辞腰,仰面望着他,眉眼迷离如堕烟海,“你这人,怎的三番四复的,怎的又不亲我了?”

  这句话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在李云辞轰然炸开,他想将她推开,却好似周身的气力都被抽干,竟一时挣脱不开,面上愧色更重,他是这样无耻的小人,趁着她酒醉,只知诛求无已得于她身上头予取予求。

  他垂首望着面前之人雪白莹润的粉颊,嫭以姱只的唇口,复启唇道。

  “你眼下这般,待明日醒了,要后悔的。”

  贺瑶清原身子还不曾大好,今日这般周而复始的奔波,才刚又醉了酒,待费力眨巴着眼看了李云辞几回后,终于阖上眼,松了手劲,软了身子。

  这倒教李云辞一时慌了心神,手足无措得抬手将贺瑶清的身子托住,惊慌道。

  “阿瑶?阿瑶!”

  可贺瑶清双目紧阖,任李云辞如何晃悠都不曾睁眼,半晌,随即便是愈来愈沉的唿吸之声传出。

  教李云辞心头忽得松怔。

  想来是连日的疲累,便睡着了。

  李云辞就这般轻搂住贺瑶清的身子,又怕她这般睡着不好,便干脆抬手抄起她的膝弯,将她整个搂进怀里。

  -

  夜色浓如重墨,李云辞不舍松手,却又怕贺瑶清这般睡在外头着凉,故而先头差俞嬷嬷拿了一条薄衾,眼下正盖在贺瑶清的身上。

  瞧着贺瑶清酣甜好眠的睡颜,李云辞的臂弯已渐渐有些酸麻,却仍旧不舍松开。

  可这般夜阑人静洒酽花浓的辰点终是要过去的,天亦是要亮的。

  待天明,他便要往金陵城去,此去命运如何,一概不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云辞这般拥着贺瑶清一宿,待院子东边的墙头终是霍亮了一丝昏白,终是恋恋不舍得起了身,继而吩咐备了马车。

  马车内垫了厚实的褥衾,李云辞抱着贺瑶清入内,阿二驾车,径直去了寻雁堂。

  因着时辰尚早,寻雁堂门都还不曾开。

  李云辞便寻着墙头,足尖轻点,悄无声息地入了内,继而上了二楼寻着她的卧房推开门将她放置床榻之上。

  复替她小心盖还薄衾,立身在床头贪婪得望着她的睡颜。

  至此,外头晨曦渐起,明辉的光已从窗外透入。

  少顷,李云辞旋身向屋外去,只在跨步出屋的一瞬,听到身后一声婴咛。

  步伐倏地一顿,遂回转过身,却见床榻之上的纤影不过是翻了个身罢了。

  遂一声宠溺的轻笑,跨步出屋,阖上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