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到底还是乖乖吃了粥。
不是因为怕了郑远扬,是因为他真的饿了。
最关键的是,这粥也太香了。
可能是吃饱了心情不错的原因,他随口夸了两句粥好吃。
一边伺候的侍女害羞的低了头。
苏牧惊奇道:“这粥是你做的吗?”
那侍女抿着嘴笑答:“是的,公子。”
苏牧笑了笑:“做得真好,你叫什么名字?”
侍女:“奴婢采莲。”
苏牧点了点头,说了两句话他有些倦了,神态之间露出几分疲惫。
采莲看了出来,低声告退。
苏牧躺下裹紧了被子,柔软蓬松的被子让他放松下来,呼吸渐渐均匀。
关着的窗子上晃过一个影子,窗子轻轻打开,一道灵巧的身影翻了进来。
郑远扬缓步走到苏牧床边,看着他睡梦中皱紧的眉头。
心中一阵沉闷。
苏牧毒侵肺腑,救回来已是勉强,留下的病根子这一辈子都不会好了。
他的余生都将与病痛作伴。
无时无刻感觉着五脏六腑烧灼般的疼痛。
可是苏牧自醒来脸上就不曾露出半分痛苦。
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在郑远扬面前示弱了。
在罪魁祸首面前表现痛苦,岂不是让他快意?
只有在睡着了身体不受意志克制的时候,他才会皱紧眉头,紧紧的揽着被子企图缓解疼痛。
(并不是,苏牧只是屏蔽了痛觉而已……)
郑远扬蹲在苏牧床边,看着他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大误),忍不住伸手想摸摸他。
手指却不敢落在他脸上,虚虚的停在上方,缓慢的隔空描摹着他的眉眼。
一笔一画温柔缱绻。
苏牧吃了点粥,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
郑远扬稍稍安心,眼神向下一划。
苏牧衣服的领口稍稍蹭开了一些,露出里面纤细的锁骨。
他瘦了许多,本就精致的锁骨更加突出。
这本该是让他心动的一幕,却让郑远扬眼中染上了一丝心疼。
苏牧这一觉睡得沉,再一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
橙红的霞光落满屋子。
苏牧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对。
他看了一眼大开的窗口,凝神思索。
半晌,也没有想起到底忘了什么,他也不纠结,眉头一松就把这件事放下了。
窗外,郑远扬蹲在窗下听见屋里招呼丫环的声音,矮着身子一路钻到门口。
采莲见了他这样过来唬了一跳,瞪大了眼睛看着平日里威严的郑将军蹲在门口。
郑远扬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做出禁声的模样。
采莲连连点头,躬下身子不敢再直盯着郑远扬。
郑远扬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
他刚刚听见苏牧的声音连忙来到门口,担心苏牧有什么需要。
站在门口却突然反应过来。
苏牧无论有什么需要,都不需要他。
只怕他进去苏牧连原本要说的话都不会说了。
郑远扬指尖颤了颤。
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攥住,郑远扬呼吸艰难。
他回头对采莲低声说:“无论里面的公子有什么要求,一律答应。”
说完头也不敢回的走了。
背影带着几分狼狈。
采莲一脸奇怪。
将军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关心那位公子的话亲眼看看不是更好吗?
在门口这一耽搁,估计里面的公子已经等急了。
采莲连忙推门进去。
这边苏牧左等右等不见人来,早就不耐烦了。
见了采莲就问她怎么才来。
采莲犹豫了一下。
苏牧:“实话实说,你若是要说谎就不必说了。”
采莲想了想将军并没有吩咐不能说,事后要责怪也不会太过。
她心一横卖了主子:“奴婢在门口碰见了将军,将军站在门口,”她悄悄抬眼扫了一眼苏牧的脸色。
苏牧刚一听见郑远扬的名字脸就黑了。
采莲见了就把将军蹲在门口一事隐去,只说:“将军在门口吩咐了奴婢几句,要奴婢好好照顾公子。”
苏牧凉凉道:“哦,原来是叫你监视好我。”
采莲哪里能想到苏牧这样误会,慌忙摆手急声解释:“不是的,将军是担心公子……”
苏牧一摆手打断了他。
这件事本来就和采莲没关系,苏牧不打算为难她,于是轻轻揭过这事。
苏牧:“好了,不用多言了。这窗子开着有点冷,关上吧。”
采莲还想再说,可苏牧已经偏过了头,一副不欲再谈的样子,她只好闷闷不乐的转身去关窗。
关着关着她动作突然顿住。
刚刚将军不就是蹲着从这边过去的吗?
她走之前明明关了窗!
她眨了眨眼,将军在公子睡着之后进来偷看公子了?
将军虽然好男色,却从来没有对谁这么上心过。
她的心怦怦直跳,连忙转身奔到苏牧床边。
采莲又是激动又是委屈,眼圈通红道:“公子!”
她怕苏牧打断她见苏牧回头,连忙一口气说道:“将军喜好男色举国皆知,但将军从不曾与那些人过从很密,更从不曾过夜!像对公子这般细心照料、百依百顺更是从没有过!将军对公子绝无坏心!”
她瞪着眼迫切的希望苏牧相信她。
苏牧却只想叹息。
她又怎么知道郑远扬干过什么?
说来说去表面上对他百依百顺,事实上有哪件事是真的顺着他?
嘴上说的好听谁不会?
表面上再漂亮,内里也是烂的。
而今这样献殷勤不过是又有什么阴谋吧。
苏牧不想毁掉采莲的这一份天真,只是笑着应了一声。
却明显没往心里去。
采莲知道他无论如何是听不进去了,心里一阵无力。
只能退下,去为苏牧准备晚餐。
第二个世界完结
夜半苏牧正准备睡觉,郑远扬突然冲了进来。
苏牧脸色一冷,张嘴就要骂他。
郑远扬却扑过来抱住他。
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苏牧推他的手停在郑远扬肩上。
这样子就好像是在安抚他。
苏牧没功夫去管这些,他手心下是粘稠潮湿的触感。
郑远扬:“苏牧,你恨我吗?”
他问得急切,声音里带着委屈。
郑远扬:“你一定恨我,恨我对你下蛊,
恨我掳走你、囚禁你。”
你一定恨透我了。”
但是苏牧,你可知道……”
他抱着苏牧的腰,脸埋在苏牧腹部,压在苏牧左手上。
他说道这,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苏牧的手背上落下一滴滚热的液体。
苏牧的心陡然颤了颤。
郑远扬:“你身体里的蛊,是情蛊。雌雄蛊同生同存,任何一个死了另一个都不能独活,一人一生只此一个。”
郑远扬:“我第一次见你就一见倾心你相信么?”
郑远扬:“我第一次这么冲动,第一次有一定是他的感觉。”
郑远扬:“可是,郑王派我过来除了为了查探敌情也是为了刺杀沐王爷。”
苏牧在湘国极受百姓推崇,民间有沐王爷是仙人寄养在皇室的孩子的传说。
沐王爷一旦死了,必将人心大乱。
郑远扬:“我不杀你也会有其他人来刺杀,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你带回去。”
可是带回去,却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皇室表扬了他,直接接手了苏牧。
以后郑远扬相见苏牧一面千难万难。
他知道皇室在一点点养废苏牧,可是他没有办法。
如果他表现的太过异常,必然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他是公主的未婚夫。
爆出他与苏牧有染的消息,只会让两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当时他以为那一个月是他这一生最忧心痛苦的时候。
可没想到还有后来。
苏牧中毒半个月内几次险死还生。
这半个月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安慰的是苏牧若死他也不能独活。
可苏牧醒来了,他又开始后悔了。
他受了重伤,活不了了。
可苏牧才刚刚醒来,就要被他连累了。
郑远扬:“我阵前放走你到底是引起有心人怀疑了,公主派人给你下了毒。”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防备心啊。”
后来,他为了救苏牧杀了公主。
不提也罢。
郑远扬:“对不起,让你经历了这么多痛苦的事。现在好了,”
他收紧了手臂,紧紧地抱着苏牧:“马上就结束了。”
他没想到皇帝的反扑来的这么急,甚至不顾前线战事。
郑远扬眼皮一阵沉重,缓缓地合上了眼。
系统:“滴——气运之子死亡,开始脱离本世界。”
苏牧愣愣的,系统的声音又遥远又模糊。
这样的情景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也是这样的血湿重衣。
也是这样的抱歉。
但是……
那个人并没有错,那个人怎么会……
苏牧眼前一白,灵魂抽离。
留下的身体倒下,靠在郑远扬的尸体上。
像是抱住了郑远扬。
苏牧再睁开眼睛,怀里好像还有郑远扬的温度。
系统:“任务成功,是否前往下一个世界?”
苏牧:“是。”
果然,任务成功了。
恐怕他就算不做任务,系统也会想方设法给他能量,所谓的任务不过就是个幌子。
气运之子到底是什么人?
论演员的个人修养
苏牧在一张超豪华大床上醒来。
这间卧室非常宽敞,外侧的一整面墙都是钢化玻璃的,阳光洒满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苏牧愣了愣。
这屋子的装修和他曾经幻想过的一模一样。
当年他挤在六人寝的大学宿舍,不止一次幻想过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个这样的房子。
有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翻身下床走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映出一张冷艳妖媚的脸。
精致的雌雄莫辩。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是一首英文歌。
苏牧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电话铃声!
在古代待久了,都忘了现代社会是什么样了。
苏牧晃到卧室里,在柔软蓬松的被子团里摸出来一个黑色的手机。
刚巧苏牧一拿起手机音乐就停了。
屏幕上显示一个未接来电,来电人是……
金主大人?
这家伙认真的?
给人打这种备注,是怕没人发现他被人包养?
话说原主被人包养了?
系统:“emmm,是的。”
苏牧:“……”
苏牧:“你闭嘴,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系统老老实实的隐了,走之前默默地传了一份资料。
是原主的资料。
苏牧看完嘲弄的笑了一声。
这原主还是个不大不小的明星。
明明没有演戏的天分偏偏自视甚高。
非要做演员。
可这家伙除了脸毫无长处。
不过上了两年影视学校就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
屡次面试被刷,竟然还以为是有人针对他。
金主来找他提出包养时,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然后,屈辱的答应了!
不是大哥,你屈辱倒是别答应啊!
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整日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对花钱养他的金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金主大人也是品味清奇,还就喜欢他那副模样!
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他为了大红都这样委屈自己了,当然得要点回报。
金主大腿也是够粗,直接给他捐了个年度巨制大剧男主。
为什么要说捐?
当然是因为这部电视剧不出意料的扑了,钱全打水漂了。
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说苏牧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就他这种演技说没金主帮他上位谁信啊。
虽然,人家说的是对的。
但是原主可从来没想过啊!
这位还一心以为自己怀才不遇呢。
这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原主一直坚信的信念全部崩塌,他猛然发现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才华其实根本不存在。
陡然梦醒他完全无法接受,浑浑噩噩的窝在金主送的房子里连着数日足不出户。
连金主都不叼一下。
金主大人本来一掷千金想博美人一笑,却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
美人连理都不理他了。
也是非常委屈!
这可真是一对奇葩。
苏牧正想着手机又响了。
说曹操曹操到,来电的正是奇葩之一。
那大大的“金主大人”四个字充满讥讽,当初原主为了讽刺金主故意把备注设成这样。
也是煞费苦心。
不过,恶没恶心到金主苏牧不知道,倒是恶心到他了。
苏牧接起了手机“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浅浅的呼吸声。
半天仍没有人说话,苏牧不耐烦的又“喂”了一声。
那头传来温柔和煦的男声:“身体好一点了吗?今天过来一趟吧。”
话虽然温柔,语气却是不容反驳。
毕竟人家是金主。
苏牧胡乱的应了两声连忙挂了电话。
抖了抖身子把一身鸡皮疙瘩甩掉。
一想到是叫他过去卖,就恶心好吗?!
原主也真是干得出。
苏牧收拾了一下准备赴约。
正好,他也想看看气运之子什么样。
金主对原主确实是名副其实的宠爱。
叫原主去的地方是金主的家。
苏牧坐电梯上了28层。
整个28层只有一个房间,苏牧甩了甩手里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室内是简约的现代化风格,除了必要的家具室内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屋子干净的缺少人气。
书房的门半敞着。
苏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拉开门进去了。
金主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放了一台电脑。
见了苏牧进来,他微笑着说:“过来了?路上堵车了吗?”
一边说一边示意苏牧过来。
等苏牧走到他身边,他一把拉下苏牧按了按苏牧的头,暗示意味明显。
苏牧正对着他的下/身,气恨不已之时居然发现这家伙半/硬着?!
简直禽兽!
他一把甩开金主按在头上的手,挣扎着站起身道。
“我今天不舒服。”
他脸色冷淡明显是不愿意干脆随口敷衍。
金主遗憾的叹了口气,却没有强迫他。
转而柔声问道:“上一部剧反响不错,我又给你投资了一部电影,下个月开拍。正好保持热度,你看怎么样?”
苏牧满头黑线。
怎么样?
不怎么样!
电视剧拍成那样叫反响不错?金主你当原主是瞎的吗?
还是你眼睛不好?!
季涵青:“怎么了?”
他拉着苏牧坐到怀里,苏牧挣了一下也怕惹毛了这位顺从着坐下了。
一坐下顿时炸毛!
他屁股底下硬着的是什么!?!?
你怎么还没软!?
季涵青把苏牧按在腿上,附在苏牧耳边低声说:“别乱动。”
热气吹在苏牧耳朵上,惹得他一阵鸡皮,苏牧把头偏到一边。
季涵青轻笑了一声:“怎么了?这几天连我的电话也不接。”
他把玩着苏牧白皙细腻宛如上好玉脂的手指。
苏牧冷冷道:“那部电视剧扑了。”
季涵青:“嗯?怎么会?我们宝宝表现的很好啊。”
苏牧一阵恶寒。
宝宝是什么鬼?
他两岁以后就没被人这么叫过!
苏牧斜睨了金主一眼,还以为这家伙是在讽刺原主。
毕竟原主曾经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满脸理所当然。
好像是真心实意觉得苏牧表现的很好……
苏牧:“……反正电影我不会演的。”
季涵青脸色严肃了一些:“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演戏吗?”
苏牧:“反正我不会演的!”
他的手指让季涵青摸的又痒又麻,忍了半天这下一把甩开了季涵青乱摸的手指。
季涵青叹了口气:“好,宝宝不想演就算了。不过这个角色会给你留着,一个月后你还是不想演就让别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