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女帝>第190章 听说挺多

  五月的幽州草木繁茂, 四下一片青绿,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广阳城西城门,守城卒仔细检查任何一个进出城门的人, 包括公验、货物都查得极仔细,甚至还叫人说几句话听听口音。

  上个月城中查出了细作, 想要趁乱刺杀他们沈将军, 细作虽伏诛,然谁也保证不了城中没有其他细作刺客埋伏, 在城中搜查的同时,对出入城的人也查得非常严。

  幽州百姓对此没有太多不满,幽州与猃戎相交,战火不断, 对猃戎可谓是世仇,他们恨不得查更严一些, 把细作刺客都抓出来杀了干净。

  想要出入幽州的胡夷不敢有怨言,一旦表示出不满, 就会被抓出来打板子。

  二十大板子打在身上, 那滋味……痛不欲生。

  时近申末,广阳城门会在酉正关闭,还有一个时辰,出城的人没多少了, 但进城的还有一条很长的队伍,排在后面的人难免焦虑,担心自己进不去城。

  焦虑的情绪很容易就被传染, 一两个人焦虑不停念叨,连带着就会有三四人也焦虑了,然后越来越多。

  焦虑的人一多就免不了会有人要闹事, 队伍后头动静越来越大,守城卒看到后,出来一人手里拿着长鞭直奔队伍后头。

  那守城卒还没赶到,就闻西北方向传来一阵破风之声,嗡一声,一枚羽箭射中了闹得最凶的左边的人的小腿上,一声惨叫,那人跪倒在地上。

  骚乱的人群霎时一静,转头朝羽箭来的方向看去,就看烟尘滚滚中一列银甲骑士整齐策马而来,为首之人骑在一匹纯黑没有一点儿杂毛的骏马上,将一张重弓扔给旁边的副将。

  “是沈将军!”一人呼喊了一句。

  “沈将军回来了!”守城卒和广阳城的百姓欢呼道。

  沈挚策马走近,对跟自己问好的百姓点头致意了几下,随后指着被射中小腿的人和排队进城的另外三人,对身边副将道:“将这些人都带回去审问。”

  被点名的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名士兵控制住,便一脸惶恐地高声问:“敢问沈将军,我们做错了什么你就抓我们?”

  “煽动闹事,以细作论处。”沈挚好心回答他们。

  “冤枉啊,我们怎么会是细作。”几人立刻喊冤挣扎,并道:“沈将军你怎么可以如此草菅人命!”

  沈挚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那几人,拍了一下马脖子,淡淡道:“这里是幽州。”

  副将旋即喝道:“带走!”

  几人拼命挣扎,自从沈挚从其父手中接棒过幽州的戍防,被抓到的细作就没有一个听说还活着的。

  若说先头沈震还有一丝仁,沈挚就只剩下狠了。

  他如凶狼一般,以雷霆手段整合的广边军、保定军、安远军等主力为沈家军的几支厢军,与猃戎一些部落的摩擦当中更是将狠绝发挥得淋漓尽致,短短几年,猃戎多兰葛草原就已经提沈挚色变。

  今次沈挚当众说四人是细作,那么此四人就必是细作。

  士兵要带走四人,其他百姓和胡夷都默默把路让开。

  四人见状不好,猛地发起狠来,互相配合着挣脱士兵的钳制,并从身上掏出武器来,就连小腿受伤的那人都拼死要逃。

  百姓们嚯了一声,散得更开,把地方让给士兵们。

  四个细作寡不敌众,很快就被制服,一个长着两撇小胡子的男人依旧心有不甘,在挣扎中抓到空子抬手,冲着沈挚按下了藏在袖筒中的机关暗器。

  “将军!”

  “将军小心!”

  离沈挚近的副将和士兵都惊呼,抓着暗器细作的士兵睚眦欲裂,手上一用力,把暗器细作轰然摁趴在地上,激起一阵尘土。

  那暗器针虽细小难辨,但偏偏此时阳光斜照下来,给暗器镀上了一层暖黄金光,特别显眼,沈挚极快地偏头躲过,并同时抽出佩刀反手将暗器打落。

  副将立刻将从细作手里的暗器呈上给沈挚。

  沈挚接过,没立刻看,号令道:“进城!”

  几百人的队伍跟着沈挚进了城,细作被卸了下颌堵了嘴捆成一串带走,西城门处又恢复了秩序,进城的百姓一边排队等着守城卒的搜检,一边热议着沈将军的神勇,直言虎父无犬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类的。

  广阳城幽州将军府里,别驾高慕章接到将军巡边返回的消息,老早就在府门前等着了,幽州知州周秦宇也得了信,来了将军府。

  “周知州,您要不去正堂等?”高慕章劝同样守在门前的周秦宇,堂堂一州之长官在将军府门前踱来踱去也太……不好看了。

  “不去不去,我就在这等着沈公仪。”周秦宇壮得可以去山里跟熊搏斗了,说话的声音也洪亮如钟,他按照自己很平常的音量说了一句,听在江南来的秀气文人高慕章耳中就犹如打雷,震得他脑袋嗡嗡响。

  不是,正堂里有茶有果子,您等在门口算怎么回事儿啊?!

  高慕章心中嘀咕,嘴上却不敢说什么,只能把门前的位置让给踱个不停的周秦宇。

  两刻钟后,街东头传来阵阵马蹄声,高慕章精神一震,回来了。

  周秦宇虎目炯炯,待沈挚到门前下马他立刻迎了上去,对他说:“我又要事同你说。”

  本也迎上去也有话说却被生生挤开的高慕章,只能眼睁睁看着沈将军对周知州说:“进去再说。”

  随后两人并肩进府,他连发个音的机会都没有。

  “高别驾。”沈挚副将走过来,指了身后捆起来的细作,道:“城门处抓到的,劳烦高别驾审一审。”

  高慕章面无表情:“审问细作之事,你该找法曹。”

  副将恭维道:“高别驾有大能,细作在你手下就没有敢嘴硬的,李法曹还欠缺了些,还是要劳烦高别驾。”

  “哼,别以为你说……喂喂喂,你干嘛,你把这些东西交给我是什么意思!”高慕章话还没说完呢,副将就把捆细作的绳索一头交到他手里,自己溜得飞快。

  自己手头上一堆事,还要被加塞,高别驾的心情很不美妙,看细作们的眼神也就很不和谐,生生把细作们看得打了个寒颤。

  “既然这样,就带下去吧。”高慕章叫士兵把人关去地牢,自己先去准备一二,待会儿就去审。

  那边,沈挚与周秦宇进了府,前者本要去正堂,被后者阻止,要去演武场高台。

  将军府的演武场高台是为观看将士操练比武所建,建得够高,四周无遮拦,上下只有一条路,非常适合讲一些不能让外人听到的机密。

  周秦宇要求,沈挚便跟他一道去了演武场。

  “说吧,什么事?”沈挚一登上高台就问,半点儿不拖拉。

  周秦宇说:“是京城那边的事。”

  “京城有什么事?”沈挚的语速比刚才快了一些,但周秦宇的心跟他的身材成正比,完全没察觉出前后的差别,说道:“我觉得京城要出事。”

  “究竟是什么事?”沈挚不免有点儿心急。

  周秦宇说:“皇后派了三个番队的禁军护送楚王夫妇南下信州。”

  沈挚说:“信州官商勾结,横行霸道,皇后派禁军护卫钦差,理所当然。”

  “不止啊,”周秦宇略微显得有些急,“沈公仪,你仔细盘算一下,先是成都府、两浙路的盐场,后是括州民乱,现在又是信州盐务,皇后派出了多少禁军出去。现在京城还在戍上的禁军还剩多少。你算算,京城如今岂不是守备空虚!”

  沈挚没说话。

  周秦宇不解:“皇后究竟是要做什么?”

  片刻后,沈挚道:“皇后行事,自有她的用意,我等为臣只需听从上意行事即可。”

  “你说的上意,是说皇后还是皇帝?”周秦宇问。

  “你想是谁就是谁。”沈挚负手眺望西北方,“永泰十四年那一仗,粟知州死战,身中十七八刀,力竭而亡,希望你没有忘了你的恩师。”

  “你这说的是什么鬼话!”周秦宇不满地吼道,声音如打雷,“我怎么会忘记恩师的死,我只恨不能亲手为恩师报仇!”

  沈挚拍拍周秦宇的肩膀。

  周秦宇碗口大的拳头砸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后又想起什么来,说道:“对了,还有一事。”

  沈挚等着听。

  “京城那边派人去了丰州。”周秦宇说。

  “丰州?”沈挚眉头微蹙。

  丰州与猃戎、西骊都接壤,猃戎的宁边州、西骊的石州加上丰州,是西北十分重要的战略之地,为西出必经之地。

  “去丰州的人是谁?”沈挚问。

  周秦宇说:“我得到的消息,是个皇城司不起眼的内行,没查出是谁的人,拿着皇城司的公验出的城。”

  皇城司的公验?

  虽说他们得来的消息,皇城司为皇后所控,勾当是皇后亲自下令从边州调回来的,可谁也不敢保证皇城司所有人都一心效忠皇后。

  丰州又是那么敏感的地方。

  “还有,我听说,皇城司有暗设一司,专司刺探,什么龌龊事都能被他们刺探出来。”周秦宇说着,无意识地四下里看了看,好像就怕有皇城司察子在刺探一样。

  “你听说得还挺多。”沈挚面上神色半分不显,状似无异随口一说。

  其实皇城司查察司的事他早就知道了,王妡有来信说过这事,她专门组建刺探百官的。原本该是秘密的一件事,周秦宇居然会知道,沈挚不由得心中大骇。

  周秦宇说:“你也知道,我舅父在朝中,我多少能打听一些。”

  “那去丰州的人会是皇城司刺探的暗卒吗?他去丰州做什么?为谁办事的?”沈挚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

  周秦宇摇头:“我想不出,这不找你商量么。你说,我们要不要备战?”

  沈挚也摇头:“不慌,先去信京中问问情况。”

  周秦宇:“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