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穿越重生>今天迫害傻白甜男主了吗>第56章 .道长叭叭

  “师兄,”一名身穿九宫日青色道杉的男弟子背着一堆上佳的灵药,跟在自己的师兄后面:“师尊让我们带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儿啊?”

  走在前头的师兄背上也背着一箩筐好东西,里面随便拿一样出去都能在民间卖出个天价来,他背得稳稳当当,生怕自己磕了碰了,惹得师尊生气。

  他瞥了前面挺拔如松的师尊一眼,压低声音:“师尊应当是要去找却舒师叔,这些好东西应该也是要带给她的。”

  毕竟他当了师尊这么久徒弟,除了却舒师叔,还没见有人能让他家师尊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好东西来。

  “却舒师叔?”小弟子一下子眼睛就亮了起来:“可是却舒师叔不是已经外出游历好些年了吗,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师尊都不过问就下山,找人岂不是要花费很大力气?”

  他入门晚,前年才进九宫日,没有见过却舒本人,偶尔也听说过沛饶与却舒几十年前那些往事,对于这个仅存在于别人嘴中的师叔充满了好奇。

  他也只是听说,别人告诉他,大概五年前的时候,当时师尊与却舒师叔的故乡玉溪牙曾出现过一条淌着岩浆的地缝,说是天谴,给当地带来了灾难。为了填补这条巨壑,玉溪牙与九宫日都付出了巨大代价,当地九成民众不知吃下了什么,成了不人不魔的魔修,与九宫日的弟子们剧烈抗争,随即在第二天全部离奇死去。

  而九宫日则在那场与村民的斗争中,同样死伤惨重,死了十余名弟子,连却舒师叔唯一的弟子也丧命于此,在阻止村民暴乱时落入了深渊之下,骨灰全无。

  自此,却舒师叔在故乡被毁以及丧徒之痛的双重打击下,选择外出游历散心,这一去就是五年。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年长些的弟子进门早,自然没有这些新弟子们沉不住气,“但是师尊既然下山了,那必然是知道却舒师叔的位置的。”

  “那师尊是要去找师叔回来参加登天阶大会吗?”小弟子依旧好奇,他不敢问师尊,便抓紧了师兄衣袖问个不停。

  登天阶百年一次,对修界意义重大,是选出各门派仙府优秀弟子进行集中训练帮他们更进一步的比赛。

  一旦在登天阶里被选入最后的名单里,受到顶级长老真人的修炼指导,结业后拿到那张证明,回去后在自己门内的地位都不一般了,会成为各派掌门选择下一届领导层的重要依据,那才是真的一步登天。

  这场百年盛会本应当在四年前就举行,但那年正逢玉溪牙遭遇“天谴”,虚空仙府的摘星峰称当年不是良年,执意要求推迟举办。九宫日当时正好失去了许多有天赋的弟子,各峰峰主本也没心情再送自己的弟子去比赛,便也默认了推迟的事情。

  可推迟不是停办,登天阶百年一回,许多弟子都对最后的名单虎视眈眈,最终在几千名的弟子请愿下,摘星峰再次算了良辰吉时,决定就在今年秋初重新举办登天阶。

  此时已经快初秋了,开幕大会近在眼前,如此重要的修界盛会,却舒师叔却依旧在外游历没有半点消息,小弟子想,掌门师伯与师尊一定是有些着急了,师尊才如此急切地下山。

  谈话间三人已经到了西边的一个小镇外,师兄看着自家师尊脚下一点,随即灵剑剑尖猝然向下,朝那座热闹的小镇飞去。

  见目的地快到了,他跟着向下,不赞同地回头看了那小师弟一眼,摇了摇头:“师尊自有决定,我们还是不要再瞎猜了。”

  小弟子只好咬住下唇,沮丧地低下头,轻轻地“哦”了一声。

  他还年轻,十五六岁正是好奇心重的年纪,前头的师兄看着他尖细的下颌,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五年前却舒师叔新收的那名弟子的模样。

  与小师弟不同,他跟在沛饶身边多年,自然是见过却舒师叔真容与她那徒弟了。五年前,江师弟也是这个年纪,唇红齿白,见谁都眯着一双笑眼,少年的灵气在他身上一览无余,咬着下唇看着你的时候,那副模样任谁都对他生不起起来。

  当真是可惜了……

  登天阶最后的名单不全看实力,心性与天赋也占了很大比重,他想,若是江师弟还活着,也必然是能有很大机会能将自己的名字让所有人看见的吧。

  他沉思的时候,沛饶已经收起了灵剑,微微仰着脖子站到了小镇外围。

  两名弟子怕他生气,也急忙跟了上去,规规矩矩地站到他身后,牢牢地护住了身后的各种灵物。

  “师尊,师叔是在此处暂时落脚吗,这些东西可要我们送进去给师叔?”也不知过了多久,在沛饶无声无息盯着镇内景色发呆的间隙内,那小弟子毕竟年轻,沉不住气,忍不住问了出口。

  暂时落脚?

  沛饶目光依旧落在镇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没有收回来,他几不可见地哼了一声:“不用,等她自己来拿吧。”

  他那好师妹对外称各处游历去了,可其实是在此处舒心惬意地住了五年,九宫日的事情全都抛给他们,住得都快忘记自己是谁了,哪里来的暂时落脚一说?

  这五年内师妹不让任何人过来看她,连他和掌门师兄都只过来看过一回,还跟做贼似的,一点气息都不能露出来,问她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真是神秘得不行。

  要说沛饶不生气是不可能的,只是他生气的点倒不是因为要完全藏好自己的气息,而是却舒当真这么狠心,说暂时不回九宫日,她便真的五年从未回来看过一眼,偶尔传回来几封书信也都是几句和各位师兄报平安的没有营养的话。

  问她不回来的缘由,她又只字不提。

  当真因为失去了一个徒弟,她便难过成这样?

  沛饶不信,毕竟江归晚还活着的时候,他也没见自己师妹对这个徒弟有多上心。

  他臭着脸,看着从镇口慢慢走来的一队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领头那名女子好几眼,才终于挥了挥手,示意后面两个弟子将东西放下。

  女子带着几个壮汉走到了他的面前,这是个面貌平平的女子,一张脸上五官没一个称得上精致,甚至连普通都不能算是,整张脸像是蒙了层雾似的,叫人不论看多少眼都记不住她的样貌,放在人群中更是直接就略过去了,连余光都舍不得分她一丝一毫。

  哪怕是第二次看这张脸,沛饶也依然有一种心肌梗塞的感觉。他垮着脸,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可就在他犹豫的这几秒内,那两名弟子意识到师尊是想让他们将东西递给这位女子,便径直走了过去,十分热情地喊起了姑娘。

  “这位姑娘,”年纪更小的那位笑得很甜,“是我师叔喊你过来拿东西的吗?你得让这些大哥们小心点,这些东西都珍贵得很,要是弄坏了什么,很可惜的。”

  他笑得有多甜,身后的沛饶脸色便有多臭。

  沛饶盯紧了女子泛着几分温柔的脸,又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自己那个缺心眼的徒弟。

  女子那双眼睛倒是格外两眼,放在这样一张普通的脸上显得十分不搭。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几名壮汉便上前接过了两人手中的所有东西。

  壮汉们抬着东西便离开了,女子看了眼他们离开的方向,回过头声音轻柔:“是的,小道长放心吧,他们会小心的。”

  小道长……

  不知怎的,年长点的那名弟子总觉得自己师尊在听了这个称呼后周身跟落了雪似的,冷的有些冻人。

  他又仔细看了那名女子几眼,他发现这女子虽不起眼,面貌也不出众,但那一身的气质倒是出尘脱俗,只要人往那一站,仰着纤细白嫩的脖颈看你,便有种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的感觉。

  这名弟子多看了她几眼,又结合自家师尊臭到极致的脸色,眼皮一跳,忍不住心里一惊。

  莫不是……

  与此同时,沛饶完全忘记了自己要说些什么,他看着却舒相比之前添了几分暖意的双瞳,颇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几年不见,我竟不知师妹何时多了这种爱好,居然喊一个比自己小了百来岁的人喊小道长。”

  师妹?

  小弟子还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不是这位女子的芳名时,旁边的师兄便十分干脆地行了一个九宫日标准的拜见长辈的礼。他带着十分的敬意:“师叔好。”

  饶是小弟子再没心眼此时也终于反应过来了面前这名女子是谁。他脸在转瞬间变得唰红,回想起却舒师叔喊自己的“小道长”,又惊又怕,像有一道惊雷劈在了天灵盖上,他嘴唇都在发抖:“师,师苏……”

  谁能想到传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却舒师叔居然如此恶趣味,有这种扮演平民百姓的癖好!更何况师叔身上一点灵气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像个凡人,实在不能怪他认错啊!

  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容桑又多看了他几眼窘迫的表情,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她安抚性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没事。

  一直到此时,容桑才像是突然想起来沛饶也在似的,她侧头,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师兄好久不见,东西我已经拿到了,也快黄昏了,师兄想必还急着回去吧,我便不留师兄喝茶了。反正在掌门师兄那儿估计你也喝够了。”

  沛饶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哪有这样的道理?他辛辛苦苦从自己的宝库里挑了这些东西还给她带过来,居然连一杯茶都讨不到?

  即使在这儿住了五年比以前多了几分人气,他这师妹怕麻烦没良心的臭脾性倒是一点未变。

  他跟容桑作对似的,偏要问出个结果来:“那如果师兄我偏要喝师妹那一杯茶呢?师妹可是要狠心赶我走?”

  容桑本来也是与他开几句玩笑,她微微笑着眯了眯眼睛:“师兄这说的什么话,你特地给我送这么多东西来,我还能赶你不成?你要喝便来喝,想喝什么茶我便给你煮什么茶,绝不让你白来这一趟。”

  这五年里,她用青容术换了张没人记得住的脸,又掩埋住自己的气息,隐姓埋名在这儿住下了,除了九宫日几名师兄,再没有人知道原本应该四处游荡的人五年都住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边陲小镇里。

  住在这儿没有烦恼,日子舒心倒是舒心,但偶尔看见几个熟人,也是期待和他多说几句的。

  沛饶听完这话脸色终于好了几分,他又轻轻“哼”了一声,十分不稀罕似的,挥了挥衣袖:“还算你有点良心。”

  不过他也不是真的要进去喝杯茶,他正了正神色,眼神相比之前严肃了许多:“不过茶我还是不喝了,进去还得跟上次一样把气息全隐藏了,麻烦。我来是想替掌门师兄告知你一声,登天阶秋初在九宫日举办,到时你要出席。”

  容桑早有预兆地叹了口气。

  她其实早就听到登天阶要重新举办的消息了,她也知道这种级别的盛会,她逃不过,必须得回去参加。

  可为什么是这个时辰呢,为什么不能再晚些呢。

  容桑真的想去虚空仙府摘星峰,抓着那几个观天象的老头衣领好好问问他们是不是瞎算的。

  她已经等了四年半了,明明再过半年,过了这个秋天与冬天,原书中故事线的时间便结束了。明明只要过了今年,她便能确认江归晚是真的死了,不会再回来了,就可以放下那颗为自己小命与九宫日未来悬了五年的心了。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最后一段时间她忍不住有些焦躁,若是江归晚回来了见她还敢在外面蹦跶,还不得第一个就拿她开刀?

  她指尖藏在衣袖里互相摩挲着,脸上表情有些纠结:“再等等吧,我过段时间再回去。”

  沛饶见她犹豫许久,也跟着沉了脸。他好奇这件事情真的很久了:“师妹,我知道你还是不想回去,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不想回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理由在容桑喉间上上下下来回犹豫了许久,仍是被她咽了下去:“没什么理由,师兄。你若是不同意,那我尽量早点回去。”

  她的理由说出来也没人信,还是不说的好。

  “尽量早是多早?”沛饶被她弄得都没脾气了:“现在已经是夏末了,过几天登天阶便有个开幕,我只要你一句准话,来还是不来?”

  沛饶的语气可半点都不像是真的给她选择的意思。容桑相信,她只要敢说不去,沛饶立刻便会一阵暴跳将她捆回去,说不定更粗暴一点,直接将这个小镇都直接搬过去。

  她又叹了口气,牛头不对马嘴地问:“魔界最近有动静吗?”

  “没有。”沛饶已经麻了,“别扯开话题,你问这个有什么用,难不成你不回去还和魔界有关?”

  巧了,还真有。

  容桑撇撇嘴,没回他的话。

  这五年来,她一直让九宫日紧盯着魔界的动静,沛饶说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

  是不是她有些反应过度了?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江归晚若是活下来了早就大闹修界取她小命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又来来回回想了许久,才终于点头,道:“……回去。我过两日便回去看看,参加登天阶开幕,师兄可满意了?”

  这样才对。

  沛饶完成使命,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简单交代了几句登天阶的注意事项后,便祭出灵剑打算启程回去了。

  “师兄真的不喝茶了?”容桑轻飘飘地开口,想起沛饶给自己带的那一堆好东西,心想还是得请自己师兄喝杯好茶才行。“我可是煮了好茶,不比掌门师兄的差!”

  也不知是哪个字眼刺到了沛饶,他祭出灵剑的速度又快了几分,跟那茶水能吃人似的。

  “不用了。”灵剑很快出现在他面前,沛饶急忙站上去,低低念了句,灵剑便载着他腾空了起来:“既是好茶,那还是师妹自己留着喝吧,师兄我先走了。”

  师妹活泼了几分倒是好,他也高兴,但这份热情他着实消受不起。也来不及管自己带来的两个弟子,他心里一动,灵剑随即向上飞去,往九宫日去了。

  容桑也不拦他,那两名弟子也在她面前鞠了一躬,很快便跟上了自家师尊。

  方才被她称为“小道长”的那名弟子似是察觉到了她有些不高兴,羞涩地朝她做了个搞怪的鬼脸,见她神色缓和了许多,这才远远跑开了。

  后面两人飞得慢,容桑站在原地,嘴角两份笑意还未收回,盯着小弟子的背影出了神。

  许是故人来访,还带着个稚嫩少年,她思绪放空,不知回忆到了五年前的哪一天亦或是哪一瞬间。

  一种无法言说,却又十分寡淡的令人不开心的情绪笼罩住了她。

  真像啊。

  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