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 宋文彦如龙苡想象中的差不多，儒雅温和, 那双眼睛通透明亮，即使头发有些花白，也比很多年轻人有活力。
“这就是我们的海洋小霸主吧，”话语中带着笑意。
龙苡、白泽刚进岸边扎好的帐篷，还未来得及自我介绍，宋文彦一眼就认出了她。
海洋小霸主？这什么奇怪称呼。
她决定当做没听到, “宋教授，你好。”
白泽：“宋教授，你好。”
宋文彦虽然与龙苡没有在线下见过面, 但有一个多月的直播相处。白泽是之前为了龙苡的事情, 有过联系，所以他对二人都不算陌生。
“现在是什么情况？”龙苡抬眼就能看到帐篷内投屏，现在正实时回传海中布氏鲸的状态。
官方应该是做了通知，鲸的周围没有任何船只。
谈及正事，宋文彦也严肃起来。
“我刚到不久, 打算等你一起过去，免得我们多次出现, 吓到它。”
布氏鲸属于须鲸科, 不常浮于水面，不同于社交牛逼的虎鲸, 它们经常躲着人类。
所以有研究人员判断，它们胆子比较小。
不管是不是真的，布氏鲸时隔百年，第一次在内海出现，还是谨慎为上。
“看它的状态挺好的, 你们也要管？”龙苡疑惑。
画面上，布氏鲸把嘴巴张大呈垂直角度，即使机器隔着一段距离拍，也能看到它嘴里跳动的小鱼。
一群群海鸟正绕着布氏鲸来回盘旋，很多海鸟趁它没合上嘴前，飞快去嘴里叼走一两条鱼，吃完又回来。
这么来回好几趟，布氏鲸还是稳稳保持不动。
“一般鲸都是生活在人迹罕见的海洋，偶然在内陆出现，我们总要查查原因，如果是走丢，好歹能领着它回族群。”
鲸在海洋生物系统中有很重要的作用，如今又繁衍艰难，他们不愿见到它们有意外伤亡情况。
正说话的功夫，画面中的布氏鲸已经结束此次捕猎。
合上伸缩有弹性的下颌，连同海水一起装进大嘴巴。此时还有些海鸟在它的嘴里，很快做出反应，抓紧时间叼了几条鱼飞离。
须鲸食量大，但吃的食物体型小。
每次吞入上吨的小鱼、磷虾，再通过暗灰色的鲸须板过滤海水，之后才能咽入胃里。
解决完嘴里的食物，布氏鲸并未离开原地，而是又张嘴继续等着食物跳进来。
“说来布氏鲸出现的地方，对水质要求都很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片海域的鱼类数量似乎有点不对，”宋文彦喃喃。
听到水质问题，白泽不由看向一旁的龙苡。
他记得之前龙苡说过，她的龙珠正清理海洋的问题。如果真的有效，那繁衍能力惊人的小型生物，数量也差不多有所增加。
“那等会您取样检查喽，”与宋教授接触久了，偶尔从对方口中听到些自己的研究。
即使到现在，龙苡依旧觉得很神奇。
科技社会居然能以一概全，检查手段多种多样，且结果很少出错。
“也是，不着急，反正海洋就在那，我们先去看看这头布氏鲸。”
龙苡既然到了，宋文彦就不想再耽误下去了。
让随行助理去联系官方人员，提供出海船只，他们准备去海里。
首次观察，人员极为精简，只有宋文彦与龙苡、白泽三人。
若不是开船需要人，白泽都不一定能跟着。
疾驰的快艇上，龙苡看到周边都停靠着些渔船，都是外皮斑驳、破旧，估计是百年前的产物了。
注意到龙苡的视线，宋文彦给她解释：“因为布氏鲸的出现，海事局那边已经通知，今天所有船只不能出海。”
这也意味着，船主这一天都没有收入。
不得不说，轩辕国的民众很明理。
知道原因后，即使出发了一半的船只也马上撤回。
毕竟突然出现的布氏鲸，太牵动人心了。
“如果它一直在这片海域呢，难道要永远封着吗？”龙苡总感觉，这里的人对于出现的布氏鲸，存在有莫名的偏爱。
等龙苡待在轩辕国的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对于大型海洋生物，轩辕国的人确实有着极大的喜爱。
不觊觎、不伤害，而是想亲近的那种。
“鲸都是随着食物走，它一直留在这里的几率不大。退一步说，若它不走，海事局也会安排，暂时给它腾出地方，不让人打扰。”
就算之前没有类似情况，但宋文彦也能猜出轩辕国对布氏鲸的处理方法。
不管其他国家心底是怎么对待大型海洋哺乳动物，在轩辕国官方乃至全国人民心中，若是遇到受伤、迷路的智慧生物，他们会不计一切的救援。
“那估计它得留一阵。”
在人能勉强看到布氏鲸的距离后，快艇慢慢停下。
而龙苡记得，这已经是布氏鲸第三次进食，且每次它嘴里的食物并没有少。也就是说，这片海域中，它的食物很充足。
“这片海域的鱼群，是不是有所增加？”若问这类数据谁最了解，那无疑是研究海洋生态的宋文彦，且他们还会有内部的数据。
“我看看，”宋文彦低头打开轩辕国内部网站查询，以及最近一次调研的数据，几番对比，“是有增加，具体数据还得详细分析。”
海洋开始慢慢恢复了，龙苡猜测。
快艇没有靠近布氏鲸，以宋文彦谨慎的态度，是想着先磨合一段时间，之后再慢慢接近。
奈何有龙苡这个意外在啊！
在宋文彦查资料时，龙苡依靠在位置上，伸手在海里划拨，一阵阵水圈四散，把准备下潜躲避的布氏鲸引来。
白泽正想提醒露天后座的两人，就发现了龙苡的小动作，想到她的身份，明白布氏鲸是为她而来。
“对，确实是……额，它什么时候来的？”宋文彦指了指冒出头的布氏鲸，那尖而滑溜溜的大脑袋。
十几米长的大家伙，都来到船艇附近，他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察觉到。
“就是您查资料的时候。挺活泼的小家伙，应该还在壮年期吧。”可能是刚吃饱，发现了龙苡这玩伴后，布氏鲸就一直用尖尖的吻部触碰她的手心。
宋文彦小心翼翼靠近，发现那头布氏鲸并未离去，也慢慢伸出手，摸了摸它那光滑的皮肤。
“活的鲸鱼啊。”一会儿后，察觉到布氏鲸不排斥，他的手渐渐放开，悄悄探进嘴里，摸到了鲸须板。
白泽这时也从驾驶室出来，保证若是出现问题，他能马上反应过来。
这里主要指的是宋文彦，龙苡的安全不用他操心。
“小白，你要不要摸摸，机不可失哦，”龙苡朝白泽招招手，然后让出中间的位置。
白泽承认，他也有好奇心。
“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温暖而光滑，很有趣。”白泽摸了几下后，就退到两人身后。
龙苡抬眼望着远处飞舞的白色海鸟，以及快艇正在休息的几只，它们是要跟定布氏鲸这支饭票了。
又歪头看着宋文彦逐渐失控的表情，感慨人果然有多面。
若不是有之前的相处，她真可能会怀疑对方的专业性。
“咳，宋教授，上面还有机器在拍呢，您收敛一下，”说完，比划嘴角的弧度。
“哈哈，”宋文彦尴尬一笑，很快恢复之前的表情，“确实有点激动。”
之后没有多做解释，丢脸也看谁，反正他是不在乎。
看布氏鲸跟龙苡的接触，想起之前直播中跟她关系好的各类鲸鱼，试探一问：“能不能让它露出全身，我查查它的年龄。”
“这也能查呀。”话虽这么说，但龙苡还是配合宋文彦，两手抱着布氏鲸的头，改动力道、角度，逐渐呈现出十米长的身体。
“能大致确定。主要是挖出它们的耳屎，层状环形就像树的年轮，半年是一层，所以它大概有三岁了。”如今关于鲸的资料，都是以前留下的，新的资料更新太慢，或者说研究的人太少。
布氏鲸配合掏耳朵，尾鳍开始轻轻摆动，震起的水波让船不禁上下晃动。
这时，龙苡察觉到布氏鲸的异样，看宋文彦还在仔细研究，拉着白泽往有遮挡的地方快步走去。
“扑~”张开的气孔突然喷出长长的水柱，直接把留在原地的宋文彦淋成落汤鸡。
看到别人狼狈的模样，龙苡是不想笑的，无奈宋教授的表情太哀怨，似乎在问怎么不把他拉走。
“这不挺好的嘛，小布独宠您了，证明跟您亲近啊。”
龙苡的歪理没有可信度，不过宋文彦想到，鱼群增长，这头布氏鲸很可能会留在这，是该得起个名字，“小布这名，太简单，不行不行。”
看，她就说吧，被淋的宋教授不会生气，只要想清楚后就会很开心与布氏鲸独有的相处方式。
“它在渊海出现，”宋文彦刚才检查了一下，是女孩，“就叫苑苑，雅致又好听。”
“苑苑？”
“对，就叫苑苑，”宋文彦肯定道。
轩辕国传统，只要是被大众认识动物，都会有自己的名字。或是网上征询，或是现场就确定。
宋文彦抢先一步，自己取名，至于其他人不同意，他不听。
接下来，宋文彦就在快艇上来回跑动，开心测量苑苑的身体数据，趁机摸摸就不说了。
偶尔苑苑不耐烦了，想离开，马上放龙苡。
“还给苑苑找族群吗？”龙苡问。
“暂时观察一周，看看情况。因为布氏鲸多是两至三头成群，苑苑的年纪不像走丢幼崽，不排除是独游。”
宋文彦用简易的机器，大致采集了下苑苑内脏情况，整体良好。这片海域较深，留下来也不会有搁浅可能。
所以他给海事局的建议是，暂缓送走。
不过苑苑还未送走，第二天渊海又出现了三头布氏鲸，这下可把宋文彦乐疯了。
知道消息后，马上来酒店挖人。
他明白，龙苡在不在，决定鲸鱼配不配合。
“怎么又多了三头，都没离开吗？”
“我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苑苑把它的同伴招来。海洋绝对在自我修复，鱼群突然增加就是证据之一。我得让研究所那边尽快给出水质检测数据。”
宋文彦边催着龙苡跟上，边抓紧联系手下研究人员。
“看来假期都要待在这里了。”
路过早餐店，龙苡赶紧去买了五六样，边吃边走。
“海洋恢复，是不是有龙珠的原因。”
龙苡嘴里的食物塞得满满，没办法说话，只能点头。
“那我跟特殊部门说一下，”白泽直接问。
“嗯。”龙苡做了就没打算隐瞒，不过白泽会问她，让她有点意外，看来他俩的信任度提升了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