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壬这一巴掌没有留情。
这一大屁股巴子下来, 路壬也有点后悔。
其实九岁的小孩也有快一米四了。
抱着他翻个身还有点重，路壬觉得这一屁股巴子下去，自己胳膊也酸，掌心也火辣辣的痛, 也有点心疼。
但是再心疼, 小孩子学坏也得教——别的他也就算了, 这种事不能纵着小孩学坏吧。
路壬叹口气，把小孩抱正, “你刚说的话是不对的, 知道吗？”
“哪里不对，”小屁孩直起身子, 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了我不是小孩, 我是你老公。”
路壬，“……”
路壬，“？？？？？”
路壬，“……你是我啥？？？？？”
“老公。”
老公？？？
我是你爸爸这种小学生口癖什么时候变成了我是你老公了啊？
老公公还差不多吧……老公主也行。
等下，路壬心神一恍，老公主又是什么鬼啊……听起来还怪耳熟的。
等等, 现在不是想这些东西的时候。
路壬结结巴巴, “不是, 你这孩子，乱说什么呢。”
“我没有乱说。”小屁孩坐在他膝盖上，一双黑眸定定看着他，“我是你老公。”
小屁孩手撑在他肩膀上，作势又凑了过来。
路壬差点又闭眼了。
还好他虽然闭了，但是马上就睁开了——和眨眼完全没区别好吧。
坐在他膝盖上的小学生也又直回身子, 只是一双手还松松的搭在他肩膀上。
“如果你不认识我，”小屁孩淡淡道，“刚刚那样，你为什么会闭眼。”
路壬磕巴了一下，“当然是，因为哥哥我……我被吓到了啊。”
“你这样子闹，谁都会闭眼的好吧。”
小屁孩睨他一眼，“那再之前，你也闭眼了。”
“……什、么之前啊。”路壬眼神闪了闪，“就算有之前，也一样是吓到了啊……”
小屁孩又是那副似笑非笑地表情。
“吓到？”小屁孩悠悠道，“那明明是你在等我亲你的表情。”
路壬，“……”
路壬，“………………”
路壬脸“噗”地一下红了——当然，这肯定不是他害羞。
任何一个大人，忽然被小孩说这种话，都是会觉得尴尬和丢人的！
小屁孩挑起眉梢，“我说的没……”
“吱呀”
门开了。
瘦子惊讶地看着路壬，“你们俩在干嘛呢？”
路壬捂住小屁孩的嘴，干巴巴笑了笑，“我和他玩呢。”
这么说着，路壬捂在小孩的嘴上的手改了方向，开始对着他白净的小脸掐来掐去。
小屁孩坐在他膝盖上，黑亮的凤眼不满地盯着他，不过好歹没有出声。
路壬倒是从这点确定了，这个小孩可能真的不只是个小孩。
至少心智比同龄人要成熟很多。
——不然放他们院里的那些小孩身上，如果真的只是学短视频的话，现在早就嚎开了，哪里会这么懂事又安静。
胖子也惊讶地“哦？”了一声。
“小甲，”胖子哇了一声，“你还把宿舍扫了啊。”
路壬点点头，“顺手收拾了。”
胖子看着自己叠好的衣服，嘿嘿一笑，“还是你好，”
“不过这小孩是你弟弟吗？”瘦子好奇道。
路壬含糊地应付过去，“家里亲戚的小孩，跑出来玩了，我才知道的。”
两个人点点头，瘦子了然道，“确实，你们兄弟俩是都长得俊。”
“你不是晚上有戏吗？”
路壬“呃”了一声，“是唉。”
“你弟呢？留宿舍里？”胖子大咧咧的说，“哥今天下午晚上都没事，要不要我帮你把他送回家？”
路壬，“……”
和膝盖上的小屁孩对视一眼，他咳了一声，“那啥，我准备带他去剧组看看。”
胖子诧异地“哦？”了一声，“真的假的？”
“……嗯。”路壬补充道，“他小孩子想看一眼，顺便带他吃点饭。”
瘦子叮嘱道，“那你要小心啊，副导不喜欢别人乱去剧组的。”
“我就带他去影视城逛逛，让他在候场的地方等一下。”路壬含糊道，“反正我的戏也不是很多，拍完就回来了。”
两个人就点点头。
路壬收拾了一下，换了一件外出的衣服。
小屁孩已经换上了自己的鞋，在门口等他。
他的黑色短袖松垮地挂在男孩身上，短裤大了不少，差不多遮到了男孩上半的小腿。
但是本来这应该有点滑稽的，但是穿在他身上，倒是没有那种邋邋遢遢的感觉，反而成了特色。
看着小屁孩的侧影，路壬有一瞬间的恍神。
脑袋里过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也是这样慵懒随性的抱着胸，回眸望着他的时候，眼角眉梢因为笑意舒展，墨眉下的一双眼睛熠熠生辉。
路壬分神的片刻，小屁孩已经走了过来，熟稔地牵上他的手，和他十指扣在一起，语气淡然。
“走吧。”
……
路壬带着小屁孩去了宿舍楼下的河粉店。
他手里也没剩多少钱。
一般剧组一个月初五号，六号结一次，月末二十号，二十一号左右也会结一次。但是他现在才十二号，离结钱的日在还有几天，他手里就不到三百。
如果两个人要吃一周，还是得省一点。
路壬给小孩点买了一份牛肉河粉和茶叶蛋，自己去隔壁便利店买了泡面，坐了回来。
他这泡面拿出来，小屁孩果然皱了眉。
“你就吃这个？”
路壬点点头。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把牛肉河粉往他面前推了推。
“一起吃。”
路壬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心里暖洋洋的，路壬摸了摸小屁孩的脑袋，“你自己吃就好了，哥哥想吃这个而已。”
小屁孩听他这么说，幽黑的眼睛斜了他一眼。
那眼神又让他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路壬忍不住脱口问道，“喂，你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呢？”小屁孩瞥他一眼。
……他说？
哇这小孩，怎么这么喜欢反问啊？路壬觉得好笑，明明早上黏着他，还怕他不要他，现在又开始摆架子了……这种坏习惯是跟谁学的？
但是这种说话习惯，又让路壬莫名觉得很熟悉。
路壬耸耸肩，用筷子扒拉扒拉泡面，吸溜一口。
“没关系，”路壬也学他的表情，淡定道，“不和哥哥说就算了。”
这么说完，路壬又故意笑眯眯地补了一句，“小孩子有点秘密很正常。”
果然，这话一出，对面的小屁孩就斜了他一眼。
路壬还以为他是生气了，不过下一秒，路壬就看他跳下了椅子，拿着小碗回来。
小屁孩细白的手指，捞了河粉到小碗，然后把大份的碗推到了他的面前，自己拿着小碗慢条斯理地吃着。
“说了一起吃就一起吃。”稚嫩的声音淡淡道。
路壬愣了一下。
一个只到自己腰上高的小屁孩，对自己这么体贴，路壬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但那种心情，却好像经常出现在心底。
有点酸软，又胀胀的，让他心里一下软绵绵的，但并不陌生。
想到自己刚刚还打了小孩一大屁.股巴子，路壬后知后觉良心大发，觉得自己有点不厚道。
……他好歹也是哥哥，这么欺负小孩，也不是很好来着。
虽然这个小孩一点不像小孩就是了。
路壬咳了一声，拉着椅子坐近了一点，和小屁孩挨着坐在一起。
他也不想和他计较那些老公什么的……也不是计较。
主要是，他心里也莫名有种预感——这小屁孩说的话不是在骗他。
但是他就是希望这个状态可以再久一点。
再久一点点点点。
路壬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心里咧了咧嘴。
……如果现在是一场梦，拜托让他做得再久一点吧。
不要那么快醒过来。
他还想再多看这个小不点几眼。
小屁孩吃河粉，硬是吃出了一种公主在进餐的细致来，路壬看他吃饭的那小模样，心里好笑。
他忍不住痒痒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哥哥现在也没什么钱………等过几天呢，再带你去吃麦当劳。”
小屁孩瞥他一眼，“还有多少？”
路壬老老实实道，“两百多。”
“你们剧组需要儿童体型的演员吗。”小屁孩冷静道，“我下午可以和你一起去。”
路壬忍不住笑了，道，“演戏很辛苦的，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好不好。”
“你在宿舍等我就好了。”路壬哄他，“不然，我把手机留下来给你看视频？”
反正他拍戏的时候其实也不怎么用手机。
路壬把手机摸了出来。
“不用。”
冰凉的小手在脸上摸了摸，路壬怔了一下。
“我也想赚钱，”小屁孩漆黑的眼睛看着他，说，“我也可以请你吃好点。”
这话一出来，路壬顿时愣了一下。
……那种酸酸软软胀胀的气体又在心里噗噗狂冒。
路壬忍不住耳根有些红。
……而且想到因为一个小孩就脸.红，路壬觉得更不好意思了。
为了掩饰尴尬，路壬飞快地在小屁孩屁股上拍了一下。
“你不要把哥哥想的太穷了，”路壬故意粗着嗓子道，“哥哥只是最近买了点东西，所以这几天才没多少钱。”
却没想这话一出，小屁孩反而脸色黑了下来。
……不是，这小孩怎么脾气阴晴不定的？
路壬刚这么想，下一秒，对面的小屁孩凤眼刮了过来，直直瞪着他。
“你给你前女友买东西买到没钱了？”
“耶？”路壬抓抓脑袋，纳闷问，“你怎么知道？”
殷北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