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霁觉得自己可能疯了， 明知合作公司不怀好意，却还是让他们送来的小男生进了门，甚至像个流氓一样让人家给自己口。
可是话已经说出口， 他也不会收回去， 相反，叶怀霁下意识地想，擦头发的手法那么差，可能是他要求太多， 黎遥并没有学， 但给人口，黎遥总该会的吧？
要是不适应也没关系， 他会耐着心思教黎遥。
地上也有地毯， 跪在上面也不会冷， 他会扶着黎遥的后脑勺，尽量温柔一点。
这一瞬间，叶怀霁想了很多，却唯独没料到黎遥的反应。
黎遥愣了一会， 瞪大眼， 像是在确定他在说什么，最后， 脱口而出：“你有病吧？”
他甚至怀疑叶怀霁是不是在开什么恶劣的玩笑，可是没等对方回答， 黎遥就从他的手上渐渐收紧的力道得到了答案。
叶怀霁在将他往自己身上抱， 甚至不在意自己的浴袍已经半掉下来，对方的体温伴随着空调的暖气直直扑到黎遥脸上， 躁的他面皮发热。
黎遥能确定， 对方真的在朝自己耍流氓， 就算他再无知，也知道[口]的意思。
震惊和茫然过后，就是气恼。
就算赔偿费很昂贵，也没到需要他付出身体的地步。
黎遥咬了咬牙，想都没想，拿起旁边擦过头发的毛巾，啪的一声盖在了叶怀霁的脸上，他根本就没有收力气，手狠狠打在毛巾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要是直接打到脸，那声音绝对清脆悦耳。
对方像是没想到黎遥敢反抗，锢在他腰上的力道一下松了，黎遥在挣扎间不小心掉在地上，幸亏叶怀霁家里铺了地毯，掉下去屁股着地，也没觉着痛。
叶怀霁从来没被这样直白地打过脸，还是被合作商送过来的玩物抽的，这绝对是一种赤/裸裸的侮辱，他揭开脸上的毛巾，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可是看着倒在地上的黎遥，以及对方惊慌失措的小脸，竟然下意识想伸手抱他起来。
黎遥却会错了意，以为叶怀霁是想来逮他，毫不犹豫，一脚踹了过去，脚掌正中对方的胳膊，阻挡了对方倾身过来的动作。
他则是趁着这个机会，手撑在地上接连往后退，扶着另一边的沙发踉跄起身，慌的鞋子都蹬掉了，拿起旁边自己脱下的羽绒服，飞速离开了。
出门后，黎遥才发现小区的电力已经恢复了，可他依旧没敢回自己家，去了一楼大厅，坐在椅子上，曲起腿踩在上面，勉强用羽绒服将自己的脚藏起来。
他现在光着脚，踩了一路，脚底都黑了，所幸电梯里没别人看见。
他拿出手机，电量也只剩6%，他赶紧翻了一下通讯录，一堆陌生的名字中，他只找到了一个眼熟的——
容檀。
黎遥摸了摸被冻得冰凉的脚，抿了抿唇，给容檀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很快接通。
对方的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人很多的地方，还是容檀先开了口，问道：“什么事？”
黎遥又是在家里被藏起来的人吓，又是被变态耍流氓，此时心态已经有些不稳，听着熟悉的声音，莫名觉得鼻头有点酸。
他将自己缩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朝自己透过来的异样目光，努力蜷缩成一团，将脸埋在羽绒服的领口，声音闷闷的，委屈得不行，“容檀……”
黎遥什么都没说，只是叫了一声容檀的名字。
之前的那个梦让黎遥下意识将容檀划为了自己人。
之前系统让他可以尝试联系别人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容檀。
电话里的声音顿了顿，很快开口：“你在哪？”
不到十分钟，容檀就来到了黎遥跟前。
黎遥本来在发呆，视野里突然出现一双运动鞋，他抬眼，就看到了容檀那张清隽地脸，带着外面的寒意。
他眼眶一下就红了，抿了抿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发生太多事了，他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容檀目光落在对方羽绒服下露出的一小截脚趾，皱眉问道：“你的鞋子呢？”
黎遥下意识将脚往羽绒服下缩了缩，嘴唇嗫喏道：“跑的时候掉了。”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之前在叶怀霁那里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太乱了。
好在容檀并没有追问到底是怎么掉的，将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子递给黎遥，“我在附近超市买菜，正好夭夭的猫粮也快没了，就买了点。”
这就是容檀为什么来的这么快的原因。
他说完，在黎遥面前蹲下身，“你拿着袋子，我背你上去。”
黎遥看着对方宽阔的后背，犹豫半晌，还是趴上去了。
容檀背的很稳，只不过这个姿势黎遥的脚只能大剌剌的露在外面，让他不自在极了，他脚趾蜷缩几下，等电梯的时候，旁边还有人。
这让黎遥更不好意思，脸都红了，想了想，低头凑近容檀的耳朵，“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没多少路。”
这样太显眼了，他之前还被人传乱带男人回家，现在又换成容檀，不知道会被多嘴的人诋毁成什么样，他只要不听到就没关系，可是容檀是Z大的高材生，他不想影响容檀的名声。
谁知容檀只是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淡声道：“别凑这么近说话。”
热气全钻到他耳朵里了。
黎遥愣了愣，下意识给人揉了揉耳朵，“是不是痒啊？抱歉，我只是想小声点。”
他做完这些，就规矩地搂着人的脖子乖乖趴好，没再妄动，让容檀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可黎遥只安分了不到一分钟，等容檀背着他进电梯后，又开口了：“你真的不把我放下来？”
容檀沉默半晌，侧过脸，认真地看着黎遥，“你要是想，我现在就把你放下来。”
黎遥目光下意识看向电梯的地面，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小孩刚用过电梯，里面残留了一点水渍，被踩来踩去，脏的不行，而且光裸的脚心触到毫无温度的地板，不光冷，还冻得人疼。
他光是想起从16楼下来的那段路，就难受的要命，更遑论还要再经历一次。
于是，黎遥非常没有骨气地闭上了嘴，还将容檀的脖子搂得紧紧的，生怕对方嫌弃自己烦，把他丢下来。
容檀将人背回了家，想把黎遥放在沙发上，谁知黎遥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先去将房间内所有的灯打开，然后环顾一周——
没人。
房间维持着他离开的样子，卧室窗户上面的水雾因为停电，温度下降后也散了，再无之前的一点痕迹。
如果只是这些，黎遥估计会怀疑之前自己看到的是幻觉。
可他看到卧室那扇被锁好的窗，只觉得后颈毛毛的。
黎遥清楚地记得，他之前看到手印的时候，窗户是开着的，他当时也没来得及关上就离开了，可现在，窗户关的严严实实，
这证明，有人曾经进来过，还在他走后，十分刻意地关上了窗。
像是在明晃晃留下自己存在的痕迹，并且告诉黎遥，自己来过。
简直有恃无恐。
容檀将过来蹭他裤腿的夭夭抱起来，看着不断在屋内翻找，甚至连窗帘都没放过的黎遥，皱眉问道：“你在找什么？”
黎遥鞋子都没穿，光着脚在家里的地板上走来走出，脚脖子都被冻得通红，以黎遥怕痛的娇气体质，应该早就受不了才对，可现在黎遥却像是感觉不到冷，表情焦躁不安。
黎遥是真的感觉到害怕了，本来然他感觉到无比安全的住所被人入侵，这还是个凶杀案，让他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已经被杀人凶手盯上，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他就会悄无声息地被人杀死。
容檀见黎遥像是没听到他说话，走到黎遥身前，抓住黎遥的肩膀，制住他的走动，沉沉地叫了一声：“黎遥。”
黎遥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抬头看着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容檀，嘴唇张了张，语气惶然又无措，“容檀，家里之前好像进人了。”
他没有任何隐瞒地将自己洗完澡后发现的事情告诉了容檀，还有之后跑下楼，撞坏豪车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我走之前，那个窗户还是开着的，现在，有人在我离开之后关上了。”黎遥怕容檀不信，将人拉到了卧室的窗前，指着上面之前留下手印的位置，“就在这里，有个模糊的轮廓，我确定我没看错。”
容檀看着黎遥紧张地小脸发白，说话语速都比平时快很多，沉默半晌，将夭夭抱过来递给他，“你抱一会。”
黎遥不明所以地接过猫，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夭夭毛茸茸的脑袋，夭夭还很调皮地用它的大尾巴扫了扫黎遥的脸，痒的黎遥直躲。
好不容易把调皮的夭夭安抚下来，黎遥仰头，就看到容檀专注的眼神，四目相对，容檀也不躲，跟人对视了一会，转身去鞋柜拿出一双备用的拖鞋放在黎遥面前，示意人穿上，并开口问道：“现在好点了吗？”
黎遥懵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容檀突然将猫递给他的原因，他也知道自己之前有点神经紧绷了，被夭夭一搅和，心情的确缓和很多。
“谢谢你，我好多了。”黎遥吐了口浊气，暗道自己要冷静，现在不是他一个人，有容檀在，他根本不用这么害怕，“容檀，我觉得我们需要将房间的角落都排查一遍。”
他担心那人根本没走。
容檀点了点头，接受了他的提议。
灯光打开后，房间的布局一览无余，能藏人的只有那几个大的柜子，黎遥本来想跟容檀一起开，想着有什么意外两人也可以照应，可是容檀只让他抱着猫，自己站在前方开柜门。
黎遥看着对方高大宽阔的背影，心底踏实很多。
他本来以为让容檀接受他的说辞并不简单，毕竟两人关系看起来很一般，可他没想到容檀在他一个电话后就立马赶了过来，丝毫没有质疑他，还认真地帮他检查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说实话，这些行为让黎遥感受到了满满的安全感。
将房间所有的角落检查完，黎遥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丢掉手上拿着的球拍，抱过夭夭坐在沙发上，摸着夭夭的后背，呼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在容檀开柜子前，他就找到了一个网球拍，拿着坚硬的另一端，时刻准备出现意外的时候给人当头一棒，幸好家里没别人。
容檀还不忘开窗往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才回道：“我明天去跟物业反映一下，三楼也需要加装防盗窗，这毕竟是一个安全隐患。”
黎遥连连点头。
神经松弛下来后，他才觉得脚冻得厉害，他就看着怀里软乎乎的猫咪，将夭夭放在自己的脚上，给自己暖脚。
容檀给黎遥倒了杯热水，看着蓬松猫毛间露出的一小截脚趾，粉白圆润，格外可爱。
他看了一会，随口问道：“你的鞋子是怎么掉的？”
如果黎遥是为了躲避房间内的人，慌得忘了穿鞋子，不可能还去小区外面溜达了一圈，这么久，脚早就冻坏了，脚底也不会只是沾了一点灰。
黎遥下意识想起16楼那个问他会不会口的变态车主。
他本来正在喝水，闻言呛咳一声，低头躲避容檀的目光，小声道：“我当时把那个豪车撞坏了，还摔了一下，就把拖鞋弄掉了。”
“你也知道，我有夜盲症，根本找不到鞋子掉哪了。”
他选择了撒谎，一方面是难以启齿，另一方面，他总感觉跟容檀说这种事情，对方可能会生气。
就像上次，池随来加他微信，当时容檀声音明显就冷了下来，一路上也对他爱答不理，哪像今天，不光背他上来，还帮他找房间里藏着的人。
容檀静静看了他一会，半晌后才挪开目光，“车的事情我知道了，我会解决。”
黎遥闻言猛地抬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我撞的车很贵，你别管，我会想办法的。”
容檀还在上学，能有什么钱。
大不了他再卖几个账号凑凑……
容檀察觉出黎遥眼里的担忧，嘴边勾起一个很小的弧度，不过很快消失，“我上大学之后跟同学一起做了一个公司，收益还不错，你不用担心我没钱。”
“你到时候把具体的情况跟我说一下。”他说完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寝室楼快要锁门了，我该回去了，之后的事你可以在微信里跟我说一下……”
容檀刚说完，声音顿了顿，“说错了，是短信。”
黎遥根本没加他微信。
容檀不知道想到什么，表情淡淡的，没等黎遥回答就转身朝门口走出，可刚走出几步，就被人拽住了衣服。
黎遥将容檀拉住了，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
这个房子之前还进过人，他根本不敢一个人待。
容檀低头，看着自己黑色大衣上的白皙手指，没说话。
黎遥颇有些尴尬，可对比于未知的恐惧，他还是决定厚点脸皮。
黎遥随便找了个借口跟人搭话，“咱们别用短信了，还要钱，我们加微信好了。”
他从容檀的语气里察觉到了微妙的不满，尽管对方语气什么都没表现出来，可黎遥还是感受到了。
黎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忙脚乱地打开微信界面，想主动将自己的好友二维码给容檀，却因为一只手拽着人，另外一只手单手操作很别扭，好不容易打开微信，却老是误触，怎么都点不开添加好友的界面。
容檀见黎遥急得耳根子都红了，有些无奈，接过黎遥的手机，“我来。”
可等他拿到黎遥手机，却一眼就看到了黎遥微信好友界面顶上有个人，备注是[池随]，最新消息是——
【你微信有我就够了，乖，别加容檀。】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