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段时间梁景和都跟着江暮雨他们去治水,不再愿意去和江家兄妹一块儿玩了。

  好在治水一事进展得十分顺利,九月中旬再沿着杭州去下面的镇县治理一番,水患疏通,十月初他们交代完后续事情就返回了京城。

  雨季已过,江上太平,一行人乘水路北上,后来又换陆路,翻山越岭行了大半个月,队伍才浩浩荡荡地进了皇城。

  治水一事瑞王记头功,皇上大喜,给了他极大的仪仗,一入城门,百姓夹道欢迎,皇上更是亲自于宫门口等待迎接。

  江暮雨和梁轻尘携手坐在花车上被一路护送过去。梁轻尘向来清冷的脸上可以毫无表情也无人诟病,却苦了江暮雨不得不扮演温柔贤良的瑞王妃,面上一直挂着职业假笑,笑得她脸都僵了。

  花车行驶了一个时辰终于到皇宫门口,梁轻尘先走了下去,便转身朝她伸出手。

  就在所有人欢呼庆祝的当口,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冷箭直直地朝着江暮雨射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梁轻尘就已经抽出了身边侍卫的长剑将箭在半空中劈成了两半。

  江暮雨被惊到,吓得脚下多跨了一个台阶,险些跌个狗吃屎,好在梁轻尘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她。

  却在这个时候又有一支冷箭从另一个方向飞过来,俩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人影迅速飞身过来挡在了梁轻尘的身前。

  锋利尖锐的箭头瞬间刺进了吴连翘的身体,有鲜血顺着她的唇角流了下来,很快便倒地不起了。

  “囡囡啊!我的囡囡!”吴御医立即冲了过来,从地上抱起身子虚软的孙女,“快来人,把我的药箱拿上来。”

  意外发生的猝不及防,皇上立即下令搜查周围。

  江暮雨还靠在梁轻尘怀里,盯着倒地的吴连翘,蹙了蹙眉:“又有人想害我?”

  梁轻尘搂着她的腰,微微侧身挡在她身前,凌厉的眼神环顾了四周一圈,道:“恐怕没这么简单。”

  不多时,去搜查的侍卫就带回来两具尸体,穿着一身黑衣,用黑巾遮面。侍卫还呈上来两把弓,正是在尸体身边搜罗来的。

  皇上也是眉头紧锁,道:“竟然有人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刺杀王妃?大理寺卿何在?”

  新任大理寺卿禾晟立即上前:“臣在。”

  “此事必须尽快查明,给瑞王和瑞王妃一个交代!”

  “是。”禾晟低着头应下。

  心里却暗暗骂道:哪个挨千刀的做的缺德事,害得老子刚上任就得接这么难的活儿。

  皇上又吩咐人用担架把已经被简单处理伤处的吴连翘抬进了宫里。

  原本热热闹闹的皇城此时已经安静如鸡,待瑞王一众人等被迎进宫之后,此事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大街小巷。

  又不知道从何处传出来的消息,说吴连翘心属瑞王,才甘愿为爱挡箭,关于二人之间的轶事也渐渐传开。

  而吴连翘因为是在宫门口遇刺,被破格允许在宫中养伤。

  ……

  此时,瑞王府,轻雨院内。

  现在入了十一月,天气越发寒冷,屋内已经开始烧炭了。

  江暮雨抱着一个汤婆子,正在查看账目,离开的这两个月,搁置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回来的这几日一直忙的脚不沾地。

  云烟看着她坐在书案后面认真看账,全然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既焦急又无奈:“娘娘,外头已经开始传太后有意让王爷迎娶吴连翘了,你怎么还一点也不着急呢?”

  江暮雨头也不抬地道:“我能怎么办?吴连翘当着皇上的面那一挡,可是直接将过去的错都抵消了,皇家脸面大过天,我现在跑去说她之前怎么陷害我不是上赶着讨嫌嘛?”

  “可是就任由事态这么发展下去吗?岂不是就如了那小贱人的意?”

  “着急什么?你当梁轻尘是死人吗?你在他身边这么些年起码应该了解一点,他是不会让自己委曲求全的。”

  云烟怔了怔,看着江暮雨的眼神闪了又闪。

  江暮雨觉得云烟这孩子挺可爱的,年纪小,情绪总是容易浮于表面,比之云宣和云杉那样精明的丫头要好糊弄多了。

  江暮雨看了一天的账本也觉得累了,眼睛酸疼,她伸了个懒腰,便起身出去了。

  她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道:“明日去一趟梨花庄吧,尚主管说蔬菜大棚和田间沟渠十月底都已经竣工,就等着我去验收了。”

  “那奴婢这就下去准备着。”

  “嗯。”

  云烟退下以后,江暮雨就没再看账本了。

  她去了棠星院。

  大抵是和南星接触多了,糖糖现在的性子变得沉稳了许多,看到她不会再求抱抱,不过还是很粘人。

  她一来,就抱着她的胳膊撒娇,“娘亲身上好香呀。”

  她摸了摸糖糖的小脑袋,“我们家糖糖越发粘人了。”

  “因为我太喜欢娘亲了。”

  “哎哟-这小嘴真甜,就跟抹了蜜似的。”江暮雨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脸,看着她的眼睛笑着问:“你这般是不是有话要问?”

  糖糖吐了吐了舌:“果然什么事情都逃不过娘亲的火眼金睛。”

  “你呀,有什么话直接问就是了,何必拐弯抹角。”

  糖糖咬了咬粉嘟嘟的下唇,有些难为情,但还是问出了口:“有人告诉我,说爹爹很快就要娶一个新人入府了,这样以后爹爹是不是就再也不是娘亲一个人的了?”

  江暮雨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能传到糖糖耳朵了,沉思片刻,说道:“你爹爹本来就不是属于我一个人的,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意愿,若是以后他真的遇到了更合适的人,我也不会去过多干涉。”

  “可是……”糖糖失落地垂下小脑袋:“可是爹爹会不会因此不要糖糖和哥哥了?”

  “不会。”江暮雨肯定地说道:“你们始终是他的亲生骨肉,是有血缘关系为纽带的最亲的人,他不会轻易不要你们的,若是有一天他抛下你们去了别的地方,那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哦。”糖糖听得似懂非懂。

  江暮雨也没指望她现在就能明白,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道:“糖糖现在不必去为这些琐事烦忧,相信爹爹和娘亲,一定会处理好的。”

  糖糖贴着她的手臂蹭了蹭,只觉得有娘亲在身边就极为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