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钟府花园内。

  江暮雪被绑在一根十字形状的架子上,手脚皆被捆着,而钟老爷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身边站着的是钟磊和余氏。

  江暮雪被兜头一盆冷水给浇醒了,她缓缓睁开眼,还没来得及感受身上的疼痛就看到了眼前的场景。

  对面三个人皆审视地看着她。

  “醒了?”钟老爷开口,声音冷沉肃穆。

  江暮雪手脚挣扎了一下,才发现绑得死紧,她顿时慌了:“你们这是做什么?动用私刑吗?你们这样做不符合天乾的律法!”

  余氏冷哼一声,道:“怎么?你还想去官府告我们不成?那也要看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这道府门!”

  “你们……你们若是杀了我,侯府追究起来,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钟老爷道:“侯府有什么脸追究?你嫁为人妇却不守妇道,勾引外男,毒害王妃,就是上报到皇上那里也是此罪当诛,到时候丢的可就不仅仅是钟府的脸面了。”

  江暮雪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白了,她惊慌失措,只能寄希望于钟磊,“相公救我,我知道错了……相公……”

  钟磊面容有几分憔悴,看着她,摇了摇头,“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唯独此事……成亲之后我不是没告诉过你,过去的事情我都可以不计较,只要你与我成亲之后只专注做我的妻即可,你错在不该欺我瞒我……辱我。”

  “我没有,真的,你相信我……”江暮雪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满面凄哀。

  钟磊却别开脸不去看她。

  钟老爷即刻下令:“动刑!”

  她身边的小厮便将手里的鞭子往旁边放着的一盆盐水里面浸了浸,随即扬起鞭子,在地上抽了两下,带起一地尘土。

  江暮雪满心绝望,苦命哀求,却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鞭子抽到了自己的身上。

  “啊——”

  她痛得大叫出了声,每一鞭子抽在她的皮肤上都是火辣辣的刺痛,随即是密密麻麻的疼。

  整整十七戒鞭,她被打得皮开肉绽,浑身血淋淋的,到后面甚至呼吸都变得微弱了,出气多进气少。

  江暮雪被抬到床榻上的时候,已经说不出一句话来,浑身的疼痛刺激得她连晕过去都做不到,就这么睁着一双大眼艰难的喘息着。

  大夫进来的时候看到满床血迹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摇了摇头。

  她的衣服被打烂了,布条混着血与她的皮肉粘在了一起。大夫清理伤口的时候要将衣衫解开,就不得不扯动她的伤口,甚至一点一点地清理上面的碎布。

  她痛苦地咬着牙,硬是强忍着挺了过去,浑身几乎都被纱布包裹了。

  这一夜她甚至疼得睡不着,就这么睁着眼盯着床榻上方的蜘蛛网,忍着满身伤痛,带着一腔恨意,就这么熬到了天亮。

  江暮雪现在住的院子已经不是之前的院子了,他们将她扔到了钟府最破落的一处院落。

  与其说是院子,倒不如说是两间破屋子,连外面的围墙都是破了口子的,院中杂草丛生,只有一棵即将枯死的老树是唯一的景致。

  屋内陈设老旧,桌椅板凳都不大齐全,窗杦破了一角,床边放着的一个白色净瓶都已经积灰,只有床榻还算稳当。

  在这里只有绿橘会每日过来送一日三餐。

  过去她虽然是妾室,可钟磊宠着她,给她住的院子是好的,吃穿用度与正妻无异。现在她甚至连三餐都食不果腹,经常送来的饭菜都是馊的、酸的。

  江暮雪盯着面前桌上放的东西,一碗清得几乎看不到几粒米的稀粥,一个白面馒头,几根看不出是什么的菜叶和炒烂的猪皮肉。

  她眼底的恨意迸射而出,若是换作从前她此刻怕是已经掀桌了。但是她一忍再忍,终于还是拿起了那个馒头塞进嘴里。

  馒头已经冷了,很硬,但她却一点一点慢慢嚼烂,就着稀粥生生咽了下去。

  绿橘看着她这个样子,忍不住说道:“江姨娘,不是我不想帮你,实在是我也没办法,我只是个奴婢,公子是主子,这些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做的……”

  “我知道。”江暮雪咽下最后一口馒头,打断她的话,冷冷地道:“不需要你可怜我,你送完饭菜就走吧。”

  绿橘看了一眼她冷漠的神情,收拾了碗筷以后就准备退出去。

  江暮雪却忽然叫住了她,“方才我听到外面有些喧闹,是近日府里有什么事吗?”

  绿橘犹豫了一瞬,终究还是实话实说:“夫人给公子选定了一位正妻,昨日请人上门对了八字,不久就要娶进门了。”

  江暮雪心中咯噔了一下,彻底愣住了,喃喃地道:“他要娶妻了,他真的就不要我了……”

  绿橘看她似乎有些魔怔了,宽慰了一句:“姨娘还是多顾惜着自己的身子吧。”

  绿橘说罢,正要离开,江暮雪却忽然扑过来拉住了她的手。

  绿橘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要甩开她,却发现自己手上突然多了一个翡翠镯子。

  江暮雪望着她,一脸祈求地道:“这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了,我把它给你,你帮帮我,给公子传句话,让他来见见我好不好。”

  “这……”

  “绿橘,我求你了,若我能回去,我以后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你。”

  绿橘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你。”江暮雪连忙感激道。

  这天,江暮雪坐在院子里的枯树下面等到了天黑,才终于看见了那抹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她连忙站了起来,满面欣喜,声音娇柔地唤了一声「相公」。

  钟磊缓缓地走过来,停在她面前,随即一言不发的捏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了抬,俯身吻了下去。

  江暮雪被他吻得舌尖发麻,嘴边更是被咬得生疼,却丝毫不敢反抗,面上羞羞怯怯,双眸泛起起潋滟柔光,轻轻地又唤了一声「相公」。

  钟磊垂眸盯着面前这张脸,她近日又瘦了一些,模样有些憔悴,却更给她平添了些破碎感,这张脸还是与他初见时一样的美。

  他缓缓勾唇,凑近,轻轻吐出两个字:“贱人。”

  江暮雪面上顿时血色尽褪。